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暗杀在腹中 有一天,林森提着从菜市场买回的肉、鱼、蔬菜回到家里。李若丹将东西接 过来,将肉放入冰箱,菜放在厨房,然后去洗鱼。鱼是收拾好的,只要再冲一下 即可,冲完后将鱼放入冰箱。她坐进沙发,搂着他的脖子说:“亲爱的,看来孩 子可以安全降生了,这几天他们再也没有什么动静。” 他抚摸着她的腹部,边思考边说:“有可能他们还在监视我们。也不知我们 在春城投的三封信会不会被他们买出来。” 李若丹说:“会不会西南的省公安厅已经开始调查王积银,所以他急忙打电 话将监视放射我们的人招回去了。” “不太可能。”他起身来到窗前,突然发现那个曾被他放射过的女人正向这 边张望,他忙对李若丹说,“快过来看。”李若丹过来看时,那女人感觉不对就 缩了回去。他接着说:“我刚才出去又投了两封信,看来白投了。” 正如林森所言,他在买菜之前,特意打车去了两个邮局,每个邮局投了一封 信。投完这两封信,他的手里还剩五封,等以后有机会再投吧。他想这十封信, 总该有一封可以邮走吧。王积银的人再神通,也不可能将十封信全部截获。可是 他想错了,他从家里一出去那一刻,有几辆车就跟上了他。他以为打车能甩掉跟 踪的人,太天真了。除了老马买的那辆面包车在跟踪他外,还有赵虎家的中巴车、 三棱越野车、轿车以及皮卡车等。 赵豹和刘有财接到通知后,很快就赶往现场,分别在不同地点的两个信箱旁 守候,世纪花园大门口已由老马亲自监视。那些监视林森和李若丹的人,忠诚得 像专业的保安,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哪怕是林森和李若丹有一点点举动,也逃 不过他们那猫一样的眼睛。赵豹和刘有财忠心耿耿地分别把守在两个信箱旁,当 工作人员拿着袋子来取信时,他们每人花了五千元钱,声称信写得不合适,将信 买了出来。 又过了一星期,林森与李若丹都没有受到放射。林森正在修一台洗衣机,洗 衣机后盖已经打开。李若丹就像笼子里的鸟,郁闷得快要不行了,正好她的卫生 巾也快要用完了,可以借口出去一趟。李若丹没来月经时也用卫生巾,用那种超 薄小型号的,现在怀孕白带多了,她更喜欢用这种小型号的超薄卫生巾了。她说 :“我出去一下,买点儿卫生巾就回来,我都有半个月没下楼了。” 林森忙说:“慢点宝贝儿,要不要我陪你去?” “不用了,亲爱的。”李若丹说着已出了门。她来到楼下,边走边欣赏那翠 绿的草坪,草坪里有鲜艳的花朵和热带植物。她感到心旷神怡,深深吸了口气, 缓缓向外走去。她已经好久没享受大自然的恩赐了,走在这人工种植的花草旁边, 她照样能感觉到大自然给她的恩赐。她闻到了土壤和草的清香,空气清爽得沁人 肺腑。 最近老马突然接到王积银命令,要他立刻打掉李若丹的孩子。为了保密,他 没有让小军和魏伟等人干这件事。他通知丁姐,让她带领赵虎、赵豹、王大仙、 刘有财和孙妮,坐在中型面包车里在小区大门口日夜监视,一旦李若丹出现就立 刻下手。 他们一连守了几天,仍不见李若丹出门。今天,当李若丹告别正在修洗衣机 的林森,单独一人下楼买卫生巾时,王大仙第一个发现了她,惊喜地说:“她出 ……出来了。” 说着就将窗子拉开一点,用大放射器向李若丹腹部瞄准放射。李若丹经过时, 其他所有的人也都用大放射器向她腹部放射。李若丹远去了,这些人放射完李若 丹之后,赵虎便发动了汽车,准备再进行第二轮袭击。 当李若丹快到小超市时,那辆中巴车追上她,从她身边经过。车里面埋伏着 的丁姐、赵虎、赵豹、王大仙、刘有财和孙妮,透过深茶色的车窗,用小型高压 微波照射器向李若丹腹部瞄准照射。