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上中下策(3 ) 斗争,是必要的,却不是唯一的。 " 外院管家是我,疏于管教的也是我,请夫人责罚。"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 了,孙福珩再不表态就不行了。好在,他似乎早料到会如此,面上半分表情也没 有。而且他不像魏锁那样口称自己为奴才,隐约流露出一种军人的刚硬气质。 据说,他之前在军中虽然只是个马倌,但却是亲自和裕王一起上战场的。看 他年纪也有三十来岁,裕王却只有二十三岁,想必这老兵还对裕王有过诸多照顾, 如今只当个外院管家,只怕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她都看得出来,赵碧凡就更不用说了,连忙口称" 请起" ,又给魏锁使了个 眼色,后者立即上前搀扶。 " 夫人这是折杀我了。这事我本就脱不了干系,若不责罚,只怕难以服众, 跟殿下也不好交代。" 孙福珩嘴里这么说,却起了身。 " 那是自然。" 赵氏重新又坐回到椅子上,眉头轻蹙," 偌大个王府,岂能 坏了规矩?" 她又看了一眼老实当人肉布景板的石中玉和做痛改前非状的范通,沉吟道: " 好在石中玉也没有受伤,事情更没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范通酒后失德, 死罪可免,活罪难饶,罚一年月钱,打六十板子。魏锁,你身为亲眷,管教不严, 也罚一年月钱。至于孙管家……略有失职,就罚半年的月钱吧。" 赵氏既然把这件事定性为" 酒后失德" ,这惩罚不可谓不重,让慕容恪也挑 不出错。六十板子?女人们经不住二十板子,男人们被打四十板子,命也得去了 半条,六十板子就是要把人活活打死。可是,也得分打板子和挨板子的人是谁! 以魏锁在王府的权势而言,别说六十板子,就是六百板子也未必死得了。 而且," 无辜" 的魏锁被罚得比孙福珩重,别人还说得出话吗?至于石中玉, 不过是个低级家丁,人微言轻,谁也不敢得罪,赏些东西压压惊,哪敢说半个不 字?到时候再为范通的挨打编个其他理由,这件事就轻轻松松压下去了。 既无异议,赵氏就赏了石中玉两盒子各色细点,外加一两银子,打发了出去。 白芷亲自送她到了穿山游廊院,说是怕她迷路。其实王府的格局横平竖直的,她 只要不去花园那边,再路痴也不会迷路,身为赵氏贴身大丫头的白芷亲自送她, 不过是做个安抚的姿态,嘱咐些背人的话,外加暗中观察她有没有什么不满。 毕竟整件事中,胸中恶气不除的,只有她而已。 " 劳烦姐姐送我。" 走上甬道时,石中玉停下脚步,捧着两个点心盒子," 虽然姐姐见惯了好东西,但这是小玉的一份心意,请姐姐尝几块点心吧。" " 谢谢你了。" 白芷笑眯眯的," 不过这几样点心,是夫人赏你的,平时倒 也常赏给我们吃。你的心意我领了,就自己留着吃吧。" " 多谢姐姐关照。" 石中玉大大方方地收回手,也不扭捏。 白芷看在眼里,有几分喜爱石中玉的行为举止。又想着她小小年纪,就差点 遇到那种肮脏事,颇多了几分怜惜,因而,本是奉了赵夫人的命来吓唬几句的, 话到嘴边却变成了点拨," 倘若人家问起夫人的赏……" " 夫人仁慈,小玉不过是偶然帮着跑个腿,就赏赐了这么些好东西。小玉以 后一定好好干活儿,为王府效力。" 石中玉顺溜地回答,还表现得有点诚惶诚恐。 白芷满意地点点头," 那快回吧。听说你如今在东厨房帮忙,过一会儿就得 准备晚饭了。范家嫂子是个暴脾气,去晚了当心打你。" 石中玉脆生生地应着,转身离开了,临走时还没忘记对白芷行礼,规矩又乖 巧的模样逗得白芷很开心。 而石中玉见白芷回去后,并没有直接回东厨房或者家丁三号院,而是跑去了 针线房。路上,她心里翻来覆去地想这件事,越想越觉得前景不乐观。 这件事表面上是压下去了,实际上呢?别人尚且放在一边,她却是在泥坑中 越陷越深。 首先,这回她和范通、魏锁,甚至赵氏都结了怨。如今范通没死,等他身体 恢复了,再回到工作岗位时,就是她的倒霉之日。 其次,魏锁显然也是会给她小鞋穿的。 再次,赵氏这么想把这件事压下去,万一哪天传出了谣言,说不定会生出杀 人灭口的心思。就算她守口如瓶,魏锁要除掉她时,也会故意放出消息,好借赵 氏的手杀她。 而那位裕王殿下很快就会忘记她的存在,到时候王府里死一个低级家丁,根 本就和死一只蚂蚁差不多。就算赵氏不会生出那样的歹毒心思,在魏锁和范通的 手下做事也随时会有危险。这两个完全是小人,为了她受罚,范通还差点丢命, 这仇大了! 所以,如果她当不成逃奴,就必须尽快找到靠山。尽快赚大钱是必须的,但 那不是一朝一夕之功。可是找谁,才能对抗赵氏和魏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