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真爱似火 不知为何,李若丹上了几天班,忽然就消失了,林森只好找人代替。她和林 森那初放的爱情之花,也被黑社会吓得萎缩了,也许还有别的原因。她是毒瘾发 作,还是戒毒去了?也许是家里有事,也许又跳槽了,但最起码走时应该说一声 啊。林森四处打听,失踪的李若丹音信皆无。 开会那天早晨,办事处全体员工议论纷纷,讲的都是李若丹失踪的话题,显 得人心慌慌,骚动不安。魏伟若有所思地说:“会不会和哪个大老板跑了?” “闭上你的乌鸦嘴,若丹决不那种女人!”房金玉愤愤地说。 张春华说:“是不是家里有急事?” “有急事也该说一声啊。”段晓艳说。 “不会出什么事吧。”赵军说。 “你也闭上乌鸦嘴吧。”房金玉的声音。 林森沉默许久,最后他说:“请大家多费心打听一下,我们一定要找到李若 丹。” “放心吧,我们一定用心打听她的下落。”房金玉带头表示,大家也都这样 表示。 散会以后,林森的眼泪都快急出来了。这几天他忧心如焚,茶饭不思,得了 相思病。有时他也在想找到李若丹之后,怎样向她表示。公开说爱她吗,不行, 那等于是害她,王嘉怡不会轻易放过她。和她偷情吗,不行,那样太不尊重她了。 无论如何,只要她回来,其它事都是次要的。 一天上午九点钟左右,林森和魏伟都到市内的医药公司办事去了,办事处所 在的小楼又搬来一位新房客。她不是别人,正是如花似玉的李若丹姑娘。李若丹 有意选择上午九点搬来,她知道这一时间林森肯定不在。她虽然偷偷地爱上了林 森,但她和林森之间隔着一个黑社会的鸿沟,她无法逾越。她爱林森爱得已经不 能自拔,只好偷偷地搬过来。她的房间很小,房租也便宜。为他搬家的人力车夫 刚下楼,她就开始收拾屋子。没什么可以收拾的,只要把床和餐具摆好,再把窗 帘挂上去就可以了。最后,她把整个屋子的卫生打扫一遍,就坐在床上休息了。 她太虚弱了,干这点活就累得气喘嘘嘘。 她不能上班了,她的毒瘾在加剧,身体一天天垮下来,她不愿让林森看见她 过于憔悴的样子。她无法克服毒瘾,无颜在任何地方与林森相见。她越是爱林森, 就越是怕林森看见她现在的样子。如果林森知道她住在楼上,肯定会进她的屋里 坐坐,时间长了难免会发现她吸毒。如果被林森发现吸毒,就等于宣告了被他彻 底拒绝。她只能偷偷窥视林森,用眼睛和心去抚摸他,爱他。早晨,她将门虚掩 着,听着林森开门下楼的声音。然后她迅速来到窗前,躲在窗帘后面,用爱抚的 目光望着林森远去,直至他的身影消失在城市的远方…… 不能与林森实实在在地相爱怎么办?另寻他人吗?绝不!从此她将守身如玉, 矢志不移!也许这是老天的安排,命该如此,此生此世只能属于他,这早就是命 中注定,与他神魂相系。他经常出现在她的梦中,虽然摸不到他的身体,但却显 得那么欢悦可亲。他目光炯炯,令她心荡神迷,那娓娓动听的清音妙语,永远在 她心中回荡。 但是这样活着也不是办法,首先是没有了工资来源,生活没有了保障;其次 是毒瘾发作时生不如死,不向王嘉怡讨要毒品,她将无法解脱痛苦。她不愿意再 向王嘉怡讨要那东西,因为那女人现在已变成她的情敌。唯一的办法,就是毒瘾 发作时,咬紧牙关不再吸毒,用毅力戒掉毒瘾,为了林森,她决定这样做。 最难熬的是中午,因为中午林森有时回来吃饭,有时不回来在外面吃一口。 无论林森中午回不回来,李若丹照样躲在窗帘后面等待,直至过了中午,过了下 午一点钟的时候,她才离开窗子。这天中午林森又没回来,她失魂落魄地离开窗 子,煮了碗方便面吃,然后躺在床上休息。她感到冷,就钻进被子内;她感到全 身奇痒,骨子里像是有无数的虫在咬她,奇痛难忍;她全身紧缩,在床上翻滚着 ;她满脸是泪鼻涕失禁,眼泪鼻涕弄在被子上;她想大喊给我那东西,救救我! 可是她怕被人听见,只好咬碎被子,撕毁床单。她痛苦到了极点,再也忍不下去。 她的手本能地抻进胸罩,掏出白粉迅速拍进口内,然后用口水吞咽下去。痛苦缓 解了,消失了,可是希望却破灭了,她自己无能力戒毒。 这次毒瘾发作之后,她决定毁灭自己。他想带着对林森的爱毁灭,这样就不 存在被林森拒绝的结果了,爱就是永恒的了。趁林森不在家,她离家出走了,像 孤魂野鬼一样游荡在城市里,待到毒瘾再次发作时,她就要撞车,或是跳进一个 深渊坠毁!离家出走前她带上了最后一点点毒品,只够一次用的。她准备在毒瘾 发作之前服用,然后再自杀。 乌云低沉的傍晚,林森驾驶着佳宝面包车行驶在小菜园立交桥附近。他刚刚 收到一笔款,准备回到办事处吃晚饭。他想若丹啊若丹,即使我们不能公开相爱, 你也不必离开我啊,你这不是离开我是干什么,难道你遇到了意外,被坏人暗杀 了?那也要有尸体啊,你这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让我多揪心啊。我不希望得到 你,我只希望看见你,听见你的声音,仅此而已,难道我这点满足都得不到吗? 林森的车沿着宽阔的大街向小菜园立交桥驶去,忽然电闪雷鸣,豆大的雨点 溅在面包车的玻璃上。林森急忙将车减速,启动雨刷器。几分钟后,倾盆大雨铺 天盖地,人们从四面逃窜到桥下,寻找避雨的地方,可是有位姑娘却冒雨在高高 的桥面上狂奔,雨溅在地面形成水雾,水雾中飞溅着她脚下溅起的水花。 那姑娘全身湿透,衣服沾身,显出苗条的身材。那身影似曾相识,林森不由 自主跟在她后面。雨是那么大,飒飒地不停的下着。雨中刮着阴风,水雾连天, 林森看不清那姑娘。她奔跑,奔跑,绊倒又立起,在雨中奔跑。快到桥的最高处 时,她又一次滑倒,爬起奔向桥的最高处。天啊,她疯狂了,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雨太大,林森看不清她的脸,不知她究竟是谁。无论如何要跟紧她,以免她发生 意外。她突然停在最高处的桥面上,双手扶着护栏,一只脚已经抬起登在护栏上。 一个念头闪电般击了林森一下,不好,她想自杀!林森停下车,破门而出,飞奔 至她附近。 已经晚了,她已越过护栏,林森只抓住她的衣襟。她悬在高空,荡来荡去就 要掉下去了。她的衣衫就要脱落,林森伸过另一只手,抓住了她向下挣扎的手臂。 可是雨水太滑,他要用双倍的力量。他抓疼了她,她大叫:“放开我,让我死!” 这时林森看清了那张鸭蛋形的娇容,是李若丹!