这种小型照射器是用高压电击棍改装的,前 面连接上了可聚焦的微波灯。微波是看不见的,被照射后短时间内并无疼痛感。 想想看,一个还未出生的婴儿,怎么能经受微波的杀伤呢? 李若丹感觉到了,她开始后背及腹部紧迫,后来就嗝气,并感到心跳心慌, 四肢发热无力。她强忍难受买了一包卫生巾,然后加快步阀向回走。她环顾四周, 没有发现可疑人物和车辆。小区大门口除了有一辆佳宝面包车,还有出租车和皮 卡。至于小超市门旁的金杯中巴车,她根本没注意。她开始恶心,艰难地走上三 楼。她打开门,进屋就向卫生间跑,一口呕吐物喷在马桶外面。林森急忙擦擦手, 扶着她呕吐。她吐得很痛苦,胃已经吐空了,还在吐粘液。她边吐边嗝气,他给 她拍着后背,并用毛巾揩干她嘴上的呕吐物。他气得虎目圆睁,知道她又被放射 了。他扶她躺在床上,愤然道:“你先躺着,我饶不了他们。” 他野性大发,去厨房操起一把菜刀疯狂向外奔,他要找到那些人,将他们砍 得皮开肉绽!这种想法在他脑子里酝酿很久了,只是没当场抓到确定的人。他曾 经为正当防卫将一个抢劫手机的流氓刺了一刀,并成功为魏伟夺回被抢劫的手机 ;他曾经在大巴车上识破用健力宝饮料骗人的把戏,为王嘉怡挽回了整整一万元 的损失……就一个独立的人而言,他已经够机智勇敢了,然而现在他面对的是黑 色间谍,是一群像云雀一样看不见也摸不着的人,他那孤立无援的机智勇敢被大 打折扣。 “等等!李若丹尖叫一声从床上站起来,过来拉着他说:”我看过了,没有 可疑的,你去砍谁?别惹事了,我觉得肚子不对劲儿……“ 他忙扶她躺下,她边嗝气边呻吟,双手捂着腹部。他急忙拨打120 急求车, 十分钟左右急求车来了。那些人都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护士们将李若丹抬上 急求车,挂上吊瓶,戴上氧气。林森守在她身边,用手托着静脉点滴管。急求车 鸣着刺耳的警笛,呼啸着向妇幼医院驶去。急求车停在妇幼医院门前,人们抬着 李若丹快步如飞走进急求室。 林森挂号交款后来到急求室,这时李若丹又被推了出来,林森去握了一下她 的手,他用这种方式给她增加点信心。他马上又被一个医生叫过去,医生开了个 单又叫他交款,这时林森看见李若丹被推进了接生室。他交款回来,将单子交给 那医生。医生让他在另外一张单上签字。他签了,根本没多想,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焦急地徘徊在接生室外。过了很入,大概有一小时,又像是一天,一个月,更 像是一年。他终于听到李若丹的叫声停止了,只剩一点呻吟声,是无力的呻吟。 那个叫他签字的医生走出来告诉他:“是流产,大人没有危险了,孩子生下来就 死了。” “啊——”林森大吼一声,样子变得很恐怖,有人向这边张望。 那医生吓了一跳,忙训斥道:“冷静点,这是医院!” “啊——”林森又大吼一声,这一声比刚才还要长,还要野蛮,如快要被宰 杀死的野兽一般。他没别的方法释放心中的压抑,他只能吼。 医生站在一旁等了一会儿,看见林森稍稍平静下来,就问:“来之前发生了 什么?她的症状很特别。” 发生了什么?直接跟她说,还是提示她一下,林森欲言又止。跟她说有用吗? 这种只有间谍才干得出来的事,一般的警察恐怕无力侦破。如果拿不出确凿的证 据,恐怕大多数人是不相信这种事的。哎,现在的警察,只相信即有的作案手段, 新的秘密的作案手段他们是不会相信的。别说是地方的警察,就是省厅的警察恐 怕也很难相信这种事。 “请您在病历上写明症状就是了。”林森只能这样说。