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漆黑的深夜,阮惠突然惊起,大声叫着:“罗刚!罗刚!” 灯亮起,石雨穿着睡衣,睡眼朦胧地从另外一间卧室跑进来,抱住阮惠:“别 怕,有我在。” 阮惠突然哭出来:“雨姐……罗刚他,他在朝我招手,我看得好清楚。” “那只是一个梦,没事的,啊?”石雨柔声哄她,阮惠仍蜷缩在石雨怀中,手 中的罗刚日记掉在地上。 石雨跟着难过起来:“阮惠,这么久了,你还……”阮惠闭上眼睛,眼泪又流 了出来。 石雨叹息一声,唤道:“你跟我来。” 二人来到石雨的房间,石雨拿起桌上妈妈的照片:“妈妈去世的半年里,我从 没有跟人说过一句话,这半年是我一生中最难忘的,每次闭上眼睛就看见妈妈在向 我挥手,向我微笑。后来我想到报复,我要我爸爸也一样痛苦。我开始偷听他的电 话,见了面也不理他,有的时候甚至想在他开会的时候闯进办公室把他臭骂一顿。 报复几乎已经构成了我生活的全部。有一天,我偷听到他和别人说,他很怕我会离 开他,我一听这话就立即决定搬出去住,那时我想,我再也不会原谅他了。” “石雨姐,你这又是何苦呢?” ‘那你现在又何苦呢?“ 阮惠无言。 “所以……你现在最要紧的是找到一个可以为之奋斗的目标。”石雨理了理阮 惠耳侧的乱发,说:“去睡吧。” 热带雨林区,麦地和爸妈边走边聊着。 老麦:“麦地,你也老大不小了,我听邱琪云说你看上了你们馆的阮惠,那姑 娘不行,心里装着别人,肯定不会跟咱们过日子。” 麦地摆了摆手,说:“老爷子,说别的没用,我就是认准她了。” “那邱琪云不是很好吗?干吗要追一个有历史问题的?” “是啊,简直是昏了头。”麦地的妈妈也急急地插话。 老麦:“别打岔。麦地啊,其实我觉得邱琪云那姑娘蛮可爱,如果能够追上, 这是你的福气。” 麦地妈:“是啊,那姑娘心眼儿好,难得啊。” 麦地有些不耐烦:“妈……我六岁的时候是追求过邱琪云,可那已经是过去的 事儿啦。我的事你们就别管了,成吗?我保证半年内给你们带一个准儿媳妇回来。” 麦地妈:“半年怎么行?就给你半小时,找不回来你就别回来见我们。” “不要吧……”麦地一脸沮丧。 老麦傻笑:“只要功夫深,铁棒磨成针,儿子,上吧,老爸老妈在后面给你盯 着那。” “逼我是不是?行,那我就破罐儿破摔了。”麦地拿出手表,按动报时器, “看到了吧?我闭上眼睛,啪!定时器一响,我睁开眼睛看到的女人就是我的女朋 友。” 老麦不高兴了:“怎么着?吓唬我们?” 麦地的妈倒乐了:“我觉得不错啊,挺有创意的。” 老麦把麦地妈拉到一边低声对她说道:“什么创意,万一遇上个丑八怪怎么办?” 麦地妈低声回复:“这假小子不撞南墙不回头,只有碰了壁才会按照咱们的意 思去办。” “你们跟我来,看好了啊!”麦地高声说,然后对着来往的姑娘们眉来眼去, 姑娘们都绕得远远地躲着他走。老麦和麦地妈在后,小声地嘀咕。 麦地拿出手表,闭上眼睛,按动记时器。 记时器一响,麦地猛然睁开眼睛,眼前站着一个胖胖的大嫂。 麦地一声惨叫。老麦、麦地妈互相看着,摊开手,无奈。 “这回不算,演习,啊只是演习。”麦地给自己打着圆场又按动记时器,再次 闭眼。啪,报时器响,麦地一睁眼,又是一声怪叫。 眼前赫然站着邱琪云。 老麦、麦地妈大喜:“好了,有门儿!” 邱琪云又腰瞪眼:“麦地,你又出什么鬼点子呢?” 麦地美滋滋地说:“刚跟我爸妈打了个赌,半小时找个媳妇回去。瞧见我这表 了没?半小时前定的时,一到点就睁眼,见着的第一个女孩就是我媳妇了。可惜, 你是肯定不行。” “有你这么满大街找媳妇的么?回头让人把你当流氓送派出所去。”邱琪云说 着,见麦地要走,便一把拉住他,“站住。