他大声对她说:“这个高度, 你就是跳下去也不一定会死,可能会活受罪!你怎么能这样,你爸爸妈妈和兄弟 姐妹怎么办?” 李若丹不再挣扎了,好像林森的话起了作用。雨突然停了下来,她黑色的长 发滴着水珠,脸像刚刚洗过一样,分不清泪水和雨水。她悲伤地说:“我受不了, 让我死了算了……” 趁她停止向下挣扎,林森用力向上拉她。可她突然大叫:“让我死,放开我!” 她用另一只手的指甲抓伤了他,他手上的鲜血浸了出来。他趁机松开抓她衣 襟的一只手,一把抓住她那只伤害他的手。这样,她的两只手都被他抓住了。林 森不再惊慌,紧紧抓住她的双手向上拉,但她双脚在下面乱蹬,执意要坠向桥下 面。看着桥下的人流和车流,林森有些头晕,感觉立交桥在慢慢旋转。凭他的力 量,双手将她拉上来不成问题。可是她的双脚在下面乱蹬,只要她不配合,林森 是拉不上来的。围观的司机越来越多,林森回头大喊:“师傅,快来帮忙!” 有两个勇敢的司机,帮助林森从护栏上面强行将她拉了上来。林森立刻施展 力量,将她夹在腋下,打开车门塞了进去。她不再挣扎,看样子已筋疲力尽,将 头无力地靠在一边。她悲伤地抽噎着,哭泣不止。他一直向前,随便什么街,什 么路,不停地向前。在这种时候林森不能停车,更不敢让她上他的办事处,那样 她会从四楼跳下去的,比跳立交桥还要可怕。她不停地哭泣,不知哭了多久,直 到她欲哭无泪时,林森才考虑怎样安置她好一些。 乌云裂开一个大洞,露出一片碧蓝的天空,太阳突然从那个洞中跳出来,将 春城照得明亮耀眼。四周的云被太阳染成了琥珀色,形成了淡淡的晚霞。他们的 衣服粘在身上潮湿难忍,林森将车停在一家时装店门前,带她走进时装店,为她 买了衣裤。他们又到隔壁的一个小超市买了几瓶啤酒,她执意要买白酒,他只好 再次将她夹在腋下,任凭她双脚乱蹬,强行将她塞进车内。 回到办事处楼下,林森将车停好,与她一起来到三楼的办事处。进屋后林森 叫李若丹进卫生间洗澡换衣,他自己胡乱换了衣裤就准备吃的。当她干干净净从 卫生间走出来时,一个婷婷袅娜的姑娘出现在林森和魏伟面前。魏伟的眼中放出 色迷迷的光,上下扫视着李若丹的身体。此刻她是那么娴静,犹如每天的清晨, 虽然面色苍白,但却像天仙一样美丽;她的双目如晴空一样明澈,音甜貌美,步 履轻盈,湿津津的黑色长发,出水的芙蓉,令人赏心悦目,神醉魂迷。 在她从卫生间走出来之前,魏伟已将桌子上摆满了酱牛肉、火腿、鱼罐头、 果酱、啤酒和饮料等,还有两个炒菜。林森边吃饭边问:“李若丹,你现在住在 哪里?” “我就住在这栋楼的四楼,是结识你之后搬来的,因为你住在这儿……” “什么?你就在四楼?我怎么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李若丹蠕动着嘴唇想说什么,可是她没有说出来。她是因为不能戒掉毒瘾, 不能爱林森而自杀的。自杀之前,她一连几天把自己关在四楼的房间里。当她花 光了所有的钱,再无生活来源时——当她吸毒不能自拔,没有资格去爱她所遇到 的心上人儿时,她选择了毁灭。 她常常透过窗子,从远处深情注视林森,可林森一次也没看见她。她不想说 自己是因为吸毒而自杀。在她的心里,林森是正直的美男子,心肠好,他要是知 道结识了一位吸毒的姑娘,肯定会后悔的。 吃完晚饭林森和魏伟将她送回四楼她自己的房间,并且在那里坐了一会,说 了许多安慰的话,然后他们才回到三楼的办事处休息。 第二天早上,林森担心李若丹昨晚再次自杀,就上到四楼去察看。她的门没 闩,推开门里面没人。林森的心紧缩了一下,跑到卫生间叫了一声,里面还是没 人,于是他本能地向四楼顶层跑去。她在那里,但她并未想死,清爽的空气和蔚 蓝的天空衬托着她那婷婷袅娜的身影。她手扶护栏凝神远望迢遥的多情湖,可能 在想昨晚发生的事。 “谢谢你昨天救了我。”她的声音非常委婉,是林森的脚步声惊动了她。 他与她并肩而立,她还穿着他昨天给她买的衣服,她身上散发的淡淡的化妆 品的清香,使他精神爽朗。望着林立的高楼和身旁的美女,林森由衷地说:“我 真的很喜欢你。” “是喜欢还是爱。”她大着胆子问,然后低头看着凉鞋里雪白的脚丫。 “你昨天不该那样。”他不敢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因为王嘉怡总是阴魂不散。 “以后不会了,为了你……”她抬起头,面容秀丽,不知是白净还是苍白, 他总是分不清脆弱女人的脸色。不过,她眼神中所透露的那种执拗林森是能看得 见的,那是一种对恨和爱的执拗,和高贵交织在一起。 “这几天你去哪了?真叫人担心。” “没去哪,自杀前一直独自呆在屋子里。” 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此时已经明显变得苍白。她开始局促不安,脸上现出 痛苦的表情,面部肌肉开始变得扭曲。同时她也奇怪地流下眼泪和鼻涕,但林森 觉得她不是在哭,而是一种病的症状。他双手扶着她的肩膀,感到她在发冷,在 颤抖,于是就急切地问:“怎么了?我送你去医院吧。” 她摇了摇头说:“对不起,我下楼去趟卫生间。” 她疾步走下楼道,推开门进了卫生间。那天她离家出走,那点毒品她没有用, 还带在她的身上,在她的胸罩里。那天阴沉的雨天,使她的心情特别沉重,还没 等毒瘾发作,她就决定提前自杀了。此刻她解开胸罩,迅速掏出一个小纸包,打 开后将一点白色粉面用口水一口咽下去…… 林森开始产生奇怪的念头,如果李若丹从卫生间回来症状神秘地消失了,说 明她是吸毒的,去卫生间是为了吸入毒品。林森是第二次看到她的这种症状了, 第一次是在王嘉怡家,那时她的毒瘾可能不是很深,她挺过去了。那么她昨天自 杀的原因,可能是被毒品折磨的。 他的判断没有错,她微笑着走上来,并向他道歉:“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他们默默地站着,他已经无话可说。她身上仍然散发着淡淡的化妆品的清香, 但他的精神已不再爽朗。一个美丽、病态、胆小却敢于自杀的姑娘站在他的面前, 而她也感觉到,林森是个非常仁爱的优秀男人,站在他的身边有一种踏实感。她 突然仰望着他说:“不是我想要吸毒的,我的毒瘾来得好神秘,我无能为力。只 要我活着,我就不想让别人知道吸毒的事,能替我保密吗?” 他用力点点头,表示肯定,然后问:“有什么神秘的,难道是别人暗中给你 投了毒品?