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在乎流言蜚语,只要有你在身边 生活里很多事情,总是没有顺理成章这一说的,更多的是出乎意料,陶华越 来越深刻的感觉到了这一点,听到安战魁要回来,她更多的是为王芳开心,她觉 得王芳的不战是最好的武器,反而把都要飞走的丈夫又牵了回来,一张离婚协议 书彻底让安战魁明白了妻子和情人孰轻孰重的较量。于是他又要回来了,原来王 芳苦苦哀求他他都不回来,现在一张离婚协议倒把他给扯回来了,这难道不是一 个出乎意料的结局吗? 陶华不知道王芳心里的真实想法,但她知道,无论是作为一个母亲,还是一 个妻子,都希望自己的家庭圆满,让它看上去完美,并且有着深深浅浅的幸福。 尽管这个婚姻已经有了痒痛之处,并且不排除将来的有一天会旧病复发,会 有旧帐重提,会有程度不等的并发症,但是又能怎么样,本来人生就没有十全十 美的事,为了孩子,为了父母,也为了自己,有时候,委曲求全也是生存的一种 方式。 是的,委曲求全,在搬进新家之前,自己还需要一段时间的委曲求全。在找 到新工作之前,陶华还必须在公司面对流言委曲求全。 华子似乎对自己很好,中午的时候会特意买了双份的饮料,放一份在自己面 前,只要别人不拿她和耿震说事,她也乐得接受这份好意。她不想卷入任何一场 战斗。 但是,耿震在同事们的眼神中看出了异样,他平时中午吃饭从来不在公司吃, 那天却突然出现在了公司食堂,未婚的女人都表现出最大程度的矜持,陶华埋着 头仍然坐在角落里,华子还没过去的时候,耿震已经在她面前落了座。 华子拿着饮料转身的时候看到了这一幕,陶华正慢慢的抬起头来,正午的阳 光正透过微闭的百叶窗直直的射进来,陶华的脸部突然有一种奇异的光辉,她似 乎被一轮灿烂出奇的光辉笼罩着,这道光芒让华子突然的望而却步。 他看到耿震坐下,然后她微微抬起的诧异的脸,眼神中似乎有些紧张,却仍 然落落大方的表情,他的心被什么紧紧的揪了一下。他不愿意相信同事们说的, 不愿意她就是他们总经理千方百计弄进公司是为了自己的私人利益,而并非为了 让公司的财务工作进入正常轨道。 他在另外一张桌子择地坐下,这个位置他可以听到他们的对话,他突然觉得 自己有些无耻,他无心顾及周围的眼神和窃语,他此刻的心,有些好奇,也有些 嫉妒。 但是耿震似乎并没有和陶华谈什么,因为从陶华的脸上,他找不到任何异样 的表情,也许真的只是工作上的简单交流吧,华子安慰着自己。 他不怕办公室里关于他和陶华的流言,甚至潜意识里,他希望她们能把流言 散步的越广越好,越久越好,耿震总不至于明目张胆的和员工抢女人吧,而且在 陶华那里,他并没有看到她拒绝他好意的痕迹,和她在一起时,他能看到她的笑 容就足够了。 她很美,但是她似乎并不知道,她穿的衣服并不时尚,甚至有时候有些随意 的过分,而且她不化妆,从来都没有见过她在办公室里照镜子,不象季敏杜思雨 她们,恨不得十分钟照一次镜子,每到中午饭后洗手间里总是围满了洗脸补妆的 女人,但是陶华从来就没凑过这个热闹。 可是这丝毫不影响她的美,她美的自然而纯朴,她不算高,但是配上细瘦修 长的身体,已经足够了。她的脸很小,但是她的眼睛和嘴巴都那么精致玲珑,看 上去非常的细腻,且动人。华子觉得每天能看到她就是一种享受,从李秋嘴里, 他知道她已经没有了丈夫,他知道自己有爱她的权利,所以他在努力赢得她对自 己的好感。 但是当自己乐此不疲并对她的不抗拒沾沾自喜时,这些流言里又有了关于耿 震的名字,这让他如坐针毡。 他看着他们吃完午餐,齐齐的走出食堂的转门,心里百感交集。 怎么样?华子,心里酸酸的吧,早就跟你说了,别自不量力了,这女人来头 大着呢,我们耿总啊,早就看上了,还轮得到你在这里凑热闹,你可得小心,别 一不小心把饭碗再给砸了。季敏见他们走了,大声的冲华子说。 食堂里剩下为数不多的人都笑了,陶华在走廊里听到了背后哄闹的声音,她 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耿震一把扯到了楼梯间。 虽然正是中午休息时分,平时人烟稀少的楼梯间更是不会有人来,但陶华还 是觉得热血上涌,浑身燥热起来。 她狠狠甩开他的手,干嘛啊你? 耿震把陶华堵到墙根,陶华躲闪不及,只好整个身体紧紧的贴着墙,紧张问 道,干什么你,你想干什么? 看着陶华语无伦次的样子,耿震突然笑了起来,你看,你也有紧张的时候, 平日里的冷漠劲拿捏的那么好,现在原形毕露了吧。 耿总,这是公司。陶华提醒道。 不用你提醒我,我知道。耿震笑着说,我只想告诉你陶华,你给我听好了, 我现在要,正式追求你。 陶华浑身哆唆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了灵牙利齿,怎么,你不是早就给我送花 了吗,难道那不是正式的,是假的吗? 耿震被她逗的笑出了声,他伸出来刮了刮陶华小巧的鼻子,这一无比亲呢的 动作竟然让一直抗拒的陶华心思柔软起来。耿震的脸近在咫尺,她有些神情恍惚 起来,以至于没有发现耿震越来越靠近的嘴唇。 等她回过神来,耿震已经在她粉色红润的唇上飞快的啄了一下,一时间陶华 羞赫难当,她用力推开他,用力拉开楼梯间的门,飞快的逃走了。 耿震用手摸过嘴唇的余温,他觉得爱让人勇敢,原来在感情面前木衲被动的 他,今天竟然做出这样出人意料的举动,他不由也为自己的勇敢暗中叫起好来。 有时候,女人是需要被俘虏的。 他嘿嘿笑出了声。陶华,总有一天,你会是我的。 陶华冲到卫生间,看着镜中那个脸色绯红,气喘吁吁的女人,双目因为奔跑 而更加闪闪动人,嘴唇上泛起一种诡异的色彩。 她的心里,莫名的,有股暖流,是的,她竟然发现她不反感刚才的那个吻, 尽管它来得太突然了。来公司那么多天,耿震除了和自己有一些工作上的交流, 对自己,也并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有时候尽管能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一种东西, 但是因为刚到公司,繁忙的数据整理已经让陶华无心顾及。 