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煞费苦心试图拉拢公安局长 孙前方和林崇善提前赶到约好的酒楼订了一间包房,然后打电话告 诉洪金阳 :他们到了,洪金阳说,已在路上。“洪金阳一会儿就到,我再三提醒你呀,今天 只是叙旧,不搞别的。你就是想搞别的动作,也等看看他的态度后再说。”孙前方 担心弄巧反拙,特别强调。 “就怕他不念旧情,也不给你面子呀。”林崇善自有主张。“酒桌上的面子, 他多少也得给我一点吧?下了酒桌,那就很难说了。”孙前方若有所思,“两年前, 他做我的副手,就跟我不怎么合得拍上,我 劝你还是别作太大的指望。”“那要 是搞不掂洪金阳,市局的齐副局长和蒋副局长,你能搞掂吗?” “你以为这两位就那么容易对付吗?就算搞掂了其中的一位,对你的 帮助又 有多大?你想都别想!” “现在我才知道,钱多了也是个麻烦呀,想送人,都没几个敢要!”“谁能想 得到,像你这么有钱的人,还会去干那种缺德的买卖!现在 你才明白,那东西害 人也害已吧?”“瞧瞧,你又来了不是?我们不是讲好了要一致对外吗?”两人看 似闲聊,其实面和心不和。孙前方越是担心自己越陷越深,林崇善就越想把他往臭 水沟底下拉,完了还恨不得踩住孙前方的肩膀摆 脱一身的臭水。这真是,一旦掉 进了臭水沟,用再多的香水,也无法洗 净浑身的臭味。不一会儿,洪金阳由一位 服务员领着推门进来了,两人同时起身相迎,孙前方说:“嗳,老洪,这位林老弟, 我想就不用多作介绍了吧?上午我们还曾谈到过他,我相信你是对的。正好,几天 前他就托我给你们牵个线,一起叙叙旧。” 林崇善跟着伸过手去,说:“洪局,您还认识我吗?八年前,我曾是 您的部 下,只不过那时候年轻不懂事,犯了点小错误,要不然,现在我 也还是您的老部 下呢。”洪金阳确实没想到今天请他吃饭的“老朋友”竟是林崇善,这种人 他不 想跟他握手,但马上又想到:既来之,则安之,面子上还是给人家 留着点吧,于 是伸手跟林崇善碰了一下,开口笑道:“我知道你,以前在 同乐所干过。听说你 这几年在江中市干得很火,为我市的经济繁荣做出 了表率嘛!”“过奖了,过奖 了。老领导,我先敬您一杯。”说着,林崇善开了一瓶五粮液,给洪、孙面前的酒 杯里满上,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这时酒楼的服务员鱼贯而入,很快就上满了一桌子 丰盛的佳肴,林崇善端杯站起 来想和洪金阳碰杯,被孙前方立即拉到坐位上, “都是老朋友了,我看就 不用起身了吧?”林崇善还想碰杯,洪金阳却只是用杯 底磕了一下桌面,抿了一小口,说:“局里有规定,工作期间不能喝酒。”“那就 随意吧。来来,吃菜,吃菜。”孙前方率先举筷。席间,洪金阳始终是不咸不淡地 和孙前方搭讪着,孙前方和林崇善的关系已是不言而喻;林崇善设宴请他吃饭的目 的,他也猜到了十之 八九。洪金阳心想,林崇善的女朋友姜玲此刻也正在请刘国 亮吃饭,看 来林崇善真是急了,这时候我得稳住他才行,既然他想拉拢我,我何 不 就装个样子给他看,让他“拉拢拉拢”,看看他究竟想干什么?主意打定 之 后,洪金阳就更放得开了,在林崇善不断地敬酒和孙前方的劝说下,洪金阳杯里的 酒,一抿再抿,渐渐地就见了底,他把杯子晃了晃,倒过来扣在桌面上,一边摇手 拒绝林崇善给他斟酒,一边朗声笑道:“哎呀,说好了不喝不喝,到底还是扛不住 酒的诱惑呀,一杯酒,不知不觉就喝 光了。