你现在吸的毒是从哪弄来的?” 她皱着秀眉,用迷茫的眼神望着他,轻轻地摇了摇头。她开始向回走去,想 逃避他的追问。望着她那美好的背影,他想,一定要想办法挽救她。 李若丹弱不禁风,快到楼梯口时她脚下一绊差点跌倒。他疾步冲上去,抱住 她即将倒地的身体。面对他健壮的身体,她大概知道自己将来的结果。她视线模 糊,满眶眼泪,濒临哭泣的边缘。她迅速挣脱林森的搀扶,匆匆下楼去了。 她怕他再次看见自己流泪,此时她的泪水像泉水一样涌出。她躺在床上,直 到泪水弄湿了被子。她想起了许多事,包括与王嘉怡的交往,与王积银的相识。 她在床上躺了一天,想的最多的是林森,林森的身影一直浮现在她的脑畔。晚上, 她的脑畔更是充满了林森的身影,她为没有资格爱林森而痛苦。她也害怕王积银 的黑社会,如果没有黑社会的威胁,单纯毒品的折磨还好对付一些。 林森与魏伟在市内跑了一整天,在外面吃过晚饭后,很晚才回到办事处。由 于太疲劳,洗漱完毕后,他们便上床休息了。第二天早晨,林森再次准备到四楼 顶层,他想上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更主要还是对李若丹不放心。通往顶层的楼 梯口在最里面,每次上去都要经过李若丹的房间。李若丹的门敞开着,她看见林 森后兴奋地叫道:“林森,进来坐坐。” 这个房间有二十几平方米,墙壁是洁白的,水泥地擦得很干净。靠墙放着一 张不大不小的床,室内萦绕着化妆品的清香,所有的一切都是洁净的。地中间放 着一张饭桌,墙角放着一个碗柜,燃气灶放在靠窗的位置,大概是便于排除油烟 吧,但她连个油烟机也没有。没有橙子,她让他坐在床边,她自己也坐在了床边 上。 林森一直想找机会劝她去戒掉,便试探性地问:“你为什么不去戒掉呢?” 她惊愕地望着他,知道林森确实很在意她。她低下头,沉默片刻说:“有两 个原因:一是脸面上过不去,二是没有那么多钱。” 他忽然觉得她是那么完美,又是那么濒临丑恶。她是病态的,脆弱的姑娘。 她吸毒,自杀,不知还干了别的什么。她那病态的身子和苍白的娇容,隐隐透着 正义和善良,更透着固执,挽救她的想法又一次驱使着他。他回到三楼自己的房 间,拿出一万元钱,重新来到四楼递给她说:“去戒掉吧,或者去疗养一下。” “不……”她惊愕地望着他,他注意那双漂亮的眼睛下面,已经有了明显的 眼袋。她犹豫一下,立刻去关上门,并将门反锁,走到他面前,慢慢解开衣服的 钮扣。 “你干什么?”他大声问,并抬手想给她一记耳光,可是他的手停在了半空, 她太脆弱了,经不住一记耳光。她在固执,在爱,也许就在爱他,以另外一种方 式。 她重新扣好钮扣,两行热泪珠子般掉落下来,哽咽着对他说:“我确实需要 这笔钱,可是我恐怕短时间内无法偿还了,也许永远不能偿还。” “没事,我没想让你还我。”他替她擦去泪水。 感动之余,她向他说了一个秘密,她说:“王嘉怡免费供给我那东西,要我 为她隐瞒一些偷逃的税款,实际上我并未替她隐瞒什么。她的钱多得用不完,可 她从来不多给我一分钱,我也不想向她要,她的钱不干净。” 他很惊讶,原来是王嘉怡提供的毒品,看来自己对王嘉怡的怀疑没有错,她 果然是黑道人物。 李若丹觉得林森真的非常优秀,看样子他也不太有钱,但他却能拿出一万元 钱让自己去戒毒,而且不必偿还。他图什么呢?图女色肯定不是,看见她脱衣服, 他几乎要动手打她了。她不相信世上还有好男人,可眼前不就是好男人吗?她知 道林森喜欢她,可她要是不戒掉毒瘾,她哪里有权去爱林森呢? 林森低下头,喃喃地问:“如果你可以做到,你不想报答我吗?” “假如我能做到,我一定报答你,那么你到底需要什么呢?” “需要你好好活下去,像常人一样,这就是对我最大的回报。” 说完他起身离去,她的泪水立刻涌出。望着他那坚定走去的背影,她自言自 语:“亲爱的,我一定不再让你失望。” 她忽然觉得身体不适,急忙将门关紧,哗啦一声从里面反锁上。她开始痛苦, 浑身发冷紧缩,眼泪鼻涕涔涔而下。她全身奇痒,骨头剧烈疼痛。她想大喊,又 怕林森听见,只好咬碎被子。这一次她没有毒品了,差点死在床上。她挺过去了, 虽然身体如经受了万剑穿心之苦,但希望却产生了。她成功了,第二次成功了! 第一次成功是在王嘉怡家,不过那次毒瘾不深,又有林森照顾。这次她真的成功 了,她相信自己的毅力。 啊,林森,王嘉怡说你是披着城市文明外衣的,骨子里却充满野蛮的美男子, 是对女人具有魔幻般杀伤力的,你的确如此。可我弄成现在这个样子,能得到你 的关心就已经很满足了,不敢再有别的奢望。她开始恨毒品,恨那些给她提供毒 品的人。 一想起林森,她的心就开始骚动,脸上感觉热乎乎的。 骚动勾起了她的回忆,她的第一个男人是王积银,她是在春城房地产公司认 识他的。那是一个阴暗的天气,王积银视察完工地后,在财会室与她相遇了。她 刚来工作不久,还从未见过大老板王积银。王积银的坚定,睿智,以及他身上所 特有的号召力,深深吸引了她。王积银也看好了这个新来的会计师,年轻漂亮, 素质又好,比那些小姐有味道,于是他晚上请了几个人吃饭,其中的主要客人就 是李若丹。 酒桌上他的手下多次向她敬酒,她有点醉了。喝过酒之后,大家又进包房唱 歌。唱歌的时候,王积银又要了一些好酒让大家喝。接下来是跳舞,跳舞的时候 王积银的手下都找了小姐进别的包房了,这里就只剩下王积银和她了,王积银请 她起来跳舞。 她的内心是喜欢王积银的,只是觉得他是有家室的人,才让自己与他保持一 定距离。 她想着与王积银的往事,渐渐的快要睡着了。不过她的意识还是主动的,还 没有完全进入被动的梦中。因为这是早晨,要不是她昨晚一夜未眠,她是不会困 的。 那天在包房里,王积银对她动手动脚,使她本来就脆弱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了。她瑟瑟发抖的身体被按倒在沙发上,有生以来第一次与男人做了那种事情。 事后她一点儿也不后悔,觉得幸福是真实的。王积银也确实是优秀的男人,不是 一般的优秀,简直就是深不可测的天才人物。 从那以后,她与王积银就经常私下约会,只是避开梦纳,别人是不用回避的, 没有人敢向梦纳汇报。一次偶然的机会,她发现了王积银走私烟叶,她劝自己说, 这没什么,只是偷税而已。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发现王积银可能在做毒品生意。 