今天这一吻,又勾起了往日里那些旧愁绪。 陶华的心情非常复杂,一方面,她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她觉得自己还没 有作好恋爱和应付一切可能发生的事情的准备。但是另一方面,她觉得随着和耿 震的相处,她已经不再象原来那么抵触他,甚至今天的这个吻,把她内心深处那 些蠢蠢欲动的渴望全部都勾起来了。 人的命运总是百转千回,当你还来不及应付眼前出现的一切,接下来发生的 却更加让你措手不及。 和陶华相处的时间越长,耿震越能感觉出她的好来,很多时候,她是安静的, 他在玻璃窗外默默的观察着她,她时而皱起的眉,或者因为突然解开了一个难题 而雀跃的孩子气,越来越让他觉得这个女人是一块旷世珍宝,他也越来越觉得, 他会为了这个女人,甘愿下地狱。 可是他惧怕回家,他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方式来面对白静,甚至到现在,白 静来昆山有一段时间了,他都没有问她为什么要来,他不愿意去揭开她的伤疤, 是不愿意再次走进她的生活呢还是根本就是没有勇气去问。 他在白静的眼里惊恐的发现,她对自己残存的依恋更在与日俱增,他觉得这 根本就是一个无法让人理解的女人,不说理由的和他结婚,不说理由的离婚,现 在又什么也不说的来找他,并且理直气壮的住进他的房子他的新家。 这一切发生的如此理所当然,以至于让耿震觉得他根本就没有离过婚。只是 做了一场关于离婚的梦而已。然而每天上班看到陶华,那样的恐惧才更加深切的 在心里形成一个特定的形状。 他觉得他必须对白静坦白,他必须告诉她他已经有了心爱的人,他必须让她 明白,自己并不是一个招之则来,挥之则去的无用蛋。 他不知道白静来K 城还有一个原因是知道安战魁要回来了,他不让她好过, 她定也不能让他称心如意,她已经做好了应付一切的可能。他更不知道这个看上 去心无城符的女人,有着那么多的如意算盘。 她可以退而求其次,但是自己呢,能吗? 白静趁耿震洗澡的时候在他手机里发现了他给陶华的短信息:整整一个下午, 脑子里都只有那个吻,和吻后你红的可爱的脸庞,其实,你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 冷漠,只是你把自己给武装了,装成一个让人不可靠近的刺隈,天知道,我宁愿 冒着被你刺死的危险,也会把你拥抱在怀里。 白静看了看收件人,“AIHUA ”,爱华?谁叫爱华,她是什么人,难道耿震 已经有了别的女人吗,那他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直截了当的拒绝我? 吃饭的时候,白静开始试探,耿震,这几年你过的好吗?在一个陌生的城市, 你不会孤独吗? 耿震心里有些反感,他讨厌这种肉麻和暧昧的问候,他想说难道不是拜你所 赐,想想算了,他不想引起麻烦和争吵。 他摇摇头,这几年心思都放在事业上了,没有时间谈孤独。 哦,那么,你就没再遇到喜欢的人,没有再结婚的打算吗?白静原本想听到 耿震否认,她幻想着听到耿震心里关于对自己残存的想念和牵挂。 可是,耿震似乎是愣了愣,但是还是很肯定的说了一个字:有。 白静不再说话,早早的洗澡上了床,她的心里被巨大的失落笼罩着,这次来 昆山,这么久了,她都没见到耿震有女人,因为他身上没有女人的香水味道,在 家里,也从来没有接到任何一个可疑的电话,所以她信誓旦旦,他的心里,仍然 是忘不了她的。 但是耿震肯定的回答让白静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她咬咬牙,起身披了衣服, 夜光如水,撒了整个房间,不开灯就已经很亮。 她轻轻来到耿震的房前,门虚掩着,她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她轻轻的走过去, 脱去了睡衣,光溜溜的滑进他的被窝,在他身后,轻轻的抱住了他。 耿震被突如其来的一条胳膊惊醒了,等他意会过来,他象被烫到一般从床上 滑了出去,白静长长的胳膊横亙在他的枕边,看上去,真象是一个巨大的惊叹号。 白静,你? 震,我爱你。白静带着哭腔嚷道。离开你之后我才知道我爱你,可是我不敢 后悔,我已经失去了你,我无法挽留你,我根本也没有资格去后悔,因为我知道 我彻底把你伤了,但是无数个深夜,我睡在曾经属于我们两个人的房子里,那种 揪心的情绪就会把我控制得牢牢的。我承认我错了,而且错的很彻底。我知道你 是爱我的,所以我鼓起勇气回来了,回到你身边来了,你能原谅我吗?震,我错 了,现在,我乞求你原谅我,可以吗? 耿震扭亮了床头的灯,由于一时不能适合眼前的光线,白静紧紧的闭上了双 眼,被子已经从她身上滑落,丰满白皙的身体一览无余的展现在耿震面前,耿震 的心被电流一般击过,这具陌生而又熟悉的身体,她曾迷失过,如今她又自己回 来,如今正活色生香的在自己面前,生生的诱惑着自己。 白静慢慢的适应房间里的光,她慢慢的睁开双眼,却没有拉起被子遮盖全身, 也许她知道,此刻的男人最需要的是什么,她慢慢从床上站起来,光光的站在耿 震面前,耿震痛苦的移开视线,但是白静狠狠的把他的头转过来,让他面对自己。 她挺了挺丰满的胸,震,要我,我本来就是属于你的。说着把嘴唇递了过去。 熟悉而又热切的气息围绕在鼻间,耿震一阵心神摇荡,白静的唇已经贴上了 他的,她的胳膊紧紧的缠绕着自己的臀,他感觉到自己不可抑制的坚硬起来,他 闭上眼睛,狠狠的照着白静的嘴唇吻下去,狠狠的抱起她,把她扔上床,随即他 也附上她的身体,把头埋进她的双峰,一路舔拭着她的身体,一直到那繁茂的私 密地带,白静在身下快乐的呻吟起来,震,要我,要我,我是你的,是你的。 白静的叫声更加刺激了耿震,此时他的脑海里已经没有了当初白静离开时的 绝决和自己绝望的心痛。也没有了陶华的脸和今天下午的那个吻。有的只是欲望, 只是长久以来没有尉籍过的渴望。他不停的冲刺着,喊叫着,似乎要把这三年来 所有的痛苦和挣扎发泄出来。