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节:分明都输得一败涂地 她也是他的女友,他却天天名正言顺,堂皇地伺候、守护着另一个女人。 在另一个女人处累了,再找到她,靠一靠,休憩片刻。 她还不能有微词,否则别人会说她,恁地不懂事,没同情心,与将死之人争 夺男友。 现在张静初终于走了。 她还得忍耐着,让他哭泣,表演他的悲伤和痴情。 她还得充当爱心大使,安慰他、包容他,抚平他自另一个女人处得到的伤痛。 多么累,多么不值得! 谁说第三者就是赢家? 也许午夜梦回,他叫的还是另一个女人的名字。 她稍有不好,他便会那她与另一个女人比较。 最最可怕,她永远比不过她,因为人一旦死了,留给当事人回忆里所有的记 忆,都会自动过滤,剩下的全是她的好。 怎么可能赢? 而骆子俊,因为最终背弃了张静初,心中恒久会背负愧疚。 毕竟人生不会有很多个8 年,她牢牢占据了他最好时光的那8 年回忆。 他会时时想起她的好,他的快乐也不会彻底,不会通透。 尽管她离开了,但他永远都背着她,不可能真正放下。 这三个人,分明都输得一败涂地! 也许,唯一好过的是张静初。 反正她已经到另一个世界,红尘俗世,爱恨情仇,统统已经与她无关了! 回到家,整个人似虚脱了一般。 志谦居然还没回家,我打电话给他,他极端不耐烦:" 加班,忙着呢!" 也不等我回应,便将电话挂断。 我握着听筒,怔怔对着白色的墙壁发呆,眼泪似断线的珍珠落下来,滚烫的, 但随即便被这冰冷的空气同化。 原来,生命、爱情都那么脆弱! 两样都不可以自己做主。 出疹、感冒、发烧、咳嗽甚至生癌,都由不得你! 爱情同样,爱人、被爱、不爱、背叛、遗弃,也不由你! 时间、死亡,样样都能夺人所爱! 也难怪,如此脆弱的肉身,怎么可能蕴藏坚贞强悍的爱情? 简直是痴人说梦! 我觉得此刻,自己像个溺在水中的人,再不抓根稻草就会沉沦。 我拨了余绍明的电话。 他开车到楼下接我,我们一起吃饭! 整个过程,我都沉默着没有说话。 似乎知道我心情不好,他竟然也没有作声,只是默默照顾我,为我盛饭,夹 菜、舀汤。体贴而温柔,这一份默默的关怀让我很感动。 想到志谦对我的忽视,眼泪又不争气地滚出来,一颗一颗掉进碗里,把碗里 的汤砸出一个个小小涟漪。 这涟漪就像我和志谦的感情,逐渐也会归于平静,甚至消失。 " 锦诗,怎么哭啦?是不是觉得汤没味道?" 余绍明温柔地问,小心翼翼, 生怕惊吓到我。 " 啊?" 这个余绍明真是莫名其妙,我哭了关汤什么事?" 别哭,如果觉得 汤味道淡了,也不用猛往里面放眼泪啊,我们让老板拿点盐过来就可以解决了! 实在不用把眼泪都施展出来!" 余绍明一副商量的口气。 我忍不住破涕为笑! 我知道,他是想哄我开心。 我给他这个面子! 有人哄,一定要立即见好就收,否则下次再哭,谁也不会理你啦! 吃过饭,我们到" 左翼" 喝咖啡。 生活就如这咖啡一样,看起来滴滴香浓,其实,苦涩无边,任凭我们加再多 糖和奶,甚至连酒也派上,还是压不住那苦味,连回味都是酸的、涩的。 我情绪异常低落! " 绍明,到底做医生有什么好?稍微难一点的病我们就束手无策!" 我对牢 他。 他轻轻呷一口咖啡:" 如果没有医生,那么任何小病都可以让人丧命!这个 你应该很清楚!" " 唉,可是,面对质问,我不能这样向病人和家属解释啊!" 我叹口气。 " 还在为张静初的事情郁闷?" 他望着我,眼睛如深黑色咖啡一般,镇定而 沉淀。 " 是,我亲眼看着她断气!她喉中咯咯作响时,我的心都揪在一起了。" 我 叹一口更长的气。 " 你不是第一次看见病人离世!" 余绍明无奈地笑了," 并不是每个病人离 开你都会这样难过,否则你早崩溃了!在你心里她和别的病人不同吧?" 我终于忍不住,将张静初的秘密全部告诉他,想到静初万分不舍地望着骆子 俊,咽下最后一口气,我的眼睛又有点潮。 余绍明也听得直叹气。 我悠悠说:" 生活苦闷,工作让人压抑,我一到办公室,看到那些白色的墙 壁、白色的衣服、白色的病床,那些脸色比床单还白的病人,我就喘不过气,心 里像压了块千斤大石。这种厌倦抑郁的情绪,连下班后,也会带回家中。我觉得 我都快不会笑了!我真怕病人那种死亡般灰败的脸色,会转移蔓延到我脸上!" 我摸着脸颊,垂下头。 余绍明沉吟片刻,突然很认真地说:" 怎样才能让你开心起来?" 我轻轻地,半开玩笑,半向往地说:" 离开这里,你带我走。我们私奔!像 司马相如和卓文君!" 他愣了,但很快他说:" 好,我带你走!" 我突然笑起来,带我走?怎么可能?他7 年的女友怎么办?他的工作怎么办? 我心里的声音越加怯懦,志谦怎么办?我怎么办? 余绍明笑起来,眼睛里有闪亮的星星:" 我不能不负责任地带你离开,但是 我能带你暂时离开!" 我望着他,一脸雾水。 " 我们一起休个短假,暂时离开医院!反正今年快结束了,我们都还没休过 年假。我们一起出去旅行,怎么样?" 余绍明看着我! " 啊,休假,是有点诱惑!" 我笑望着他," 去哪里呢?" " 海南!那里有蓝天白云,温暖清风,灿烂阳光,甘甜椰汁,碧海远帆,金 色沙滩……" 他细细说着。 一下就把寒冷萧瑟的成都比了下去。 我有点神往,心动了动。 看着窗外凄清阴冷的街道,我想起志谦。 不,我和余绍明彼此渴望对方的身体良久,早就想跨过那浅浅雷池,不过一 直强自隐忍。 一旦身处异地,那样浪漫美丽的地方,我们一定会忍不住填平那雷池,或者 在上面搭一座桥! 光想像,我已经感觉有热流自小腹处升起! 我吓了一跳,赶紧对着余绍明猛摇头:"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