同时,她也看清了王积那些手下,没有一个不是黑社会的重要成员。她害怕了, 她居然和一个黑社会老大,和一个恶魔发生了那种关系! 从此她开始拒绝与王积银再发生那种关系,也拒绝与他约会。她想离开春城 房地产公司,可是她发现公司的账目存在严重的偷逃税款的问题。她想把这里的 一切反映给有关部门,她在等机会。后来税务局来查账时,她透露了账目的关键 数字。她就是这样一位姑娘,胆小但却执拗,脆弱但却多情。 从此以后她神秘地染上了毒瘾,染过毒瘾之后又得了一种怪病。是谁在害自 己,难道是王积银指使王嘉怡干的?在公司内,她从未接触过任何外人,难道说 有人使用了魔法? 拿到林森的一万元钱之后,李若丹来到了戒毒所,开始了艰难的戒毒经历。 她现在不怕丢面子了,因为她心中最爱的人林森,已经知道她吸毒,并出钱为她 戒毒。为了获得爱的权力,为了能在康复后与林森相爱,她下了最大的决心。从 此以后,她开始了艰难的生理脱毒和药物戒毒治疗。功夫不负有心人,她以强烈 的爱的力量,成功地戒掉了毒瘾。 健民医药公司,这里因为顾客买药可以享受到批发价,所以总是熙熙攘攘, 人流不息。宽敞的院子里停着几辆顾客的汽车,自行车已经摆得满满当当,看管 员正在帮助顾客向车棚里勉强塞进自行车。林森和魏伟随着熙熙攘攘的人流向一 楼大厅走去,柜台和货架上摆满了治疗各种疾病的数千种药品,虽然品种多得数 不胜数,但都是有条不紊按治疗不同疾病摆放的,消炎药、胃药、肾药、肝胆药、 头痛药、降血脂药、降血压药、中成药、中药材、西药、处方药、非处方药等等 分门别类,整齐有序,屋顶和货架上部都有指引牌,顾客想买什么药一目了然, 大厅内灯光明亮,使人心旷神怡。 魏伟和林森走进销售大厅,坐在一排玻璃钢座椅上观看那几十名身穿白大褂 的各厂家的促销员施展本领。 李若丹从戒毒所一出来,马上就被林森重新安置在健民医药公司上班了。此 刻,她正钉住一个中年男子在介绍三肾丸,直到她卖出十盒药才向林森走去。她 和林森的感情已经很好,但还没有达到谈情说爱的程度。为什么不谈呢,还等什 么?哎,不就是因为王嘉怡么。王嘉怡三天两头就跑到办事处,还是和以前一样 缠着林森,林森根本不敢与李若丹谈情说爱,那样会给双方都带来麻烦的。 “林经理来了。”李若丹笑着打招呼。 她本想也与魏伟打招乎,却见魏伟盯着那正出门的中年男子手中的十盒药, 自言自语地说:“真有两下子,一次能卖十盒药。” 李若丹马上谦虚地解释道:“什么呀,这里经常有按疗程买药的。”她停顿 一下,注视着林森,关切地问:“看你们晒成这样,去哪了?” “给房金玉和张春华发工资去了,顺便送点货收点款。”林森答道。 李若丹又问:“谁的工资最多?” 魏伟结巴着回答:“段……段晓艳,九百五十元。” 林森问李若丹:“晚上有时间吗?” 李若丹惊喜地注视着他,然后低下头喃喃说:“我每天晚上都有时间。” 她终于盼到这一天了,以为林森终于肯和她约会了。而当这一天真的到来时, 她甚至感觉有点太突兀。其实她也很理解林森,也不想给他带来危险。可是她却 听见林森说:“我已经通知了赵军和段晓艳,晚上到办事处喝酒,张春华和房金 玉家里有事不来了。” 李若丹不但没有高兴,反而很失望。她原以为林森晚上单独约自己出去玩, 没想到竟是集体聚会。她觉得他顾虑太多,他那健美的身材和英俊的相貌所散发 出来的野性,被城市文明严重制约着。 她喃喃地说:“我还以为……” 林森明白她这半句话的意思。自从在王嘉怡家,在省体育馆人才交流会上, 两个人就一见钟情,但这种情是深藏在心底的。李若丹是个吸毒的姑娘,没有勇 气立刻表白自己的爱;林森因有王嘉怡揪缠不休,根本不敢表白爱情,但两人的 相互痴情,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住。他不想连累她,不想让这个可爱的小白兔受到 母狼的伤害。李若丹虽然知道王积银的厉害,是城市的魔鬼,但林森对她太重要 了,她无法回避。 林森若无其事地说:“我和魏伟现在去买菜做饭,你们下班回去只管喝酒, 你们仨的工资酒桌上发。好了,一会儿见。” “一会儿见,林……”她觉得称呼他林经理有点见外,但又没有达到亲密称 呼的地步,下面的话就省略了,其实是顿住了。 林森与魏伟转身出了大厅。望着林森远去的背影,李若丹的心充满了爱意。 她用林森给的一万元钱,在戒毒所经过排毒和戒毒后,已经暂时摆脱了毒瘾。为 了林森,她决心再也不碰那东西了。她用坚韧意志和对林森强烈的爱,奇迹般地 保持了健康,没有像别人那样出现毒瘾的反复。她的脸色不再苍白,体形也越来 越美,丰臀蛇腰,娉婷袅娜。她那鸭蛋形的娇容,水晶明亮的大眼睛,加上她娇 美的身材,简直就和仙女一样。 林森和魏伟骑车来到梁源小区菜市场买了菜,然后回家炒菜,忙得不亦乐乎。 魏伟本来炒菜就好吃,现在又学会炒西南菜了。今天的菜有炒苦瓜,炒瓜尖,肉 沫炒酸菜,鲜包谷炒辣椒,辣椒炒火腿,酸菜鱼,苦菜汤,青椒炒牛干巴,一共 八个菜。魏伟炒菜,林森负责往桌子上摆。菜很快上齐了,桌上又摆了一瓶包谷 酒和五瓶啤酒,电饭锅里做了大半锅米饭。 门铃突然响了,从防盗门的观望孔中看到,段晓艳和李若丹来了。林森打开 门,两个人戏笑而入。她们由衷地赞叹:“真香啊!”“太丰盛了!”从她们的 表情中,林森看出了她们生活的艰苦,可能不经常吃好的。别人是否艰苦他不在 意,李若丹他可是在意的。 大家围坐在桌子旁,正举杯欲饮,门铃又响了,赵军姗姗来迟。段晓艳开门 对赵军说:“大家都在等你,再不来我们就先吃了。” 落座后赵军说:“不好意思,有个顾客进几件感冒药,所以来晚了。” 林森兴奋地说:“看来你今天销得不错啊,我敬你一杯!”说着他与赵军碰 杯,将啤酒一饮而尽。林森又将白酒分给三个男人,给两个女人倒满啤酒,然后 举杯说:“大家辛苦了,我也辛苦了。”所有的人都开心地笑了,他继续说: “咱们山城药业驻春城办事处,今天能初战告捷,全靠在座的各位顽强拚搏。我 希望五位促销员能再接再厉,争取以后能胜任业务员的工作。业务员干好了,还 可以胜任业务经理。发工资!”他手心朝上一指魏伟。 段晓艳带头鼓掌,大家也都热烈鼓掌。魏伟找出工资表,将三人的工资发完。 三个促俏员将工资装进兜里,喝酒的情绪就更高了,一瓶白酒和五瓶啤酒被五个 人全部喝光。