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一、潼关:天下第一关的毁灭(6) 1969年,三门峡开始第二次改建工程。国务院批准的《三门峡工程改建方案 的意见》,当时定的标准是," 非汛期水位310 米" 。 从最初设计350 米,抬高到360 米,以后又降到310 米——尽管这个标准后 来也未被认真执行,据说现在非汛期是318 米。三门峡电站从计划的高水头改为 低水头发电。 ——芸芸专家搞的360 米的" 虚高水位" ,是留在历史和科学发展长河上的 虚假的刻度。它造成的水文,可能还有政治、经济、文化方面的损失和灾难,不 应该在今天水落石出吗? 出潼关北城门便是风陵渡,黄河浩浩荡荡。 两只破船斜斜地搁在空旷的河滩上。 再往西走不多远,是黄河急转弯处,滚滚黄水,在这里兼纳渭河与洛河,形 成了黄河上独有的三河交汇的奇景,令人叹为观止。这位副书记称这里是万里黄 河游览的最佳地点是有道理的。不到潼关,确实感受不到黄河的雄伟与壮丽。 落日如轮,脚下是火焰一般跃动的草滩。 对岸是黄土高原和暮色里隐现铁青色的中条山。 黄河冲出晋陕大峡谷,从北方迎面而来,直奔脚下,在城下蓦然掉头东去, 形成小于90度的锐角。涌浪迸裂,涛声如雷,使人倍感大河一泻千里的博大气势。 西边天际的洛河与渭水,弦丝一般闪着柔光。黄河与渭河的滩地上,有鸟群飞鸣 翔集,风老莺雏,深绿浅绿中常见白羽一片。这里已成为鸟类自然保护区。 我们无法读尽每一条相关的史料,也无法穷究和抚平每一道历史的伤痕。一 再寻访,也只是表达对这片土地、这座当代" 庞贝" 古城的情感。 在时隔十多年后的2004年夏天,我带着在北航上学的女儿,经蒲州遗址,再 次来到潼关故城,我们都攀缘下到了冲沟,考察仅存的水关遗址。这里已经完全 成了一条" 原生态" 的河流了,阳光在草叶上跳跃,关门在蓝天下勾出了美丽的 弧线。女儿敏捷,爬得比我快,走得比我远。我对她说,从这个角度望望古城水 关,完全不同于以往" 向前看" 的习惯定式,会对我们自身多一分理解和认识。 原先明清风貌尚存的潼关南街,刚刚" 旧城改造" 完毕,已经人似物非。10 年前我见到的一座过街骑楼,刚刚拆毁,那时拍下的照片是仅存的记忆了。我们 沿着古城墙上的马道,登上了潼关西门遗址。北边是滔滔黄河,西望是巍巍华山。 而眼前,新修建的高速公路,从潼关故城北部劈过。更令人扼腕痛惜的是,在古 城墙保留较完整的西关内,竟建起了高速公路的蝶形立交桥——残破的更加残破, 恢复潼关古城已经完全不可能了。我没有再去找上次陪我的县委副书记,他或许 已经从岗位上退下来了。 现在山海关成了国内外旅游的热点,一年四季游人如织,而潼关同是" 天下 第一关" 已鲜有人知。如果潼关不曾毁城,如果潼关和西安、秦兵马俑、西岳华 山连成了一条旅游热线,该是一幅怎样的景象! 黄河依然,水势浩浩。我在黄河边伫立,狂风扑面,胸中升起一种苍凉无奈 的情绪。 长河落日,古城变迁,人世沧桑,只有大自然永存。 一首杜甫的诗,潼关便永远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