怎么样呀,孙书记,现在酒足饭饱了, 是不是该散了?”孙前方剔着牙说:“嗳,老洪,急什么,时间还早呢。看看林老 弟是不是还有什么好的节目,给安排安排嘛。”洪金阳说:“孙书记,你还不知道 我吗,什么洗脚啦,按摩啦,唱歌啦,那一套我都不感兴趣。今天饭也吃了,酒也 喝了,旧也叙了,我看还是 散了吧。”孙前方立即挽留道:“嗳,别急嘛,你下 午又没什么要紧事,倒是我,下午还真有点儿急事,得赶紧办。你就留一下,林老 弟好像还有点事想 跟你商量商量。”“什么事呀?”洪金阳问。 林崇善道:“洪局,是这样。我这几年办企业,也算是发了点小财吧,我想支 持一下我市的公安事业,捐几台车给你们市局,您看这事该怎么 弄才好?”洪金 阳问:“就这事儿?”林崇善道:“就这事儿,没别的。说到底我也曾是公安队伍 中的一员 嘛。”“好,好,老洪,你们慢慢谈吧,我先走了。”孙前方借机离开 了包房。洪金阳有点纳闷,难道林崇善刻意请我吃饭,目的仅仅是想捐几台 车给 我们局里?他说:“林总,我现在也得管你叫一声林总了。如果你真 有这意思, 那你可以找我们局里办公室的人去谈,具体怎么弄,他们会 告诉你。”说完起身 要走,林崇善马上递给他一支“中华”烟,又麻利地 给他点上火,说:“洪局, 我这有条烟,您带回去抽吧,一点小意思,真是不成敬意。”洪金阳看了看对方硬 塞到他手里的那条“中华”烟,又不想马上走了。他想果然是名堂不小,邃把烟搁 到桌上,动手把烟拆了。林崇善急忙阻止:“嗳,洪局,您还是拿回去再拆吧?” 洪金阳不管,扒开他的手,拆开封口往里看了看,里面赫然竟是成 捆成捆的 人民币!洪金阳问:“这有多少?”林崇善一时搞不清对方是什么意思,“也就十 万块钱吧。洪局,像这 种烟您要是喜欢抽的话,我那儿还给你准备了十条,要不 呆会儿我就给 您送到家里去?”“你送我这么重的礼,那你究竟想要我帮什么忙 呢?” 洪金阳索性坐 下来问。林崇善靠近他坐下说:“我没想过要您帮什么忙,真 的。 老领导,我 就是想感谢您当年没让我去坐牢,真正是出于感谢,没别的目的, 老领导您一定要收下。”洪金阳不动声色:“当年我也是按原则办事,你怪不得任 何人。直说吧,想让我帮你做点什么,下午我还挺忙的呢!”林崇善可不是个缺心 眼的人:“这烟您还没收下呢,我就是真有什么 事儿,也不好说呀。”“你都不 说事儿,我怎么好收你这‘烟’呢?说事儿,别这样婆婆妈 妈!”洪金阳冷不丁 将了对方一军。林崇善吞吞吐吐:“不好说……真不好说,您还是先收下来吧,我 要是真有事儿,以后再跟您说行吗,老领导?”洪金阳心知从对方嘴里套不出什么, 便不想跟他继续磨下去,也不 想这时候就同他翻脸,于是说:“你不想说就算了, 这‘烟’你留着自己 抽吧,我走了。”洪金阳上了自己的车,马上给老伴打电话 :“嗳,老伴儿,听我说,今天要是万一,我是说万一有个姓林的人想上咱们家, 不管他是什么理由,你都不要开门,不要让他进咱的家门,知道吗?”老伴说: “我知道,肯定又是有人想上咱们家送礼来了,我会把他赶 走的,你就放心吧, 别老是以为我的警惕性不够……”“好了,不用多说了。我相信你把得住后门,我 就把得住前门,就这 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