四 俏警探乔装打扮混入艺校识小亚 柳教授答应帮忙的事办得很快,还不到四点,就来电话说,马上可以带人过去 了。刘国亮看一下腕上的表,问若楠和谭炜:“现在是下午3 点55分,‘催眠行动 ’就从现在开始吧。你俩的任务和联络方式都明白了吗?”“明白了。” “好。” 刘国亮说,“谭炜你要注意,你现在的身份是个小老板了,去娱乐城玩的时候,要 装扮得像样点,不能让人看出破绽来,必要时可以点那里面的小姐陪陪你,也可以 从外面自带女伴去玩。总之,若楠的安全就全靠你了,你先去准备吧。” 谭炜答应一声,走出了办公室。”若楠,走,我送你去艺校。” 刘国亮开着一辆公务车,把装扮成一副学生模样的若楠送到江大艺术分院门口, 将车停下,最后一次叮咛道:“若楠,你现在的公开身份是我岳母秦老师的远房亲 戚,知道吗?”“知道了。”若楠调皮地说:“是你前岳母的外甥女。这个身份我 只能对校方的人说,人家不问,我就不说。” “对。”刘国亮继续叮咛道: “你是从外地提前来艺校声乐系进修的一名学生,你父母都过世了,现在你的名字 叫崔燕,户口在咸州,年龄二十四岁,都记住了吗?” 若楠说:“记住了。” 刘国亮说:“明天我会把你的个人资料送给柳教授,他会为你安排好入校学习 的一切手续。现在离开学还有十四天,但愿这次行动不要拖得这么久吧。在执行任 务期间,你不能回家,以防对方搞我们的反侦查。 抽空,你跟你爸好好解释一下。” 若楠道:“我会的。” 行动在即,两人心里都很明白此次行动潜在的危险和许多难以预测的棘手局面。 四目相对,刘国亮只觉此刻纵有千言万语,也无法表达他对若楠深深的关爱之情。 沉默了片刻,他主动拉过若楠的一只手,轻轻握住说:“若楠,我真不知道,这次 决定让你去执行这么危险的任务,是不是我一生中最大的错误?行动中要是遇到什 么危险,你一定要首先保护好自己。” 若楠反抓紧他的手,深情地注视着他:“我明白你担心的是什么。其实我不去, 别的女同志也是要去的,危险对每个身怀特殊使命的人,都是客观存在的,何况我 还是本次行动的最佳人选呢。自打我立志要当好一名警察的时候起,我就作好了各 种各样的心理准备,所有的危险,我都承受得起。放心吧,我相信仁慈的爱神会保 佑我平安无事,我对你的爱,会支撑着我勇敢地去面对一切。” “好,我记住 你的话了。”刘国亮这时候不敢和若楠讨论两人之间的感情问题,他只能将若楠对 他的爱深深地掩埋在心底,定定神,松开自己的手说:“那边柳教授过来了,我们 下车吧。” 刘国亮在校门口向柳教授引见了若楠后,柳教授说:“崔燕同学,事情国亮都 和我交代清楚了,我已经联系好了你入校学习的住宿问题,现在我就带你去见我们 宿管科的李科长吧,等下他会亲自带你去学生宿舍。” “那我和柳教授进去了?”若楠背上瘪瘪的旅行包,向刘国亮挥挥手,草草作 别。”进去吧,崔燕。”刘国亮有意喊出她的化名说,“随时保持联系。别关手机。” 前面等待着“崔燕”的将会是什么?是一场新鲜刺激、热闹好玩的寻常游戏, 还是一群阴险毒辣的妖魔鬼怪们隐藏得很好的步步杀机?这时若楠确实无暇顾及个 人的安危,从预感到刘国亮将有很重要的任务要交给她去完成,到正式接受局领导 的指令,再到以“崔燕”的化名出现在从未谋面的柳教授面前,加起来的时间也不 足一个半小时,她根本没时间去考虑太多的事情。她只知道自己是一名年轻的警察, 随时准备着接受上级领导分派给她的任务。没有讨价还价的可能。谁都明白,警察 从事的一切工作,都具有相当的危险性,只是具体到某个任务的执行,危险的程序 大小不同罢了。而所有最危险的任务,都莫过于去贩毒集团内部做一名生死难料的 女卧底。