段晓艳高声叫道:“今天真高兴,我提议:吃完饭跳舞去!” 一听说跳舞魏伟就来了兴趣,倒不是他舞跳得好,而是他觉得有了接触女人 的机会。魏伟脸红红的,迷起充满血丝的眼睛笑着对大家说:“西山区政府北面 有个大众舞厅,我们可以去那玩,那的音乐好。” 林森不好推迟,他不能那么小气,连跳舞的钱也不肯花,于是他说:“好吧, 大家工作都挺辛苦的,应该玩一玩,放松一下。” 饭后,大家收拾完桌子,洗净餐具后便开始下楼。下到二层时,迎面遇上王 嘉怡上楼。她笑着问:“这么热闹,你们去哪里?” 林森的心里顿时就感到别扭,可脸上还得装着笑容说:“我们要去跳舞,一 起去吧。” 王嘉怡毫不推辞,跟着大家一起向舞厅走去。李若丹对她以前的上司笑着打 招呼,并试着聊了几句,王嘉怡的回答尖酸刻薄,阴阳怪气儿。从那阴森乖戾的 神态中,她知道王嘉怡对她的跳槽老大的不高兴,更不高兴的,也许是因为她来 到了林森身边。 王嘉怡并没有放松对林森的追求,刚开始她几乎平均每天来一趟办事处,有 时候在这聊一会儿,有时候在这吃过饭才回去。她也曾试过在这过夜,可是她失 败了,林森不接受她,她与魏伟的关系是秘密的,不敢到魏伟卧室住。她的希望 越来越渺茫,最近她来办事处的次数明显减少,由平均每天一次减为平均两三天 一次了。林森也稍稍感到轻松,他觉得摆脱王嘉怡的日子不会太久了。 到了舞厅大家才发现,这几个人都不太会跳,只能跳节奏慢的曲子。放曲员 不停地放着快四和中四的曲子,一对对男女旋转着,密密麻麻,在舞池内逆时针 方向变着法奔腾,一圈儿又一圈儿。几曲下来之后,忽然灯光闪烁,疯狂舞曲聚 响,重低音震得人们心脏都要跳出来了。三十至四十岁的男女们,成排站在舞池 中,摇头摆臀,手舞足蹈,又像迪斯科又像摇滚,大概就是时髦的摇头舞吧。猛 男们摇着沉重的屁股,挥着铁拳;浪女妖娘竭力扭动蛇腰,抓耳挠腮,忸怩作态。 秀足和铁蹄踏得水泥地砰砰响,窗玻璃震得哗哗叫。一些老年人早已受不了,溜 到舞池外的走廊里等待。 疯狂舞曲过后,激光灯熄灭,一支抒情的慢四曲子响起,男人们陆续起身, 每一双眼睛都像老鹰一样,对舞池内一揽无余,并迅速扑向一个自认为还可以的 女人。那些浪女妖娘,像等待新郎一样,用勾魂的眼睛望着扑向自己的情人,并 起身相迎。一分钟以后,大部分灯光熄灭,舞厅内灯光黑暗。 跳慢曲时,段晓艳突然抱住魏伟。开始魏伟还很冷净,后来终于控制不住, 一只手抱着她,一只手去抚摸她的臀部。两人一拍即合,但魏伟还是有点担心, 因为他知道段晓艳和王嘉怡一样,也是离了婚的,搞不好被她缠上可就麻烦了。 他脑子里虽然这样想,可手上却控制不住,在人家身上摸来摸去的。这一摸可就 确定了关系,人家要求与你进一步亲热,你难道还能拒绝吗? 王嘉怡抢先搂着林森跳舞,但林森反应很冷淡,就和从前一样。李若丹不情 愿地与赵军保持一定距离跳着慢四步,跳到半曲她借口跳不好就停下了,两人坐 在了墙边的沙发上。现在的李若丹,别说让她去爱别的男人,就是和别的男人跳 舞对她来说也是不可以的。她想把一切都留给林森,包括跳舞这么正常的事。她 是那种对感情特别专一,有着神圣感的女孩子。林森看到她中途下了场,明知道 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曲子结束时,他还是故意过去问:“你们怎么半曲就停了?” “没怎么,不想跳了!”李若丹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是很委曲的样子,将 脸转向了一边。王嘉怡用奇怪的目光看着林森和李若丹,她预感到林森可能永远 不属于自己,所以表现出无所谓的样子坐在了一边。她现在还没有对林森产生深 仇大恨,因为她还没有彻底绝望。 下一曲又是快节奏,大家只好等着。不一会儿,慢节奏又开始了,又是慢四 步,灯光又变得黑暗。李若丹不能再犹豫了,她也不管什么黑社会不黑社会了, 鼓足了勇气,抢先过来拉林森跳舞。她的这一勇敢举动,把自己吓得瑟瑟发抖。 灯彻底熄灭,厅内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他与她走进舞池,被她紧紧地抱住。 他感到她那颤抖的身体暖暖柔柔的,他的心跳在加快。这时他听到她那略带颤音 的声音:“王嘉怡还在缠着你?” 林森拍拍她的肩说:“她总是阴魂不散,不过不会很久了。” 由于过分紧张,她的声音比刚才还要震颤:“今天我是豁出去了,也不管王 嘉怡是否会报复我——你一点都不懂我的心吗?” 他诚肯地说:“我懂,可是我还没有彻底摆脱她,因为她家有黑社会背景。 我不想你被伤害,你还是耐心再等一段时间。” “你多长时间能彻底摆脱她?”她追问道,她知道王嘉怡有黑社会背景,也 知道王积银的厉害,因此要给林森一定的时间,以免与王嘉怡闹得太紧张。 他想了想,轻声说:“大概还要一两个月。” 他是根据什么说出一两个月的,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只是想事情过去一两个 月之后,王嘉怡总不会再找麻烦吧。但是转念一想,现在的人也难说,一点小仇 报复好几年的人也不是没有,世上的人形形色色,什么人都能遇到。 “好吧,亲爱的,我等你。我现在叫你亲爱的,是否早了点儿?”她这样说 着,已是紧张得呼吸急促,心中震颤。她与他贴得那样近,她感到他身体结实而 富有弹性,散发着一种让她激动的暖流。以前林森为了照顾她,也无意中和她的 身体有过接触,可那时她都在痛苦中,没有真正体会到他身体的魅力。他不断用 手拍着她的肩,就像对待一个受到惊吓的孩子。他只能这样拍着她,没有去爱抚 她,也没有过分抱紧她。他怕伤害着她,她是那么美好,同时也是那么脆弱。 “你能这样叫我,我的心里特别舒服。你不怕吗?你的胆子就像针孔那么小, 可你有时又胆大包天,居然去自杀,我真是搞不懂你,你这只神秘的小白兔。” 他轻声说,感觉自己正在连累她。 “我不怕,有你保护我呢,你这只东北虎。你原先不是叫我美人鱼吗,怎么 又改叫小白兔了?” “那是因为你又美又可爱。” 她的紧张有所缓解,愉快地聊着,暂时把危险抛在了脑后。 王嘉怡与赵军跳上舞了,她拥抱着他,他被挑逗得用手去摸她的臀部。她没 有反抗,赵军长得也算是漂亮。他大眼睛,鹰勾鼻子,嘴巴也很漂亮。她问: “你老婆在哪上班?” “也是药品促销员。”