你不是要追阮惠吗?我跟石雨姐已经商 量好了,我们成全你,帮你追!不过,你要好好地追阮惠,直到她心里既没有罗刚, 也没有杜伟为止。” 老麦和麦地妈听得傻了眼…… 邱琪云问麦地:“你不敢吗?” “天下哪有我不敢的事!为了阮惠,我豁出去了,没问题。”麦地高呼。老麦、 麦地妈一听泄了气…… 石雨家的餐厅里,杜伟、石雨坐在一边,阮惠坐在他们对面,围坐在矮桌前吃 日本料理。石雨突然变出一堆书摆在杜伟的面前,杜伟定睛一看头皮直发麻,全是 《如何克服恐高症》、《强迫症的治疗》之类。 “不要这样吗!”杜伟闭上眼睛痛苦地大叫。 石雨立即竖起眉毛:“‘一天一篇,没得商量。” 阮惠连忙打圆场,“杜伟,你别跟石雨姐姐争了,她是为你好。” “我哪儿是为他好啊,我就是想让他多吃点苦。”石雨逞强地说。 杜伟:“我知道你没那意思,其实你对我好,我都清楚。但这病来得突然,能 不能治好,我真的是没信心。” “杜伟,你是怎么患上恐高症的呢?从来没听你说起过。”阮惠问。 “我不想说,这是个非常不愉快的话题。” 石雨催促道:“说吧,上次只是听你提了一下,这次你还是从头原原本本说一 下,也好让我们想想对策啊。” 石雨和阮惠睁大眼睛看着杜伟。 杜伟沉吟一会儿,说道:“那是五年前的事了吧,我那时候跟罗刚在一个跳水 队,我们俩都算是队里成绩比较突出的。罗刚主攻跳板,我主攻十米跳台。那时候 教练更喜欢罗刚。当时我们俩一起参加全国选拔赛,如果能胜出,就可以进入国家 队,那是我们共同的梦想。” 石雨:“后来呢?你们通过了吗?” “当然没有,通过了我们还会待在这里吗?你别打岔,先听我说完……我在前 两轮的比赛中表现得还算不错,成绩排在第二位,离第一位仅差0.01分,当时真的 是非常紧张,到第三轮比赛,是我第一个跳……那一跳就决定了我一生的命运。我 在十米的高台上足足站了五秒钟,紧张得根本不敢起跳,这时候教练觉察出我的情 绪不对,就在下面吹哨,我一听就更加紧张了,连看都不敢往下面看,最后还是把 心一横,跳了下去。脚刚一离跳台,就感觉不对,下降到七八米的时候,我的脚开 始抽筋,疼得忍都忍不住。” 石雨:“那再后来呢?” “后来当然就是失败了,当着几百人,我摔了大饼,人是平着入的水,把胸都 拍红了,如果不是罗刚及时跳到水里来挤我,我连淹死的可能性都有。” 阮惠:“真是好遗憾哦。” “没什么遗憾,这都是命运,我现在也挺好的。只是,从那一天起,我就患上 了恐高症,一到高处就开始犯晕,这真是个讽刺,从一个跳水运动员沦落成一个恐 高症患者,只需要五秒钟时间,短短的五秒。” 石雨听后对杜伟说:“杜伟,我一定要把你的恐高症治好,哪怕是五个月,我 也会一直努力下去。” 阮惠也信心十足的样子:“石雨姐姐,我支持你。” 晚上,阮惠与石雨躺在床上闲谈,阮惠说:“我看,心病还须心药医,要多安 慰他,给他信心,让他知道这次只是一个意外。” 石雨:“他什么都知道,只是没有突破障碍。如果有一天,我落在万丈悬崖的 一棵小树上,他会怎样!” “这还用说,他一定会会出性命去救你的。”阮惠肯定地说,“因为你是他心 中最重要的人了。” “那我就要增大他的压力,让他知道没有退路。” 阮惠沉吟:“或许你是对的。” 石雨一拍阮惠笑道:“早点睡吧,明天我们还要送别孙铭呢。” 北京机场登机处,阮惠、杜伟、石雨、邱琪云、张啦啦等人为孙铭送行,虽有 些不合,但气氛仍然快乐,大家一路嘻嘻哈哈走到安检处。孙铭一身西装,喜不自 持,回身握握杜伟的手:“大哥,好好照顾基蒂。” “孙铭,这下你满意了吧。”石雨在一旁哼哼。 孙铭腼腆地说:“呵呵,还生我气。我叫你一声嫂子可以了吧?