在跟随柳教授走入校园的一刹那间,若楠感觉到肩上瘪瘪的旅行包,忽然 像两条铁轨似的压到了她的背上。这么沉重的感觉,还是她生命中的第一次。她猛 地意识到,此次肩负的使命,正是自己为之效力的党和人民赋予她作为一名警察的 崇高责任,她有义务去把这付担子挑起来。 除此之外,她还有一种莫可名状的兴奋:现在她终于可以出外勤了,她是一名 真正的刑事侦缉警察了。从现在起,她必须搞清楚组织上将这次行动的代号命名为 “催眠”的确切含义:一是要求她迅速打入犯罪分子内部;二是要尽快将犯罪分子 一网打尽。 署期的校园内显得特别安静,闷热的阳光照射着路上三两个慵懒的行人。绿的 花草、绿的树,以及一栋栋老旧的校舍映入眼帘,朦胧而陌生。 几缕缥缈的琴音,捉摸不定的游离于紧绷的末梢神经,好像暗示着某种未可预 知的宿命。 柳教授的言语不多,他只叮嘱了这么一句:“崔燕同学,俗话说,师傅引进门, 修行在各人。往后哇,你凡事都得当心。” 若楠说:“我知道,谢谢柳教授帮忙和提醒。” 柳教授又说:“我女儿,就是被贩卖毒品的人给害苦了……哎,这事我不该和 你说的。我只管帮你把入校学习的手续办好,别的事都要靠你自己去把握机会。” 若楠心领神会地“嗯”了一声,自觉不便多说什么。两人来到女生宿舍楼下, 不一会儿,李科长应邀赶了过来,柳教授为他俩作了介绍后强调说:“老李呀,别 的客气话我就不说了,你帮了大忙,我心里有数。 现在我可是把人交给你了,麻烦你安排她先住下来,一切的手续都等我明天再 和你办。”李科长说:“没问题,崔燕同学,请跟我来吧。” 李科长领着若楠到了三楼的一间寝室门前,敲开门,朝里望了望,说:“宋小 亚同学,就你一个人在宿舍呀?”“啊,是李科长,有事进来说吧。”宋小亚刚洗 了头发,手忙脚乱地起身招呼。 李科长示意若楠走进寝室,说:“是这样,宋小亚同学,这位是新来的崔燕同 学,我看你们的寝室还空着两个床位,暂时就安排她住你们这儿吧。等下其他同学 回来了,你跟大伙说说。” 宋小亚大方地说:“行,我们热烈欢迎。” 李科长最后关照说:“崔燕同学,你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就问问宋小亚吧, 没事我先走了。” 送走了李科长,若楠马上返身和宋小亚搭讪道:“宋小亚,你的名字真好听。” 宋小亚拍拍自己靠窗的床铺说:“来吧,坐我这来。崔燕,以后你就叫我小亚 吧,大家都这样叫我。”好的,叫你小亚更好听。”若楠坐到她的床铺上说。“小 亚,你刚洗了头发,我帮你吹吹干吧。” “不用,让它自然干得了。”小亚亲 昵地拉拉她的手指说,“你长得真漂亮,我好喜欢你。” 女孩子都是很容易被别人的赞美声打动心扉的,若楠也不例外,她一下就喜欢 上了这个外表看上去文静而清爽的宋小亚,“我哪有你漂亮呀!其实我也是一眼看 到你,就喜欢上你了。” “真的吗?那我俩就做个好朋友吧。”小亚说,“对 了,我们寝室里就剩下靠门的上铺了,你随便选一个,我帮你收拾收拾。” 两人一边瞎聊,一边动手整理床铺。若楠抓住机会,试探着问:“嗳,小亚, 我们寝室其他人都干什么去了?” 小亚快人快语道:“她们呀,都是一群野猫子;逛的逛街,打的打工,你别管 她们;晚上等她们回来,我再给你介绍一下就是了。” 若楠接着问:“你们都是一个班的吗?” 小亚道:“才不是呢。我是声乐系三年级的,有两个是舞美系的,还有两个是 表演系的,另外一个嘛,是个坐地考研的,反正都是才女,就我不是。” 若楠说:“小亚我发现你好谦虚哦。依我看,就冲你说话的声音这么好听,将 来你准能成为一个大明星!” 小亚说:“我哪敢做什么明星梦呀,我不够漂亮。