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一章 陆走走断断没有想到自己的婚姻会以这样一种形式收场,涌在胸口的那种污 辱让她强硬的内心轰然崩塌。段挺能够猜中,这正是他处心积虑想要达到的目的。 他甚至自鸣得意地认为,与贺舒瞳这场佯装的欢爱如同神来之笔。 陆走走要他第二天就去办离婚,他答应得很爽快。早上出门前,他对着镜子 摸了摸下巴,然后开始刮刚刚长出点头绪来的胡子。刮到一半,又停下来,盯着 镜子里还满脸泡沫的自己,咧嘴做笑的表情。 他对自己说:我就是卑鄙,就是阴险、无耻怎么啦? 他的得意其实也不无道理。就像杀一个人,刀竟然是对方给的,或者是自己 空有一只枪,而对方给装上了子弹。 从民政局出来,段挺悠然自得地点了支烟,而陆走走一直低着头。她不想看 他一眼,若不是需要解除这个婚姻关系,她永远都不想见到这个男人。 她闷头闷脑地沿着街边走远,他开着车跟在旁边,笑得不可一世,笑得志满 意足。他从来没看到过这个女人在自己面前垂头丧气,而今天,终于亲眼所见。 “你现在回家吗?我送你!”段挺显然是故意挑恤。 陆走走脸都没斜一下,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她心里滴着血,也藏着难言的 愤怒,但依然咬牙叫自己平静。 “要不中午再一起吃个饭?” 这一次,陆走走终于忍不下去了,转头狠狠地瞪了车里的段挺一眼,嗫嚅着 想说什么,但终究还是把话咽下了喉。她停住,站着不动。段挺也急急刹车,从 车窗里探出头来往后看,脸上挂满阴森森的笑。过了会,他看见陆走走拦住一辆 的士,自己猛踩油门,开着车绝尘而去。 两个人莫名其妙的婚姻在结束的时候,留给陆走走的,是一场噩梦的开始。 她躲在家里,谁也不见,戴余打电话到家里,说要请她吃饭,她也委婉拒绝。 她想让自己平静,可是怎么可能做得到?看着弟弟陆伟,她便觉得自己是个万恶 的人,把最亲的人推进了悲情的深渊。 姐弟俩没敢把肮脏的真相告诉父母,默自承受。 陆走走坐在床上叠衣服,手里拿着一件,叠到一半就愣住了,一动不动。母 亲在门口看了两眼,叹着气走进来,挨她坐下。母亲不知道背后的真相,她所担 心的是如今女儿离了婚,今后的再婚才是重大问题,应该马不停蹄,应该争分夺 秒。 “走走,有什么打算,跟妈说说。” 陆走走不说话,缓过神来,把手里的衣服叠好,放一边。 “我给你小姨和大表姐都挂了电话,手头要是有合适的,让她们给介绍介绍。” “别在这节骨眼上给我提这些事好不好?” “不提也行。你要是心里有算盘我就不提。”母亲咽了咽气,突然又问, “你以前不是说心里装着个大学里的同学么?要是觉得合适,自个拿主意,我跟 你爸的意见,可以不考虑,但不要再折腾来折腾去惹我们闹心了。” 陆走走知道母亲提的是郑家铭,脸倏地沉得更深,过了许久她如同火山爆发 一般,大声对母亲吼道:“要不是担心小伟做傻事,我现在就想离开长沙。怎么 就你唠叨个没完,你不烦我还烦。” 母亲没料到陆走走如此恶狠狠地跟自己说话,愣住了。 陆走走起身要走,又补充说:“我真的迟早会给你们逼疯掉!” 母亲跟着陆走走出来,冲着她的背影大声责怪:“你这孩子怎么就不挑挑自 己的毛病呢,啊?倒把怨气往别人身上撒。对谁都是副讨钱要债的性子,换作是 我,一样受不下去……” 陆走走从小就是个乖顺的孩子,但现在,她心里积压着太多的痛楚,听见母 亲数落自己,胸口突地涌上火气,她回头看着母亲,带着哭腔说:“你是不是我 妈?你是不是女人?一个女人落到今天这个下场,是别人的责任也好,是自己的 责任也好,都够可悲了!你为什么还要把众叛亲离的包袱往我身上撂?” 眼看一场纷争就要升除,坐在客厅沙发上一直没作声的陆向前突然爆发,难 以自控地吼道:“闭嘴,都给我闭嘴!” 陆走走和母亲都被怔住了,不约而同地把目光转了过去。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