杜伟哥都没怪 我,你就别怪我了。” “我哪儿敢啊,杜伟的面子有多大。” 孙铭低声:“石雨姐,你让着他点,他就像风筝,线儿在你手里,飞不掉。” 石雨瘪瘪嘴:“就怕风筝自己剪了线。” “那谁是剪刀呢?” 石雨无意中望望阮惠,又看着孙铭,忽地反应过来,挥拳要扁他:“你净瞎说, 不要挑拨我们的关系。” 孙铭大笑,走进安检门,转身向阮惠挥挥手:“你也保重。盼望你治好辛巴。” 阮惠站在稍远的地方:“嗯,我会努力的,你保重。” 辛巴池边,阮惠很耐心地用各种方式和辛巴沟通。她手中拿着鱼在水中摇动, 辛巴向阮惠击水;她向辛巴做着手势,辛巴不但不听,反而冲入水中;她趴在池边 把身子探入池中,招呼辛巴:“辛巴,过来,让我摸摸你。”轻柔得似是在哄小孩 儿。 雷欧与杜伟出现在一边的围杆旁,定神看着阮惠。 辛巴在水中直着身子望着阮惠,阮惠伸手,辛巴定了定神,看了看阮惠亲切的 笑容,游向她。 雷欧和杜伟觉得辛巴的态度与以前非常不同。 阮惠睁大了眼睛,辛巴游到阮惠身旁。 阮惠的手轻轻地伸到辛巴的头上,在辛巴额头与阮惠之间似乎出现了一道美丽 的光影,辛巴没有离开,阮惠的手竟然触到了辛巴。 雷欧惊奇地自语:“这个女孩具有某种魔力!” 阮惠专注地对辛巴说:“辛巴,你让我摸你?” 辛巴点点头。阮惠激动地抚摸着辛巴:“辛巴,辛巴,你让我摸你了!这回你 是主动的,你是主动的。” 阮惠站起来对周围大喊:“杜伟,邱淇云,辛巴主动让我摸它了!” 大家跑了过来,都很兴奋。杜伟上来拍拍阮惠的肩膀:“你真的很棒。” 雷欧也微笑着对阮惠说:“我决定暂时把两个星期的约定延长,但你也得早点 让我看到成果。” 阮惠坚定地望着雷欧点了点头。 海洋馆外的树林中,阮惠一人捧着罗刚日记坐在树林里自言自语:“罗刚,我 要把辛巴当作寄托,它将成为我的精神支柱,请你也保佑我、祝福我吧。有辛巴, 有你们,任何打击我都能经受,任何困难我也都能挺过来。” 杜伟跑来,阮惠立刻起身。 杜伟:“你没事吧?” 阮惠微笑地说:“一年后,我希望你能看到一条完整快乐的辛巴。” “你早这样想就好了。”杜伟摸摸阮惠的头,问了一句。 阮惠做打电话手势:“我刚刚给天堂里的罗刚打好了电话,跟他说定了。” 杜伟高兴地看着阮惠:“我想大家都会为你高兴。” “我想让你多教一些关于海豚的知识,我要做一个好训练员。”阳光洒在阮惠 的脸上,阮惠第一次露出自信的笑容。“海洋馆鲸豚池边,众训练员在给动物们上 早课,一边训练它们动作,一边给它们鱼吃。雷欧拎着鱼桶走到辛巴的池边,想把 鱼扔到池中,阮惠急忙上来:”Madam ,把鱼给我,我亲自喂它。“旁边的杜伟暗 中对阮惠点头。 雷欧:“你?你能让它从你手上吃鱼?” “让我试试。”阮惠伸出全是伤痕的手,接过鱼桶来到辛巴面前,笑嘻嘻地喋 喋不休:“辛巴,早上好,开饭了。” 辛巴出水,张啦啦、邱琪云、妮妮都走过来,望着阮惠,雷欧更是目不转睛。 “辛巴,不要怕,大家都很关心你,来吧。”阮惠柔声说。 辛巴在水中直立,看着阮惠,游回来停在阮惠身边。阮惠蹲下身子,把鱼送到 辛巴口边。 辛巴张大了口,把阮惠整只手也咬人口中,开始用力咬阮惠的手,阮惠强忍着 痛。杜伟想上前却被雷欧拉住。 辛巴终于把阮惠的手从口中放出,只把鱼留在口中,很快就钻入水中,好像生 怕别人笑它一样。但众人还是笑了起来。 阮惠揉揉手,称赞辛巴:“好样的辛巴,那是一条大鱼,快吞下,这里还有墨 鱼哪。” 杜伟看得出神。 阮惠自豪地又拿起一条鱼,扔到辛巴的口中,辛巴大口吞下,辛巴上前,阮惠 用力抚摸辛巴的脊背,辛巴在水中翻身,然后离开。 众人鼓起掌来。 雷欧:“做得好!阮惠。” “没什么,辛巴其实不是真的咬人,只是试探我的诚意,如果我没有敌意,忍 住疼痛,它就不会咬下去。” 