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真爱 渝萍在朝朝暮暮的企盼中,终于在一天晚上,她接到吴永圆的电话。电话中当 她得知吴永圆要来重庆与她相见,她简直激动得说不出话来。结束通话后,吴永圆 的声音仍在她耳旁回荡,令她沉入漫漫的思绪之中。想不到当初是自己主动决别了 吴永圆,极大地伤害了他,给他带去了终生的心灵创伤,他非但不记恨我,反而如 此宽容,极为理智又极富情感地妥善处理了我们之间的初恋旧情,实在是值得敬佩。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叹了口气,自怨自艾地默念道:要是自己当初再勇敢一点,挡 住母亲的反对,也不至于有现在的欲取不能,欲舍不甘的苦恼。一切都无可挽回, 既然我爱他,就应该理解、尊重他,更不能破坏他的家庭,如果能做他的一名知己, 让我心有所依,情有所归也就心满意足了。 兴奋至极的渝萍思来想去,反反复复,一直折腾到深夜凌晨才拥抱着与吴永圆 想见的期待迷迷糊糊睡去。 时间一天天缓缓过去,渝萍在日思夜盼中,好不容易熬到了九月中旬,眼看再 是十天就要与分别十多年、曾经和现在让她魂牵梦萦的初恋情人相见了,她成天浸 润在对逝去的美好回忆和即将到来的激情相见的想象中,她眼前时时出现幻影:秋 日夕阳下的邂逅相遇,学校寝室里的真情相拥,涪江堤岸的依依牵手,山城南山北 泉牵手漫步,歌乐山峨岭漫澈私语……永圆啊,你快些到来吧。痴迷之时,她竟然 悄悄的说出声来。 “还有五天,只有五天吴永圆就来了!”下班路上,渝萍又在默念着。刚到家 时,她的电话响了。她一听,是吴永圆的声音,一下子心里“扑通、扑通”跳过不 停。 “渝萍,对不起,情况有变,我不能如期来见你了,请原谅。”吴永圆在电话 中说。 渝萍听到这话,心立刻凉了半截,她大声问道:“怎么啦!你变褂了吗?” “不是啊!” “那是为什么?”渝萍抢白道。 “你不要急,听我慢慢说呀!”吴永圆尽量放缓语气。 接着,吴永圆祥细地向渝萍讲述了他为什么不能按原定计划去重庆见她的真实 原因。渝萍听后,虽有些失落,但也理解,也无可奈何。 原来,吴永圆上午接到家里小妹打来的电话,告诉了他一个可怕的消息。小妹 在电话中用颤抖的声音说,前几天嫂子给她讲,最近,嫂子发觉双乳两侧隐隐约约 有痛感,请她陪着去医院检查一下。结果查出嫂子患了乳腺癌,并且还比较严重。 小妹还说,当时,嫂子就吓昏过去了,经及时抢救才慢慢苏醒,医生通知她必须马 上住院治疗。并特地叫哥哥及时赶回家。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不得不打乱吴永圆早 前计划九月底在重庆与渝萍相见的设想。他必须马上先赶回家去,安抚妻子,主持 处理家庭事务,至于与渝萍相见的时间,只好以后视情况再做考虑了。 吴永圆接到小妹的电话后,向公司董事长也就是他的工友报告了家庭目前的情 况,并要求请假回家看看。工友非常体谅,为他所遭遇的灾难给予了极大的理解和 同情。他对吴永圆满说:“永圆,虽然在公司,我和你是上下级关系,用现在流行 的话说,我是老板,你是打工者,但我们永远是好兄弟,好朋友。你的事就是我的 事,你马上回去吧,什么时候把事情处理好了,什么时候回来,你副总经理的位置 我给你留着。玉婷生病需要较多的钱,我叫财务部马上划10万元在你卡上。”工友 看到吴永圆有些木然的样子,接着又说:“玉婷的病,除了治疗,精神上安慰也很 重要,我建议,你回去后,如果她身体允许,就把她接到广东来治疗,和你在一起, 也有个关照。” 