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情年代 被告委托代理人向本院四月二日提交了答辩状,并在庭审中答辩称:我公司对 胡玉剑作出的刑事处罚决定,事实清楚,证据确凿,适用法规正确。 本院认为,被告是直接炸毁原告轮胎厂主谋,考虑到是新型智能犯罪,被告有 公司和私有房产拍卖作抵押,可以酌情处理,减轻量刑。 判处胡玉剑死刑,缓期二年执行。 如不服本判决,可在判决书送达之日起十五日内,向本院上交上诉状一式四份, 上诉于江苏省高级人民法院。 田玲玉和身旁的飞雪抱头痛哭,一对昔日情敌好象成了姐妹似的,胡玉剑太马 虎了,他怎么能把购买玩具飞机的发票遗留在飞雪房中,他一定和飞雪说过自己的 预谋。 田玲玉出了法院大门便没哭,我知道她是会提出和胡玉剑离婚的。她要求董事 会预先瓜分公司的资金是对的。如今公司不动产被贴上封条,那些厂房和机械设备 不值几个钱,而我只是当了二个月公司总经理,但我获得了城里一套住房,我万分 感激田玲玉。 “田玲玉,你才情俱佳,我彻底领教了。” “我要彻底地活得比胡玉剑当丈夫的每一天都好。”我和她坐在长江边,看着 风中她飞舞的长发,我觉得她就象姐姐和母亲一样,让我觉得慈祥和可敬,在春晚 的风中,我把头躲进她胸脯下的港湾,我听见她有力的心跳,那样催人奋进,我的 兽性扩张着,假如她此刻把我推进江中,我会涉水把她背向彼岸。 田玲玉,就是我夜梦中的母亲;我枕着她的胸脯而眠。她常用母性柔软如常春 藤一般的手壁环绕我,给我掖被,不时地用肥软的唇亲吻我。我和她一见如故早已 息息相通。 如果田玲玉是安全的堤岸,我就是容易被情感的波涛时不时淹没的岛屿,我知 道,她离我越近,越容易剥开我的伪装,我有怪癖,有时会一个月不要女人,宁愿 做自淫,有时一个晚上要连续多次要女人不同的性交方式,我和她一起没有任何禁 忌。 我曾经对性爱是光有纸上谈兵的理论,对漂亮女人只有水中之月,镜中之花的 感觉。其实女人的座右铭是:金钱。我偶尔有几张小钱就可获得美人无奈的欢心。 田玲玉重新唤醒了我将要丧失的男从欲望,曾经我对物质世界要求得太少了。 “怎么样了?玲玉,吸支烟玩玩!”我递过手中的苏烟。 她用气吸了一口,然后很习惯的用指尖轻轻一弹,烟灰在玻璃缸熄灭时,我看 了一下她的眼神。 “这烟我常吸,我偷偷吸,胡玉剑公司里有客人从外地来,就带来大红鹰皖烟, 白沙那些地方名烟,没事的时候我就吸。”田玲玉说话时就扬起她的柳叶眉,万种 风情的样子。 其实,遇见渴望已久的漂亮女人我是很轻浮的,但我假装沉着假装玩世不恭。 “秋风,我不强求你来的,你啥时想找我玩,你就打电话,我好有个思想准备。” 她说话时,嘴唇没口红但是很湿润极灿烂。 “没什么的,玲玉,不要把我们自己看得太神圣,趴在沙发和地毯上我们也和 狮子狗一样成了四条腿的动物。 “秋风,就你要么把生命看得高贵,要么就说男人女人比狗猫还狗猫。” 好了,从你身上翻落下马,就只有厌倦和虚无。 不要傻呆呆啦,喝过我煲的老鸭山菌汤,你又要玩得我起不了床。透过窗帘紧 闭,昏暗光线,我看到田玲玉的裸身满身红火象一团火一样跳跃,我重重地在她壮 实的臀部猛击一掌,我真想把她圆硕的乳房摘下带回家挂在妻子的胸前。 临走时,我说:“玲玉,我还想亲一亲你的乳房。” 我掀起她羊绒衫把脸贴上胸乳时,我说:“玲玉,就在此刻,来一次剧烈地震 或者地球毁灭什么的,我也不怨。” 玲玉的乳头粗大黑黑的如成熟要落下的桑甚,乳晕却是呈光碟的辐射状,她的 奶向肩腰处急剧膨胀,长这种乳房的女人不仅有强烈性欲而且生活幸福,长命百岁。 我的脸冰凉,在她滚烫的双乳间缓过神来,她用手摸我的头,随后握住了我正 休息着软绵绵的小弟。“ “小弟爱大姐,更爱大嫂。”她说。 