白静睁开眼睛,看着这个在她身体里的男人,脸上 浮现出一股不易觉察的微笑。 第二天清晨醒来,耿震俨然已经忘却了昨夜的激情,只看到床单上残留的体 液,还分明提醒着他昨天的冲动。他听到白静在厨房忙碌的声响,恍惚间觉得, 这仍然是他未曾丢失过的幸福,他仍然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妻子和家。 亲爱的,快起来吃饭,别懒了,上班要迟到了。白静在餐厅里喊。 耿震心神不安的刷牙洗脸,内心的不解越积越深,他不知道昨晚冲动所带来 的究竟是什么,难道就是这样了,白静回来了,他的妻子回来了,日子还是这样 过下去,什么陶华,什么招聘广告和鲜花,都随着她的回来不复存在了吗? 当然不,陶华忧郁的眼神和吻后跳开的身影出现在了眼前,不知怎的,心头 就掠过了一阵真切的疼痛,这股疼痛来得如此真实,以至于他啊的一声抵住了胸 膛的心脏位置。 那里蓬勃跳动的是他的心,却如此思念着另一个人的存在。他不知道自己是 怎么了,那么即便如此,昨晚的一夜激情又代表了什么? 照样是心神不安的用早餐,白静似乎没有在意他的心不在焉,由于昨晚两个 人再一次合二为一,白静把自己更加当成了这里真正的女主人,和耿震说话的时 候,又多带了一份娇嗔。 震,来这边这么多天了,我想出去走走。 好啊,闷在家里也不太好,我这几天工作挺忙的,也抽不开身陪你,你自己 随便出去逛逛吧,别走远了就行。耿震随口说道。 震,我想好了,这次我回来就不走了,我发誓再也不离开你了,我想今天跟 你到公司去,一方面看看你这几年的丰功伟绩,另一方面,我想在公司任一份职, 省得在家里无事可做,你看行吗? 耿震刚好喝的一口牛奶全部喷了出来,正好喷了白静一头一脸,白静啊的惊 叫着跳开去,干嘛吗你,我说去公司你也不用激动成这样吧,你看看,我刚买的 睡衣。白静埋怨着。 耿震惊讶的要死过去,怎么这个女人得寸进尺到这个地步,她没问问他是否 还要她,竟然还把触角一直伸到公司里去,怎么,她想牢牢的控制住自己吗。就 因为昨夜的事,她理所当然就认为他要定她了吗? 耿震似乎明白过来什么,他若有所思的啃着手里的面包。 怎么样啊,你说话啊,我去你公司你不欢迎吗?难道你还不放心我的工作能 力?白静不死心的问。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耿震把未吃完的面包放回盘子,白静,我只是觉得我 们应该好好谈一谈,这三年来发生的事情太多,你已经不是原来的你,你怎么能 保证,我还是原来的那个我呢? 白静脸上滑过尴尬的神情,然后她耸耸肩膀,哦,好啊,那我们就谈谈,可 是震,无论你要和我谈什么,我只希望你能够先原谅我当初对你所做的,谈的时 候不要对我有偏见,请相信悔悟过来的我,才是真正一心一意决定要爱你的我, 然后你再决定要不要我,好吗? 耿震不再说话,白静也沉默着,吃完早饭耿震出门时却遇到了前来看房子装 修进度的陶华,因为昨天的那一个吻,陶华到现在还没有缓过劲来,看到耿震, 有些羞却,也很意外。 意外还是大大超过了羞却,她问耿震,你怎么已经搬进来了,装修好的房子 不吹吹再住吗? 耿震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她,这时白静发现耿震的手机掉在餐桌上,边喊边 追着跑了出去。 震,你的手机掉桌上了,你看你,还是改不了粗心的毛病。 白静飞扬的睡衣,未梳理的长发,甚至还有些惺松的睡眼,让陶华惊愕的神 情几乎呆滞,她不明白的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又看看在一旁同样惊愕的耿震,她 和他四目相对的时候,耿震却心虚的把眼神飞快的避开了。 白静还在不明所以的帮耿震整理西装上的一丝摺皱,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 界里,完全没有意识到身边这两个人已经彻底的傻愣在那里。 耿震几乎是逃着离开的,他做梦也没有想到白静和陶华那么快的就见了面, 而且让人如此尴尬如此费解。他原本想着这几天慢慢的把陶华的心捂暖过来,然 后找个适当的时机告诉她自己的故事,自己满打满算可还是失了算,他无法当时 对陶华做出什么解释,只是走的时候匆匆在陶华耳边说了句,等下公司跟你解释。 白静笑着和陶华打了个招呼,这是我老公,做事情老是这样,前几年我不在 他身边,都不知道他怎么过的。听上去象是埋怨,实际上却透露着幸福的味道。 陶华不知道说些什么,她还没有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她脑子里乱成一 团麻,不是昨天才说好要正式追求自己吗,怎么今天就从家里冒出了一个衣冠不 整的老婆?他要和自己解释?可是解释什么呢,这么活生生的事实她不相信,要 去相信他的什么解释?不是太可笑了吗。 难道真的象王芳所说的,男人总是沟壑难填的动物,他们可以为性而爱,他 们可以左拥右抱,拿爱情拿誓言当儿戏? 直到白静离开,飞舞的象只蝴蝶,她看到了她脸上流露出幸福的神采,她的 心,逐渐的下沉又下沉。 房子装修的很顺利,但陶华此时已经无心再去参加什么装修的讨论大会,陶 少荣看着女儿神情恍惚,不由关切的问她怎么了 陶华摇摇头说可能昨晚做报表太晚了,睡眠不好的缘故。陶少荣狐疑的看了 看她,终究没说什么。 陶华看着父亲的背影,突然想起了李婉,她很告诉父亲关于李婉又回K 城的 事情,但又怕激起父亲的联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陶华觉得自己的生活实在是 过的太糟糕了,她现在的心脏已经脆弱到不能承受一点风吹草动。 她决定把这件事先埋藏起来,既然父母已经和好如初,那么自己也没有故事 重提的必要,可是她的心却开始剧烈的跳动,她担心李婉会不善罢休,会卷土重 来。她怕看见母亲的眼泪,她不想让操劳一生的母亲哭泣,她太知道一个人孤独 无助流眼泪的心情了,那是怎么样的一种绝望。 可是不管怎么样,班还是要去上的。 