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妄想用爱情去支撑生存(4)
安南从未吃过海鲜,水里的东西他就只吃过鲤鱼。我不会点菜,安南对高君说,
你看着办,不要花太多的钱。高君就点了醉虾、炒蟹,还有各色少量的贝壳类,又
叫了一瓶红酒,说,都少喝点,好好说说话。安南就讲了自己在通阳市的状况,讲
了玲。他说我对她讲赚了钱回去娶她的。高君说你真这么想?安南说想是想,谁知
道结果会是啥样呢!你看我适合做啥?这里的人都讲粤语,我怕是适应不了。高君
说你适合做警察,我想让你干公安,你愿意不?安南说我不信,警察是谁想干就能
干的?你别诓我!高君说我不瞒你,我与先前的老公并不是有什么大矛盾,只是恋
爱的时间太久,从大学开始,到广州同居再到结婚,前后八年的时间,日本鬼子也
投降了,你想俩人还能有多少感情在?所以就只好分手。安南说那还结婚干啥?高
君说要对家人有个交待啊,原想着结了婚会有些起色,不想比原先还缺少生气,就
彻底散了。我是这么想的,我早就有意与你做伴,但不能在广州,那样的话我们不
会维持太久,所以我已经给家里说了,只要你同意,就回湖北,工作房子你都不用
操心,我哥还答应送你一辆汽车呢!安南说你别诱惑我,我有什么好的?高君说就
因为你好我才这么做,不过你要好好想想,我可是嫁过人的,你别怕娶了我丢你的
自尊。安南说不是这个的问题,我只是觉得自己入不了高干的门庭;再说了,这哪
是我娶你,纯粹就是你娶我。海鲜一样一样的端上桌了,高君说先吃吧,这话题日
后再叙。安南说我不会吃,你教我。高君笑:你总是让人喜欢,来,我教你。
正月初一的上午,高君的哥哥从湖北飞到广州来看花。安南也陪着一起去逛花
市,不远不近地在后面跟着,心情不好也不坏。晚上是高君哥哥请的客,他坚持要
请安南喝酒,他说明天我就飞回去了,今晚先小喝一顿,等你们回了湖北再好好喝。
安南就看高君,知道她说的话都是真的。安南叫他高哥,放开了与他喝,他想自己
一定得喝醉,一切都像梦一样的不真实,他需要在这不真实的梦中大醉一场。他还
想,高君也会像玲一样在他酒醉后用热毛巾去擦他的脸吗?
真的醉了,醉得不省人事。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高君说哥哥走
了,他是代表家人来看你的,你要是愿意,就给我爸打个电话,问个好,他想听听
你的声音呢!安南头疼的厉害,就皱着眉头说:我现在不愿意!
空闲的日子一滑而过,正月一转眼就过完了。高君又要上班,她对安南说你抓
紧想想咱们的事,局长要调我去北京的办事处呢,你早决定了,我也好提前跟领导
说事,让人家另做安排。安南说我会的,就这一两天的时间。安南在高君上班后给
牛燕打了一个电话,牛燕先是高兴后是愤怒,她说玲找我了,你干的好事,她怀孕
了,你回不回来?安南的心一下子紧了,问:人呢?牛燕说还上着班呢!现在才打
电话来,在温柔乡里即刻就把昨天忘了?安南说别这么说,劳驾,你让她晚上下班
去你家,我打电话回去。牛燕说打电话顶屁用,她要你人回来。安南说求你了,先
这么着吧!
一个焦躁不安的白天。天将黑时,高君回来了,手里提了一大袋的吃喝。见安
南情绪不对,就问:有事?安南就把玲的事说了。高君说这也作难?叫她做了就是,
我替你寄点钱给她,她还要咋样?安南说她让我回去。回去?高君提高了声音:回
去干什么?无职业无户口无住房,你那时是怎么给我说的?你在通阳市毫无前途,
才想要到广州来谋点儿出路,可是现在来了却又要为这件破事再回去,你说你值不
值?安南说这不是值不值的问题,我得为她负责呀!高君冷笑:负责?你负什么责?