雷欧露出少有的笑容:“原来是这样。那我们就打个赌,如果你能让辛巴重新 发出声音,我就收你当正式员工。” 阮惠兴奋地睁大眼睛:“真的?” 雷欧:“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不怕它的尖牙,我还怕跟你打赌吗?” 阮惠上前跟雷欧一击掌:“成交!” 咖啡厅中,石雨与石海龙二人坐在同一桌旁,不远处坐着杜伟,杜伟专心地喝 着咖啡。 “我约你见面就那么困难,但你那男朋友只说一声,你就来,这就是女大不中 留啊。” 石雨并不理会石海龙,说道:“我今天来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想告诉你,我 的母亲只有一个。” 石海龙苦笑:“小雨,这点我比谁都清楚,上次我想给你见见我的女朋友,目 的也只有一个。” “放心,我不会接受她。”石雨的目光游移,不愿对视近在飓尺的父亲。 石海龙言语中有些苍老与无奈:“我没有要你接受她,我只想让你知道,爸爸 也会老,也会想有个伴儿。如果你真的要我放弃她,我会放弃。但是你是我惟一的 女儿,我永远不会对你放弃的……”石海龙顿了一会儿说:“小雨……你可以回家 吗?”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石海龙激动地站起来:“小雨……你可以不用每天来,一个星期来一天,看看 爸爸,让爸爸跟你一起吃顿饭就行了。可以吗?” 石雨也有一点激动,半晌无语。她低下头:“马上就是妈妈的忌辰了,到墓地 时再说吧。”说完,石雨起身离去。 回去的路上,杜伟推着摩托车,石雨在旁跟着,表情麻木。 杜伟:“刚才我看你们谈得不错,说了什么?” 石雨说:“他说他可以把他的女朋友放弃,希望我一星期回去陪他一次。” “和爸爸一起住,是一个女儿应尽的义务……” “可是他当时根本就没尽丈夫和父亲的义务。” 杜伟叹息:“你为什么不能跟阮惠学学,学学她的宽容,学学她的心肠!” “在你眼中,我永远没有阮惠好……” “不是你没有阮惠好。她是小家碧玉,你是贵族风范。也许从见过的世面上讲 你胜过她一筹,但是在人生的耐力上,你不如她。她虽然看上去文弱,实际上很坚 强。我只要求你心肠跟阮惠一样软,女人的心肠不要那么硬。” 石雨愣在原地不动。 杜伟发觉自己失言,强辞道:“我……我说错什么了?” “没说错什么,这全是你的心里话……”石雨凄然地说,“陪我到妈妈那里扫 墓吧,我会在墓地前告诉你一切的。不知为什么,我最近有了一种危机感。” “什么危机感?” “我这个人很简单,从来不爱费脑子,可最近我总在动脑子,我就说这些,其 他的事儿你自己想吧!”石雨转身扬长而去…… 中午就餐时间,在好味岛餐厅,麦地看到阮惠和石雨也在那儿,极为开心地说 :“哟,巧了,您二位都在那?今天我请,你们俩随便要吧。”麦地说着拉过一张 椅子坐在阮惠旁边。 石雨调侃:“为什么这么大方?” “需要理由吗?”麦地反问。 “不需要吗?” “需要吗?” “不需要吗?” 阮惠一脸迷茫地看着这两人奇怪的对白句式,感觉自己此时成了一个天外来客, 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问题是,请完客之后呢?”石雨坏坏地笑道。 “之后就没什么了,你们别老把我往坏里想,我就是想表示一下,来,阮惠, 千万别跟我客气。平时一直没时间照顾你,我这当哥的也老过意不去,这回得空儿 能让你哥请顿饭,也算对得起……” 邱琪云突然插进来:“什么哥哥妹妹的,谁是你妹啊?