裸身切肤相贴,没等我褪下裤子,她把脸哄在我腿间。 我“吁”的一声,觉着有蚂蚁爬满全身的感觉。 “秋风,我不是妓女吧?” “你说什么鬼话。” “我和胡玉剑在一起,我连舌头都不愿伸出来,很少接吻,对你我却是乐意舔 你身上每一个零件。” “玲玉大姐,大嫂、大娘,我语无伦次。我太满足了。 离开玲玉回小镇时,我看见三三两两外来妹在公路边闲逛,手里透明塑料袋里 拎着水果什么的,我正想大声告诉他们,你们知道什么叫幸福吧,和有情义的男人 睡觉。 我无法和家中妻子交流这种感受,我在街边买了二斤春天的草莓,回到家抱起 女儿便搂着,在屋前空地上和女儿戏闹追逐。 我是一个月后去苏州太湖边疗养院看二姐飞云的。 “方老师,一块去吧,胡总判了刑,我又没法去看他,在法庭上他连看我一眼 都没有,我知道他恨死我了,可我太傻了,什么也不懂,我想这辈子是看不见他了, 我想去盐城监狱之前见他一次。” “飞雪,你该长大了,还如此天真,你以什么样的身份去?”情人还是包二奶。 “方老师,你不象从前那友好了,说话太刻薄。”飞雪说。 “飞雪,你是胡总的情人,他坐了牢,我对你怎么能……” “不是还有我二姐吗?你对我二姐好,我看得出来。” “本是姐妹一对菱藕那样鲜嫩,心灵纯情如水晶一样透明,你如今却和二姐走 着相反的路。当然,二姐在我心里仍如水晶般晶莹闪亮。 “就为她漂泊北京住地下室为你找出版社出了一本书吗?” “飞雪,你说,这时代还有几个和二姐一样为别人很负责任干事,不拿我一分 钱报酬?” “方老师,是我太不懂事,喜欢招摇惹了这么多麻烦,我对胡总的感情死不眠 目。” “飞雪,你没有错,要吃饭么,坐台女已经成为一种职业,中国加入WTO 三年 了,什么事情都会发生,你不这样生活和挣钱,别人也会这样。” “方老师,我永远无法原谅自己。” “现在,我们需要照顾二姐,二姐没有结婚,没有爱她的丈夫,也没有自己的 儿女,她二十六岁了。” “方老师,听说你不住家里了,我打电话去过你家,让你妻子无缘无故骂了一 通。” “我就多了一处写小说的地方,晚上可以坐护城河垂柳下长堤考虑更多的事。” “胡总坐了牢,我没有真心的大哥哥,你欢迎我去看你吗?” “我希望把你二姐一块接去。” “方老师,你很重情义。” “我们四十岁上下的男人之所以能获得女孩的爱,就是宽容和讲情义两字。当 然,我不会为了一个飞雪去葬送一辈子。” “你确实很自私的。”飞雪坐在车子里,她对着我笑,但我绝不会对她有非份 之想。 飞雪带我去了疗养院二姐原先住过的三楼病房,没有见到二姐。找遍个疗养院 水池假山茶园没见二姐的身影。 最后,我们终于找到给二姐治病的主治大夫汤一帆。 “汤医生,我二姐呢,她的人哪儿去了?” “你是她什么人?” “我是她妹妹飞雪,这位方老师是她朋友。” “噢,徐飞云,对了,66床,她走了三天了,不知道去了哪里。临走那一天, 她交给我一个塑料袋,里面有一封封口的信,还有一只玻璃玩具。” “你真不知道我二姐去了哪里?”飞雪从汤大夫手里拿过二姐的东西。 “徐飞云,在这疗养院,钱是一天比一天少,可对她的病并没什么好处。”阳 春四月江南好景致,我们治疗小组三位主治大夫主张让她环太湖游玩,让她胸怀宽 广,呼吸新鲜空气,也许对治疗她的病会有效果。徐飞云的艾滋病和白血病一样, 在全国目前有八万多病例,但还没有这方面的专门医院,艾滋病患者全国已有八十 多万人。 “我二姐的病就没法治了?”飞雪问汤大夫。 “抗艾滋病的有效良方正在研究中。西药,生化治疗对艾滋病暂时无法根除病 根,只能防治,目前中国采取运用中医疗法对抗艾滋病取得了一些进步,相信再过 几年会有收获。” “汤医生,我二姐只能等死了,我知道二姐的性格……” “好了,我们还是拆了信,看看二姐了哪里……” “方先生,我们发现徐飞云肚子里已经怀孕四个月,让她在疗养院郁郁寡淡, 还不如让她去。