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节:真希望猫猫是我亲生儿子(1) 三十、真希望猫猫是我亲生儿子 ……我听到了哭声…… 是猫猫! 我站起来要往外走,不小心碰到珊瑚下午坐的那把椅子,一下子带翻了它, 顿时响起了咣当一声。我在走廊上走了一阵,来到了猫猫的卧室。 猫猫仍在嚎啕大哭。 我没有看床边坐着的慧茹,直接走到猫猫跟前。猫猫躺在自己的小床上,两 手抓住被子嚎啕大哭,嘴巴张开着,一声长一声短地喘息,脸蛋上挂着泪珠。我 伸出手,他的小手向我伸来,我哄着他。我想他一定是病了,我哄着他,轻轻地 摇着他。他继续大哭大叫,没有缓解的迹象。或许他发着高烧,又或许他身上什 么地方疼痛。我查看了他的身体,发现他的脑门非常热,脸上和身上有一片一片 在红肿发炎的疹子。 慧茹问我:" 猫猫发烧了吗?" 我又摸了摸猫猫的额头。他满头大汗,脑袋发热。我说:" 猫猫病了。" 她说:" 糟糕,我去打电话叫叔叔回来。" 我说:" 不用打了,叔叔今天在西安。你跟我带猫猫去看病!" 我跑回自己 房间找车钥匙时想到了珊瑚,现在她正苦恼……我不想去打扰她。她虽然是猫猫 的亲妈妈,可今天对她来说绝不是轻松的一天,她还帮了我那么大的忙。我拿起 搁在一边的电话,告诉林肯我要带猫猫去医院,所以今晚的约会吹了。 林肯说:" 要不要我帮忙?" 我说:" 需要我会给你打电话。" 什么时候开始成了医院的常客想不起来了(从当了后妈开始呗)。反正从开 始的时候大乱阵脚,失去了方寸,到现在成为半个内行,可以无论白天黑夜,无 论刮风下雨,把医院走得跟自家一样门儿清。每每镇定自若地跟医生讨论用药, 算是经历了风雨,还没见彩虹。所以看到那些新妈妈一见BB发烧,就认为世界坍 塌,我总是想起自己的成长历程,劝她们放松,小孩就是要生病的。 我就是病大的。芳龄两岁之后七岁之前,我基本上保持三个星期发一次高烧, 扁桃腺发炎,每次高烧均过四十度,烧到抽搐!那时候很少有静脉注射,都是肌 注青霉素。我妈妈说打到后来都不能打了,不是因为青霉素过敏,是因为小屁股 都打成了一个个肿块,再也打不进针水去了。坚守到上小学,把扁桃腺摘掉,才 算捡回条小命儿来。不然就算小命保住,也早烧成半傻。 我至今对七岁那次上手术台留有深刻印象,一个小人形的床,有胳膊有腿的, 医生把我放上去,严丝合缝地绑在上面,然后把嘴巴撬开,拿个门杠似的东西将 它支住,然后用激光刀对我动武。好像为了防止我变得更傻,也没打麻药。我也 不知道怎么扛过来的。手术后医生还端着盘子给我看了看那两个红彤彤的小肉球 球,当时我小,不知道感慨人生,还是有种奇怪的感觉,就是自己身上的东西被 拿走了。这次手术我得到最大的奖赏就是一大保温筒各色雪糕冰激凌,为止血, 当冰袋吃下去的,挺赚!我妈说,每次发完高烧,我好像能多认识好多字,像着 了奇迹似的…… 此时,我们在急诊室的一角用帘子隔的小隔间里。实习医生俯身用仪器检查 正在抽抽噎噎哭泣的猫猫的耳朵。我不知为什么突然感到害怕,我从来没见过猫 猫这样的不停哭叫。我也不相信这位实习医生,他的模样太年轻,难以胜任。他 不可能有足够的经验,看上去还没开始刮胡须呢。我非常紧张不安,不停地挪动 脚步。我的儿子在一小时里不停地哭叫,我开始感到自己的精神有些失控了。这 样的情形让我难以承受。 实习医生说:" 他在发烧……" 他一边说,一边记录。 我问:" 他得的是什么病?" 实习医生说:" 我不知道。因为出了疹子,我目前认为是病毒性的。可是, 我们应该很快就见到初步的验血结果——哦——好的。" 一位护士递给他一张小 纸条(化验单)。 " 嗯……嗯……" 实习医生停了片刻," 这个……" 我问:" 这个什么?医生是不是……?" 我的两条腿开始发软。 实习医生两眼盯着化验单,摇了摇头。他没有回答我的问话。 我问:" 化验结果是什么?" 实习医生说:" 不是病毒感染。白血球数量完全正常的,蛋白质化验结果正 常。他体内的免疫系统根本没有启动。" 我问:" 那是什么意思?" 实习医生表情非常镇定,站在那里蹙眉思考。我觉得那是否说明他只是愚钝。 一流人才现在并不学医,只有那些能死吃书的人才能熬过本硕连读的六年或 者本硕博连读的八年(不要拿我的话当真啊!其实我非常想猫猫长大了学医)! 这个年轻人可能就是新一代庸医的一员。 实习医生说:" 我们得扩大诊断的范围。我已经要求搞一次外科会诊和一次 神经科会诊,皮肤化验结果很快就会出来……那就意味着很多医生要跟您谈话, 反复提出同样的问题……" 我说:" 噢……现在问题是他得的什么病?" 实习医生说:" 我不知道。" 我就要惊厥了:" 你不知道?" 实习医生说:" 如果他得的不是传染性疾病,我们会考虑皮肤症状的其他原 因。他没有出国旅行吧?" 我说:" 没有。" 真是莫名其妙! " 最近没有接触过重金属或有毒物质吧?" 我问:" 你指的什么样的东西?" 实习医生说:" 到过废弃物品倾倒处、工厂,或者接触过化学物品……" " 没有……没……" 就在这时猫猫突然出现惊厥。他幼小的身体开始抽搐和痉孪。他开始恶心, 好像快要呕吐了。他的双腿阵发性抽搐。他开始呼哧呼哧地喘气,直翻白眼。 我惊慌的记不清自己当时都说了些什么,也记不清都做了些什么,但是,我 清楚地看见冲进来的几位护士将猫猫团团围住,其中一个护士正把针头刺入猫猫 的前额。猫猫叫着,拼命挣扎……医生向我解释这是静脉输液,孩子已经脱水了 ——那就是他出现惊厥的原因。 感谢老天,惊厥在几秒钟后停止了。但是猫猫仍在嚎啕大哭。 我给吴锦恒打电话。他正在睡觉。知道情况后他问:" 现在情况怎么样?" 我说:" 没有好转。" 他问:" 还在哭吗?那哭声是猫猫的吗?" " 是的。" 他可以通过手机听到我身边猫猫的哭声。 他说:" 哎呀,老天,这么厉害!医生说是什么病啊?" 我说:" 医生还不知道。" 他说:" 哎呀,可怜的猫猫,珊瑚在吗?" 我的心突地蹦了一下……想想看,如果珊瑚在这儿,他不是就有两位妻子 (一前一后)帮助他照顾孩子了吗?我说:" 是的,珊瑚在这儿。" 他说:" 正在进行检查吗?" 我说:" 这里大约有四五位医生在会诊。" 他问:" 要我赶回去吗?" 我说:" 现在不需要。" 他说:" 这样吧,你随时告诉我情况。我不会睡觉。" 我说:" 好吧。" 凌晨的时候,医生们告诉我还是不能确定猫猫的病情,决定进行核磁共振成 像检查。当猫猫被推进核磁共振室时,外面的天空开始发白。一架巨大的白色机 器位于房间中央。护士告诉我,如果我能帮助她进行准备工作,对猫猫的情绪可 以起稳定作用。护士把猫猫头皮上的针头拔出来,因为在进行核磁共振成像时孩 子身上是不能有任何金属的。 而后猫猫被固定在白色板子上,慢慢送入了机器。我的儿子(我真希望他是 我的亲生儿子)盯着那台核磁共振仪,两眼充满恐惧的神色,仍然在嚎啕大哭。 护士告诉我,我可以在隔壁房间里和那位医生技师在一起。我走进那间用玻 璃分隔开来的房间,可以观察到核磁共振仪工作的情况。 医生(实际上是技师)问我:" 你的孩子?他多大了?" 我说:" 他不到四岁!" 医生说:" 双肺没有问题。" 医生开始摆弄那些旋钮和调节控制器,几乎没有看我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