我要是有你这么靓,那我就 有点儿信心了。现在嘛,我只想顺顺当当地完成学业,将来找份满意的工作,嫁个 好男人就行了。” 所谓的整理床铺,其实也没什么好整理的,无非就是将众女生随意堆放在左边 空铺上的一些零七碎八的东西,拿下来塞到下铺的床底下,或搁到另一张空铺上。 两人齐齐动手,一会儿就整理完了,小亚拍拍床沿说:“行了,崔燕,你再买张席 子,一条毛巾被,就可以睡了;不过还得拉个蚊帐,我们这儿晚上的夜蚊子特别多!” 若楠说:“一会我就去买,谢谢你呀。”小亚说:“客气什么呀,等下让我陪你去 买吧。我最会砍价了,保证不让你吃亏。”说着,小亚又领着若楠去水房洗了手, 回来小亚便请若楠坐到自己的床铺上说:“你肯定累坏了,先躺我床上休息一下吧。” 若楠说:“这不好吧?”小亚说:“这有什么,我不叫你别跟我客气吗?算我 请客行不行?我请客让你躺一下。” 若楠不忍拂了小亚的美意,就依言躺下,拉住她的手说:“小亚,你这人真好, 今天我很高兴结识了你这位朋友。对了小亚,我们寝室的那几个才女,你以前都认 识吗?她们也跟你一样这么好相处吗?” 小亚说:“以前谁认识谁呀,都不同班同系的。我也是暑假后,校方把我们这 些不打算回家的女同学,集中在这栋最差的宿舍楼一块住才认识她们的,说是为了 更好地加强管理,天知道我们要他们管什么! 不过你放心,才女们个个都好相处。” 若楠又问:“那你暑假怎么没回家呢?” 小亚神色黯然地说:“我家在农村,经济状况不太好,我还有个弟弟也在读大 学,我爸妈为了供我们姐弟读书,都借了两三万块钱了。所以呀,今年暑假我就没 回家,干脆留在城里打打短工算了。” “你也在打工?能告诉我你在哪打工吗?” 若楠颇感兴趣地抓住这个话题道,“说实话我的家庭状况比你更糟。我父母都过世 了,就剩我一个人;我还得边在这进修,边挣钱养活我自己呢。” “崔燕,那 你真是太不幸了。”小亚听说这世上还有比她的家庭更悲惨的同龄人,心里即刻宽 慰起来,说,“可我现在打的这份工,你可能干不了呀。” 若楠听话辨音,赶紧坐起来扶住小亚的肩膀讨好说:“小亚,我俩已经是朋友 了,你还没说你打的是什么工,就怎么知道我干不了呢?是不是不方便跟我说?” 小亚一时显得犹豫不决,吞吞吐吐,“其实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我们这寝室的 人个个都在外面赚外快,只是大家都心照不宣、互不相问而已。” 若楠紧追不放地哄着小亚说:“可你还是没告诉我你打的是什么工呀?你那份 工好打吗?能介绍我进去试试吗?” 小亚仔细地看了看若楠生动的脸,仍旧抱有戒心,“崔燕,你真的需要打工吗? 真的很缺钱花吗?” 若楠回望着小亚,点了点头:“真的,你能帮帮我吗?江中市我是人生地不熟 的。” 小亚移开目光说:“其实你用不着要我帮什么忙,就凭你这么个标致的大美人, 走到哪都会很吃香的。你要真想知道我在打什么工,我可以告诉你,但不管你干不 干,都不许往外说,你能做到吗?” 若楠说:“我当然会为我俩保守秘密啦。” 小亚站起身,靠到桌边上,有意和若楠拉开一段距离说:“说白了,我现在打 的这份工,就是晚上去娱乐城陪客人唱唱歌,跳跳舞;我们称作是‘坐素台’。赚 钱嘛,自然要比那些一般性的工作快得多。有时候运气好,一晚上就能拿个三、四 百;最不济也能拿个几十百把块的。因为我不仅要供我弟弟读书,还要替家里还债, 还要为自己攒下一学期的零花钱……我把这些都告诉你了,你会不会瞧不起我?” 若楠见小亚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立即下床,走到她身边,轻轻搂住她的腰肢 说:“小亚,别这么说。