这也是做医生的人道……” “汤医生,我明白。” 我和飞雪对着太湖碧波的清浪大喊:“二姐!” 二姐留给我一封厚厚的遗书。 方先生: 我知道你们两位会来的。可是你们不是上帝,我现在的丑病只有上帝才能够拯 救。 病已经潜伏几年,我自己明白,这就是我多次拒绝与您相爱的理由。我怕把病 传染给你,方秋风,我们真的有情没有缘。现在,我想跳入大海中,让巨浪冲洗我 的肉体,让波涛冲刷我的灵魂。 更使我心痛的是,我将扼杀一条无辜的生命。虽然是儿是女还不知道,是哪一 个男人的种子萌发的新芽我一无所知。 秋风,我是为了你的《水晶鸟》出版。乐意在京都一家大酒店和两位文学大师 同床共鸣,他们是伟岸的北方大汉,他们说没有尝过江南小家碧玉的滋味,我怀着 罪恶对待他们。如今忽然有了身孕,我不会自杀,我想去找他们,行吗? 秋风,假如没有这见不得人的病,我乐意做你的“二奶”,我不知道有钱人的 身上有如此的脏病传染给我。 《水晶鸟》我思前想后还是留给你作个纪念,无论你将来如何,请不要忘记我。 ……飞雪遇上了胡总,是一件好事,看得出来胡总深爱小妹,但他们没有什么 结果的,飞雪太嫩,不暗世故。我不在你们一起了,秋风,你要象小妹妹那样宠爱 她,我期待着小妹中途刹车,迷途知返,不要走我同样的路。 这次不用说再见了,在这茫茫人海我们已经没有相遇的必要,世界对于我已不 再有诱惑力,曾经有一道防线,但照常堕落深渊。 我离你越远会对爱的感受越深。离你越久,你会感受到我一生终于做过一件有 价值的事情。 我欣喜的是:我们有过一段最美丽的感情,这是在每个女人风华正茂的岁月啊, 你的笑容永远在我梦中,我期待着你的日子永远快乐。我自己抹上光城作良方治疗 谁也无法体会到的创伤。 我离开你们,如当初离开少女的家门一无所有,我不知道在哪里能扎下根生下 肚子里的孩子,我已经永远不会有穿洁白婚纱做新娘的机会。 再见了,秋风,永远永远的无悔…… 看着信,我双腿跪在湖岸上,哭喊着:“二姐!飞云。” 因为我和妻女全搬进了城里住,又有了八方约稿,我将每年以一部长篇小说的 进度进入人生的第二驿站,我极少去港区。 周末,我主动打电话给田玲玉。 “怎么样?老朋友,你还没忘了我?”田玲玉电话中的声音很爽脆。 “我为着你活,二个月不见面,我真是想死你,可这人,总是受不住名利的诱 惑。” “秋风,我买了自己的车已经拿到驾驶本,我请你旅游吧,陪你采风,听说西 藏雪山的雪莲对你那玩艺儿有显著作用。” “没一句正经的,再过几年要娶媳妇了。” “这样吧,我请你吃海鲜,海鲜对男人女人可是能调整心态喔。” “好,秋风,亏得你对老姐姐有一番孝心,我答应你,我驾车过来。” 田玲玉是把车停在中山路向东的梦香花园路口,我走着过去的,由于我近二个 月自我做囚徒关进书房自成一体,不管春夏秋冬,妻子对我便宽松,因为搬进了城 里,百余平方的新楼,忽然又有了一本接一本的书出,她心里亮堂多了,每次都买 了西洋参,花旗参的回家来,唠念着电视上的一句广告语:“中年不补,老来吃苦!” 我正想对妻子说:“我甜蜜着呢。” “你请我吃了海鲜,我请你喝咖啡,听说水晶宫歌舞厅来了一帮俄罗斯小姐跳 劲舞,咱俩少男少女时可没这种艳福。” “田玲玉,你打扮得越来越性感,不细看就象二十几岁大姑娘,没瞒着我泡小 白脸吧?” “不泡白不泡,等着你汗滴禾下土,我旱得开裂了。” “不知羞耻!”我轻轻朝她脸上刮了一下鼻子,抚摸着她的手,她的手象一个 蒸笼里倒出的白馍。 水晶宫俄罗斯模特的腿也如水晶制造的一样白嫩。 “秋风,太强烈了,太新鲜了。”田玲玉附在我耳边说。 我觉得她显得有些可笑,但我不说话,装得象社会上正流行的圣士模样,我带 着蔑视的怜悯看她。