陶华的车还没有在停车场停稳,就被在一旁等候多时的耿震拉到了他的蓝鸟 车里。 陶华,给我一点时间,听我解释。耿震的表情非常急切。 可是,你要对我解释什么呢?陶华微笑着反问,我觉得我们之间根本就只是 老板和员工的关系,你要对我解释什么,今天早上我看到的吗?哦,不,那只是 你生活的另一部分,是你离开公司以后的一部分,你和我有的关系,只是存在在 公司,一旦离开公司,你就是你,我就是我,我觉得我们并没有什么值得要这么 兴始发动众解释的,耿总。 哦,天,耿震痛苦的拍了拍头,你看,你就是在埋怨我,就是在误会我了吗? 陶华,你明明知道我对你的心,何必还要装做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你这样,是让 我不好受,可是你自己就能好受吗? 陶华不语。 我想对你说的是…… 好了,你什么都不用说,我现在要上去上班了。陶华说着就要开车门。 耿震赶紧抓过她的手,我是老板,我让你什么时候上班就什么时候上班,现 在你的时间是属于我的,那你管你是在办公室还是在我车里? 耿震!陶华正色道,你不要太霸道了好不好?我根本就没有误会你什么,你 干嘛这么急吼吼的,你的意思是要告诉我我眼睛看到的一切是一个幻觉,根本没 有什么穿睡衣的女人出现在你家里,还是你要告诉我她只是你的一个亲戚,可是 那个亲戚却告诉我你是她亲爱的老公。 天,她都跟你说了些什么啊? 没说什么,就这些,好了吗,耿总,我真的上去了,别让同事们看见,再弄 出点什么流言蜚语来。 耿震继续抓着陶华的手不放,赌气道,看见就看见,我可不怕什么流言,正 好我借此机会告诉大家,你是我的,我在追求你,我爱你。让那些不知道自己份 量的阿猫阿狗趁早死心才好。 你说谁阿猫阿狗呢,真是,好了,我真的要走了。 耿震牢牢的抓住她,就是不松手,陶华无奈的问,耿震,你到底想说什么就 说啊,你拉着我的手就能给我解释了吗?你好奇怪哎。 我想告诉你的就是,白静是我的前妻,三年前她跟着别的男人走了,如今她 又回来了,然后不管我的想法就堂而皇之的住在我家里,我不知道该如何对你说 的更详细些,反正事情就是这样。 你解释完了?陶华问, 没有,可是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说嘛,我只想一口气把所有的事情都 说完,可是千头万绪不知道该怎么说,又怕说错了遭你误会,反正事情的真相就 是,她现在除了是我的前妻,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你明白了吗? 耿震因为着急而语无伦次,陶华突然想起了刚和花卉回家见父母的那一次, 兴师动众的买了一堆的礼物回家,却看到坐在客厅与花卉妈谈得热烈的李秋,看 到花卉回来,婆婆马上热情的抓过李秋的手放进花卉的手心,丝毫没有顾及陶华 的感受,自顾自陶醉在一个人的世界里,三个人的尴尬是显而易见的,但识大体 的陶华并没有转身就走,也没有当时给花卉甩脸色,只是呆呆的在一旁在花卉妈 表演,看她如何的一厢情愿。 后来陶华走的时候花卉追上来解释时也是如此这般的着急上火。抓着陶华的 肩膀一个劲的解释,说了半天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后来还是陶华乐了一下,对 他说我理解,只要你对我好,对我是真心的,你妈什么态度我并不在乎。 一句话把两个人的心更加坚固的牵连在一起。 现在她恍惚间又觉得回到了最初,回到了那个面红耳赤的年龄,只是面前的 人不再是花卉,而是一个既陌生又熟悉的男人。 耿震的呼吸近在咫尺,急切的眼神让她觉得他是在乎她的,至少此时此刻是 这样,她决定不再去想那个女人,至少对自己来说,陶华并没有对耿震允诺什么, 在昨天那个吻之前,他们之间还没有过什么交集。所以在这里一味的坚持下去, 只会平添笑柄,让耿震觉得自己在吃干醋。 她不想让耿震觉得自己开始在乎他了,她心中萌动的那个念头已经被早上那 个睡衣女人的出现,又悄然平复了。 她笑了笑对耿震说,我真的明白了,我相信你说的一切,现在可以让我下车 了吗? 耿震无奈的放开手,看着陶华下车走进公司的背影,他第一次觉得什么叫束 手无策,什么叫有口难辩。他对昨夜发生的一切开始无比后悔起来,他不想让白 静觉得他和她上了床,就代表他们的关系死灰复了燃,代表她可以以真正女主人 的身份出现在他的家里,你看,你已经对陶华乱说话了,她并不知道陶华是谁, 也许她以为她只是个平常的邻居而已,但是她已经迫不及待的告诉大家,他是她 的老公,他是属于她的男人。 白静回来让她出乎意料,但是上午她一身正装来到公司视察,才真正让耿震 震惊,他实在没有想到她会来公司找他,也没有意料到她会以一个妻子的身份出 现。 耿震因为陶华的误会而一上午无心工作,想着下班后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的 和陶华谈谈,他要告诉她他整个儿的故事,他想说的是他并没有在玩弄她的感情, 他并没有欺骗她,他不是那种玩弄女人的人。然后他会和陶华象情侣一样,因为 这次误会,反而把两个人的关系推向高潮,反而揭开了那层纸,然后两个人会好 好的坐下来,商量着如何把白静送回北京,告诉她他们已经是覆水难收。 就在他沉浸在想象中的时候,他突然听到办公室门外一阵骚动的声响,然后 他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和同事们问好,他直觉得热血上涌,她怎么来了,她怎 么自说自话跑到公司来了。 他冲出办公室,白静正神情自若的和每个人打招呼,大家都用奇怪而好奇的 眼神打量着她。 这个女人是谁?季敏好奇的在问。 不知道啊,是不是耿总的朋友啊,从来都没见过啊。 挺漂亮的啊,呵呵。 白静似乎听到了大家的议论,骄傲的象只孔雀,从大办公室一路走进去,直 接寻找总经理办公室,路过财务办公室的时候,她赫然看到了正在伏案工作的陶 华,她明显的愣了一下,她没想到她竟然是他公司的员工。 