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阴风乍起,吹皱一池秋水 若说姜玲这个女人的美,那是用笔墨很难形容的。 打个不恰当的比 方吧,太平洋中百慕大三角区的风光,想必是很迷人的吧? 可却能把人迷死!人要是到了它的附近,想不被它吸引都不行。再打个比方, 著名的天山博格达峰顶上天池中的月亮够美了吧?不但是猴子们捞不着,连 美猴 王也捞不着! 可就是这“天池中的月亮”,偏偏让林崇善给捞着了。林崇善是个什么人?他 上过警校,做过污点警察,积累了长达八年之久 的贩毒经验,在数不清的大宗毒 品交易中从未失过手!同时还创办了数 家很有影响的企业,赢得了好几种响当当 的社会声誉,手下的马仔如云,打手众多,就连当年的“师傅”老聂都对他甘拜下 风! 够威风了。够气 派了。按理说,林崇善捞着了姜玲这“天池中的月亮”,也 该知足了,但 一个身兼野心家和阴谋家的大魔头,对美女的贪欲就像对财富的贪 欲一样是没有止境的。所以,他连带着就把姜玲的表妹徐佳也给捞着了。当然,他 还顺便捞了些过眼云烟似的美女,那都不值一提。现在,他合衣躺在 姜玲的床上, 心里却在想着怎样才能尽快将“崔燕”捞上手的坏注意。追逐年轻新鲜的美女,常 会使他感觉到拥有巨大财富的魅力,并能 激发他无穷的斗志和应变各种麻烦事的 想像力,还能适当的舒缓他精神 上的紧张压力。对他而言,倘使一天到晚,成年 累月地厮守着一个“天 池中的月亮”,那拥有巨大财富的魅力岂非黯然失色、平 平无光?那精神 上的紧张压力岂非积重难缓、无处消解?要知,穷人的生活故然 难熬:富人的生活亦属不易啊!穷人会为简简单单的“五斗米”而折弯了腰,富人 也会为贪欲的膨胀、声名的渐隆而累得趴下!只有大道,太上老子的大道,“无为 而无不为”,才是正理、至理、妙谛。世人若不懂求真,不知敬仰,便难免虚妄一 生。 其财富日朽,其声名日臭,其罪孽日深,其死期不远矣!再说眼下林崇善的处 境和心境,都已容不得他安之若素、处之泰然 了。刘国亮这个素有“江中市第一 神探” 之美誉的“老朋友”,似乎已经 盯上他本人了。饶你是一名叱咤江湖的“枭 雄”,被一名百折不挠的“神探” 给盯上,终归不是件好事情。冥冥中,林崇善似乎听到了刘国亮杀气腾 腾的 脚步声!他猛地从床上弹起身子,马步尚未蹬稳,便朝想像中的刘 国亮狠狠打了 几拳。这几拳用力太猛,虚空中的刘国亮似乎退到很远的 地方去了,他本人却呼 哧呼哧喘起了粗气,“我会怕你吗?”他无声地对 那个臆想中的刘国亮说,“你 不就是个刑警队长吗?”就这会儿,姜玲刚洗完澡,一袭雪白的睡袍出现在卧室门 口,嘴里 笑呤呤地:“知道你要来,我就先洗了个澡,你刚才怎么了?”林崇善 抖了抖身体,恢复了正常表情:“没什么,活动活动手脚,我 有非常重要的事要 跟你商量。”姜玲说:“那就到客厅里谈吧。”姜玲的家安在市中心的一个高尚住 宅区,房子很宽敞,有两百多个 平米,她本想跟母亲一起住,但母亲自有母亲的 生活,不愿意跟女儿搅 在一起,姜玲只好给母亲另置了房产。有时姜玲会去林崇 善的别墅住个 一晚两晚,有时林崇善也会来她这儿住,这全凭林崇善的意愿。但 多数时候,姜玲都是独守空房,长夜难眠。每当姜玲提出合住或结婚的事,林崇善 都会以各种借口表示反对,并使她相信:他是爱她的,迟早有一 天会娶她做老婆。 姜玲能不信吗?不信,势必就要弄个青红皂白、水落 石出,最终的结果,恐 怕就是被遗弃或疏远;甚至,有可能被处死!因为,林崇善很多见不得光的事,她 都有份参与策划,她知道的秘密太多太多,林崇善能放过她吗?更何况,她是真心 爱着林崇善的,他有恩于她,她 得报恩。他跟她有言在先,她得遵守诺言。她不 想离开、不想背叛,不想跟他计较他有多少女人。那些个女人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像 匆匆的过客,她也用不着跟这些“过客”们计较什么。