这时李若丹被推了出 来,乘电梯上了二楼,转过一个弯,沿着走廊走了很远才进了一个病房。林森跟 在后边,觉得走廊太长了,仿佛走过了遥远的地方。护士将李若丹抬到一张床上, 将吊瓶挂在一个高高的支架上。林森望着心爱的人躺在病床上,而且身体受了巨 大的伤害,他心如刀搅,痛苦得就要流出泪水。可他要忍住泪水,不让它流出来, 不让李若丹看见。他给李若丹盖好被子,看着她那毫无血色的脸,弯下腰轻声说 :“宝贝儿,你是位坚强的姑娘,能战胜一切困难,是吧?你不必说出来,只要 在心里回答是就可以了……” 她的热泪早已涌出,弄湿了被子。她刚才好像是做了一个噩梦,噩梦中她被 死神叫去了,但她又顽强地逃了回来,一路上满是荆棘,峭壁深渊拦住她的归路。 她拼尽全力逃了回来,但她的孩子被死神夺去了,她甚至还不知道那是男孩儿还 是女孩儿。她抽出一只手握住林森的手,让自己不要掉进死亡的深渊;她刚从生 死线上回来,她要握住他的手,不让他丢下自己,然后她紧紧地闭上眼睛,仿佛 这样泪水就不会再流出来。她此时的心情,正像《逃亡》里唱的那样: 汽车上肩并肩,火车上依靠你。 轮船迎着风浪,飞机缓缓升起。 妹妹与情哥双比翼,面对死亡也不放弃。 情哥啊,情哥啊,真叫我放心不下。 如果有一天,我被黑社会所杀,请在我的坟墓,献上一束玫瑰花。 十五天以后,李若丹要出院了。这个病房的另外两张床上,是正常生育的两 个女人,李若丹与她们相处得很好。她很喜欢她们的孩子,白白胖胖的,非常可 爱。其中一个是男孩儿,妈妈长得很美;另一个是女孩儿,妈妈也是白白胖胖的。 林森已退完床,提着东西等着李若丹。李若丹又一次来到女婴的床前,问女婴的 妈妈:“姐,能让我抱抱吗?” 女婴的妈妈点点头,李若丹小心翼翼地用双手抱起女婴。那女婴亮晶晶的眼 睛好像看着她要说话,小嘴不停地在蠕动。 “快走吧若丹。”林森催促道。李若丹慢慢将女婴放下,走了几步又停住了。 她踅回到男婴床前,对男婴的妈妈说:“妹妹,能让我抱抱吗?” “他还没醒呢。”母亲不想让她抱,忽然想起李若丹失去孩子的不幸遭遇, 忙说:“姐,你抱吧,没事儿。”李若丹心疼孩子,没有抱。她俯下身,用脸帖 一帖男婴那稚嫩的园脸蛋儿,起身向外走去。 “妹妹保重,以后再生一个。”她听见女婴的妈妈在后面喊。 李若丹已走远,男婴的妈妈追出走廊喊:“姐,开心点儿。” 李若丹边走边自言自语:“开心,开心……”但泪水已摸糊了视线。当她用 纸巾揩去泪水后,看见婆婆正拿着件军大衣,走过来披在她肩上。婆婆也流泪了, 婆媳俩互相搀扶着,泪流满面地走出医院大门。面对黑色的私家间谍,婆媳俩只 有哭泣。她们心里都非常清楚,孩子的流产是人为的。但她们的抗争太微弱了, 黑社会比她们强大千万倍…… 李若丹出院那天,小军和老马将面包车停在医院门前监视,看见李若丹与婆 婆互相搀扶哭着走出大门,老马拨通了手机:“老板,李若丹的孩子没了,哭着 出了院。” “知道了,继续用秘密武器折磨他们,让他们慢慢死去。” 当时王积银接完电话,马上给妹妹嘉怡挂了电话,把这一喜讯告诉她。因为 最近一段时间妹妹听说李若丹快要生孩子了,心情特别烦躁,寝食难安,身体日 渐憔悴。她觉得这是上天和她作对,这样一想,反而有了骨气,振奋起来。她从 来没有这样看重自己,也从来没有这样蔑视别人。一种好斗的情绪激励着她,她 恨不得揍所有的男人,啐他们的脸,把他们碾成齑粉。她脸色煞白,浑身颤抖, 怒火中烧,泪眼眺望着寥廓的天边,仿佛陶醉在令她透不过气来的满腔仇恨之中。 王积银见不得妹妹受委曲,立刻命老马快速将李若丹的孩子打掉。 王嘉怡是在自己家里接到哥哥电话的,当时她刚刚吃下两片安眠药,准备睡 一会儿。