他无所谓地回答。之所以表现出无所谓,是怕她对自 己太认真了。这年头儿只要不认真,就永远不会惹事生非。事实也正如此,当一 个男人对和自己有过性爱的女人毫无承诺时,那女人对他也无所谓。反之如果是 太认真,表示出太多的责任感,也会换来女人的认真和多情的。赵军做出对所有 女人都无所谓的样子,至少在王嘉怡面前是明智的。 当下一个慢曲悠扬飘逸在大厅时,房东龙飞突然出现在王嘉怡面前,他儒雅 地伸出手,请王嘉怡徐徐步入舞池。他紧紧地搂抱她,她并不反抗,只是将脸转 向一边,以躲开那张丑陋的面孔。龙飞自从第一眼看见王嘉怡,立刻就喜欢上她 了,后来经过打探,得知她已经离婚,这就更坚定了他追求她的决心。现在他抱 着她苗条性感的身躯,感觉着那种柔柔的暖意,他神醉心迷,觉得整个世界都是 那么美好。她也隐隐有一点美好感觉,因为他的身材非常健美,几乎就要赶上林 森的身材,但他的脸太丑陋,她无法接受他,只好将自己的头扭向一边。 舞会结束了,大家挤在一辆出租车上,先送促销员回赵家堆。到了赵家堆, 赵军下车了,段晓艳却不下车,说要回办事处再玩一会儿。魏伟说反正不困,欢 迎段晓艳去玩。林森让出租车将王嘉怡送回家,然后才与魏伟、李若丹、段晓艳 回到办事处。 回到办事处之后,李若丹回四楼自己的房间去了。林森感觉累了,回到卧室 上床休息,困倦很快将他带进睡梦中。段晓艳和魏伟看电视直到半夜,他们渐渐 靠近,然后在沙发上拥抱,之后手拉手走进卧室。从此这个办事处不再宁静,每 天晚上魏伟的卧室里都多了一个女人,白天有时王嘉怡也在这里吃饭。在女人和 女人之间,在男人和女人之间,在这个办事处隐藏着巨大的潜在的仇恨。 林森的生意越做越大,今天他和魏伟租了房东龙飞的面包车,里面装了三十 件货,此刻正行驶在大街上。魏伟在后面的货箱上坐着,林森坐在龙飞旁边。忽 然林森的手机响了,他习惯地:“喂,你好。” 耳机里传来李若丹的声音:“亲爱的,是我。你在忙什么?” “我和魏伟在给心意堂和幸福堂送货,每家十五件。”他兴奋地说。 李若丹正在健民医药公司外面用磁卡打电话,白大褂还穿在身上,像个美丽 的护士小姐。她心烦意乱地说:“你现在业务做大了,光是促销员就十多个,有 十多双眼睛盯着你,你要注意自己的形象,赶快摆脱那个女人。” 林森有气无力地说:“已经差不多了,我尽快找机会摆脱她。” 李若丹靠近电话机,躲进雨帽下面,以防被路人听见难为情,因为她有些哽 咽了:“那天在舞厅你说一两个月就能摆脱她,现在都三个多月了。我一个未婚 女孩儿,想着自己最爱的男人整天被别的女人缠着……”她已泣不成声,掏出纸 巾擦着泪。 “喂,喂!若丹,若丹……”林森焦急地呼唤,可是对方已挂上了电话。 心意堂的仓库在西郊马街,幸福堂的仓库在东郊凉亭,林森和魏伟送完货差 不多已是下班时间了。面包车路过健民医药公司时,林森对魏伟说:“你先回去 吧,我去看看李若丹。”说完他叫龙飞停车,下车后直奔健民医药公司大厅。 他走进大厅,坐在玻璃钢座椅上。李若丹向他嫣然一笑,继续促销产品。一 个不到二十岁,身穿白大褂的小姑娘坐到林森身旁,认真地说:“李若丹今天好 像哭了,她这几天总是愁眉苦脸的,说话总是心不在焉,你们俩闹矛盾了?” “没有,她可能身体不舒服。”林森慌忙解释道。 这时一个穿白大褂的大姐又过来坐在林森的另一边,笑着说:“你们有十几 个促销员,为什么还让李若丹干?让她给你洗衣做饭记记账多好。” 林森忙说:“很快,很快就不用她干了。” 李若丹劝那人买了五盒维生素E 烟酸脂后,便向这边走来。旁边的小姑娘立 刻起身让座。林森逗李若丹说:“不哭鼻子了?” “不知道。”她轻声娇嗔,看见林森来找她,所有的委曲都被她抛到九霄云 外去了。 “晚上我请你吃饭,想吃火锅吗?”他尽量用欢快的语调,以免她再不高兴。 “你有时间吗?”她故意反问,心想你晚上不是不敢和我约会吗? “有时间,现在就下班吧,我陪你转转。”他用征求的目光看着她。 “太好了!”她高兴地脱下白大褂,和资料一起装进一个纸袋;她一手提袋, 一手挽着他的胳膊就往外走;她再也不顾忌什么黑社会了,她要追求自己的幸福。 “我也去!”后面那小姑娘故意喊道。 “你去当电灯泡啊。”大姐责备道。 李若丹只管挽着林森向外走,跟本听不进后面那两个姐妹说的话。二人来到 近华浦路口,他说要进那家卖手机的商店看看,她便跟了进去。他看见一款墨绿 色的比三星手机小而丰满的小灵通,标价七百元,他对柜台里面的男生说:“拿 来看看。” 林森将小灵通拿在手里,感觉特别好。揭开下盖,一片精致的按键映入眼帘。 他又关上下盖,将小灵通递给李若丹说:“试一下手感如何。” 她接过小灵通,喜爱的心情浮现在脸上,她说:“手感特好。” 林森想买一个小灵通送给李若丹,可又怕她不接受,只好在身份证上做文章。 他明知要用身份证,但他还是故意问那男生:“用身份证吗?” “必须要。”那男生简洁地回答。 林森对李若丹说:“我没带身份证,你带了吗?借我用一下。” 其实他的身份证就在他的钱包里,他想用李若丹的身份证买完了,直接就送 给她,到时候她不收也得收了。她拿出身份证交给那男生办手续,然后与林森一 同挑选号码,最后选了一个后面有两个八字的号码,喻意发财的意思。林森买完 小灵通,拉过她的玉手往里一塞说:“送给你了,用着方便。” “不要,不要!”她本能地缩回手,惊讶地说:“你又没把我怎样,想甩掉 我也不用送东西。”说完,她注视着他,想知道他是不是想甩掉自己,因为这几 天实在是逼他太紧了。 他一字一句地说:“若丹,你是我的亲人。” 他再次将小灵通塞进她的手里,这次她没有拒绝,顺从地接过来,深情地望 着他,要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她肯定会扑到他怀里。 他与她在大街散步,并对她讲了王嘉怡和魏伟的事,她听后愤愤地说:“王 嘉怡真是个不要脸的女人。” 两人来到春城小区,找了一家宽敞明亮的火锅店坐下来。他们自己选择想吃 的东西,自己往锅里添加,是自助式的。她觉得今天火锅的味道格外好,麻辣、 鲜香,也许只有与心爱的人一起吃才有味道。他们今天喝的是红酒,是女人最爱 喝的酒。在结束之前,他们将杯中的一大口红酒一饮而尽。她忽然有一种飘飘然 飞翔感,使她兴奋愉快。他们起身散步,回到办事处后,林森把李若丹一直送到 四楼。 “你进屋休息吧。”