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不管他!他有能力想上天都行!我们是没力量支持他,你也不用说这些丧帮 子话。”我不等蓝峰说完就打断了他,我实在为父亲的事感到很懊恼。 我觉得有与父亲坦白地谈一谈的必要,所以就在又一次他召我去商量他的治病 事宜、问我为什么不见蓝峰来看他的时候,我对他说,伯,蓝峰不是不来,是不敢 来,因为他知道你并不想他,你想的是要他拿出你下一步治病的方案,他确实拿不 出办法,他不敢保证不惹你生气,因为您想去北京治病而他却不能保证单位里能支 付出您的开支,单位里拿不出钱我们自己又支撑不起,所以……父亲不等我说完就 摆了摆手,痛苦地闭上了双眼。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着说了下去,我说,伯呀,一 个农民的父亲病了,这个农民儿子把父亲送进乡镇级医院救治,大家伙都认为他尽 了做儿子的心意;一个一般干部病了,能在县一级医院治疗,也就说得过去;依您 老的资格,有病能保证在地市级最权威的医院治疗,单位已经是尽到了责任,至于 到北京去到上海去,单位就是不支持也无可厚非,终不能谁有病都要到首都去,如 果谁都要到首都去,那国家领导人有了病怎么办? 去英国去美国去周游世界才算国 家尽了心? 生老病死本是自然规律,历史上那么多皇帝,当代那么多伟人,他们有 多么好的医疗条件,不是照样…… 还没等我说出:不是照样逃脱不了死亡这几个字,父亲他猛地伸手朝我头上挥 了一下,吓得我猝不及防地向后打了个趔趄。他并没有大吼一声赶我“滚!”而是 剧烈地咳起来,大概是剧烈的咳嗽震动着了胸部没长牢的伤口,疼得他双手捂着胸 部,身子扭成麻花,脸痛苦得几乎变了形。 一种罪恶感顿时从我心中升起,我的心里像撞倒了五味瓶不知究竟,在邹霞慌 乱地为他端水喂药和软语宽慰的时候,我悄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