我和她面前的桌子上,莲花盘中的烛光映得她脸上充满情欲似 的。我想,她也一定看到烛光映在我脸上的模样。 一直坐到半夜,她没有象几个月前一样着急地挑动我的欲望,或许她有了新的 生活观念,还是有自尊心说不出口。 “秋风……”她喊我。 我收起支撑在桌上的手:“什么!?” “秋风,我越来越发现,我完全彻底爱上了你,我要你,不简单地那么睡一回 二回觉,我要和你结婚!” “你怎么有如此的想法?!” “我想,每天听到你在枕边的呼吸,你不喝酒也不吸烟,还有你总是让我睡不 着觉。还有,我和飞雪交上了朋友,她说她也喜欢你,你想见到飞雪吗?” “飞雪,我,可能吗?” “我愿意让飞雪做你的“包二奶”怎么样?“ “你性开放到如此程度,玲玉,你们两不是商品可以搭在一起,象苏州人卖青 菜扁豆一起出售。 “我想和飞雪一起合伙开一家饭店,让飞雪当经理。” “你做幕后策划者,董事长。” “这样,我可以为你准备免费的午餐。” “飞雪是个漂亮女孩,你懂得开发宝藏!” “我现在要利用名人效应,开发你。” 那一晚,我是黎明四点回家的,我直接睡在书房的一张单人床上。我觉得太累 了,腰酸背痛,田玲玉在她的新车里要我不断地换花样,活生生变成动物,我不是 道貌岸然做伪君子,无法把她搞得晕转向,她要让我成了举双手的俘虏。 她把车隐在山间桃树林边,在柔和的春夏交接之间,我们就象一双欢蹦的小蛐 蛐。 “来一瓶矿泉水吧!”田玲玉满头大汗,咄着粗气。 “唔唔,不要,不要。”我的头抵在她硕圆的双乳上。 “秋风,秋风,我投降还不行吗?明天我陪你玩,车子里空间太小。” “就这么玩,不要结婚,我随叫随到,玲玉,你吗?别的男人要年轻小妹做情 人,我就要你,一辈子只要你一个。”我涨红着脸说。 她说:“好吧,我等着!”我好象觉得她象救世主一样。 其实,我不是弱者,我恐惧女人说同情我的话。 田玲玉的饭店属于中档次,生意很兴隆,因为有性感的女人飞雪做市场挂门楣。 我给泉水打电话:“黄老板,你和龙一萍来江城城里吃晚饭,对,我请客,我发财 了,没有!有吃饭的地方就行。” 田玲玉就站在门口,欢迎着我们。 飞雪象一枝婷婷玉立的水仙衬托着牡丹一样的田玲玉。 酒桌上,黄泉水踢了我几回脚。 “秋风老弟,我想把龙一萍和你换一下飞雪用用,提高提高情绪,要是行,我 愿意贴现款子。” 我看了一眼“土财主”,心里想,什么素质?但我不能扫了他的兴,曾经我喝 过不少他的酒。 我说:“你私下里和飞雪商量一下,看她愿意不愿意,她是胡总的二奶,我根 本没和飞雪上过床。对龙一萍么,对龙一萍么,我暂时没有这个爱好。” 女人们在对着我们笑。 我一不小心,咬下了半颗牙齿。我对所有的事便全没有了兴致。 我站在护城河边朝河里呕吐,呕吐物的浓香引来一群群小鱼儿。 我泪眼模糊中见着水中鱼儿长出了翅膀变成了飞鸟,在我面前浮现。那一晚, 我第一次梦见胡玉剑和二姐。 江南老家的长辈说,活着的人梦见活着的人是有恩怨,是一种不祥之兆。我计 划三天后,一部中篇小说杀了青,就陪田玲玉去盐城海滩边劳改农场探望胡玉剑。 至于二姐,你在远方,今生今世不知道,还能不能遇到你。 祝福你吧二姐;你就象书桌上方那尊水晶鸟,永远活在我心中。 故乡对于我已经失去了留恋,没有了胡玉剑的同喜同悲,我就如一只折断翅膀 的飞鸟。 2OO5年冬天,我因为得到北京一家出版社的通知,要我修改一部十万字的中篇 小说。自此,我离开了故乡,成为一位漂泊京都的自由撰稿人。 不知道同在京城,是否能遇到二姐。我把她留给我们的《水晶鸟》放进了皮箱。 坐在京沪列车上,手上看着《水晶鸟》,我耳边仿佛听见了二姐歇息在远方枝 头上象鸟一样歌唱。 ---------- 起点中文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