因为她昨天又是一夜未眠,只能靠吃点安眠药来找回一点睡眠。接到哥 哥电话后,觉得心在震颤,兴奋异常。她在室内来回踱着步,竭力抑制着兴奋, 那病态的乖戾使她像一只母狼一样,在室内打着转儿。 她彻底放弃了林森,放弃了所有希望。但是,这种自暴自弃,反而使林森在 她心中所占的地位更加不同寻常,既然肉体上得不到他,他的可贵之处就不在肉 体方面;林森在她心头扶摇直上,超凡脱俗,冉冉升入仙境,不过,这对她那颗 骚动不安的心,简直是一种愚蠢的侮辱。肉体的欲望和可望而不可及的失落,痛 苦地折磨着她的身心,使她产生疾病,产生恨,甚至是深仇大恨! 她干脆打开了音响,随着欢快的节奏跳起了迪斯科。她跳了很久,直到累了 才停下来。自从林森走后,她从来没这样开心过。她将音响关掉,坐在沙发上想 睡一会儿,可是她没有一点睡意,安眠药的作用早被喜讯冲得无影无踪。她来到 窗前,阳光将她双目刺痛。她眯起眼睛,凝视着遥远天际,想象着林森失去孩子 的反应。是在流泪,还是在愤怒?他现在病成什么样了?她忽然产生一种想见到 林森的欲望,并立刻打电话告诉了哥哥。 她买了飞机票飞向沈阳,老马又从沈阳用出租车把她接到山城。 她跟老马住在一个宾馆,当她知道林森家前后楼有人为老马服务时,她决定 到林森家前楼去住。她每天都用望远镜观察林森,她知道这可能是最后的机会了, 以后可能永远也见不到他了。每天她都起得很早,等待林森拉开窗帘的一瞬间。 那一瞬间她看得很清楚,他的胸肌,他的五官,就像在眼前一样,她几乎想伸手 去抱他一下。是的,这个英俊帅气的野蛮小伙子她只是抱过,而且被他挣脱。即 使这样,她对他的爱也一发不可收拾,远远胜过与她同过床的人。她认为林森是 世界上最好的男人,独一无二,得到他胜过所有财富和名利。 可是她与林森已成了仇人,她已无颜再与他相见。她常常在想,当初要是不 把事情做得那么绝就好了,那样至少还可以相见。她听老马说林森和李若丹这几 天可能要出门,她要等他们出门时再回春城。她要最后再看看她的梦中情人,也 许是最后的机会了。哥哥对他追杀不舍,他恐怕也活不了多久了。想到林森即将 被害死,她的心不免一阵戳痛。但是现在她已无权决定他的命运,他的命运已被 哥哥所掌握。因为他写了举报信,不消灭他哥哥自身就有危险。但她也不是非常 想放过他,她不能忍受他去爱别的女人。 魏伟得知王嘉怡来到山城,先是惊喜,后又觉得可怕。一连几天他都回避她。 他觉得王嘉怡对男人太狠毒,也许是她哥哥的缘故。他怕有一天自己也落到林森 那种地步,那是人的生活吗?草木皆兵,心惊胆颤,四面楚歌。在林森家前楼, 他曾见到过她一次,他问:“怎么样,最近挺好吧?” “不好,你可是混得不错,比以前有钱了是吧。”她脸上带着嘲弄的神情。 在宾馆老马的房间里他们也见过一次,她像是没看见他,冷冷地坐在一边。 他故意找话对她说:“嘉怡,在这住习惯吗?吃的合不合口味?” 她的目光凝视着窗外,装作没听见他的话。他只好接着参与研究林森和李若 丹的事,不再理她了。她现在恨魏伟有两个原因,其一是他玩完了女人抬腿就走, 不负一点责任;其二是他使自己变成了一个坏女人,使林森对她产生了厌恶。在 认识魏伟之前,也就是在她与魏聚宝闹离婚那段时间,她只与印假钞的董威有过 一次那种关系。可是魏伟住到他家里后,她一发不可收拾,成了一个真正放荡的 女人。 她住在林森家前面四楼那家,一天晚上她正准备睡觉,忽听有人敲门。待房 东打开门后,她看见魏伟走了进来。她急忙缩回自己的小卧室,留下一阵香风。 魏伟顺着那股香风径直向她走来,站在她的面前与她对视着。魏伟哪里知道,她 用的是法国香水,她时刻都把自己弄得如花般芬芳,即使是在晚上,她已经不是 以前的王嘉怡了。 “有事吗?”她冷冷地问。 “我……我来看看你,想你了。”魏伟吞吞吐吐地说。他真是有点想她了, 虽然自己的妻子比她好看许多,但身材可不如她。王嘉怡的身材像十八岁的少女, 苗条而性感。另外他也觉得再与她发生那种关系,能消除两人之间的冷漠。他现 在只想让她高兴,她有决定是否伤害他的权力,有决定是否给他钱的权力,他不 敢惹她生气。 她没有理她,靠在床头休息,微闭双目。他慢慢坐在床边,用手去抚摸她, 但他的手立刻被她拿开。他站起身,恭敬地说:“你今天不高兴,我先回去了, 改天我再来看你。”说完他悄悄退了出去,像个听话的仆人。 望着他离去的高大身材,她隐隐有些后悔。她喜欢高大的男人,此时她多么 渴望投在一个高大男人的怀里啊。可是她再也不能那么放荡了,她要重新做人, 以后再遇到好男人不至于像林森那样,被她的放荡吓跑了。 魏伟告别王嘉怡,来到楼下默默的徒步向回走去。他越来越不理解王嘉怡这 个女人了,以前他以为是最了解王嘉怡的人,看来他估计错了。她是性格古怪, 还是真有点变态,也许是神经不正常。她想要得到什么,金钱,男人,爱情?他 无从知道。他所熟悉的王嘉怡喜欢侃侃而谈,而不是今天这样只有只言片语。女 人就像一本小说,有时你会觉得她一目了然,有时你会觉得她非常深刻难懂。王 嘉怡是一本喻意深刻的小说,魏伟很少读小说,当然也就读不懂她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李若丹和林森失去孩子的伤痛渐渐淡化了,但心灵深处却 留下了永不愈合的伤疤。这伤疤是无形的,时时刻刻吞噬两人的快乐。每当他们 听到楼下有人在逗两三岁的孩子玩,或者从窗子看到有人怀中抱着可爱的孩子, 他们马上会停止言谈,收起笑容,默默地对视,或低头不语。他们也曾谈起过再 要一个孩子,可他们担心再被放射,更担心会生个奇形的孩子,李若丹甚至怀疑 自己以后不能再怀孕了。 盛夏,李若丹早已恢复了婀娜多姿的苗条身段。她现在精力充沛,跃跃欲试, 实在闲不住了。林森也一样,他以前在西安销售三年山城药业的产品,后来他去 了春城,西安新接替那人干得不好,现在已回来了,他这两天常常与她提起西安 的事。 现在天气很闷热,前后窗都大开着。李若丹穿个吊带背心,林森光着上身。 即使这样,她还是拿湿毛巾给他擦汗,自己也不时擦擦腋下。 “亲爱的,那瓶铀放好了?”她问。 “放好了,在外面草坪下埋着,这种天气放在屋里等于慢性自杀。” “这次好常时间没人放射我们了,大概是因为天太热,那些人可能已回春城 了,不如我们趁机去西安。”她边给他擦拭后背边说。她总是把别人想得简单, 也尽量把别人往好处想。她也想不到别人太复杂,想不到别人太坏,因为她本身 是个单纯的女孩子。 “也行。”他若有所思地说,“只要我们不离开山城药业,我们去哪王积银 都知道,因为有王部长和魏伟在。”林森倒是比李若丹想得多,经验也多。他曾 想过与李若丹一起逃到北京,然后在北京把跟踪的人甩掉。他们可以从北京出发, 去任何一个南方大城市打工,过着隐性埋名的生活。可他的这一想法没有说出来, 那样会太辛苦了,他心疼李若丹。 “我们多加小心就是了,总不能坐吃山空啊。”李若丹说。她从小在西南原 始森林农村长大,养成了勤劳的习惯,这样整天呆在家里,她实在受不了。 林森还在犹豫,去西安肯定也会被跟踪,那里必是危机四伏,秘密武器时刻 在等待着他们。想到去西安也免不了要被秘密武器伤害,他们干脆暂时不去西安 了。 他们只好继续在家里呆着,无论出去买菜还是拉窗帘,都很注意隐蔽自己。 但是不知从什么时间开始,林森和李若丹都觉得耳鸣,从早到晚不停地耳鸣,有 时夜里醒来耳中仍响着细小的声音。