林崇善喜欢玩新鲜就让他去 玩吧,玩厌了,他自然会收心的。只要她自己不倒,她就还是龙兴集团的副总裁, 还是有望成为该集团女主人的最佳人选。“什么事儿呀?崇善,看把你愁成这样!” 两人坐在偌大的客厅里,林崇善久久不言,姜玲只好发问了。林崇善望了望美 伦美奂的姜玲,心里想,女人的美,真是各有千秋啊,姜玲是这种美,崔燕是那种 美,而柳如馨又是另一种美,还有徐佳,还 有……很多很多种美丽的女人,真像 是一片争奇斗艳的鲜花啊!怎么办?鱼,是我所想得也,熊掌,也是我所想得也; 家鸡,是我所想得也;野鸭,也是我所想得也;还有山珍海味,满汉全席,青菜萝 卜,五谷杂粮都是 我所想得也!那我岂不是太贪了?管它呢,贪就贪吧,世上的 美女这么多,我林某人贪上几个,不就是几个而已吗?“怎么不说话呢?又说有事 找我商量,又开不了口,你真能把人给闷 死呀!”姜玲再次催问。林崇善其实是 很难开口的,只好从远处说起:“晚上我跟孙前方聚了聚,打私办罚没的那批走私 物资总算搞到手了,你明天上午就可以直接 去找他办手续。”“这是好事儿呀, 合理合法的生意谈成了,你应该高兴呀,干吗还愁 眉苦脸的?”姜玲想逗他开心。 “但是,孙前方还帮我分析了一下目前的处境,我听了,还真觉得是 那么回 事儿。 现在的形势对我们很不利呀!”林崇善慢慢把谈话的内容 往正题上引。“你 不是都掩盖得很好吗?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吧?”姜玲用毛巾擦 着湿漉漉的头发。 “以前那些事儿,我想是没问题。但这次的事儿,还真不能再大意了。你想想 呀,现在警方已经怀疑邱枫就是枪杀耗子的凶手了,而且邱枫还 有藏毒和贩毒的 嫌疑! 这两人都是帮我做事的,那警方能不怀疑到我头 上来吗?如果我们再不想办 法阻止警方的追查,让他们继续顺藤摸瓜,恐怕用不了多久,我们就得原形毕露了。” “那要怎样阻止?难道孙前方一点忙都帮不上吗?我们花那么大本 钱,供着 他这个政法委书记,不就是想关键时候沾他点光吗?” “指望他是行不通的了,洪金阳和刘国亮这两人都不怎么买他的账,他要我们 自己想办法对付。”说到这,林崇善不禁后悔起来,“这事都怪 我当时一念之仁 呀,放跑了邱枫,倒给我自己招来了一身的虱子。你说 当时我要是按你的意思, 一出事就把他做掉了该多好!”“现在后悔还有什么用?”姜玲说:“我想邱枫不 会那么容易被警方 抓着吧?你调教了他那么多年,他就一点逃生的本领都没有吗?” “可他已经成了全国警方通缉的要犯,本领再大,也迟早有一天会落 到警方 手里呀。”林崇善显得忧心忡忡,“只可惜,我让阿宽在韶关拦住 了他,结果还 是让他跑了。半个小时之前,阿宽又找到了他的行踪,最 后仍然没能得手,看样 子,我们抢在警方之前除掉邱枫的打算,很难实 现啊!”姜玲默默地想着对策, 她是林崇善的智囊,她得帮着他一起共度难关。林崇善接着说:“还有,黄云辉也 给刘国亮盯上了。晚上我约刘国亮 打球时,他亲口告诉我的,他怀疑黄云辉引诱 柳如馨吸了毒!”“什么?”姜玲大惊,“刘国亮告诉你这些,难道他怀疑黄云辉 是受你指使?想试探你的反应?”“还有呢,”林崇善似乎摆谱摆上了瘾,“老聂 中午来了个电话,他还 想要那十公斤存货,我没敢答应。这老东西给钱他都不想 要,还净想着 东山再起的事,估计他还会没完没了地缠着我!”姜玲说:“事儿 就出在老聂那边,警方只差没给他发通缉令了,他还 敢露面?”“没给他发通缉 令,那是因为警方想引他出来,想把他当诱饵!可这 老东西编编就不信邪,这时 候还不赶紧销声匿迹,还老想着再接再励!这不是成心想拉我一起去闯地雷阵吗?” 林崇善已对老聂恨之入骨。姜玲宽慰他说:“老聂的纠缠,可以不去理它。他 那么滑头,应该不 会落到警方手里吧?”“凡是犯过事儿的,都有可能落到警方 手里,就看你能不能把犯事儿 的痕迹抹得一干二净!”