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红狐之恋 钟情自述:我和梦一起来过这里(七) 第七天:我看见他为我泪流成河(1996年7 月16日) 讲鬼故事那晚,他曾说他会看前生。我就顺势问他,你看看我前生是什么?他 盯着我看了一会儿,说:“我不敢看,因为你不好糊弄。” 因着这样的感觉,也因为其他,我因喃喃的话而引起的对他的失望也在一天天 消退。 谁知昨晚他又惹着我了。 今早乘车去镇北台,他又向我道歉,重复着昨晚说过的话,我没有理他。 从镇北台到红石峡,一路上的风景好极了,他又过来赔礼,石崖上他选了个景 要给我照相,说风景很不错,我才半推半就依了他,算是和好。 有阵子我俩落在人群后头,过一个很陡很窄的洞穴,他拉了我,竟让我唏嘘了 好半天。 在红石峡的下面,有一条净净的流沙河,芭紫、喃喃、大江、祝勇,加上我和 他,已经像个小团体了,他穿了件兰色条纹衬衣,还有那条总也舍不得脱掉的破洞 牛仔裤。在沙滩上他走模特步让芭紫给他拍照,还乱给别人飞媚眼。不知咋的,我 很讨厌他这样,这太容易让我想起在当初看见商彤在大连的歌舞厅里表演艳舞的情 景;芭紫说他的前生一定是做小妾的,投水而死,他也不加反驳。倒让我无中生有, 在一旁气得七窍生烟。 浅水滩上,几个捣蛋的年轻人在跟总编打水仗,水柱四起,泼得总编落荒而逃。 过了一会儿,总编不知从哪儿找来一个大酒瓶子,注满水,趁机往商痕的破洞裤子 里灌水,他也不恼,不动,似乎很意外,很开心。 我又想起总编给他编稿子的事了。 总编如此厚爱,一定是因为他有优秀过人的长处。 晚上吃饭时我是撵着跟他坐一桌的,谁知他竟然拿起大杯子喝起白酒来。 他喝酒的样子让我很担心,脸那么红,不一会就把头埋在胳膊里,我弄不清楚 他到底是哭了还是醉了。我怀疑他是哭了,所以去要了几张餐巾纸,不声不响塞在 他手里。大家都看出他的不对劲,纷纷来问,他也不说,戴上墨镜就回房间去了。 不知为什么会那么关切。 心越来越疼。 我不好单独去找他,晚饭后就买了西瓜,拽着喃喃一起去看他。 使劲敲门,他都不开,找来服务员拿钥匙打开房门,他正和衣躺在床上,用帽 子盖着脸,不知睡着没有?喊他起来吃瓜,他说不了,我像哄小孩一样把他从床上 拽起来,他倒并不抗拒。 吃瓜的时候他跟喃喃解释那次吵架的事。 我注意到他说话过程中眼睛一直望着我。后来喃喃回去写她的栏目计划了,他 就让我看他写的97《LOVE》栏目畅想和承包“那年那月•;岁月留痕 ”做专 栏主笔的报告,前者就像一个总编的大手笔,一挥而就阐释了一本杂志的全部思路 ;后者像一篇隽永的散文,标题很诱人《透明的红玻璃》,大胆提出《LOVE》杂志 以往的“那年那月”都是写给年轻读者的父母亲那一辈人看的,而年轻人自己是没 有往事悠悠的沧桑经历,他们眼中的“那年那月•;岁月留痕 ”只是一些童 年旧事,是隔着透明的红玻璃看到的充满幻像与变形感的世界,他主张现在就把这 个栏目还给他们。他甚至连第一期的“主笔栏语”都写好了:那是一些残留在岁月 里的心情。 那是一些负载在年轮里的故事。 那是一些和着青春的美梦和成长的烙印的记忆。 那时候,我们透过红玻璃看世界,红彤彤的年代红彤彤的日子,痛并快乐;也 许只是一些碎梦,水月梦花都是依稀;也许只是一些错觉,光影交叠都是朦胧。但 只有这些记忆亲近我们,也让我们感动;只有这段日子属于我们,是我们自己的那 年那月。 商痕自认为是《LOVE》读者的代言人。 商痕愿把透过红玻璃所看到的过去岁月,还给失落了红玻璃的孩子们。 商痕愿和《LOVE》的读者一起,在1997年的怀旧栏目里,寻觅亲近。 不知咋的,看到他的这些文字,我自己先忍不住红了眼圈。 我知道他已深深地打动了我。 为了不让他看到我哭,我就起身告辞了。 出门的时候正好碰见杂志社负责办公室事务的朱大姐也来看他。 他好像很容易引起年长女性的好感,我也说不清为什么,像朱大姐、雨薇大姐、 丛雪大姐她们,对他都像对小兄弟般关爱。倒是同年龄的人,总计较着他的才气和 锋芒毕露。我看出他是个不善于掩饰自己的人,这样的人,如果有点天分,不招人 妒恨是不可能的。 回到房间,才想起忘了问他今天为什么哭。打电话过去,他说:“是为了心里 那份孤绝的爱。”吓得我赶紧撂下电话。 一切都从今天开始了。 他流泪,却并没让我小瞧他,相反,他让我觉得怜惜。我相信他一定经历过很 多别人不曾经历的事,他的心里一定很苦也很孤独,却无从对人说。我今天主动表 明了关切,其实就是在招惹他了。我有商彤,我心里的爱已经因为商彤而死,我再 也不能全心全意地去爱别人,我为什么还要招惹他?假如我把自己心里的关切强压 下去,不动声色又会怎样?也许一切都不会发生。 可我真的……就这样……就这样……招惹他了。 为什么我对他的兴趣越来越强?感觉越来越好?我分明已没有爱的心绪,我从 来就不给自己爱的机会 ,可是面对这样一个充满诱惑、充满吸引力的人,我又实 在很不甘心——我不贪心可也不愿错过欣赏他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