渐渐的,李若丹明白了那不是耳鸣,而是头 中发出的声音,沙沙的细小的声音,越来越持久,直到感到头痛。他们头痛越来 越严重,有时拉窗帘的时候忽然感到心像要从嗓子眼里出来一样难受。 “是微波,天太热他们不能使用放射武器了,于是就改用了微波。”林森分 析道。 李若丹心想你们这些小人,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吗?为什么非要这样呢,就好 像我们与你有多大深仇似的。她越想越害怕,惊恐地说:“那怎么办?我们快去 西安吧。” “去西安之前也要先把他们打败,现在我们改装微波炉。”林森说着就去摆 弄起微波炉,他的性格就是这样,总是不服输。他是没有那么多钱去收买别人, 如果他有那么多钱的话,他相信一定会战胜王积银的。即使是这样,他也不相信 王积银就一定会胜利。什么叫胜利,胜利这一词可不是一时的,它要看最终的结 果。他想你王积银就算把我杀死了,你就敢保你永远不出事吗?出了事,那就是 你的失败,无论我那时在不在这个世界上。 李若丹与林森用了整整一天的时间,终于将微波炉改装成微波武器。与放射 武器一样,他们只能用土方法改装。林森和李若丹改装的微波发射器,与王积银 的微波发射器有天地之别。不但不能聚焦,而且功率也小,比王积银的秘密武器 功率小了几倍。为弥补不能聚焦和功率的不足,他们只能将照射的时间延长一些。 他们先是对准前楼那家,调到最大功率发射了半小时,然后将微波炉关闭。等微 波炉凉下来后,他们又将其搬到后窗附近,对准后楼那家发射半小时。这方法还 真管用,第二天前后楼都停止了用微波袭击,因为那些人知道,既然林森已经反 击了,证明他们已经暴露,搞不好也许林森会报案。林森和李若丹的头渐渐不响 了,疼痛的感觉也一扫而光。李若丹说:“亲爱的,我们去西安吧。” “好吧,要先到公司办一下手续。”他怀念西安,那里有他以前的客户,还 有许多厂家的好朋友。最值得留恋的,还要算西安的小吃,那的小吃丰富鲜美, 住久了会吃肥的。 “西安好玩吗?比春城如何?”她只在书本上学过西安,那座古城正在吸引 着她。 “和春城一样,也是个旅游的城市。那的小吃比春城丰富,味道也更好一些。” “太好了,我最喜欢小吃了。我不喜欢大饭店的饮食,可能是因为出身贫贱 吧。” “我也喜欢小吃,这和出身没关系,是吧宝贝儿?” “也许是吧,到了西安一定要吃个够。” 她以前以为小吃都是在那些农村的发源地,从原始森林到了春城她才知道, 真正的小吃都在大城市里。那些发源地的小吃,经过大城市人们的更精心的制作, 其味道已经远远超过了农村发源地。 其实李若丹想去西安是一种无奈,总不能永远呆在家里坐吃山空吧。那些私 家间谍能从春城跟随到山城,难道就不能从山城再跟随到西安吗? 由于忧心重重,夜里她做了一个可怕的梦:她一出这间屋子,那些私家间谍 就鬼魂般地随她去了火车站,然后一起到达西安。一路上危机四伏,八面受敌。 她和林森刚一到西安,就被秘密武器伤害得住进了医院。在医院里,青面獠牙的 医护人员将她的身体注入毒药,她在病床上痛苦挣扎,然后与林森一起慢慢死去。 她死而复活,看到西安的天空乌云密布。王积银和王嘉怡从乌云里探出头,恶狠 狠地对她发出狰狞的笑声。她奔跑,奔跑,可是她的林森被王嘉怡捉住了,放进 嘴里一口接一口地咬着吃,林森的鲜血从王嘉怡的嘴角流出。李若丹飞奔回去抢 救她的林森,可她被王积银捉住了,放在血盆大口里,一下子将她的头咬了下来 ……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