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何处对白风上了手段,但是从他规则的生活上没有查出丝毫的蛛丝马迹。 浩然也相信我的直觉,他觉得白风一定有问题,我向何处要求,既然这个案子 是我们科办的,那么对于白风的问题还是由我们科接手。何处在电话里沉吟了一下 就同意了。 浩然认为白风对我的存在有一种惯性的恐惧,既然我回来了,他一定会有所动 作的,如果有必要的话,他建议我去找白风聊聊,一场校友之间的叙旧就足以刺激 他脆弱的神经。 浩然坐在我对面的椅子里,沉吟了一下,“志强,我很佩服你。” 其实在我心里我更钦佩浩然,他平日沉默寡言,但是他仿佛与生俱来的具备做 警察的全部潜质。他嫉恶如仇,心思缜密,他忠于自己的事业,而且对个人的名利 看得很淡。调查伊始是他将凤舞集团的全部资料交给我的,在整个案子的进程中是 他时刻鼓舞着我,在那场追逐王林的枪战中是他用自己的生命挽救了战友的生命。 看着他,我淡淡的笑了,能够继续和他坐在一间办公室是我一直期盼的,我曾 是那么害怕这个战友会和少宏一样离我而去。 “我始终想对你说一声谢谢。”我说,“是你在一直支持我,而且你也救过我 的命。” 浩然收敛了笑容,表情严肃的说,“我们不仅是同事,还是朋友,而且我们都 是警察,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一个共同的目的,不是吗?” 我缓缓的点点头。 浩然从夹克口袋里摸出一盒烟,自己点燃一支,然后把烟盒扔在桌子上。“等 案子彻底结束了,你应该去把陈璐找回来。” 我点烟的手悬在了半空中,打火机的火焰在我眼前晃动着。 “志强,你被捕的时候我昏迷在医院里。当我醒来的时候,晓丹告诉了发生的 一切。那个时候我不能接受眼前的事实,我不能相信田唯清和你竟然和吴文成搅在 一起,你知道那个时候我有多么痛心吗,我突然觉得你是那样的陌生,简直和我们 分配到支队的时候我认识的高志强判若两人。我不能相信一直带着我们侦察吴文成 的你竟然是他的同党,不仅是我不愿相信这一切,科里的所有人都感到无法接受这 个事实。我们都在等待着案情大白天下的时候,我们都期待着有那么一天,事实会 证明你的清白。但是,我们等到的却是你杀害监狱看守越狱出逃的消息,这个消息 让我们感到震惊,我们不愿意再提到你的名字,我们宁愿留在我们记忆中的高志强 永远是带领我们义无返顾的追查案件真相时的那个高志强。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浩然看着我。 我默然的摇摇头。 浩然又点了一支烟,“那个时候我们绝对想不到会有今天这样的结局,其实我 们并不十分恨你,我们只是为你感到惋惜,提到你的时候我的心里会隐隐发痛,所 以我们宁愿永远把你忘了。你想想我们都有这样的感觉,何况是陈璐呢。晓丹说, 你被捕之后陈璐好像发疯了一样,找了局里厅里的很多领导说你是清白的,一定是 被冤枉的,但是那个时候谁又会告诉她事实的真相呢。事实是残酷的,你出色的完 成了任务,但是你应该理解当时陈璐的心情,我想她当时比我们不知道要痛心多少 倍。” “谢谢你,浩然。”我拿烟的手有些颤抖,这个案子带给我太多的悲欢离合, 我想我不会去找陈璐。她有权选择自己新的生活,我不能残忍的撕裂她心中逐渐弥 合的伤口,我也不愿意去打破她希求的平淡生活。在一起这些年我了解陈璐多少, 我能带给她真正的幸福吗,兴许有一天我会和她的哥哥一样突然的离开这个世界, 也许离开我之后,陈璐会得到真正的幸福。 “有时间你应该去看看田唯清的女儿,她现在挺可怜的。”浩然的话总像锤子 一样击打着我的心脏。 “我怕见到她,见到她我不知道说什么。”我说。 浩然无奈的摇摇头,他没有再说什么,我们静静的坐着,窗外的天色逐渐黑了 下来。我办公桌的电话突然响起来,我拿起电话,湘南的声音有些急促,“高哥, 白风半个小时之前拎着两个箱子从厅里出来,他没有回家,现在他正开车向高速公 路北山收费站的方向驶去,我一直跟着他,我怀疑他要出逃。”科里的人换班监视 白风,老陆说人多了目标太大。 “好,你跟着他,我们马上就到,保持联络。”我放下电话,和浩然鱼贯走出 办公室。我向大家简短的说明了情况,然后大家各自检查了武器冲下楼去。红蓝相 间的警灯绚烂的闪烁,警笛声从城市的中心向北方划去。 白风的车子没有从北山收费站驶上高速公路,湘南通过步话器命令他停车。十 几分钟我们赶到北山收费站的时候,现场依旧混乱。湘南车上的警灯还在闪烁着, 湘南仰面躺在离车子不远的地方,眉心的一处枪伤在各种灯光的照射下显得那样的 触目惊心。 倒在白风枪下的还有两个试图拦住他车子的值勤的交通警察。一股热血从我的 心间一直涌上来,我感觉自己身子晃了一下。