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相遇 繁华的都市在夜晚依旧显得很不安分,朦胧而招摇。灯象醉汉的眼,迷迷朦朦 地眨着、窥着。车更加猖狂地在街上穿梭,每个目的地都有一幕戏准备上演。人们 带着各种表情匆匆而过,仿佛都有等不到下分钟去办的事情,眼睛里充满漠然和戒 备。这个世界不属于自己,但自己属于这个世界。 夜总会与酒吧间的门面象流着涎水的嘴唇般贪婪而毫不掩饰的诱惑着狂燥或孤 独的心。幽幽的灯光如饿狼的眼捕获着自投罗网的人。舞厅里人影攒动,鬼魅般摇 晃着、张扬着、扭曲着。 歌声仿佛来自地狱,紧紧扣住所有的情绪和神经,让人着了魔法般不由自主。 一首《夜太黑》招魂曲般在回荡“告别白昼的灰,夜色轻轻包围,这世界正如你想 要的那么黑,霓虹里人影如鬼魅,这城市隐约有种堕落的美。如果谁看来颓废,那 只是累。要是谁跌碎了酒杯,别理会,只是夜太黑,止不住的眼角不予人知的泪。 哦!夜太黑,又给过谁暖暖的安慰,只怪夜太黑,谁又在乎酒醒了更憔悴,酒精把 一切都烧成灰……男人久见不莲花,开始觉得牡丹美。女人芳心要给谁,没所谓。 只是夜太黑,只能看见藏在角落的伤悲,……有谁尝过真爱的滋味,……女人的心 明天会不会后悔……但夜太黑,夜太黑。” 雨儿坐在角落里一动不动地保持着一种姿势。她已谢绝好几位男士的邀请。她 并不是很会跳舞,也并不常来这儿。只是在极度无聊的时侯象现在这样静静地坐一 坐。她喜欢看着那些游离的人影,即使,她其实很厌恶,但这样真的能够远离现实, 将自己麻醉在一首接一首的歌中。 一曲终了,两对男女相拥着坐在了雨儿身旁。都是年纪很轻,打扮入时的那种。 女孩从男人口中拔出烟叼进自己嘴里吸着、吐着、笑着。一股香水与烟混杂起来的 气味向着雨儿逼近。雨儿暗示性地瞟了他们一眼,却没起到丝毫作用。那男人的手 在女孩腰际、肩头,上下浮动着,几乎要触到了雨儿身上。 又一曲开始了,一位曾被拒绝的男士又翩翩而来,伸出了手。雨儿站起来与他 步入舞池。她已不想继续坐下去,因为那两对儿,让她有些反胃。男人的舞跳得很 好。男人受宠若惊,努力寻找机会与她拉话。男人说他已注意雨儿好久了,为什么 要一个人坐着呢?男人说雨儿身材很好,是跳舞的材料;男人说雨儿很聪明,一个 动作马上就能领会。男人还说了些什么,雨儿不记得了,她在想,音乐结束后就可 以离开了。 雨儿离开了那个有点怅然若失的男人,快步走向吧台去取外衣和皮包。前台服 务员笑容可掬地递出来,她刚准备去接时,却有一只大手摁在了上面。 雨儿一惊,扭头去看。 “……三哥?是你呀!”她叫道,有些意外。 “怎么?长大了。长得漂亮了,就不认识三哥了吗?眼里没人了?”一个面貌 里天上生就带有几分恶相的男人,歪了肩膀靠在吧台上直盯着她,油腔滑调地问。 “怎么会呢?你怎么在这里?”雨儿反问。 “这话该我问你,这儿是我开的。哎呀!快十年没见了吧?走!找个地方吃饭, 三哥要和你好好聊聊。”男人一副主宰万物的样子。 “有什么好聊的呢?就在这里说吧,至于吃饭,就别破费了。”雨儿推辞着。 “不是个这吧?你……看不起三哥吗?你觉得我请不起你,还是没资格请你? 这点面子都不给吗?……我是真的有话要跟你说,在这儿不行,我们坐下来慢慢聊 ……哎哟!我是请你吃饭,难道我还能吃了你?走、走、走……”男人不容她再推 拒,挨着她,甚至是挟持着她走了出来。 夜色已加深,门外的各种车依然很亲近地挤在一起。人们都已经钻进看见或看 不见的角落里。 