这时候陶华正好抬起头来寻找一份文件,余光发现了玻璃窗外的白静,她伸 出的手就那样停留在了半空,她来了,睡衣女人,陶华的脑子嗡了一下,逃避似 的把眼光很快的移开了。 白静没有多想,她想也许只是巧合,转过身来的时候她看到了冲出门的耿震, 立刻换上一副笑容,震,你公司规模还挺大的嘛,不简单啊,这几年你一定很辛 苦吧。 耿震的脸色比哭还难看,他对白静的自说自话开始反感起来,他一把拉她进 了办公室,把门锁了,连声质问道,你怎么来了,你早上没说你要来啊。 我怎么没说,我说我要来你公司任一份职,是你在以为我开玩笑吧,我可是 说真的呢。 白静不屑的四处走走看看。 白静!耿震实在是忍无可忍,我觉得我们应该好好谈谈了。 好啊,白静在耿震的大班椅上坐了下来,谈吧,我觉得是该谈一谈,你想和 我说什么,你先说吧。 恩,耿震捂着嘴巴轻声咳嗽了一下,到饮水机旁取了杯水放在白静面前,然 后在她对面坐下。 白静。 恩。 你觉得我们还可以和从前一样在一起吗? 为什么不可以,我们这几天不是一直都挺好的吗,昨夜我们不也是很和谐? 白静提醒他。 耿震皱着眉闭了闭眼睛,我不是说这个,我承认昨天晚上我有些意乱情迷, 但是我想说的并不是这个,人都有失控的时候,昨晚我承认我失控了,我向你道 歉,我想说的是我们是不可能再回到从前的夫妻关系了,这三年来,我们接受的 变化都太大,你已经不是原来的你,我也不是原来的我了。 白静玩着一个打火机,若有所思。 耿震继续说道,我们的婚姻,其实一开始就是个错误,我从来都没弄清楚我 们之间的感情,然后就稀里糊涂的结了婚,然后我又象木偶一般被你操纵了几个 月,直到你什么解释都没有的离开我,跟着另外一个男人走了,如今时隔三年, 你竟然又回来了,又是什么都不解释,还住进了我的房子,可是你是否问过我, 我的心里是否还住着原来那个你,你是否问过我,我的新房是为了谁而准备的, 你怎么知道,里面住的那个女人会是你? 白静不说话,两行清泪悄然滑落,她低下头去,不想被耿震看见。 耿震没有看到她流泪,在他的记忆里,白静是不会流眼泪的,她只是自私坚 强又锐利的女人,她只会为自己而活着,她的生活里没有屈服也没有退缩,有的 只是咄咄逼人。 白静,我承认刚开始和你认识的时候,我被你折服过,结婚时,也真的很爱 你,可是后来我发现,我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所以在你坚持要离婚的时 候,我考虑了几个晚上,决定放你走,北京的房子也留给你,是为了还念一份夫 妻之情,想着你孤独伤心的时候,还有个家在那里。但是你从我心里走了就是走 了,这个伤口已经无法弥补,可以说它已经愈合了,你把要企图再来把它揭开。 你是不是有了别的女人?白静抬起头,眼睛红红的。 是,耿震肯定而正色的回答,而且我爱她,我要娶她。 她是谁? 你不必问她是谁,是谁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面目 全非,你不要再卷进我的生活,你刚来昆山的时候我想你可能是在外面受了伤, 所以我决定先收留你一阵,但是你不要企图来干涉我目前的生活,我的生活很平 静,一切都发展的顺顺当当,我不希望任何人来破坏它。 是今天早上的那个女人吗?白静追着问,眼光中有着一股凛冽。 是又怎么样呢?你会怎么样?耿震把话堵过去。 白静颓然的叹了口气,她意气风发的一早到耿震公司里来,是为了再次奠定 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只要他同意自己进了公司,在同事们面前承认她是他的 女人,一切都会发展的如她所想象的顺理成章,但是这一局她失算了,她没想到 一向温顺的耿震会义正词严的对她说出这番话,把她所想好的一切都打乱了。 一股挫败感从脚尖生到心头,白静坐立不安起来,她站起身来,走到耿震身 边对他说,亲爱的,对不起,我以为深爱我的你,会一直在原地等我,我不知道, 你也一直在行走,对不起,是我太过于自信,是我太一厢情愿了。 白静走出耿震的办公室,大办公室的同事们都同时抬起头来,看着这个前后 态度截然不同的女人,一改刚开始的骄傲自信,成了一只斗败了的公鸡。 路过陶华办公室的时候,白静发现陶华不在,她推门进去,在陶华办公桌上 找到了她的名片,拿起一看,陶华,果然,她的名字中有个华字,再一看她的手 机号码,分明就是存储在耿震手机里的那个。 她似乎明白了什么,退出陶华办公室的那一刻,陶华刚巧从卫生间出来,看 到白静,她有些诧异,白静用一种非常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良久都没有收回。 陶华有些尴尬,有事吗? 你就是他那个爱华,原来你就是!白静自言自语着走了出去。 陶华莫名其妙的看着她离开,疑惑在加深,她在说什么,什么爱华,这不是 一个收音机的牌子吗?奇怪,陶华摇了摇头,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白静走出公司大门的时候,杜思雨叫住了她,并一路跟随她出去。 偌大的落地玻璃窗内,耿震眼神迷离的看着外面的街景色,心里如同长江的 浪头,一浪接着一浪在翻滚。他不知道他说的对不对,白静虽然有时候不顾他的 感受,自顾自的做一些他不喜欢的事,但毕竟是他的前妻,这样说是不是太过于 义正词严了一点。 他的目光下落,他发现了白静的身影,然后又惊奇的看到杜思雨在后面追上 了她,白静回了头,杜思雨赶上去,不知道和她说了什么,白静非常感激的握了 握她的手,然后与她道了别,上了辆出租车走了。 杜思雨会和她说什么,她们认识吗? 女人真是奇怪,碰到利益相同的问题,两个原本根本就是陌生的人会走到一 起,变得惺惺相惜起来。 杜思雨也许观察陶华和耿震有一阵子了,她不明白以耿震这样的条件,为什 么会看上陶华这样平凡的女人,虽然说有点姿色,但平日里不会打扮,加上憔悴 的神色,分明就是一个三十好几的女人了。耿震是搭错了哪个筋,办公室年轻貌 美的女孩那么多,他谁都不要,偏偏选了她。这让杜思雨心里很不服。 陶华也不是没有意识到杜思雨对自己的敌意。