吴永圆面对董事长、他老工友的如此大恩大德,感动得说不出更多话来,只一 个劲地说:“感谢!感谢!” 吴永圆回到妻子身边时,玉婷正在医院接受化疗。他看到妻子无精打采的容颜, 瘦削不堪的面庞,几净脱光的头发,他内疚自责,悲伤难过,带着一种负罪感,紧 紧地握住妻子的手。“玉婷,都是我不好,没有照顾好你,让你受苦了。” 玉婷听到丈夫言词恳切的自我责备,从紧握的手中也感觉到丈夫此刻的心情同 样是何等的痛楚。她凝望着丈夫,久久不语,心里暗自念着:人也回来了,也自我 检讨了,她还能说什么呢? “等你病情稳定了,我带你去广州大医院医治,我一定要将你的病治好。然后, 我们就在那边一起生活,再也不分开了!”吴永圆知道妻子怨气未消,又在病中, 就进一步宽慰道。 玉婷有了丈夫在身边昼夜的精心护理和关爱,经过一个疗程化疗后,精神状态, 身体状况大有好转。请示医生,医生同意玉婷回家疗养。出院时,吴永圆向主治医 生仔细询问了有关妻子的病况和相关注意事项。医生告诉他,他妻子的癌症已经到 了中期,要注意心情平和愉快,不要生气,当然好要加强治疗。如果,通过治疗、 调理不继续恶化,而向好的方向发展的话,存活十年还是可能的。相反,后果就不 堪设想了。吴永圆听得明白,心中有说不出的难过。他暗暗想,妻子已经被判了 “有期徒刑”,在以后的日子里,我要尽最大的努力让她活得长些,生活得更幸福 愉快些。告别了医生,吴永圆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妻子回到家里。 因为对妻子愧疚太多,吴永在家里不仅担负了家庭全部家务,而且对妻子百依 百顺,万般体贴,让玉婷真实感受到家的温暖,夫妻的恩爱,病情也一天天向好的 方向发展。半个月后,夫妻俩决定全家去广东。 火车经过重庆已是晚上十点。山城的夜景实在是太美了,星星点点,高低错落, 远远望去,尤如天上灿烂的星河!坐在卧铺车箱的吴永圆看看熟睡的妻子,转过头 去,透过车窗凝望着绚丽多彩的山城夜空,他思绪纷纷, 情感矛盾。一边是病重的 妻子,一边是他曾经深爱的初恋。时空的交错,命运的玩笑,竟然如此偶然地交汇 在这一刻。窗外苍茫的夜空,仍然弥漫着重庆夜生活的激情,深深地感染着、诱导 着他此时的情感。他努力搜索着记忆的痕迹,试图分辨出她曾经与渝萍所去过的公 园亭阁的方位,他甚至想象着在夜幕下的某个角落,至今眷恋着他的渝萍是否也在 回忆着他们快乐的过去…… 随着列车的振动,玉婷醒了。“永圆,你还没睡吗?” “没,你睡吧,我再坐会。”吴永圆极力掩饰住内心的慌乱,回过头去,轻轻 地对妻子说。 很快,火车驶过重庆,进入茫茫的夜色之中,吴永圆的心却还留在山城夜空徘 徊。 不是冥冥中有什么心灵感应,的确吴永圆与妻子那晚经过重庆的时候,渝萍恰 好正在手机上翻看吴永圆的电话。每天晚上翻看吴永圆的电话,已经成为了渝萍最 近的习惯。但她从没有主动拨打,她不愿轻意去打扰目前处于精神紧张的吴永圆。 自从上次吴永圆电话给她解释后,她的心就陷入困惑之中。她与吴永圆的初恋是一 生中最珍贵、最纯洁、最快乐、最值得回味的一段情感。现在她自由了,在遭遇了 几个男人的情感玩弄与欺骗后,渐渐地对其他任何男人产生了一种不信任甚至抵触 心理。在这种心境下,她尤其珍视与吴永圆的甜蜜恋情,她希望着,吴永圆能重新 接受她企图破镜重圆的深切愿望。现在的吴永圆虽然有了妻子,有了家庭,但妻子 得了绝症,那是否是上天的刻意安排,潜在的给自己留下机会,而又像唐僧西天取 经必须经历九九八十一难呢?永圆,你说是这样的吗?渝萍在心中不断地自问。 吴永圆回到广东后,忙于为妻子求医问药,忙于工作,不得不将路过重庆时滋 生的对渝萍思念的念头紧闭起来。