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情缠绵 渝萍、吴永圆手挽手慢慢下山走出公园大门,到处已是华灯初放,整个城市被 融入在一片陆离斑驳的灯光之中。渝萍望着周遭夜色、灯光,下意识地握紧了吴永 圆的手,她心中明白,身边这个昔日的初恋情人,即将别离远行。但她于心不甘啊, 难道说十多年的绵长思念与等待,无尽昼夜的焦灼与企盼,就被这短短的几个小时 消溶了么? “怎么啦,渝萍?”吴永圆似乎也感觉到渝萍情绪的变化,他也下意识地握紧 渝萍发热的手,停下来侧过头去盯着渝萍渴望的双眼,轻声问道。 “永圆,我……你明天回去,行吗?”渝萍两眼含泪,说话结巴,征寻吴永圆 的意见,带着万分的渴求。 “这……这……这个……”显然,吴永圆被渝萍突如其来的情绪变化所感染, 也激动得说不出来。 “难道,你不愿意吗?永圆!”渝萍进一步请求着。 吴永圆没有马上回答,他内心在激烈地斗争着。面对曾经朝思暮念,分别十多 年后才第一次相见的初恋情人,的确令他激动不已,特别是此时渝萍所表现出来的 那种缠绵悱恻的期盼,能不在他情海里卷起滔滔浪涛? 一浪高过一浪的情感冲击,吴永圆几乎不能自持。但吴永圆是一个有责任感的 男人,远在广州家里妻子的形象瞬时也在他眼前闪现…… “怎么了?永圆,你说话呀!”渝萍见吴永圆有些发呆的样子,许久不回答她, 她有些急不可待地再次催促起来。 “啊,没什么,我……渝萍,你说什么?”吴永圆回过神来,不无掩饰地反问。 “永圆!你真的还不明白我的心情?”渝萍低着头柔声地说,她简直不敢再抬 头看着吴永圆眼睛! 是啊,作为才四十出头的吴永圆,沐浴在自己毕生所钟爱的初恋的柔情之中, 他又怎么会不懂呢?那一声声能够感觉到温暖气息的“永圆、永圆”的深情呼唤, 就足以让他心碎了!尽管“永圆”的亲切声音在初恋的时候,在最近的电话里,在 以前的书信中,多次听到、读到,但那都是在记忆中,在脑海里,此刻却是执手相 依,两情交融啊!仿佛,他的心已飞回那遥远的过去,寻迹着校园初次见面的激动、 回老家车上的依偎、涪河夜半的浪漫…… “说话啊,永圆!”渝萍摇动着吴永圆的手,再次打断了他飞翔的思绪。 吴永圆止住翻腾的悠长情思, 凝神注视了渝萍好一会儿, 不由自主地说:“渝 萍,你不愿我们就此分别吗?” “你说呢?永圆!”女人就是这样,心中明明十分的想着,但就是不愿意从她 口中说出来。 “我……我……”吴永圆再也说不出成句的话来。 “好,别说了。永圆,咱们走吧。”渝萍说着挪动了脚步。她放开吴永圆的手, 向迎面驶来的一辆的士招了招手。 吴永圆身不由已地跟着渝萍上了车,与渝萍在后排坐定不语。 的士载着一对旧时恋人,穿梭在宽阔的城市大道上,两边数不尽的商场、酒店, 歌厅、茶楼从他们眼前一晃而过。不久,的士驶过新长江大桥,在明亮的夜景灯光 照耀下,江岸美丽的夜景尽收眼底,动人心魄。吴永圆这才完全清醒过来,转向渝 萍轻声问:“我们去哪里?” 此时的渝萍也正陷入千般情怀,万端遐想之中。刚才在公园门口前与吴永圆即 将告别的急切心情,迫使自己做出了“强”留吴永圆的决定。现在他就坐在自己身 边,我还将把他带到自己的家里。到家后,将发生什么?将意味着什么?十五年了 啊,现在这样的天时、地利、人和聚合在一起,难道不是失去缘分的复归吗?岂不 是么?至今我心中对他的激情仍在澎湃着,燃烧着…… “我们去哪里?渝萍。”吴永圆见渝萍一时没回答,拉着渝萍的手,再次问道。 “一会你就知道了,你担心把你卖了吗?”渝萍对吴永圆的问话破碎了她的遐 想的胜景稍有不满,话中不无责备之意。 吴永圆不再说话了,仰头假寐,任凭思维的野马漫无边际、无方向目的地恣意 驰骋。他十二万分相信渝萍对他除了表达爱恋,还是爱恋。 很快, 在渝萍一阵“向左”、“直走”、“向右”的指挥下,的士在一个十字 路口旁边停下来。 “到了,永圆,下车吧。”