他说。 “你是不是急着下楼见那个女人?如果不是,请进来坐一会儿吧。” 这话提醒了林森,他觉得对她关心的不够,千万不能让她重新染上毒瘾。想 到这他进了她的房间,坐在床边与她聊天。为防止李若丹再次自杀,这个房间他 以前来过多次。这是一个只有二十多平方的单间,液化汽灶和餐具都摆在地上。 一张不大不小的床,像是双人的又像是单人的,上面的被子很干净,而且散发着 一种女人的馨香。看来她真的成功戒掉了毒品,她业余时间在学习,因为林森看 见床头放着一本夏绿蒂- 勃朗特写的《简- 爱》,书已经很旧了。林森拿起书翻 了翻问:“你以前没读过这本书吗?” “读过无数遍了,没事的时候就读一读。”她说。 林森默然了,这样一个偏爱《简- 爱》的女孩子,简- 爱小姐肯定是她崇拜 的偶像。如果她也像简- 爱小姐那么仁爱,那么顽强,她就已经超越了简- 爱小 姐,因为她同时还有比简- 爱小姐更美丽的外貌。 见林森拿着那本书沉思冥想,她美丽的娇容显出许多无奈与惋惜。她大概曾 经想专修中文,后来不知为何改学财会了。林森还在沉思冥想,他好像重新认识 了李若丹,她不仅是胆小如鼠,脆弱美丽,而且还是一位执拗的,像简- 爱小姐 一样正直善良,意志坚强的姑娘——这是复杂的性格。只有一点是不复杂的,那 就是她的执拗,总是明显地表现在她的脸上。 他与她坐在床上,他看着地上那个当饭桌用的两个并在一起的纸箱,搂着她 的肩说:“你的生活太艰苦了,明天我重新给你租个大一点儿的房间,重新买些 餐具。” “不用了,我觉得这样挺好的。” 他靠在床头上,以便得到休息。她关好门,给他脱掉鞋子,然后自己也脱掉 鞋子斜靠在里面。她宁愿这样躺一个晚上,也不愿眼前这个男人离开这里。她在 想,如果他想做那种事,那就给他做,因为她已经把心都交给他了,身子也应该 是属于他的。可是他如果不想做那事,那就更好了,说明他是特别尊重她的。不 想这些害羞的事了,她的思想又回到刚才的问题上,于是轻声说:“打工的刚开 始生活都是这么艰苦,以后积蓄多了自然就改善了。” “多么不容易啊。” “你也要注意休息,别太辛苦了。” “什么?唔……” 可能是酒喝得太多了,林森聊着聊着就睡着了。睡梦中他觉得从未有过的踏 实,就像远航的船只回到港湾一样。他是知道身边有个心爱的女人,所以心里才 这么踏实。他真的梦见了大海,梦见了沙滩,梦见与李若丹手拉手在沙滩上奔跑 着。这些年他在外面奔波,就像一艘漂泊的小船,真该靠近港湾休息一下了。他 在睡前也想了一下男女之间那种事,但他怎么能轻易就去做那事呢。李若丹可不 是一般的女人,她是高尚的美女,不能对她那样草率。这样想着,他就在她的身 边睡着了。他听见楼下有吵闹声,但他没有去分辨那是谁的声音。他太困了,很 快又进入沉睡。当他从梦中醒来时,发现自己盖着一个粉红色的被子,被子散发 出淡淡的香味。李若丹已买来油条和豆浆,此刻她坐在他的身旁,用那双水晶明 亮的大眼睛深情地注视他。 “对不起,昨晚我睡着了。” “亲爱的,你又不是外人。” “我没有对你不礼貌吧?” “没有哇,你睡得好香。吃早点吧,亲爱的。” 林森和李若丹吃完早点,李若丹上班去了,林森回自己办事处。刚一进门, 见段晓艳还没上班,披头散发地坐在沙发上,脸上有被抓伤的痕迹。林森问: “怎么了?” “怎么了?你问他。”她朝魏伟看去,魏伟苦苦一笑。她接着说:“昨天下 班回来,见他跟王嘉怡睡在床上,王嘉怡还跟我打起来。” 林森恍然大悟,昨晚听到的吵闹声,原来就是段晓艳和王嘉怡在打架。事情 是这样的,昨天魏伟回到家里,正遇上王嘉怡来找林森。 “现在家里只有我们俩人。”魏伟说,言外之意不说自明。 “你不希望这样吗?”她反问,于是他过来和她拥抱,她边拥抱边说:“要 办就快办,不然一久他们就回来了。” 两人进了魏伟的卧室开始脱衣服…… 段晓艳因为有顾客买货回来晚了,她用钥匙打开门,想进屋躺下休息一会儿, 刚巧看见二人光着身子,正慌忙穿衣服。 “啊——”段晓艳尖叫一声,扑到床上与王嘉怡扭打在一起。果然不出魏伟 所料,她真的缠上了他,并且不许别人碰他。现在王嘉怡竟然如此胆大地占有他 的男人,她像一只母狮一样扑了上去。她与王嘉怡扭打,拽对方的头发,并用锋 利的指甲抓对方的脸。王嘉怡虽然只来得及穿上内裤和乳罩,凭她乖戾的性格, 怎么能忍受别人的扭打呢?她也像头母狮一样,奋力与段晓艳扭打在一起。她用 手抽对方的脸,用指甲替代利爪去抓对方娇嫩的面颊。 魏伟刚开始有点吓懵了,两个疯狂的女人扭打了许久,他才想起拉架。他的 胳臂快有王嘉怡的腿粗了,他抓住每个女人的手臂,像运动员分哑铃一样将她们 分开了。两个疯狂的女人改用脚踢,踢不到对方就气得用手抓魏伟的手臂。 直到魏伟的手臂被抓破出血,两个疯狂的女人才算罢休,一场雌性的争风吃 酸的决斗终于结束了。林森看了看魏伟手臂上的伤痕,知道这一切都是事实。他 不敢想象魏伟和段晓艳昨天晚上是怎么渡过的,大概是分居了。 “王嘉怡呢?”林森平静地问。他已经预感到了什么,但他没有幸灾乐祸, 他知道李若丹终于有机会和自己坦然地相爱了。 “当时她就跑了,我也抓破了她的脸!”段晓艳哭诉。 “好了好了,别哭了,本来魏伟也是有老婆的人,对吧?” 林森想开导她,但她却说:“他有老婆,我可是离了婚的,我是认真的!” 林森想借此和王嘉怡结束关系,她已经做了不光彩的事情,应该再不会缠着 他了。他用手机给王嘉怡打电话:“喂,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这样你满意了吧?你可以和那个李若丹公开了。”王嘉怡的额头 和下巴有两条抓痕,她故意显出无所谓的样子,可能她心里真的觉得无所谓,也 可能是她这样表现自己能减轻一点痛苦。 “以后你再别来找我了,我不喜欢你这种女人,就这样吧。” 他看不到王嘉怡此时的表情,但是他知道她一定很委曲,因为她总是觉得自 己委曲。段晓艳起身到镜子前,将头发梳成马尾形,然后转回身说:“林经理, 我想回古城给你们当业务员,想离开这个地方。” 她觉得魏伟这种男人,根本不值得她再留在这里。魏伟把男女之间的事看成 儿戏,一点都不重视。魏伟有老婆,不但和她睡在一起,而且又和王嘉怡睡在了 一起…… 听到段晓艳的话,林森高兴地说:“行啊,赵军都急坏了,他早想回区境做 业务了。这样吧,魏伟,你通知那三个新认识的促销员,还有李若丹和房金玉十 点半来开会。” 