过了好长一段时间,他没有给渝萍打电话,因为 他不愿意在这种时候,给自己和渝萍再增加额外的精神负担,陷自己于不道德、不 光彩的境地,至于将来如何就只能等待了。 然而,渝萍却不是这样的想法,她无时不在思考:虽然她现在不能直接要求吴 永圆承诺什么,但希望吴永圆在心中永远留下她,给她未来的期望,她从今以后将 一辈子等着他,一直到地老天荒!不安分的心迫使她在一天下午拨通了吴永圆电话。 “永圆,你好!现在嫂子的病情好些了吧!” “谢谢你关心,基本稳定了。你还好吗?”吴永圆显得很平静很有礼貌。 “我……我还是一个人,只是时时想起你!”渝萍鼓起勇气,不失时机地向吴 永圆表白。 吴永圆感到有些惶惑。渝萍的心情他是理解的,他也知道自己内心深处也从来 没有真正彻底忘怀过渝萍,但自己的现实状况又不能让感情列车脱轨远行。 “渝萍,我理解你,我会永远珍藏我们那段难忘的初恋,但我现在身不由己, 也请你理解吧!”吴永圆说完,想了想又说:“忘了告诉你,我最近因生意上的事 要到重庆去一趟,到时如果有时间,我将去看望你!” “那好啊!来时请早点通知我!”渝萍兴奋得几乎跳了起来。 初冬的十一月,重庆山城天气还不算太冷。吴永圆出差到了重庆,他办完事后, 下午邀请渝萍到重庆市区的制高点,峨嶺公园游玩。 当他们按约定时间地点想见时,两人面面相觑良久,四只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没有语言,双手的紧握,强烈地传递了别后累积的无边思念!是啊,十五年了,彼 此未曾见面,虽然在睡梦里,想象中不时相邀相伴,但如此真切地在蓝天白云下紧 握双手,怎不让人陶醉,那里还需要什么苍白无力的语言呢? 默默地不言不语,渝萍挽着吴永圆的手臂,二人缓缓拾级而上,一直登临公园 最高处,来到暸望亭。放眼望去,阳光下,长江、嘉陵江,水波荡漾。四面八方, 鳞栉比次的高楼大厦错错落落,纵横交错的宽阔道路将若大的城市分划成不规则的 网络,来来往往的大小车辆穿梭其间,彰显出城市的无限活力和生机。 “我们坐会吧,永圆!”渝萍收回目光,提示吴永圆。 “好。我明天就回广州了,我们好好谈谈吧!” 二人并排而坐,开始了彼此心与心的交流。他们从共同的初恋,谈到了各自的 婚姻、家庭,从各自的工作、生活谈到了个人的情感经历,以及对未来的种种假设 和向往。 “听你这么说,仅仅因为你的家庭精神生活不愉快,你就长久沉溺于对过去的 回忆中吗?”吴永圆有些不解。 “是啊,有很多人说我生在福中不知福,按市俗观点看,我也认为自己该入十 八层地狱。我老公骂我是另类,他说他没有对不起我,再说为了孩子也该忍。说真 的我一开始只是欣赏他,但不爱他,真的感觉不到爱他。他只知道,他能让我衣食 无忧,可我有工作,为什么要靠他呢,谁又能给我真正的精神快乐呢?”渝萍一口 气说了这许多话后,喝了一口水,接着又说:“我只想和一个爱我的,我也爱的人 一起看夕阳!也许这就是我全部内心世界的总结吧!” 吴永圆点点头,感叹道:“每个人都是有感情的,谁又何尝不希望如此呢?” 二人谈兴不衰,不经意间太阳渐已西沉,时间已到了傍晚。 “时间不早了,该下山了!”吴永圆提醒渝萍。 渝萍兴致未尽,依依不舍:“永圆,我们何时再相见?” “英国诗人雪莱有一句名言:‘既然冬天已经来临,春天还会远么?’何时再 相逢?就让它留在我们共同的希望中, 让我们共同守望着那份真爱吧!”吴永圆若 有所思地说。 夕阳把最后的彩绸抛向天空,渐渐隐没。在苍茫中, 吴永圆挽着渝萍的手,慢 慢朝山下走去……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