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别诱惑我破戒(1) 第十四章别诱惑我破戒 大剌剌地翻个身,抱住被子滚几圈,找个舒适的位置吧唧几下嘴,继续睡。 然而,舌尖味蕾缠绕开的那种隔夜感,让本打算继续蒙头大睡的邢欢蓦地睁开了 眼。 被那双惺忪睡眼所吸收到的景物并不陌生,花哨的床罩,镶着金子的俗气床 架。无所不在的铜臭昭示着这里是任万银的府邸。她不是应该被气到把自己锁在 房内思过的吗?难道是她梦游了? “哦,痛……”邢欢边想着边撑起身子,过大的动作幅度让脖子后边传来一 阵刺痛。 她痛得龇牙,也因此想起了昨夜种种。 想起赵永安庆幸终于可以把她丢出去的口吻,想起悟色大师带着她跳窗而逃, 还出乎她意料之外的安全落地了。 想起她道德还未泯灭,做不出毫无交代就私奔的事,吵着要回去先跟相公解 释清楚,证明她是打算出家侍奉佛祖,而不是侍奉和尚时,同时想起她的话没说 完,悟色的手刀就落在了她的脖子上,她只觉得痛,意识清醒地瞪他,挣扎谩骂 的声音比之前更响。他皱眉,又在她脖后剁了几下,终于……她再也想不起什么 了。 “死和尚!懂不懂怜香惜玉啊,就算我不漂亮,也没必要剁猪肉那样把我剁 晕啊。”伴着咒骂,她穿好衣裳,用力系妥衣带、腰带,冲向一旁的铜盆旁,开 始梳洗漱口,以一种令人咋舌的速度完成一切。 而后踏着沉重的步子,拉开房门,正打算去兴师问罪。 一抹鬼祟身影突然吸引了邢欢所有的注意力,她困惑蹙眉,歪过头细细地打 量。等看清那抹身影后,愈发觉得不解。那不是无关紧要的路人,而是任万银, 有谁会在自己的府里那么偷偷摸摸的? 于是,一个念头迅速在邢欢脑中形成——他打算去刨坑埋金子! 邢欢没有任何耽搁,蹑手蹑脚地跟踪。 拐了一个又一个弯后,邢欢隐隐有了头晕感,不得不叹服任府这种极适合躲 猫猫的格局。尽管如此,她仍旧不依不饶地尾随,直到瞧见任万银钻入一条小径, 小径那头连接着的院子看起来很破旧。 她停住脚步犹豫了一会儿,贸然跟上去被发现了怎么办?那么荒芜的地方, “碰巧路过”这种借口不太好用吧? 就在思量的过程中,邢欢还是情不自禁地迈开了脚步。 “砰!” 结果迎来的是一记结结实实的闷棍,不偏不倚地落在她的脸颊上,眼前一黑 后,邢欢骤然倒地,第一感觉竟然不是痛,而是鼻尖不断往外冒的那股暖流。 “啊!是邢欢啊!” “……”任万银透着惊讶的叫喊声,让邢欢愈加欲哭无泪。理智逐渐清醒, 脸颊上火辣辣的痛感也越来越明显,她默不做声尝试着爬起身,无奈头重脚轻, 只好打消念头。 俗话说,在哪儿跌倒就在哪儿躺下。于是,她索性放弃表现坚忍不拔的精神, 双腿一伸,躺平了。末了,邢欢还昂起头,试图让不停往外冒的鼻血倒流回去。 “哎呀!邢欢,你还活着吗?要不要紧?难道这就是大师说的血光之灾?你 可千万别死啊!说句话听听……”他撩起袍子蹲下身,就近查探她的情况,见邢 欢闭上眼后,任万银慌乱起来。 邢欢觉得脑袋里在嗡嗡作响。蓦地,她抬起手,狠狠地抓住了任万银的衣袖, 哀求道:“能否别摇我了?你是嫌我鼻血喷得还不够蓬勃吗?” “啊?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呀!”