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薄命 飞雪和姐妹们出警察派出所时,听到了门口两个警察的对话,心里不是滋味, 但作为一个外来妹又无可奈何,假如二姐在自己身边,至少可以有个商量。 那几日,飞雪象哀悼逝死的青春岁月,穿着一身白孝服,脸上没一丝欢笑。 她问我:“方老师,是不是胡总把我当垃圾一样扔了不管了。” “不会的,他说他在想办法惩罚那个日本人山田,他有这个计划表明他不会扔 下你。” “那么长时间他不来看我,也不给你打电话,是不是胡总把你当挡箭牌,把我 移交给你了。” “不会,不会的,可能吗?他是怕妻子,你应该看得出来。” “真正的男子汉不怕任何女人的,他在寻找躲避我的理由。” “别瞎想,你和我只要假情假意度过一个月,危险期过去,你还是胡玉剑的 ‘二奶’。” “我对所有男人的甜言蜜语持怀疑态度,方老师。” “我陪你才两个星期,我还没厌烦呢,你恢复了精神,有了朝气就漂亮多了, 你怕自己嫁不出去吗?别再去干傻事了。” “别安慰了,方老师,你只是暂时接受胡玉剑老婆委托,充当我的监护人,我 是啥事也不懂的女孩。” 第6 章 胡玉剑坐在自己办公室宽大的老板桌后面,轻轻转动着皮椅。隔窗望着外边的 景色。可美丽的春色和艳阳对他都失去了吸引,他脸上没有光泽,飞雪给他带来的 烦恼,远远超出了自己的预料。原来他认为瞒着田玲玉和飞雪的私情有某种负罪感, 可是这种私情随着时间长久会淡化妻子愤恨情绪,他现在的负罪感是对不起心上的 纯情雪莲花一样的飞雪,他把她搂在怀里时真情显露,不纯粹为了金钱,她从没向 他开过口,给她钱给她爱都是他自愿的。可现在,他满腔愤恨,心情复杂,越想心 里越有怒火涌起,无数的念头纠结在一起。他当然应该放弃飞雪了,不可能再如从 前一年时间炽恋着她。不过,他不愿心里有太多委屈,他要彻底地惩罚日本商人山 田,是山田打碎了他梦中一只洁白清雅的花瓶。 他再也听不见飞雪清脆的笑声,他掏出那只已经关机的三星双彩屏手机。我走 进他办公室时,他正掀动按钮,打开桌旁一个酒柜。 “秋风,来,陪我喝酒。” “胡玉剑,你不要命了,你的病已经让你戒了二年酒,这样不行。” “那怎么办?”他在屋里不停地踱着步子,无法排释心中乱麻般的思绪。 “秋风,飞雪怎么样了?” “我在黄泉水那里做广告样品设计,没想到她吆喝了一帮歌舞厅女孩去堵山田 轮胎厂的厂门,被镇上警察抓了关了一夜才放出。” “整个疯了一样。” “胡总,看得出飞雪是爱你的,半个多月你不见她面,她象热锅上蚂蚁。” “秋风,我至所以全权委托你,就是我老婆田玲玉不提出荒唐的计策我也有脱 离她的打算,我这辈子讨厌被别的男人睡过觉的女人。” “那么,你怎样安置飞雪,再有一个月,是三月底吧,凤凰小区的房期就到了, 还租不租下去,要是飞雪还在龙一萍美容店待下去,对你没有好处。” “一旦男人不爱她了,她也就会死心了,我想,给她一笔钱了事。” “现在就转告飞雪?” “对,不是我无情无义,而是人心险恶,丑恶男人越来越多,还是快刀斩乱麻 的好,长痛不如短痛,只要有钱我还可以另找美女。” “我转告她,我也没有必要接受你委托,当她什么大哥了。”我正要转身朝门 外,胡玉剑打开了办公室里面的套间。 “秋风,给你看一样东西。” 我看见胡玉剑休息室地板上有一架玩具飞机。 “怎么样,你搭乘这架飞机去救飞雪吧。” “胡玉剑,你开什么国际玩笑?” “看得出来,方秋风也是对飞雪小姐有兴趣的,受我委托期间和飞雪有没有培 养出什么东西?” “胡玉剑先生,我和你不一样,不吃别人剩下的馍。” “肚子饿着的时候,咬几口也无妨,女人么,大家都可以玩,但玩法不能过了 火,这次山田是玩过了火。” “算了吧,玉剑,为一个女人不划算。” “秋风,我这架玩具塑料飞机就是为山田准备的。” “山田又不是小孩子,你知道山田喜欢收藏玩具飞机?” “别轻看这架自身重量只有三四公斤的塑料飞机,它的飞行高度只有五六百米, 可它有一个优势,人在一公里之外可以摇控它,可以掌握它的命运,它可以发起攻 击,它可以投河自尽,它可以携带二三公斤新鲜水果,送给在公园另一边的女友, 你傻傻看着我,懂了没有啊?” “我不明白。” “我刚花费五千人民币买的,印度还有印度尼亚西恐怖分子用这种飞行器可以 杀任何他们要杀的政府要员。” “噢,我明白了,你可以站在一公里的地方,摇控玩具飞机,装上三四公斤炸 药,在数秒钟内攻击对方,也就是趁山田上下班坐车时攻击山田。” “不,让他死了就没法玩下去了,要让他生不如死,笑和哭同样难受,什么样 的女人不能玩,偏要和我抢。” “不杀山田,花五千块人民币买玩具飞机,你也疯了。” 我出他办公室时,听见他冷笑。 我去港区通渡路龙飞美容店找飞雪时,飞雪正在和一帮“二奶”舞厅坐台小姐 捧腹大笑,年轻时尚的女孩把许多象竹笋一样长出的土财主当作佐料,夸张地笑着。 “飞雪!”我叫她时,有五六双性感美女目光迎向我。 “方秋风先生,你进来讲话么,姐妹俩要见见你,向你倒她们肚子里的苦水呢, 芳姐有一个男朋友见到她就喜欢把乳房拿出来当球玩。” “现在有事同你谈,下回再和你姐妹们聊。” “好吧,我先上楼去,你们喝茶聊天吧。” “飞雪,上楼和你方老师办事去啊,好好办啊。”芳姐和年轻女孩对我和飞雪 打趣着。 “方秋风,我在美容店门外这么叫你,你不会生气吧?” 我看着飞雪,这个已经被胡玉剑抛弃了的二奶,叹了口气,摇摇头。 “你知道吗?我越来越想叫你秋风大哥,叫你方老师有距离,叫你方秋风感到 越来越亲密。” “随你怎么叫,你是胡玉剑的朋友么。” “秋风大哥,你找我说什么?见到胡玉剑了吗?你暂时不要回答我,我要告诉 你一个好消息,二姐要回来了。” “二姐?她去了哪里,她怎么回来?”听见关于二姐的消息,我心里有些激动, 更重要的是我可以洗清不白之怨,二姐是在和我去海南岛时失踪的,不知道内情的 人以为我对二姐怎么样了呢?失踪的二姐终于要回来了。可我心头又一凉,胡玉剑 和飞雪已经到了分手的边缘,我和二姐怎么还有发展感情的机缘。 “秋风大哥,二姐已经在火车上了,下午三点就到无锡火车站了,你叫一辆小 车,我们俩去接二姐好吗?” “好啊,大家是朋友么。” “方秋风先生,你有什么好消息告诉我呀?”飞雪透着机灵仰着脑袋调皮地问 我。 “凤凰小区的房期三月底满了,你还在哪儿住下去吗?我反正不住那儿了。” “噢,这事啊,你不住,是不是胡总妻子放松对他看守,也就是说胡总又可以 跟我住在一起了。” “我不知道,那是你们二个人之间的事,我是做了半个多月的电灯泡而已。” “你是点不亮的电灯泡,我会和胡总说的。” 我真要和飞雪有那种说不清的男女性关系,她也会说给胡玉剑听的,亏得我不 是伪君子,有方老师这个称呼做了挡箭牌。 “不怕,男人有得是,我还不老,再找吧。” “胡总,二姐就火车到了无锡,你看……”我打电话给胡玉剑。 “反正凤凰小区,我又不去住了,让她们姐妹住吧,房租费以后她们自己付, 我们只是尽朋友义务,总有个尾么。” “行,我去你办公室?” “你到我家去吧,老婆见有我们俩在一起,她才放心。” “好吧!” 二姐从火车站走出来,几乎认不出她了,她的变化太大。 “二姐!飞雪!”姐妹俩拥抱时,我把唯一的旅行袋拎上车后备箱。 “二姐,来上车,你们姐俩坐在一起。”我说,我进了副驾驶室。 “二姐你为何这样瘦啊,你糟踏自己,折磨我。” “姐妹俩在一起吵架,分手了吧又想念。”二姐说。 “二姐,你得了什么病吧,脸上没一点肉。” “北方人爱减肥,我这不苗条多了吧。” “北方人是少活动,是胖猪,我们南方人身上少了肉象什么,瘦猴。” “小妹,我在北京想念你们啊。”二姐自己已经泣不成声。 “飞雪,有话慢慢讲,别让你姐动气,她身体太虚弱了。” 二姐的脸没有一点血色,整个一张清明节的黄糊纸贴在脸上似的。 二姐把头靠在皮椅上,不再说话,眼睛也不再从前那样充满好奇地看窗外的风 景。 二姐不愿去凤凰小区胡玉剑给飞雪租的五楼。 “飞雪,给你二姐煲鸡汤,她身体太需要补充营养了。” “小蘑菇炖鸡汤,还有二姐要爱吃的黑芝麻早准备好了。” 胡总,方秋风先生,她的性格没有因为生病而改变。 好好吧,飞云,我们走了,你好好养病,有事打我电话。“我把旅行袋放在沙 发椅上。我和胡总对看了一眼便下楼。 “方秋风,你,明天过来一趟!”二姐把这句话说得音重,象下命令似的,行, 我给你捎些水果罐头来,你要强迫自己吃东西。 我看见二姐朝我点点头,目光闪盈泪水。 第二天上午九点我去了凤凰小区。 推开房门时,我目光被掀开,豁然睛朗起来。 房门四周挂满了飞雪和二姐的照片,绝大部分是二姐的放大彩照,象大城市摄 影家举办的摄影展,我观察这些照片,有二姐儿童时代少女时代和青年时代的三个 时期照片,还有一组二姐剧照,二姐英姿勃发,神采飞扬,而现在,二姐坐在客厅 中央,看飞雪挂车像。 现在的二姐留容憔悴,形容枯槁,和照片上的本人判若两人。 二姐在北京,一定吃尽了苦头,心里隐藏着许多秘密。 我和二姐没有什么厉害冲突,只是曾经有过要强奸她的举动,看关面前的二姐, 微微有一些歉意。 “方秋风先生,我这样叫你,可以吗?”二姐装作乐观的样子问。 “二姐,你这么成了这个样子?有什么病需要陪你去医院吗?” “不用,这是老天爷给的病,惩罚我,治不好的。方秋风先生你在离我三尺以 外的地方坐住,我有话对你说。 我看见她的脸色在满屋照片的映照处苍白如纸。“二姐,要不,我扶你身躺床 上。” “不能,文学是神圣的事,我就这样坐着说,这就这样坐着说。这是北京一位 老作家的原话。” 二姐说着话,从她的旅行袋里拿出一本新书,递给我。 “秋风先生,你看!” “啊,《水晶鸟》这不是我在海南岛失踪的长篇小说吗?” “秋风,当初我没经你同意就带着稿子去了海口,又去了北京。” “你不辞而别,让我面对飞雪,啥话都不好说,差一点去报警。这半年多时间, 你在北京干什么?”我轻声问,怕触动了她太多苦难中的隐私。 “我现在把整个青年时代挥霍了,我不能再寻欢作乐,消愁解闷过放荡生活。 我要为别人做一件有意义的事。我白天住在潘家园旧货市场附近,我找了一家每晚 只需二十块钱一床的地下室旅馆,白天去鬼市瞎碰闲聊,晚上我就穿越大半个城去 和平里三里屯街,陪京漂一族的歌手影视明星甚至外国人吃酒、喝咖啡,可以拿到 一些小费,所有这些,就是为了《水晶鸟》能够出版发行,这是样书,秋风,你知 道吧?” “二姐,我知道,知道你举目无亲,知道你曾经不喜欢看书,你就拿着我的书 稿去推销吗?” “没办法,我先把书稿化费二千块钱打印,复印几份。