林崇善开始调教姜玲, “现在由于邱枫去医院闹 事,节外生枝了,让警方找到我们犯事儿的痕迹了,怎 么办?这痕迹是 再没办法去抹掉的了,惟一的办法是让人捂住这痕迹,不让它扩 散,不让它影响到我们的生存。我想了想,眼下对我们的生存威胁最大的就只 有 两个人,洪金阳和刘国亮。尤其是刘国亮,这人号称是‘江中市第一 神探’,不 把他拿下,我们的危险就无法消除。”“那……你已经想到好办法了?”“办法是 有。不过,还得要我俩分头行动,同时出击。”林崇善一副 指挥作战的口气, “我已经要求孙前方,明天上午把洪金阳约出来一起吃 午饭,争取一餐饭就能把 洪金阳拿下来,而你呢,明天的重点就是对付 刘国亮!” “怎么对付?”林崇善道:“刘国亮这个人,也只有你亲自出马,才有可能将 他拿下。不瞒你说,今晚我已试过他两次了,一次是送钱给他,他不要,我又怂恿 他去拉拉关系,争取当上副局长,他也不感兴趣。还有一次是借小潘 给他介绍女 朋友的机会,让朱丽去接近他,他也没上勾。所以我想,也许你能把他拿下?” “你能不能把话说明白点?”姜玲停止了一切动作,“你都试过了,我还怎么 ‘拿’呀?”林崇善很难启齿,沉吟了半晌,才道出他的真实意图:“英雄难过美 人关。姜玲,这次你一定要帮帮我!我们已经到了十分危急的关头。如 果不是无 计可施了,我都不会出此下策。我要你,为了我们共同的事业 和幸福,作出一点 牺牲——去勾引他!”“什么?你要我去勾引刘国亮?我没听错吧?我是你的女朋 友嗳?”姜玲连表惊疑,简直不敢相信对方会想出如此怪招。“没错。”林崇善肯 定地说:“正因为你是我的女朋友,我才觉得可 以放心;也正因为你的美貌、机 智和勇敢,我才觉得你能行。你想想啊,刘国亮可不是一般的人,这世上能让他动 心的女人肯定不多,而你是这不多的女人中最最优秀的,我相信你能成功。”姜玲 坐不住了,起身走到窗前,打开窗户,让凉凉的夜风吹拂着她 的身体:“我知道 我们已经是危机四伏、八面来风了,可也用不着让我去 牺牲色相呀。洪金阳和刘 国亮这么讨嫌,叫人暗中把他俩干掉不就行了?”林崇善也站起了身,望着姜玲衣 袂飘飘的背影说:“不行。杀了他们 两个或其中的一个,都只能暂保无事,决非 长久之计。何况我们还没到亡命的时候。你要知道,一个公安局长或刑警队长被人 谋杀了,那全城 的公安还不把江中市翻个底朝天?那样只会加重我们的危机,万 万不可。高明的办法,只有将其制服,为我所用,才能永保平安。”姜玲觉得有点 冷了,说话的声音也透着一股冷冷地寒意:“刘国亮不 是有个老妹和老爸吗?我 们可以绑架他的亲人,逼使他屈服。”“这样更不行。”林崇善马上否决,“刘国 亮的为人,我比你了解多 了,他是个六亲不认的人,弄不好,我们只会搬起石头 砸自己的脚。而且,根据我的经验,绑架勒索,是最不明智的选择,举个最有说服 力的例子,香港的张子强够厉害了吧?最后还不是让警方给破了?”姜玲关上了窗 户,冷风已将她的身心全部吹透了:“那你真正是想要 我出卖色相吗?”林崇善 走过去从后面轻轻抱住了她:“我要你力挽狂澜,使我们转危 为安,你愿意吗?” 姜玲道:“就算我愿意出卖一次,也未必能制服刘国亮呀?”林崇善道:“你 没试过,怎么知道制服不了他?只要你一旦得手,我 就有办法叫他服服贴贴,甚 至有可能让他脱掉那身警服!”姜玲转回身道,“那好吧,为了你,也为了龙兴集 团的生死存亡,我 愿意冒险一试。不过,要是给我和他录了像,那录像带不准复 制,只能 由我保管!”林崇善道:“这个我听你的。”姜玲又说:“事情如果成 功了,你打算怎么处置我呢?”林崇善扶住她的肩膀说:“只要能成,我保证在一 个月内就跟你结婚,决不食言!”姜玲的身体终于恢复了暖意,“那我们就仔细商 量一下具体的实施方 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