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从广州回来三天了,韦莲娜一直忙,云雾庵也忙,这中间雾庵还出差邻县两天, 她还没找着一个机会和他“亲热”一下呢。去广州,回来,这一晃晃一个多星期呢。 这不,礼拜一了。早晨上班时,莲娜就想,今天说什么也要找个机会“来他一下子”。 在食堂吃过早餐后,吴大豪召开礼拜一队务例会。吴大豪已是名正言顺的正码子 大队长了,前日上午正式下达的任命书。人说福不双至,他奶奶的,可下午又开会宣 布吴大豪荣立三等功,给予物质奖励60元。云雾庵的副大队长仍没捞到,还好,总算 捞到了一个一等奖,给予物质奖励40元。当时云雾庵不在场,商君替他收下了。 “什么两喜,是三喜,”一位探长说。“大案队李兵说,我们吴大队长抱得美人 归也是一喜,所以是三喜。” 莲娜笑了。 这探长问:你笑什么呀。 莲娜说:大案队的王喜阳,他撇个宜昌乡下俚语,说“三喜”是“三妻”,板板 日的,这几天他们背地称我们吴大队叫“三妻”。 礼拜工作例会才开了个头,莲娜瞅了瞅墙壁上的时钟八点过五分,雾庵不知什么 事儿还没到呢,这会儿,局政治部组干科的王干事来了,还带来了一个女警,是莲娜 的同学叫小鄂,还在二大队实习过呢,大家都认识,她是来报到的,就好一阵亲热与 客套。王干事交给大豪一个调令,说:调韦莲娜到阳港派出所,任行政内勤。 莲娜一下子蒙了,大脑一片空白,自认为干得好好的,咋突然要调呢。吴大豪似 乎很是不舍,又也许考虑到云雾庵不知他怎么想,竟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王干事说:怎么,不好吗,多数干部是从所内勤提拔上来的,别人想去还去不了 呢,阳港中心所,最锻炼人了。 干事走了。莲娜拿着调令坐不住了,板板日的,开啥子会哟,干吗调我,不就是 和雾庵那点事,有谁看到我了?再说,我们难道就不能恋爱?她想,就气冲冲往商君 办公室跑去。 商君与云雾庵在谈事情,莲娜都要哭了,说:他们调我到阳港所,当什么狗屁内 勤,知道这事儿吗? 商君说:知道。 莲娜说:他们还说得好听,什么行政内勤就是提拔干部的。 商君说:就是这样,是事实。你去了,好好干,组织调动,希望你服从。再说我 不希望你在我眼皮底下做事,还有,你和雾庵这层关系,你不走行吗? 莲娜说:雾庵一个月后,不就去读书了? 商君说:雾庵那高的水平,不用去《中南政法》浪费三年,他就报个自考,总不 是拿个大专文凭?有我呢。真去了,三年,还不知他变成个什么样呢。我是说形势变, 不是他人变,鬼知道以后,有文凭就提官?我不信。 莲娜说:我不去阳港所不行吗? 商君说:你今天就做好交接吧,是你同学小鄂来了吧,你的事交给她,你去给吴 大队长说。李兵他们也邪完了,说什么“三妻”大队长。还有雾庵,你说什么李兵夫 妇打一个城市名儿,叫“合肥”。 雾庵笑了说:他们夫妇就是合肥嘛。商君说:听说怀志嫂子的那水汪汪地胖也是 你起的绰号。雾庵说:是,难道说不是水汪汪地胖? 商君说:娜娜,你还不去? 莲娜说:哼,去就去,是你赶我走的吧,还小姨呢。我走了,雾庵!还不去帮我 一下。 雾庵盯了商君一眼,是一种复杂的目光,见商君脸一红低头不吱声,他走了出去, 手搭在莲娜肩上。莲娜说:你这下好了,我不能招着你,你可以飞天了。雾庵说:你 说什么呢,总不是一个公安系统,天天可以见面,如今,对你,闸口都那样了,我还 能怎么的? 莲娜说:你知道就好。今日个晚上去我家,我要“疯一下”。 “你就不怕你老咩〈方言:老妈〉!不在家?” “哼,老咩她呀,最近和她的干女儿打得火热,这不,说今晚干女儿请她吃饭, 还要咔拉OK,很晚才回来。” “什么人呀,能讨你老咩欢心,还真不简单。” “是老咩年轻时下放的那地儿的人,大我两岁,说不知多懂事,哎呀,上次在闸 口我不是对你说了,那女孩子长得像我的那一个,搞推销的。” 人都在开会,办公室这会儿一个人也没有,莲娜把门一关说:怎么,还不亲我一 下。 “你也不看看是什么地方,”雾庵拥过她亲了一下说。“晚上再亲,往死里亲。 忘了问,你爸呢?晚上不在家?” “和我妈吵架了,”莲娜说,叹了一口气。“他们冷战大半年了,我妈说我爸在 外面有女人,我爸不承认,不说他们了。”莲娜开始收拾东西,雾庵去找来一个娄子, 把莲娜要带走的东西装了。 “忘了问,你不开会,小姨找你谈什么?”莲娜不经意似的问了一句。 雾庵说:谈我没立功,不要有思想包袱,他妈的气死我了,不立功就不立呗,还 说政治部都有人看到我打人。我哪儿打了,只是把那家伙的耳朵拧了一下。 “算了,立功你以后有的是机会,你破案能力摆在那儿,他们不服也是瞎的〈方 言:指白搭〉,有本事他就把一等奖也不给了,对不对?” “反正人总在走麦城,大豪正码子都批了,就把我的不批,不就一个副大队长?” “赶明日叫我妈去活动一下。” “大豪,就是娅娅去找她干妈帮忙的,你去求你妈,她讨厌死了我都来不及,叫 你小姨去活动一下不行?从前我是不想当官,可你看看艾忠,他怎么欺侮我。” “找小姨,你没看到?她现在拐得痛〈方言:很坏〉,一定是她赶我走的。我听 人说前两天你也和她吵了一架?” “还不是为了一篇墙报稿子,她刚才不是讥讽我高水平吗,不用去读书。”云雾 庵从口袋掏出一张底稿给了莲娜。“说鬼,已经上了专栏,不然,她那会那火我。” 莲娜一看稿子,上写: 卖猪猪肉贱, 贩羊猪值钱。 猪羊一起赶, 又是狗肉鲜。 赚一元丢两块, 自感前途也讨厌。 当不了官也罢了, 可想立功也枉然。 有人劝坚持好好干, 黑夜过去是明天。 不是我不努力, 就怕蚊子在领导耳边一阵呢喃。 莲娜笑了,说:“看不出我庵庵真的有水平,这稿子给我让我妈也看看,她要是 帮你,还怕不升官!我小姨调公安就是我妈帮的,可如今竟说不愿意我在她眼皮底下 做事,没良心。我妈说小姨像她妈,也是个狐狸精,你看她那一双媚眼……”雾庵没 让她说下去问:小姨像她妈,不是你妈的妈妈?还是狐狸精呢。 莲娜说:不是,小姨的妈是我妈的后妈,小姨和我妈是同父异母的姐妹,知道啵, 我妈说,当年就是她妈勾引我外公怀上了我小姨,后来老是吵架,我妈的妈妈就喝农 药走了。再后来我妈下放乡下,伤心死了,哎,扯远了,不说。 这会儿,值班室有人喊:雾庵,电话……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