然后,我去人民文学出 版社,十月文艺出版社,中国文联,后来去了作家出版社。终于有两个中年男人, 听说是什么室的主任听我叙说自己的故事,接下我的书稿,书稿上是你的名字,我 没有贪污。” “二姐!”我热泪盈眶,握住她的手。 “你心灵太美丽了,叫我如何感谢你?” “秋风先生,目前我只是想过段清静生活。” “二姐,我虽然有妻有女,可我,你应该……” “好了,不是我不领你的情,我也有心里的爱,以后你会明白,不是我的错, 不是你的错,我不能再错下去。” “秋风,你听我说下去,出版社编辑讲小说不错,假如有文坛名人推荐就更好 办,所以我去找王蒙,说是离休的部长,出国去了没找着。 说是去找刘心武,梁晓声什么的,我终于找着原先在《人民文学》杂志社当过 副主编的两位老人,他们还答应在新书出版之际,同时在北京《文艺报》和上海 《文学报》发表评论。 我看着二姐,说《水晶鸟》真如此有价值,小说能感动不同时代的老人?二姐 没说话,一直流着清泪。 “二姐,喝些水吧,快没泪了。” 二姐笑笑“秋风,你这么一点幽默能动女人心。第一版印刷一万册,这是样书, 我可以轻松对朋友交代,我知道你一直喜欢着我,我也要讨你喜欢呀,对吧?” “二姐,年纪越大话就越多,留些话下回讲讲吧。” “是啊,下回来我还可以讲讲怎么创作《水晶鸟》这本书。” 封面上水晶鸟这帧照片没经你同意就放上去了。 “书稿送北京,你也没经我同意么。” “没有什么的,每人心中都有一个梦,假如有朋友能助你一臂之力实现自己的 梦想,不是很幸福快乐吗?” “二姐,我要说,你就是一只透明的《水晶鸟》海枯石烂,依如从前。” “以后不要老是来看我,你还要把小说写下去。” 我用手摸着她的脸,移动着椅子。“二姐,让我过去来陪你吧,我不是现在才 说这句话,我在海南时就……” 二姐用手捂住我的嘴。“别说,你该走了,以后没有我的同意,请不要来这里 打乱我的生活。飞雪,你听到了吗?” “二姐,我听到了。” “从明天起,我要闻着书香,一字一句看方秋风先生的书,谁也不许打扰。” 我离开房间时,二姐没抬眼看我,她肯定不是不懂礼节,她可能怕我见到她那 面容枯瘦的脸。 “方秋风同志,来福满楼怎么样,我给你安排了一出好戏,名字叫《最后的晚 餐》。” “你在哪里?” “我骗过你方秋风没有?我就在福满楼三楼阳台喝茶。” “好,我马上到,我正在由凤凰小区去医院的路上。” 我到福满楼三楼时,胡玉剑正在阳台上组装塑料玩具飞机,夕阳照在身上暖洋 洋的。 “二姐,怎么样了,能活太久吗?” “恐怕不能在凤凰小区和飞雪住在一起,已是骨瘦如柴,肯定活不了太久,可 是她究竟什么病,她自己不愿意说。” “秋风,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你要明白自己的身份,现在住医院是要花很 多钱的,没有几万块钱解决不了什么问题,何况,你是因为我和飞雪的关系,你们 才有接触,责怪我不分好歹要促成你们这对露水鸳鸯,现在校正还来得及。” ---------- 起点中文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