你既然来了就没必要为她负责,她能给你什么?你又能给她什么?你们在一起只能
是……我不想说了,你打电话吧,看她怎么说。
玲在电话里不说只哭,安南也不知该说些什么。高君就抢过电话,说,玲你别
哭了,安南是肯定不会回去的,你让他回去只能毁了他,你也得替他的前途想想;
你这事是大事也是小事,我寄一万元钱给你,你自己处理吧。玲说你让他接电话,
我跟他说。安南就接了,玲说你不回来也可以,我不要钱,你能好就行,我会管好
自己的,你放心好了,做完这个月我就回老家,我惦记着你呢!听到了没有,我惦
记你一辈子!
这个夜晚过去之后的接连三天安南与高君很少说话,仿佛陌生人似的。第四天
晚上,高君下班回家一开门就看见桌上摆好了饭菜,桌边有倒好的两杯红酒。高君
换好了鞋,走过来,坐下,握了酒杯,未说什么眼圈先红了。她说你要走?我知道
你会走的,这才是你,我没有看错人。安南的眼圈也红了,高君说要走就走吧,不
走我会看不起你,走了我又舍不得你,是我不好,我本不该诓你来的。说着眼泪就
止不住地流下来。安南也哭了,他说我不能不回啊,我要不回那还是个人吗?我只
能回去了,谁让我天生就是这样一个人呢!
说走就走,第二天安南就拉了高君去买车票。票不好买,安南说站票也行。高
君不悦:就这么急?不能多待一天?安南说不是我急,是她急。只好买了最近一班
车的站票,出了售票厅,高君说你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片刻之后,高君提了两
袋子的水果与饮品,说,带着车上吃,走得这么急,也没什么礼物给玲,代我向她
问个好吧。又掏出钱包,将包里的钱尽数掏出,塞给安南,说,没想到你说走就走,
你带着,回去安顿好玲,别让她受屈。
离开车还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高君说我们照张相吧,你抱着我。安南说别照
了,我记你在心里。高君就哭,安南过去搂她,托她的下巴,说,让我好好看看你。
高君拒不抬头,说,你走吧,我不送你了。一抽身,奔跑着逃出了安南的视线。
次日清晨,车到石家庄,安南下车,坐上了开往通阳市的汽车。又见天黑的时
候,安南回到了通阳市,还是那个破旧的背包,还是那件灰色的风衣,又走在了曾
经无法容身的街道。路过一家邮局的时候,安南给高君发了一封电报,四句话:好
想仔细看看你,可你就是不愿意;如今一去千万里,看你实在不容易。发了电报,
安南的心静了,像是了结了什么心事一样,然后打了一辆车,直奔宾馆去找玲。玲
还在上班,听到领班对她说有人找,就急急地跑了出来,一见是安南,神情就不对
了,先是发愣,再是惊喜,然后是委屈,最后是泪水。安南却很直接,径直去拉她
的手,说,我饿了,你陪我去吃一碗面吧!
安南去广州复又归来的许多情节在好多战友们的中间流传、演绎,就有人问玲
:你身上有什么魔力?能把安南从南国拉回来,了不得。玲就在小屋里责问安南:
你还去宣传?当是什么好事?苦了我倒是成全了你。安南苦笑:真不是我说的,要
怪就怪牛燕多嘴好了。
2002年的夏天,安南应北京一位战友的相邀,赴京专事编书。临行前的那一天
晚上,玲突然问他:你又自由了,高君不会到北京去看你吧?安南说我们早就不联
系了,你还提这干啥?没劲。玲说我一直记着呢,谁知道你那年在广州跟她做过什
么!安南说你尽管放心好了,我现在心里惟一想念的就是能够多挣些钱回来,其余
的都是很扯淡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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