她也明白过来第一次在清水花 园看到的那个和耿震一起的女人就是她,她反而有些如释重负,她知道杜思雨在 一厢情愿,尽管她看耿震的眼神痴情的能透出火苗,但是耿震自始至终对她的态 度就是对一个普通的员工而已。杜思雨也并不是没有感觉,毕竟不是木头,她能 感觉到耿震对她的敬而远之,她于是迁怒于陶华,把罪过归根结底落到陶华身上, 认为是她倾占了原来属于她的那片爱情,至少没有她的加入,她对耿震的示好能 够更加顺风顺水一些,如今陶华来了,耿震满眼满脑都是她,哪里还有心思来顾 自己,清水花园的房子装修好了,自己更是无法近他的身,随着他对自己态度的 逐渐冷漠,她对陶华的恨意也在逐日加深。 但是陶华不在乎,她始终认为杜思雨还是个孩子,她这个年龄是最容易由崇 拜引发爱情的年龄,她能够理解她,所以对她的敌视毫不在意,该打招呼的时候 她也照打,尽管杜思雨竭尽全力的在拉全公司的人孤立她,还满天散布关于她和 华子的蜚短流长,陶华除了苦笑之外并不能怎么样。 华子工作非常刻苦,待人也谦逊,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总是很刻意的把自己 和陶华拉在一起,希望他们的关系众人皆知,事实上他们除了比和其他同事聊的 更多一点之外,别无其他,陶华只是把他当成一个好朋友而已。 陶华不知道接下去面对自己的该是怎么样的风波,但是该来的总会来,与其 逃避不如勇敢接受。经历了那么多的风波四起,陶华的心里已经筑起了一道铜墙 铁壁,一般人已经很难轻易伤了她,很多时候,她把自己禁锢在自己的世界里, 她思念花卉,有时也会为耿震心猿意马。她会为自己的心猿意马而充满了犯罪感, 花卉是不希望自己再恋爱的吧。 晚上一家人吃饭的时候,有人来敲门,门敲的很急切,把所有人的心都敲的 砰砰直跳。花卉妈紧张的问老头子,他爸,这么晚是谁啊,敲得这么大声。 我去看看,花卉爸搁了筷子起身开门,三个女人把眼神齐刷刷的投向那扇防 盗门,似乎外面来了个不怀好意的入侵者似的。 花卉爸把门开了,门外站了一个脸色憔悴,满身狼狈肮脏的男人,花卉妈跑 过去看见来人,不禁大惊。 男人展开脏兮兮的笑容,满口黄牙,让花卉妈厌恶的后退了一步。 大哥,大姐,终于找到你们了,你们家好难找啊,呵呵,这城里的房子都一 样,真不好找喱。 你是?花卉爸压根儿认不出此人到底是谁。 大哥,你不认识我啦,我是小军他爸啊,刘娟娟家的。 啊,你是项支书,快进来,快进来,你看,这么多年没见,真是不认得了, 这走大街上哪认得出来啊。花卉爸这才认出来人是刘娟娟的丈夫项树根。 树根啊,你怎么找到我家来了,是家里有什么事了吗?花卉妈见他满身泥泞, 刚擦完的地板经过他一走,马上染上了几个肮脏的脚印在上面,不由的有些厌恶。 大姐,家里还有饭吗,我,我还没吃饭呢,这一路把我饿的,城里的东西太 贵了,一个包子都要三毛钱,我这找了一天了,就早上吃了三个包子。这肚子都 饿的前心贴后背了。 花糖糖好奇的打量着他,看到他乱糟糟成鸟窝的头发,觉得和好玩,指着他 哈哈大笑起来。陶华忙把她抱开,留下桌子给他。 项树根倒也不客气,三下两下就把桌上大家未吃完的饭菜全部收拾进了肚, 吃完后才正色问道,大哥,大姐,娟娟来你们家的吧,怎么没见着她人呢? 她在别人家当保姆,花卉妈连忙说,心想你既然是来找你老婆的,你老婆不 在,你就赶紧走吧。 花卉爸瞪了妻子一眼,一把拉过她,轻声说,你不是听娟娟说过她是逃出来 的吗,你怎么还把她下落告诉他啊。 花卉妈急了,那你不告诉他难道让他在我们家安家落户不成? 花卉爸沉思了一下,问道,树根,娟娟早几个月是来过,但是后来她走了, 她说她是出来找小军的,先在城里找个保姆的工作,后来她就走了,走后来过一 个电话,也没告诉我们在哪儿,后来就再也没信儿了。 项树根显然不相信花卉爸所说的,她来找你们不就是让你们给她找工作吗, 你们不帮她,凭她那能力,她能在城里找到工作?不可能,大哥,大姐,你们看 我千辛万苦跑到城里来找她,难道你们就不心疼我,她一个女人家家的在外面打 工,象什么样子,我家里没个女人,实在是不象个家啊。 花卉妈心里一阵悸动,想说什么,又被花卉爸的眼神制止了。 花卉爸坐下来,说,树根啊,娟娟来的时候啊,身上都是伤,她说都是你打 的,你怎么能打老婆呢,这可是没文化没知识的人所干的事情啊,老婆都是娶回 家疼的,你不爱她可以,但是你不能打她啊,毕竟她是你儿子的母亲,对不对, 你这一打,就把夫妻间的感情打没了,以后再在一起,心里难免会有疙瘩的。 项树根瞪大眼睛问,那婆娘告诉你们的,她说我打她?女人不听话,受点皮 肉之苦怎么了,天经地义啊,再说我那也是吓唬她,谁叫她老是不听话,和我顶 着干,小军寄回来的钱,她一分都不给我的藏起来,好歹我也是小军他爸,他赚 的钱难道我没权利花不成? 花卉爸又问,那树根我问你,你是不是经常赌博,赌输了就问娟娟要,娟娟 不给你你就打她是吗? 项树根哑了口,愣在那里不说话,花卉爸趁机说,再怎么样,赌博本身就不 对,打人就更不对了,这样一来,别说一个娟娟,就是十个娟娟都会被你打跑了。 项树根不死心的问,大哥大姐,你们当真不知道娟娟的下落? 不知道!两个人异口同声道。 那我今天只能在你们家凑合一晚了,招待所太贵了,大哥大姐,你们不会嫌 弃我吧,我得继续在这里找娟娟,无论如何,我得把这婆娘带回家去,我父母年 纪都大了,都需要人照顾,她这一走,家里鸡飞狗跳的,我实在没有办法应付了。 花卉爸妈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这倒真是给他们出了难题了,按照项 树根的意思,他在这里找不到老婆就打算在他们家扎下去了。这一天两天还行, 时间长了怎么办呢,家里还有个陶华,还有糖糖,突然之间来了个陌生人,实在 是不方便。 夜晚项树根的呼噜声震天,整个夜晚,花家上下没有一个睡安稳的,陶华紧 紧搂着糖糖,连厕所都不敢上,卫生间在客厅的那头,可项树根就在客厅中央打 着地铺呢,陶华就这样憋了一个晚上,第二天醒来早饭没吃就带着糖糖走了。 花卉妈给刘娟娟偷偷打了个电话,听说项树根来了,刘娟娟吓的象一片风中 的落叶一般瑟瑟发抖。 