我扶着湘南的车子闭上眼睛,深深的 吸了一口深秋清冷的空气,然后对赶来的派出所民警简单交代要守护好现场,疏散 围观群众,然后按照收费站工作人员指示的白风逃匿的便道追了下去。 我和王杰的车子冲在前面,浩然、老陆还有晓丹的车子紧跟在后面,惨白的车 灯光在崎岖的便道上跳跃着,指引着两辆野兽般咆哮着的警车的前进方向。我心中 默念,湘南,我的好兄弟我一定要给你报仇。 我们追出不到十公里,面前出现一个岔路口,我通过步话机对浩然喊,“我们 分开追!”随即我的车子冲上一条其中的一条岔路,我默默的祷告,白风一定要在 这条岔路上,我要亲手给湘南报仇,我不会活着把他带回去的。 这是一条崎岖不平的乡间土路,路两边是黑压压的庄稼地,我的车子虽然老了 些,但是发动机的动力和跃野车的性能依旧良好。 在追上岔路将近半个小时的时候,我和王杰同时发现了一辆歪在路边的轿车, 借着车灯和月亮的光,我们可以判断出那一辆警用车。 我踩足油门向那辆车子射过去,在距离那辆车子不足五十米的时候,一粒子弹 击穿了我挡风玻璃的左上角,子弹从我头的左上方呼啸而过。 我踩住刹车,俯下身子,拽住王杰,然后推开车门,迅速的滚下车子,并向那 辆车子的方向开枪还击。我对还俯在座位上的王杰喊,“从左面的车门下车,注意 隐蔽。” 白风的声音传过来,他的声音在寂静的田野里显得那样的真切,“高志强,是 你吗?” 我看不到白风,但是还是向传来声音的地方放了一枪。 白风隐蔽的很好,他的声音继续从不远处传来,“你我一场校友,何必要对我 赶尽杀绝呢。你放我走,我身上有一大笔现金,我可以分给你一半,我的要求不过 分吧。” “白风,难道你以为我和一样为了钱就能做出令人不齿的事情吗,你忘了参警 时的宣誓,但是我没忘。”我冷冷的说,眼睛始终盯着白风的方向,我在捕捉时机, 他必须为湘南偿命。 “高志强,你怎么还这么幼稚,我们缉毒警察随时都会有牺牲的可能,但是我 们有什么,你想过没有那些毒品贩子过着怎样奢侈的生活,你不觉得你很可怜吗? 你想想你自己,你女朋友好象也走了吧,高志强你想想如果没有钱你能够拥有什么, 你出生入死到底是为了什么?” “白风,我没有觉得自己可怜,我为了自己的职业感到自豪,我告诉你白风你 跑不掉的。” 白风笑了,“高志强,即使我死了我也不感到遗憾,我曾经享受过真正的人生, 再说我不是田唯清,我不会那么容易就死在你的手里。如果你不让我离开,也许你 会死在我的手里。” 白风是我上一届的高才生,但是面对金钱的诱惑,他的灵魂一下子变得那样的 卑微。四年警院的教育和四年警察生涯使他异常的机警,我一时难以找到开枪的时 机。但是我知道他逃跑心切,我在耐心的等待着这个时机的出现。 王杰小声说,“高哥,我们冲过去吧。” 我拽住他,“不行,冲过去只有白白送死,沉住气。” “高志强,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不接受我的建议的话,那你就不要怪我 不客气了。”白风的声音多少显得有些迫不及待。 “白风,你不要弄混了我们现在的位置……” 白风的枪响了,枪声很急促,子弹叮叮当当的打在我的车子上。我想他一定是 准备在这一串连发射击的掩护中向他身后的庄稼地里逃去。 我突然挺起身子,平端着枪口,在这个瞬间我看见了白风的脸,也看见了他握 在手中的枪,我甚至看见他嘴角挂着的冷笑。 枪声再次响起,白风的身子缓缓的向后倒去,眉心的枪伤汩汩的流出鲜红的血, 在这次决斗式的近距离射击中我赢得了最后的生存。 我和王杰跑过去,皓月当空,白风逐渐失去光泽的眼睛惊愕的瞪着,好像他至 死没有想到这次决斗是有这样的结局。 两个黑色的小皮箱不规则的扔在白风尸体不远的地方,我想这里面就是断送了 白风生命的东西,它在断送白风生命之前早已掏空了白风的灵魂。 我最后看了白风一眼,这个曾经的师兄,一个被分配到省厅的高才生,在高尚 和堕落的抉择中迈出了错误的一步,他放弃了做一名优秀警察的选择的同时,他是 否想到过他在做出这个决定就是用自己生命作为赌注去挑衅法律的尊严。 我俯下身子,打开皮箱,简单的翻了一下。每个皮箱里都整齐的码放着四层粉 红色的人民币,每层五十摞,两只皮箱一共是四百万。 能说是这四百万人民币宣告了白风生命的终结吗,任何人只有他自己才能选择 自己的生活方式。 如果我一直做警察的话,虽然一辈子也不会有这些钱,但是在我心里已经有了 太多比金钱还弥足珍贵的东西了。白风是可怜的,他葬送了自己的一切,也包括生 命。 一个可怕的声音在寂静的旷野里响起来,那是一个人在说话的声音,这个声音 是我所熟悉的,之所以觉得可怕是因为他说的每一个字都那样的出乎我的意料,让 我毫无思想准备,曾是那样熟悉的声音在此时此刻竟然变得那样的陌生,甚至陌生 得可怕。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