我知道你是一个很有爱心的女孩子,你对家人的爱,是很 伟大的,我只会欣赏你,并且感谢你对我的信任,又怎会瞧不起你呢!生存的权力, 人人平等嘛。” 小亚也搂了搂若楠说:“那这工作你还想干吗?” 若楠说:“想干呀,你说的这么好赚钱,又正好离开学还有十几天,我干吗不 干呢!嗳,小亚,你平常都喜欢去哪家娱乐城?” 小亚不无得意地说:“我一直都在龙兴娱乐城。全江中市就数龙兴的生意最好, 客人的档次也比较高。光我们艺校在龙兴‘坐素台’的女同学就有三、四十个,也 就数我们艺校去坐台的学生最受欢迎。” “可我以前没干过这个,我一点规矩也不懂呀,小亚你得教教我怎样对付那些 个臭男人!”若楠心里喜滋滋的,想不到这么快就找到了一个能带她混入龙兴娱乐 城的目标人物,这时候她真是有点喜欢上宋小亚了. 小亚见她认真了,把她拉到床沿上坐下说:“崔燕你要是真想干,那我得好好 提醒你,别到时候怪我不明不白地把你拉下了水!其实这里面的内幕比什么都黑… …简单地说吧,在我们娱乐城坐台的小姐们中间,一直都有个‘荤素之分’。坐荤 台的一向都瞧不起坐素台的,而坐素台的,也更是瞧不起那些坐荤台的。我说它很 黑,也就黑在这荤素之间。据我所知,很多社会上的小姐原本是坐素台的,后来耳 濡目染,或是被逼无奈,一不小心就坐上了荤台。这种情况在我们艺校的同学们中 间也有,不过很少。所以,你要真正入了行,千万得小心应付。一般来讲,既不能 让客人沾你便宜,又不能让客人太扫兴,同时还要让客人觉得为你花钱是值得的, 最后还要让客人下次再来找你。这就要看你的应变能力了。具体地说吧,假如一个 客人点了你的台,那他难免会对你有些想法,甚至有可能时不时地摸你一把、搂你 一下。怎么办呢? 你得时刻提防着他的手,你得礼貌而有分寸地把他的手挡回去,同时还要不断 地用言语提醒他:你只坐素台,不做别的;你还是一名在读的学生。万一客人还不 老实,你就得提醒他去找那些愿意坐荤台的小姐… …我说了这么多,你是不是害怕了? 刚开始做,是会有点儿害怕的,但要是 掌握了一些应酬的技巧,也就用不着害怕了。通常我们艺校去的大学生还是很受客 人们尊重的; 也很少碰到那些蛮不讲理的客人。那里的保安平时也很维护我们的自尊。 但对社会上那些坐荤台的小姐就很难说了。我一口气给你说了这么多,现在你 该明白个中的厉害了吧?” 若楠像是听一名老师讲解了一门特殊的人际交往课,静默了一会儿,才回过神 来,说:“我明白了,这是件好难两全的事儿,但我还是很想试试,今晚你能带我 一起去看看吗?” 小亚说:“当然可以啦,你先感受一下再作决定,那是最好。可我还得问问, 你谈过男朋友了吗?” 若楠不觉一愣,照实说:“没有哇。” 小亚煞有介事地说:“那你去了娱乐城,可得特别提防一个人。这人姓卫,我 们都叫他卫哥。他既是娱乐城出面和我们联络的代表;又是个相当危险的校园掮客, 也就是我们这帮人所谓的‘穴头’,号称是个‘处女杀手’。我们艺校好几个女同 学都被他骗得失了身。你要是想跟我去龙兴打工,首先还得通过他这一关。” 若楠故作惊讶道:“哇,这人这么可恶呀!那我离他远点就是。嗳,我说小亚, 到时候你就跟他们说,我是你的同班同学好不好?我怕他们娱乐城不要我呢。” 小亚说:“行。反正我们班就只我一个人在那打工,我就说你是我的同班同学, 也没人不相信。” “那我们就这样说好了。”若楠伸出小指,和小亚拉了拉勾,“现在你陪我出 去买东西,回头我请你吃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