渝萍招呼着仍在似睡非睡的吴永圆,付过账打开了 车门。 吴永圆下了车,定了定神,抬头四望,不知这是什么地方。他不便问什么,便 昏昏霍霍跟在渝萍后面向前走去。 渝萍、吴永圆两人一前一后,穿过一条不长的小巷,又上了一个十余步的台阶, 来到一栋红砖楼前。渝萍回过头来,冲吴永圆笑笑说道:“这,就是我居住的地方, 请吧!”渝萍接着又恳切地说:“请不要见怪,咱俩相识二十年了,你这次以客人 的身分来到重庆,并且又是我们别后十多年的第一次见面,我应该尽地主之谊,本 想在外面馆子招待你,但我还是认为在家更方便、更有情趣。” “既然来了,客随主便吧。”吴永圆随机应着,在渝萍的引领下很快到了三楼 渝萍的家门前。 渝萍从拎包掏出钥匙,打开房门,请吴永圆进屋在客厅沙发坐了,然后给吴永 圆沏上一杯热茶,打开电视,亲切地对吴永圆说:“我出去买点吃的,一下午,可 能饿坏了。你先喝着茶,看电视,我一会就回来。”渝萍说完便开门出去了。 吴永圆喝了几口茶,他哪里有心思看电视。从下午一点多与渝萍在公园相见到 现在已经是大半天时间了,他的精神情感一直处于高强度的活动之中,的确现在感 到有些渴了。 趁渝萍买菜还没回来,他站起来在客厅来回踱步,这才注意到渝萍房间的布置 装饰。 渝萍的住房不上一百平米,两室两厅,客厅较大,饭厅和厨房都较小,但室内 装修简约别致,配以新奇而协调的饰物,更显出一番艺术的温馨浪漫。高档的沙发、 空调、音响和大屏幕等离子彩电以及富丽堂皇的顶灯壁灯,无声地证明着房子主人 的富有。 整个室内的装饰摆设,给吴永圆的感觉是与他先前看到的整个红砖祼墙楼房形 成鲜明的对比。他因此不由得感叹到:难怪渝萍对精神生活的追求是那样迫切,对 情感和****是那样充满渴望,对自己的相思和热恋是那样的矢志不渝?这一切不正 是她内心的空虚与优裕的物质生活之间的强烈反差所至么!想到这里,他进一步理 解了渝萍的所作所为,并非常同情、体谅渝萍心灵深处的苦衷。作为她深爱的初恋, 我应该尽可能让她快乐幸福…… 渝萍的开门声打断了吴永圆的神思遐想,他迅速地回到沙发边坐下,端上茶杯, 喝着茶专心看着电视。 “永圆,饿坏了吧,早该吃晚饭了。”渝萍一进屋便歉意地对吴永圆说。 吴永圆见渝萍手里提了不少东西,便迎上去,接过她手中装满食品的塑料袋, 一时不知放在哪儿,站着等待渝萍的吩咐。 “只有咱们两人,就在茶几上吃,你放在茶几上好了。”渝萍一边换鞋一边对 吴永圆亲切说道。 渝萍快速地从厨橱里拿来杯盘、碗筷、红酒,不一会儿,一顿简单的晚餐就打 理停当。 “先洗洗手,我们就开始吃吧。”渝萍说着领吴永圆一起到了洗手间。 二人洗毕,来到客厅。渝萍关掉电视,打开DVD ,换上舒缓悠扬的轻音乐,关 了客厅顶灯,打开柔和的壁灯,与吴永圆含情对视一笑:“十多年前,我请你在‘ 望江月’餐馆共进晚餐,那是为了我们的分别。十多年后的今晚,想不到在我家里 与你共进晚餐,却是为了我们的别后重逢!” 听了渝萍的话,吴永圆十分激动,不禁脱口说道:“是啊,人生如戏,谁又会 料到我们还会有如此演绎呢?” “不说了,来吧,为我们的再次相逢干杯!”渝萍斟上两杯红酒,首先端起了 酒杯。 “砰――”一声脆响,在彼此心中激起千层浪花!也点燃了彼此内心积聚久长 的欲情焰火! 在煽情的音乐声中,在浪漫的灯光下,二人你来我往,几杯红酒下肚,渝萍两 眼碧波流盼,情意绵绵,不时给吴永圆碗里送菜,并一个劲劝吴永圆吃饱吃好。吴 永圆呢?虽然稍能自持一些,但也略显坐立不安,趁空档,时不时地瞅着渝萍。偶 尔与渝萍目光碰在一起,更让渝萍全身发抖。 眼看,一瓶红酒喝了大半,菜也吃了不少,二人脸上均布满红晕,渝萍渐显醉 意。于是,她说:“永圆,时间也不早了,你去冲洗下,我先收拾碗筷。累了一下 午,还是早些休息吧。” “嗯,好。”吴永圆机械地回答着。此时,他的思维似乎凝固了,剩下的只有 剧烈的心跳和奔腾的情浪。 