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马小波没有给庄丽父母家打电话,如果庄丽回了那里,比回来更让他安心。马 小波考虑着,如何面对两位老人。 庄丽一个人在街上转到半夜,想不出来除了自己的家还有哪里可去,就回来了。 她刚把钥匙插进防盗门,马小波就拉开了门。庄丽没有看马小波,轻轻地走进去。 马小波试图抱住她,庄丽把他推开了。马小波轻手轻脚地跟在她身后,但是庄丽走 进卧室后,随手关上了门。 马小波丧失了表情的能力,听见庄丽在卧室开衣柜收拾东西,他痛苦地闭上了 眼睛。好一会儿后,庄丽拉开了门,身边一左一右两只行李箱。马小波真想跪下来 拦住她,但他从庄丽淡漠的表情中读出了决绝。 马小波说了一句毫无意义的话:“不走不行吗?” 庄丽冷冷地说:“不行。” 马小波哀哀问:“你要去哪里?” 庄丽凛然地回答:“不用你管!” 马小波忧伤地望着庄丽问:“不走不行吗?” 庄丽不带感情色彩地说:“不走我会死。” 马小波低下头去,揪住了自己的头发,庄丽面无表情地望着他。良久,马小波 抬起头来苍白着脸客气地说:“那就明天再走吧,今天太晚了,我不放心你。” 庄丽想想说:“可以,但你不要打搅我,我不想听你说任何的话。” 马小波痛苦地闭上眼睛,点点头。 庄丽关上了门。马小波站在门外,面对那扇门,没有动。 庄丽回到床上,关上灯,把枕头捂到脸上,开始哭泣。哭了整整一夜,没有睡 觉。天亮后,她拉开门,看到马小波还站在外面——他一夜没动地方。 庄丽没有丝毫感动,用红肿的眼睛望着他。 马小波嘶哑着声音低低地说:“我想过了,是我对不起你,应该走的是我,你 留下。” 庄丽坚决地说:“我走,我带所有存款走,存款正好是我的名字;房子归你。” 马小波诚恳地说:“你不能走,你一走你爸妈就知道咱们的事了,他们肯定承 受不住打击,说不定会病倒。” 庄丽冷冷地说:“我们家人的死活与你无关!” 马小波推心置腹地说:“有不让老人病倒的办法,为什么非要让他们受打击? 我对不起他们,可我只是个女婿;你是女儿,不能把生养你的父母搭上。” 庄丽想了想说:“那好,房子归我,存款归你,我一会儿就去转到你的名下。” 马小波苦笑道:“我什么也不要,我自己造的孽,自己受惩罚。” 庄丽说:“也好,你工资高。那我谢谢你了。” 马小波听到“谢谢”,差点哭出来,哀求道:“我要走了,能不能抱你最后一 次?” 庄丽想想说:“不能。” 马小波眼睛里划过流星般的失望,孤独地转过身去,慢慢走向书房,他得去收 拾东西了。庄丽在背后说:“上班后找单位开个证明,有时间去民政局吗?” 马小波没有回头,像个老头一样边走边摇头,喃喃道:“不能办离婚手续。” 庄丽打量着他的后背问道:“为什么?” 马小波叹口气说:“为了你的父母。” 庄丽说:“也好,等我也找下男朋友了,咱们结婚离婚同时办。” 马小波闭上了眼睛,摸索到书房,把门关上,爬到床上去,立刻昏睡了过去。 蒙眬状态中感恩地想:“终于可以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