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限量版陌路狂花(3) 季媛! 她用MARC JACOBS 黑铜色绸缎系带外套裹BCBG孔雀花卉半裙,松松的开襟里 漏出花BRA 的荷叶边。专业美容院里晒出的地中海暗金色肌肤,半长头发烫成细 细乱乱的卷,染成蜡蜡黄的颜色,从背后看的话,绝对可以冒充意大利女人。 她的身上有种和老外混久了的腥甜的味道。理所当然。 脚蹬一对细高跟金色凉鞋,据说意大利男人都喜欢被女人又尖又细的鞋跟踩 在赤裸的身体上,会痒苏苏疼得欲仙欲死,比什么马杀鸡都来得过瘾。 我们同在上海W 大学,我们都离毕业只剩三个月。我们此生说的第一句话, 原来是要等的。等到赤道以北21度的越南海防,等到我们成了洋人圈子里含混暧 昧的中国女人。 这么巧啊?季媛说,嘴角已经开始有隐约细小的褶皱,像是被时光做出来的 机理效果。 是啊,太巧了!我笑,忍不住在惊吓里再一次推了推我的小号人造下巴,整 个人有点地震后九死一生的呆滞。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你们认识? 亚历桑德与贝尔贡,两个鬼佬在一旁面面相觑。 她迅速从突如其来的惊诧中恢复,上海女人精于场面又永远暗含杀机的表情 重新占领了她的娇好五官——不论如何,我都要承认我的的同校同级宿敌都是可 圈可点的大美女,暗含杀机的五官更有些神秘的韵致,非常动人。 她鹅蛋脸,杏圆眼,樱桃唇,翘鼻子,瘦而高挑。 我大圆脸,大嘴巴,吊眼梢,淡雀斑,细眉细眼细鼻子,骨头小有点小肥肉 的三料个子。 也许对中国男人来讲我的姿色是次于她的,但在狐香洋人圈子里,这就不好 说了。知道吕燕是怎么在法国被追捧的人,就该知道我这种类型的姿色对另一个 世界的人士是多么致命的绝杀招。 我在青浦淀山湖边刚买了新别墅,装修好了一定叫你来白相,我叫姆妈顿百 合燕窝。阿拉小姊妹好较聊聊。 哎,你……现在住哪里?还住在闸北区上次我看见你出来的那个弄堂么? 她别有用心。一只手握着我的手还不够,说完这一句杀手锏,另一只也包围 上来,朝我的手背假惺惺地拍了一拍。脸上掩不住地得意。 哦?怎么会,早就搬了。我现在住在古北。我迅速编了个谎,在嘴角撑出一 个好莱坞笑容。国际导游做了一年多,这点城府总还有的,岂能让人一上来就把 我照个X 光片。 和她的陈年旧帐,不是她这么一挑,我也不会一扒拉拿出个个小算盘,就此 打得格拉拉响。 曾经一路的清寒与贫瘠,让我变极度好胜与倔强,在几近崩溃的跳跃生活里, 我总是攥紧拳头,要把每一个敌人打倒在地。有仇必报,一个不留。 我和她的账,要算一天两天都算不完。 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总有一天我要一件件和她算个清楚。 她可能还没意识到,从昨日开始,我忽然东风,攀龙附凤,不姓李名桃桃了, 现在任凭你是哪路货色都要恭恭敬敬叫我一声,克拉拉小姐。 从昨日开始。 一、二、三、四;鱼、铜板、鸡。 昨日。 我坐在大小的赌盘旁,神情矍铄,五指纤纤掂着一掊各色筹码。 我赌的是人,比盯着红黑格子有意思的多。听骰子、切明牌,鱼或铜钱,那 是别人的赌法;德国男人厉害还是法国女人有感觉,这才是我的赌局。 我跟着桌子对面的德国男人下注,他把筹码放到哪,我就跟着放到哪。大多 数时候是莫名其妙的格子,是我再胡乱压注也断然不会想到的地方,但他就是选 了,赢了,游刃从容。 小赌怡晴,大赌养性,这赌台是看人性情最好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