魏伟通知完那五个人之后,就与林森去买酒菜了。半小时之后,二人买回了 一大堆菜。段晓艳也过来帮着洗菜,洗完后魏伟一个人在厨房默默地将菜改刀, 一盘盘切好。魏伟尽量回避段晓艳,事情闹到这种地步,两人就算是翻脸了,没 有可能再睡在一起了。 三人坐下来看电视,段晓艳和魏伟变成陌路人,两人几乎是谁也不理谁了。 直到十点多李若丹风尘仆仆地进来,才打破室内的尴尬局面。十点半的时候,所 有的人都到齐了。 魏伟已开始炒菜,饭桌已经放好,大家围坐在桌旁,边喝茶边互相交流工作 经验。李若丹进厨房,逐样将炒好的菜端上来,有辣椒炒火腿,辣椒炒干巴茵, 酸菜炒肉沫,鲜包谷炒肉沫,麻婆豆腐,炒苦瓜,酸菜鱼,苦菜汤,辣子鸡丁, 一共八个菜。大家将茶水撤下,摆好碗筷酒杯。林森将一瓶白酒分给三个男人, 女人每人一瓶啤酒。 大家碰杯,每人喝了一大口,段晓艳一饮而尽,李若丹急忙为她斟满啤酒。 林森放下杯子说:“下午魏伟带新来的促销员去医药公司,赵军和段晓艳也去, 清点库存,办交接。我带房金玉和李若丹去健民医药公司办交接。” 房金玉早就看好李若丹所在的健民医药公司了,那里客流量大,批发的又多。 她向林森提出过这一问题,她说:“等李若丹不干了,把我安排在健民。”身为 一个女人,她早就看出李若丹早晚会是林森的人,早晚要坐办公室的。她提前和 林森打了招呼,林森也是根据她的愿望这样安排的。 大家没有异议,林森又说:“以后魏伟主管送货发货,李若丹主管财务,段 晓艳主管古城地区,赵军主管区境地区。” 段哓艳和赵军立刻心满意足,举杯庆祝。段晓艳站起身,大家也随之起立, 所有的酒杯都碰在一起,所有的人脸上都露出笑容…… 酒后,林森悄声对李若丹说:“下午我跟你去办一下交接,以后你可以不必 那么辛苦了。” 李若丹喜出望外,喃喃地说:“我终于盼到这一天了!” 林森将李若丹叫进卧室,坐在床边将昨晚发生的事告诉了她,她认为王嘉怡 再也没脸揪缠了,从此他们可以无忧无虑地相爱。她想,即使是王嘉怡那黑社会 的哥哥也不会派人来找麻烦,因为王嘉怡做了见不得人的事。 从此以后,林森和李若丹常常来到四楼的顶层,在这里他们并肩眺望西山和 多情湖。西北面拔地而起的那一大片高楼,就要遮挡住他们眺望西山的视线了。 那新开发的春城小区三期工地上,林立的塔式起重机缓缓移动着长长的手臂,脚 手架上依稀可见建筑工人的身影,楼群内不时发出几声叮当的响声。林森住的这 幢楼,顶层设计得很好,除了一个太阳能热水器和一个排气窗以外,其余一片平 整。 他们时常手扶护栏,眺望伸展无边的多情湖。他们很少讲话,让静默来缩短 他们间的距离。每当天光黑暗下来,灼人的烈日躲进地平线以下,当黄昏拉起朦 胧的帘幕,他们就会蹬上顶层。他们不需要任何语言,因为他们的心灵在交语。 夜是那么幽美,那么恬静,似乎可以听见远处多情湖的波涛声。月亮斜挂在天上, 像个金色的灯笼。看着那梦一般的西山,诗一般的景色,林森暗自祈求:“让这 如花似玉,美若天仙的姑娘永远留在我的身边吧。” 她有时会说出一两句奇怪的想法,那天晚上,她睁着大大的眼睛望着他,眼 睛里反射出月的光亮,喃喃地说:“如果我们也像王积银那么有钱就好了。” 他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他不以为然,当时的样子很严肃,缓缓地对她说: “世界上的每一个男人和女人,满怀着期望,懂得生活的意义,爱过或被爱过, 生育后代然后死亡,皆可以活得很有意义。富人、穷人和中产阶层,他们的爱与 恨不会因为地位的高低贵贱而出现太大的差异。” “亲爱的,我不是这个意思。”她笑了,仰望着梦一般的星空,星光下她更 加迷人。这天晚上,他第一次吻了她,感觉是那么美妙。她忽然有飘飘然如梦似 幻的痴迷感觉,她的心绽开了一朵喜悦的花。 当他来到她的房间再次吻她时,巨大的冲动让两个如饥似渴的青年男女拥在 了一起。善良的老虎终于把小白兔吃掉了,不过不是吃进肚子里,而是吃进了心 里。本来林森是不想和她发展到这种地步的,但感情的东西往往不听理智的安排。 也许是林森觉得王嘉怡已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她自身难保,不会再来伤害李若丹 了。有了这样的把握之后,他觉得李若丹安全了。只要不伤害心爱的人,爱火就 可以越烧越烈,他们已无法控制。 这一夜,李若丹把第一次与男人——与王积银发生那种关系的事向林森坦白 了,并请求林森的原谅。林森的答复非常明确:“若丹,那是你以前的事,我无 权干涉。我不能原谅的是王积银,我真想狠狠地揍他一顿!” “千万不要啊,亲爱的。他太神秘了,我以前的毒瘾,以及身体奇怪的反应, 我怀疑都和他有关系。他是万能的魔鬼,千万别惹他,我们斗不过他。” 那时她是多么信任王积银,把所有的烦恼、痛苦、欢愉、幸福和希望都交给 了他,没想到他竟然是一个恶魔!现在,她要竭力收回交给别人的一切,重新交 给身边的帅哥——将以往的和未来的痛苦与烦恼,将幸福和希望以及自己的一生, 完完全全地交给他!以前的失身和王积银的神秘,并没有减少这两个青年男女的 欲望,干柴烈火整整将他们燃烧一个晚上,到天快亮的时候,他们疲倦得实在受 不了,就进入了似睡非睡的状态。林森的脑海出现了王嘉怡,她带领十几个黑社 会的打手,用刀子、木棍、酒瓶等武器朝他的全身打来。他被打得头破血流,在 地上挣扎着想起来反抗,可是他第二次被打倒。他再次挣扎起来,却第三次被打 倒了。王嘉怡用手指着他破口大骂,口中流着鲜血。她锯齿獠牙,手像鹰爪一样 尖利。林森终于从血泊中站立起来,并与变成鬼的王嘉怡搏斗着。他一边与对面 的王嘉怡搏斗,一边还要与身后的那些黑社会的打手搏斗…… 李若丹的眼前是一片黑暗,黑暗中有无数的猛虎、毒蛇和狼。她向后退缩, 一直退到一个墙根。后面已没有退路,一条冰凉的毒蛇爬上了她的玉腿。狼的眼 睛放着绿光,步步向她逼近。忽然,一只猛虎腾空跃起,变成王嘉怡的样子,一 口将她吞进肚内。她大叫一声从梦魇中惊醒,叫声把林森也惊醒了。 “亲爱的,我梦见了王嘉怡。”说着,她惊恐地钻进林森的怀里。 林森与她紧紧拥抱,喃喃地说:“我也梦到了,不过不用怕,不用怕……”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