张姐,你一定得想办法把他送走,你要告诉他我在什么地方的话,我就完蛋 了,我好不容易逃出来,不能再回去受他的虐待了,张姐,你一定要帮帮我,想 办法把他送走。 花卉妈一个劲的在电话这头点头,肩头象是背负了重大的历史使命似的,她 象下保证似的对刘娟娟承诺,娟娟你放心,我们一定不会说出你的地址的,等你 大哥和树根再谈谈,让他先回去。 刘娟娟挂了电话,在房子里焦躁的走来走去,王芳见状忙问她是不是家里发 生了什么事。见瞒不住,就告诉了王芳,王芳也感觉到事情有些严重起来,这跟 他回去事小,但是回去之后又得面临毒打和虐待的话,就等于把王芳送回火坑。 娟娟,要不你去小军那里躲几天,昆山实在太小了,我怕花家人经不住他磨, 把话透给他的话你就在这呆不久了,小军有消息了吗? 恩,前一阵你回上海时我倒是和他联系上过,我找到了他原来一起出来的小 同乡,他告诉了我他的电话,他其实也一直在找我,只是我离开后他不知道我去 了哪里,喏,这就是他的电话号码,你看看。说着刘娟娟从贴身的衣服兜里掏出 一张皱巴巴的纸条来。 王芳接过一看,恩,是深圳的号码,他现在在做什么呢? 听他说好象是一家饭店的服务员,那个老板对他挺好的,包吃包住还有八百 元一个月,他还说等他稳定下来就把我也接过去,我们娘儿俩在一起,哪怕日子 苦点,只是这该死的不死心又找来了,我都不知道他怎么找得到这里的,他找到 了我,我还能有什么活路啊。说着刘娟娟的眼泪就出来了。 你别急,我先和陶华联系一下,让她想办法先稳住他,好吗?你也别急,总 会有办法的,再说你现在毕竟还是他的妻子,其实这样一味逃避也不是办法,你 们总得好好谈谈,如果实在不想和他过了,就和他离了,这样对你们都好。你现 在就算是逃到天边,你还是他老婆啊。王芳劝慰道。 他如果肯离的话,我早就和他离了,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就这样一直死缠着 不放,大姐,我实在是和他过不下去了才离开家的,你不知道村里人说的有多难 听,我都说不出口,没办法,只要能离开他的折磨,外人说什么我都认了。刘娟 娟在王芳面前第一次提及自己的家事,虽然她并不想把自己的辛酸逢人到处说, 可是她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除了花家夫妇,惟有这个萍水相逢的女人,此刻才能 真的理解她。 你也别这么害怕,如果真的他虐待你,还有政府会帮你,还有妇联,她们都 会出面帮助你的,这毕竟是个法治社会,难道他还能把你禁锢起来啊。王芳递给 她一张纸巾,想想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联想到自己,不由的也难过了起来。 看到王芳这个样子,刘娟娟倒是内疚起来,大姐,不好意思,让你操心了。 按理来说我只是个保姆,没有理由让你为我的事烦心啊。 没事,王芳揉了揉眼睛,笑了笑说。 王芳给陶华打电话时,陶华正在心急火燎地找这个月还未验的增殖税发票, 今天是三十日,十月的最后一天了,也是税务局验票的最后一天,现在已经是下 午三点半了,再有半个多小时,税务局就会关门了。 可是陶华明明记得就放在办公桌边桌最下面的一个抽屉里,昨天晚上下班的 时候还收得好好的,提醒自己今天下午要去验票的事,现在却怎么也找不到了, 陶华绞尽脑汁都想不起来到底是哪里出了错,若不是自己记错了,可是所有的抽 屉,文件夹都找遍了就是找不着,错过了验票的时间,那可是后果不堪设想,税 务局的验票系统不可能为了你一家公司重新输写数据库的。所以,如果今天错过 了验票时间,所有的客户发票都已经开出去了,如果没有这三百多万的增殖税票 来抵扣的话,公司就必须承担最起码四十多万的税金。 想到这里,陶华的背脊一阵发冷,心脏紧张的几乎要跳出了胸膛,连跳楼的 心都有了。自己不该偷懒,昨天就应该去验掉的,可是昨天被白静的事情一闹, 工作的事就被耽误了,真是的,怎么公事私事永远就分不开呢,自己根本就不是 一个合格的会计人员嘛。 正当陶华猛烈自责时,华子刚好接了一笔业务,兴高采烈的回来,路经陶华 的办公室,看到她的神情不对,忍不住敲门进去问她,陶华把话说完后整个人就 瘫在了椅子里,于是华子开始帮她找,两个人几乎疯狂的把所有的柜子,抽屉全 部找遍了都没有看到税票的踪影。 你是不是记错地方了,会不会你昨天记得今天要去验票,而把票带回家了呢, 或者是在车里,你再好好想想,华子见陶华急的已经失去了主张,冷静的提醒她。 没有没有没有,我就是放在这个抽屉里的,因为昨天走的急,我没锁,再 加上我的办公室大门本身就有锁,这几天又没有现金身边,所以没有上锁,但是 谁会来拿这份税票呢,这份税票对公司有用,对我有用,可是对其他人是没有用 的啊。陶华绝望的声音都变了。 外面有人听到陶华的声音,纷纷走过来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华子简短的说了, 那些人就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出主意,可是在陶华听来都是无用的废话,太粗心 了,怎么可以这么粗心。抬头看看时间,离税务局下班的时间还有二十分钟了, 陶华打了个电话要求他们延迟一会儿,对方似乎是答应了,陶华又接下来仔仔细 细的找,玻璃窗外围满了人,但是谁都束手无策,财务部门是相对来说独立的, 平时她的办公室根本就很少人来,现在出了这样的状况,谁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 解决方法。 眼看着下班的时间到了,大家纷纷散去,剩下陶华和华子两个人坐在一堆狼 籍中叹气,已经五点了,这时候王芳打电话来,陶华都快哭出来了。 你怎么了丫头,声音不对啊。王芳问。 王姐,我完了,我犯大错了。 怎么了,别急啊,好好说。 陶华把事情说了,王芳也知道这事情的严重性,不免也着急起来,怎么搞的, 你有没有拿回家去啊,车里找了没有啊? 不会的,我明明记得就放在这个抽屉的,除非它自己长翅膀飞走。