任万银松了口气,担忧的不是她的生死, 而是庆幸自己不会被当做杀人犯。放松心弦后,他才关心起邢欢的惨状。邢欢的 脸上挂着两管鲜红的鼻血。任万银自责之余,觉得邢欢也应该承担些责任,“你 做什么跟着我?我还以为是贼人。” “哪有那么多贼人啊?”到底谁鬼鬼祟祟的看起来比较像贼啊?对,问题出 在他身上。想着,她随手用衣袖捂住鼻子,嗡着声音解释道:“是你自己比较偷 偷摸摸吧,害我误以为你是贼,才会一路跟过来的,好不好?” “嘘!轻点,别让人听见。”他紧张兮兮地压住她的头,往怀里塞,意图想 要捂住她的嘴,逼她噤声。 “唔……唔唔……”她奋力挥舞双手,尝试着想要挣扎。 “实不相瞒,我是来藏东西的。” “……”见鬼了,还真让她蒙对了。 “之前有个人给了我一块玉赊账,前些天大师说那块玉价值连城,所以我打 算藏起来。” “……我、我我什么都不说,你别闷……闷死我……”挣扎无效,濒临窒息, 邢欢翻着白眼,无力地给出保证。 “哦,我失态了。”经过提醒,任万银才想起来放开邢欢,并且捎带上郑重 其事的道歉。 得到自由后,邢欢缓缓坐起身,贪婪地大口呼吸,憋得通红的脸色渐渐有了 好转。 “好惨。” 一旁任万银怔怔地看着她,有感而发道。 “能不惨吗?”是谁把她害到这么惨的?那一棍子要不要敲那么猛,连她自 己都没勇气去照镜子查探眼下的脸部状况了。 “就是啊!邢欢,我好惨啊!我的命怎么就那么苦啊!啊?啊?!”任万银 无预警地语调一变,声泪俱下地哭喊,同时还转过身子,就像个无助到急需怀抱 依靠的孩子般,死乞白赖地抱住邢欢。 “啊?”一头雾水的邢欢,第一反应就是赶紧远离他、抽飞他。 “我十九岁死了娘,二十岁死了爹,活生生地成了孤儿,逼不得已继承家业 成为京城首富,我也有压力啊。”怀中温暖落了空,他明显觉得不满,可怜兮兮 的诉苦却不曾间断。他想,也许是自己操之过急了,毕竟邢欢是一心想要皈依佛 门的,要想和她发展出男女之情从而改变她的心意,得循序渐进。 “任万银,我不介意你把这种压力全给我的。”他有什么资格叫苦啊?不想 要家业送给她啊,不想做京城首富给她做啊。 “不,你别急,我还没说完。”他看似崩溃地就地而坐,继续说,“人都说 任万银无恶不作,有谁知道我必须套着奸商的外壳才能撑住庞大家业。人都说富 不过三代,有谁知道我多想打破这个魔障。人道是创业容易守业难,有谁知道我 多想把‘老干爹’继续发扬光大……” “呃,人还满喜欢说的哦。”她挤出勉强笑意,强忍住想逼他闭嘴的冲动。 “不,这还不是重点,你听我讲下去。原以为我的努力上天都看见了,哪知 连天都妒忌我这英才。我前些天发出去的货,被劫了,全被劫了呀,就连一坛 ‘老干爹’都不剩,你知不知道我损失了多少啊?” “多、多少?”她揪着眉,意思意思地询问了一句。 哪知任万银还真的从怀里掏出算盘,哭腔哽咽迅速收住,专注娴熟地拨着算 珠儿。 嗒嗒嗒的声音流畅地从他修长指尖下流泻出来。邢欢不知道这笔账他还要算 多久,有没有可能等到日头西下?到时可能悟色大师连晚膳都用好了,她还必须 陪他站这儿计算损失。 这样不行,她回家后的命运已经很未知了,要把握当下。有了决定后,她紧 握双拳,大声开口,“任万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