又占人便宜是不是?” “这儿有你什么事啊?我这是请我两个妹妹吃饭呢,你瞎搀和什么啊?”麦地 被这两个女生调侃得有些急躁。 邱琪云:“你还来劲了,麦地,我跟你说,你再骚扰阮惠,我跟你不客气。” 石雨则微笑道:“麦地,把你的决心掏出来给大家看看。” “别别,姐,别编排我了,你们都是我亲姐。来,你点菜你点菜,什么贵就点 什么,什么好吃就点什么,千万别跟我客气。平时一直没时间照顾你……”麦地说 着眼睛一刻不离开阮惠。 此时的阮惠突然看到一个酷似罗刚的人走过,她急急忙忙奔了出去。 麦地想追阮惠,被邱琪云拉住:“你还没付账呢。小姐,给我来个大汉堡、一 个大可乐、一个大薯条,还有一个大苹果派、一个大玉米、一个大热巧克力、一个 大草莓冰激淋……” 麦地急忙从兜里掏钱,一边用目光追踪着阮惠的身影,一边哭丧着脸说:“姐, 你悠着点儿,今儿我钱没带够……” 石雨看着忍俊不禁。 阮惠一路追着那个酷似罗刚的人,也不清楚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举动,她只是 很想、很想罗刚。 那人手中举着一个冰激淋,在热带雨林区终于停下,把手上的冰激淋递给一个 美丽的女孩子。 男孩转头,不是罗刚。美丽女孩幸福地舔着冰激淋,依偎在男友的怀里。阮惠 站住闭上眼睛,任凭泪水在脸上肆意泛滥。突然她感觉有东西在触碰她的手,低头 一看,是一张纸巾。 阮惠随手拿过来,擦去脸上的泪水,抬头一看,递纸巾的人是麦地。阮惠有些 不好意思地笑笑。 麦地目光炯炯地看着阮惠:“阮惠啊,不是哥说你,自打咱们进了海洋馆之后, 我就没怎么见你笑过,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啊?像我这样多好,什么事都不往脑子里 过,天天这么无忧无虑的不也挺好。我其实一直都在盘算……阮惠,我真的不希望 老见你这么难受,我想好好照顾你,你能给我这个机会吗?” 阮惠吃了一惊:“麦地……我知道你是一个善良的人,但是一把钥匙开一把锁, 我已经是一把锈迹斑斑的锁,没有钥匙能打得开了,希望你不要浪费时间好吗?我 也不想伤害你,这种事情你我都不能强求。” “我没有强求,只要你能让我照顾你就行。” “我怎么说你才能明白呢?”阮惠无奈地说。 “你什么也不用说,以后饿了就去我们家吃鱼头火锅,渴了就去我们家喝啤酒 ……不不不,喝饮料,有什么想不开的事,就找我聊天,找我老妈我老爸也行…… 哎,你听我说!”麦地乱七八糟地说着,自己似乎也不清楚自己要说的是什么…… 阮惠坐在辛巴的池边发呆,石雨从外面走过来:“阮惠,出去看我如何训练杜 伟。” “怎么训练啊?”阮惠听得心凉胆战。 “去吧,到了你就知道了!我要开始驯兽之旅。” “把杜伟哥当兽?”阮惠瞪大眼睛。 石雨大笑:“我本来就是驯兽员啊!” 员工淋浴室里,杜伟和麦地相遇。 “听说阮惠很听你的话啊,她是对你有意思了吧?”麦地挑起话题,火药味道 很重的样子。 杜伟问道:“没有吧,你听谁说的!” “老实告诉你,我要追阮惠,希望你别挡道。”麦地一副蛮横的样子。 杜伟严肃地望着麦地:“你根本就配不上阮惠。” “什么?你这么一说,我倒要问问,你配得上吗?你能爱她吗?你不能,你已 经有了海洋馆最受宠的美人鱼,你还能爱另外一个吗?”麦地的眉毛竖了起来。 “别这么无聊好不好?阮惠的心思都在辛巴身上,你不要去骚扰她。” “你威胁我?我不怕。” “说什么呢你?我犯得上威胁你?” 这时,石雨在外面大喊:“杜伟,时间到了,快出来。” “懒得跟你废话。”杜伟瞪了一眼麦地,转身出去。 麦地毗牙,一抬头,看到了雷欧和老穆。 雷欧对他说:“麦地,我正式通知你,海洋馆希望你到动物部工作。” 