陶华仍然 非常肯定自己就是放在这个地方,自始至终都没有动过。 王芳赶过来的时候,华子就走了,陶华坐在地上手足无措的嘤嘤哭泣,王芳 也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事情,一筹莫展。 陶华想给耿震打电话,可是又怕他迁怒于她,毕竟四十多万的损失不是闹着 玩的,就算他对自己再好,这么重大的失职,哪个老板能够睁只眼闭只眼轻易放 过去呢。 回到家自然也是一夜无眠,第二天一早,陶华给所有认识的人都打了电话, 问他们和税务系统的人熟悉不熟悉,能不能帮忙解决一下,马小伟说他姐夫倒是 在税务局,不过不是在国税,是在地税,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 谁知电话打过去,对方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就算你找到了税票,已经过 了验票时间,谁都是回天乏术,别说现在根本就已经没有票,报失后也无法再验。 马小伟不死心,一方面让姐夫继续找找有没有通融之道。一方面让陶华继续 寻找那份税票。 陶华连死的心都有了,顾不得梳洗,开着小帕又急急忙忙的跑到公司,因为 还没有到上班时间,公司里没有人,陶华用奔跑的速度跑到办公室,打开玻璃门 一看,那本税票却好端端的躺在办公桌上。 冲过去拿起来,陶华的心掠过一阵疑惑,但是巨大的惊喜还是把这股子疑惑 盖了下去,她又继续用奔跑的速度下了楼,给马小伟打电话,说税票找着了,能 不能让他姐夫想办法重新输入进去。 在等待马小伟电话的同时,安战魁也收拾了行李,离开了北京,回到了昆山, 回到了王芳的视线里。王芳刚刚接到陶华的电话说是票找着了,也正急忙出门了, 谁料在门口和老安碰了个正着。 老安脸色有些尴尬,但还是尽量露出笑容,问,你出去啊? 啊,是,王芳心里装着事,无心与他讨伐,急忙的要出门,突然又想起了什 么似的,对了,老安,你家不是有个亲戚在国税局吗,你看能不能找找他,我最 好的一个朋友现在有点麻烦事,你看能不能让他帮忙出面解决一下。 老安原本是以请罪的心情回家的,原来想着就算王芳不把他骂死,也是三个 月不带理他的,没想到王芳跟没事人似的,似乎所有的不愉快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她竟然还可以这么正常的和自己讲话,还可以这样自然的要求自己帮她朋友的忙。 安战魁乐坏了,这事要是发生在以前,他肯定是嘴巴一撅不当一回事的,说 不定还会把王芳说一顿,什么用他的关系网去替别人做嫁衣,到头来这笔人情债 还得他自己还云云。 可是今天他非但没这么想,反而行李一放赶紧进屋打电话,问清了王芳事情 原由,很快的通过一个老同学找到了当地的国税分局的局长,对方同意网开一面, 重新改一下数据系统,把陶华的这份票也验进去。 接到电话,陶华颓然倒地,她流下了庆幸的眼泪,在飞奔向税务局的路上, 她都在想这份税票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它到底是经历了什么,经历了谁的手,是 谁让它失了踪然后又回来了。这些问题如同巨大的石头压在她心上,她明白这绝 对不是简单的遗忘事件,肯定是有人在和自己搞鬼,至于这个人是谁,陶华想不 起来,但是自己在明别人在暗,自己干的又是这么一份操心活,真的是太可怕了。 税票事件过去之后,陶华小心谨慎了很多。耿震自始至终都没有知道这件事, 陶华给安战魁送去了五条香烟,但老安没收,王芳知道这次的人情债不便宜,老 安虽然不收陶华的,但肯定会自己掏腰包去还这份情。而这份情老安不是看在陶 华份上,而是看在自己份上,她知道他是回来向他认错来了,请罪来了,虽然自 己还没有想好到底怎么去修葺这个感情的伤口,但是对老安,至少在态度上,已 经好了很多。 连王芳自己也不能够相信的是,自己就那么轻而易举的接受了他,接受了他 回来的事实。直到上海的朋友来电话,问她那份工作还想不想要了,她竟然找了 个理由给搪塞过去。 家驹走后,安战魁对王芳,简直就是脱胎换骨全然换了个人,从前在王芳面 前,都是一副大男人主义的模样,经过这次婚外情的变故,他终于意识到了妻子 的重要,事实上自己并不是不爱她,而是时间和空间淡化了这份爱,当自己重新 站在她面前时,她的光辉又一次笼罩了他的身体,他所有外括的思想开始收回。 当然,他会内疚,这份内疚对白静来说,显得更多一些,他知道自己无情的 伤害了这个曾经一味对他无私奉献不求回报的女人,但是世界上任何事情都无法 两全,她会了解吗,会懂得他的无奈吗? 责任,是的,男人的责任,他对王芳的责任也许是大于爱的,但是有些事情 是必须做而不是应该做的,比如责任,他必须回来对王芳继续履行一个丈夫的责 任,也必须给儿子一个完整的家,一份圆满的爱。 说到底,自己还是自私的,但是在三人感情的游戏里,总有一个人会受伤, 如果有一个人离开,她的受伤程度最浅,她的利益最轻,那么理应出局的人就是 她。 白静就是这样一个倒霉鬼,对于耿震来讲,她以一个妻子的身份出现在了昆 山,在他来的那一秒钟之内,他几乎以为过去的一切都是一个梦而已,她能够回 来,他就必须接受。但是和她相处了这么一段时间,他觉得自己的想法是错误的, 当陶华的轮廓在他脑海里越来越清晰存在的时候,他知道自己犯了一个心软的错 误,他不该收留白静,他根本就不了解她,他骂自己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自从白静去公司之后,一下子,整个人变得安静许多,她没有提出要走,耿 震也不好赶她,时常看见她坐在窗口的沙发上发呆,整个人消瘦了很多,耿震经 过她身边的时候,竟然在她的头顶发现了几根白发。 这让耿震非常震惊,他知道此时的白静,心里定然是充满痛苦和无助的,但 是自己不是救世主啊,她有选择离开的权利,那么自己也有选择拒绝的权利。 不是吗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