雨儿停住脚步转身对那个男人说:“三哥,我们就这样聊聊吧,真的,这样就 挺好,你有什么话要问,我告诉你就是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再这样就太让我下不了台了,你说你……”男人打住话, 不满地看着雨儿。 “好,好,那我们随便吃点而且我得早点回去。”雨儿无奈地答应。 “哎!这就对了嘛!说吧,想到哪里吃,就到哪里吃。” “就近吃点儿好了,没必要跑到别的地方去。” “也行,这是咱的地盘,三郎我说了算!” 叫三郎的男人将雨儿带进不远处一家饭店,四周寻视一下要了大包间。 刚刚落坐,老板便很殷勤地跑过来招呼着。递烟、倒水,然后问:“三哥,今 天吃点什么?我好让他们快点做。” “把拿手的菜来几个吧,做好点,来瓶酒!”三郎主人般支使着。 “诶,行,你们先喝水,我这就去。”老板转身出去,随手带上了门。 三郎研究工艺品般细端着雨儿,“哎呀!你变了,真的变了,不是从前我认识 的那个纯真的雨儿了。” “不!我没变,改变的也许是外表,但内心深处,我依然是最初的雨儿。” “你怎么到这来了?你和阿牛彻底分手了吗?” “是的,我们分手后我就离开了那里。我到这儿已经一年多了。也许,我和他 开始就是个错吧,所以结局注定是离。” “对,你们本来就不合适,各方面差距都很大,分开也好,我赞成。” “你是他的哥们儿,你也这样说吗?”雨儿疑惑地望着这个男人,她以为,他 应该指责自己与阿牛的分手。 “我们现在来往很少,但你俩的事,我听说了……”三郎还要说些什么,手机 急促地响了起来,他抓起电话,接通后,走出了包间。 雨儿独自坐着。菜都已上桌,她却没有胃口。倒了杯茶,慢慢地品。她没想到 会在这里遇见三郎,更没想到要和他坐在一起吃饭,要去撩开那尚未愈合的伤口。 在与相处多年的阿牛分手后,雨儿很避讳碰到阿牛的朋友。而三郎是一个在他 们相识最初就存在的人物。阿牛不算是坏小子,却不知为什么也会结交上向三郎这 种多年前已是地头蛇、混混的朋友。仿佛这也算是一种实力和靠山吧。 雨儿虽不喜欢这种人,但也并不是很反感三郎,因为那时,他象一把伞一样罩 着许多向阿牛这样的“无名小辈”。虽然这把伞很“走折”,很丑陋,却也有些安 全感。而且,三朗当初的确对鱼儿很关照,还常常会带着雨儿和她的小姐妹们去 “撮一顿”,所以,在雨儿的印象中,三郎是个比较义气,比较恩怨分明,尚未完 全变质的地痞。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来往日渐减少,没想到,时隔多年,会偶然 在这里相遇。仿佛一下子将她拉回到了那尚如一只雏鸟的年代里…… 三郎接完电话回来,将手机放在一边,开瓶倒酒。他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掩饰 不住的兴奋,他感慨地端起酒杯,自己呷了一口,然后将酒杯握在手心,斜着头继 续研究地目视着雨儿。 “为什么这样看我?”雨儿很不自在。用目光迎向他。 “当初是个黄毛丫头,文文弱弱的,现在出落得象个女人了。”三朗点头。 “时间已过去这么多年了,岁月和挫折会改变一个人;塑造一个人。不可能没 有变化,也许是我比从前成熟了一些吧。”雨儿回答,有一丝伤感隐隐泛上来。 “你现在过得好吗?”三郎问。 “怎么说呢?一言难尽……”雨儿摇头。 这时,门被轻轻推开,有两个人走了进来。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