老穆:“我那儿鲨鱼池缺人,你来吧。” 麦地惨叫:“可我不想喂鲨鱼,我是来追……” “你想追鲨鱼?那好啊,我们鲨鱼池也可以开辟一个节目。”老穆呵呵地笑。 麦地一下子像泄了气的气球…… 海洋馆的表演池空空荡荡,只有十米跳台、一池碧波、杜伟、阮惠和石雨三个 人,静极了。 “你准备好了吗?”石雨一副教官的神态。 “我也不知道,心里没底。”杜伟鼓足勇气说道。 “放心吧,我早就安排好了,听我的话,上去吧。”石雨鼓励他。 杜伟沿着阶梯开始攀登十米跳台,爬到三米高时,脚步明显放慢。 石雨冲他大叫:“别担心,慢慢来,别往下看。” 阮惠也跟着叫起来:“杜伟,你一定会成功的。” 杜伟深吸了一口气,继续上行。石雨和阮惠有些紧张,屏住呼吸。 在五米高的地方,杜伟又停了下来,声音惶恐:“不行,头像撕裂了一样,我 不行……” “你行的,你一定能行!不要回头,什么都不要想。”石雨大声鼓励着。 杜伟满头大汗:“我真的不行了。” 石雨突然打开录音机,里面放出了观众的欢呼声,场馆内一片喧晔。杜伟鼓起 勇气,向下看了一眼,重新定神,继续往上爬。石雨的脸上慢慢绽开微笑。杜伟终 于爬到了十米高台上。 阮惠兴奋地叫道:“杜伟……你真了不起。” 石雨仍然坚持:“他必须要从那上面跳下来,否则就前功尽弃了。” “可是雨姐,那样会出危险的,咱们一步步来吧。”阮惠不由得十分担心。 “不行,已经到了这一步,再坚持一下我们就可以胜利了。” 杜伟战战兢兢地往跳台前端走去,越走越慢,一阵晕眩,他用力摇了摇头,又 是一阵晕眩,杜伟再也坚持不住,蹲了下去…… 石雨大喊:“杜伟……杜伟……” 休息椅上,杜伟慢慢恢复。石雨说:“把我吓坏了。” 杜伟回头望着高台,突然有了一种说不出的悲哀,转向石雨问道:“小雨,如 果我一辈子不能克服恐高症,你还会像现在这样对我吗?” 阮惠安慰道:“杜伟哥哥,你一定要有信心,病要慢慢的治。” 石雨瞪一眼阮惠:“你又来了,什么慢慢的?我想这样连续几次,杜伟肯定就 会突破心理障碍。” 杜伟摇头,打断二人的争执:“小雨,今天到这儿吧。” “那你休息一下,一会儿你还有表演,我们会给你加油的。”说完,石雨拉着 阮惠离开。 观众已经陆续人席,邱琪云跑到杜伟身边:“杜伟,你怎么还不去准备?今天 轮到你带海豚表演,就要开始啦。” 杜伟还没完全恢复,有些心慌:“你能不能替我?” “我要做主持啊!你怎么啦?”邱琪云看到他面色惨白。 杜伟张着嘴,浑身发抖:“我……” 这时,阮惠跑了回来:“杜伟,快点,你看观众都来了,快去准备吧。”杜伟 看到阮惠,立刻来了精神,一下站起身来。 邱琪云看到阮惠对杜伟有这么大影响力,心里暗暗吃惊。 阮惠担心地问道:“要不然我替你向Madam 请假?” 杜伟摇头:“让你笑话了。石雨在的时候,我尽量表现得信心十足,她一走, 我突然觉得万念俱灰。其实我心里有种感觉,我根本就不能克服恐高症,或许我一 辈子也克服不了。” 阮惠突然说道:“拉住我的手,我给你力量!” 杜伟迟疑着。 阮惠微笑道:“相信我,我自己的事情做不好,可是我帮人,一帮一个准儿。” 杜伟拉住阮惠的手,浑身仍然发抖,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阮惠望着杜伟,一股深情涌上…… 张啦啦跑过来,看到杜伟,大吃一惊:“杜伟怎么啦?能上场吗?” 阮惠:“你和Madam 说,就说杜伟不舒服。” 张啦啦离去。 杜伟的另一只手也抓住了阮惠。 阮惠将杜伟抱在胸前,轻轻抚摸着他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