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第一章浪漫的剑河(6) 面对面坐在图书馆阅览室,明远从书包里抽出一本书,打开摊在眼前,可一 页也读不进去。抬头瞧瞧李媛在读於梨华的小说,刚才聊天时她曾说喜欢於梨华, 但现在她好像半天也没进展。此刻,李媛似乎从书中读到明远的心思,翻过一页。 明远把手中的书放下,起身去借了一本法语简易读物。望着坐在对面的李媛,想 到法语的浪漫,就在那一刻起明远对法语产生了浓烈的兴趣。 一周后的星期一,明远在图书馆给李媛占了位子。李媛来到后,在他正阅读 的法语书上放了四盒录音磁带,上面写着《法语语音》。明远瞥一眼李媛,会心 地笑了。 从此两人一起自修,一同吃饭。学校里虽然不允许谈恋爱,但是两人在一起 读书,从没人干涉。明远也很快适应,心神安定下来,不但没有因谈恋爱耽误学 习,反而比别人更加精力充沛地读书。对法语爱情诗的兴趣,促使他选修了几门 法语专业课,攻克第二外语成了一种新的刺激。明远用软绵绵的法语念轻飘飘的 爱情诗,李媛听后莞尔一笑。明远就腾云驾雾了,对法语越发感兴趣。宿舍里经 常放法语会话录音带。明远利用每天日常交谈,跟同宿舍的人练法语口语。**********0 〖3 〗0 两年后,当时的法国总统密特朗来校访问,明远参与接待来访的几百位 随行人员。总统到来之前是漫长的等待,明远用流畅的法语跟法新社记者聊天, 被外语系主任听到,随口跟几个学生说:" 方明远的口语都赶上法语专业的了。 " 此话几经传播,越滚越大,传到李媛耳朵里时成了" 方明远的法语水平比法语 专业的人都高" !两人一起吃饭时,李媛把听到的讲给他听,明远心花怒放。从 此,方明远在外语系名气更大。英国文学的专业课各类考试、竞赛连连第一,论 文声情并茂多次获奖。同学们都说,方明远凭自己的智慧加爱情的力量锐不可当, 拿到剑桥的奖学金似乎是自然而然的事。 刚拿到剑桥的全额奖学金,明远开心得足能一步蹦上天安门城楼。而从中国 驻英大使馆得到的一些可怕的消息,又让他不禁担忧。那时留英学生虽然不多, 但已经发生的问题却不少。每年至少有一位留学生因学习压力太大而精神失常被 送回国,还有的甚至跳楼自杀。毫无疑问,剑桥这种名校难度会更大,即使全部 精力投入学习,也不知能不能顺利毕业。徐志摩如此才华横溢,到剑桥竟然没拿 到学位,自己更不知前景如何了。现在需做的准备,就是能毫无牵挂地上路,全 力以赴投入学习。 明远琢磨该如何开始新生活。留学英国是人生的一个转折点,刚二十出头, 应该有一个新的开端。过去的生活就此告一段落,快刀斩乱麻方可无牵无挂,在 国外好坏就跟别人没关系了。消除后顾之忧,压力自然减少。轻松地迈向崭新的 未来最为重要,未来是未知数。换句话说,任何事情都有可能。 与李媛了断也不容易。李媛给了他许多许多,但他自己也真心付出过,不亏 欠什么。功课上也帮她不少,跟她分手不应该觉得对不起她。然而每当想起三年 里一起寒窗共读,难忘的朝朝夕夕就在脑海中难以抹去。 记得一个秋天的傍晚,晚霞映红了暮色中的小树林。两人走在树林里,地上 的落叶像是给他们铺了一层黄地毯,踏上去软软的。李媛白皙的脸在晚霞中放着 红光,她穿一件乳白色风衣,晚风轻拂,衣摆摇曳。明远望着李媛,斑驳陆离的 景色中想起朱自清的散文《荷塘月色》。想到这可能就是他将来的新娘,心里怦 怦直跳,充满温情地问:" 你愿不愿嫁给我?" 李媛抬头仰望他,甜甜地微笑, " 愿意。" 明远低头闻着李媛乌发里散出的淡淡清香,沉醉遐想。艳丽的花常淡 而无味,倒是那些色彩浅,尤其是白色的花,往往香味四溢。荷花清纯却平淡, 李媛应该是一朵无华而幽香的茉莉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