人的自然野性啊,是那样的放荡不羁,在心有灵犀的男女恋情助动下, 尤如决 堤的滚滚洪流, 奔腾向前而锐不可挡!此时的渝萍和吴永圆正是这样,他们完全被 燃烧的激情灸烤着,理智被酒精和情感所湮灭,左右他们的只有那一阵阵不可抵御 的强烈****! 渝萍、吴永圆二人洗完澡,彼此会意,默言到了卧室,无需宽衣解带,无需嬉 笑语言,一切尽在不言中。既然彼此相思相恋,就要爱得纯粹,爱得完美,不需要 任何多余的东西。 一场激情大戏,缓缓地拉开了序幕…… 正当二人完成“侦察”任务,准备进入正面战斗之时,吴永圆的手机响了。 “别管它,不接。”渝萍闭着眼睛,喃喃地说。 “好,不接。”吴永圆点了点头,又继续开始努力“工作”。他准备好“武器” 即将进入洞穴“探险”,实现与渝萍灵与肉的完美结合,以告慰两人十多年来的无 尽思念。 不料,此时吴永圆那该死的手机又响了。为了不影响情趣,也怕有“万一”的 情况,吴永圆只好停止“作业”,拿起了手机。 电话还在响着,他看了看来电号码,是公司董事长打来的。他只好按下绿键, 听董事长要说什么。 “永圆呀,你马上坐飞机回来。晚饭时,玉婷的病又复发了,现正在医院抢救!” 电话里传来董事长急切的声音。 “啊,好,我马上回去!”吴永圆简单应答着,脸色倏然大变,全身的激情像 泄气的皮球,一下子瘪了。 渝萍看见吴永圆情绪极剧变化,脸色难看,心急地问:“谁打来的电话,什么 事?让你一下子变成这样?”她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聚然变故给弄蒙了。 吴永圆闷着头,只顾“唉、唉”地不停叹息,完全没有了继续与渝萍浪漫的兴 致。 “怎么了呀,永圆,发生了什么事?我们不继续了吗?”吭奋中的渝萍仍在期 待着。 “对不起,渝萍,我必须马上回去!你嫂子现正在医院抢救,非常危险!”吴 永圆无奈地说。 “啊,怎么会这样!老天呀!为什么对我渝萍这样刻簿啊!”渝萍的心一下子 冷却下来,凄切地呐喊着。 一场精美绝伦,人神为之动情的人间喜剧就在一个电话的冲击下,刚刚破题, 就黯然落幕了,对于渝萍和吴永圆来说该是何等的残酷奥恼! 无奈至极,吴永圆只好迅速地穿好衣服,木然地向渝萍再三道歉,并淡淡地吻 了仍躺着的渝萍,口中轻轻地劝慰道:“渝萍,你睡吧,我马上去机场,实在是对 不起,请你理解。” 渝萍见吴永圆即将离她而去,突然发疯一般支起身来,不言不语,伸出双手, 搂住吴永圆,狂吻着吴永圆的嘴、口、脖子,吴永圆很理解此时渝萍的心情,不说 也不动,任凭渝萍恣意宣泄她未来得及释放的满腔激情。 直到渝萍停止了动作,吴不圆才平静地说:“渝萍,我走了,希望你自己保重, 到了广州,我就给你打电话。” “嗯,一路顺风,回去后尽力照顾好嫂子。不送了。”渝萍目送着吴永圆哀婉 地说。 吴永圆走后,渝萍脑子里一片空白,顿时一股悲凉袭上心头,竟然卷曲着身子, 嘤嘤抽泣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渝萍才慢慢止住抽泣,但她那种被调动起来而又没被完全释放 的激情,在她心中形成一个大大的郁结,她感到莫明不安的烦躁,久久难眠。此时 孤独的她,满脑袋全是悲观的念头、内心充塞着落寞的情绪。 “为什么啊?”她辗转反侧,一遍又一遍地自哎自叹着。自己为朱世才、王力 强,郑丕三个男人付出了女人的真情实感,但收获的却是无限的哀怨和痛楚。唯一 让我心有所归,情有所依的男人——初恋吴永圆,却又是那样的企不可得!费尽九 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找到他,联系上,好不容易别后十多年难得相逢再见,有了 这样一个绝好机会,圆却初恋时未曾圆却的鸳鸯蝴蝶梦。然而人算不如天算,终成 一枕黄梁。 怨谁呢?怨吴永圆的老板?不该选择那个时候给他打电话!怨吴永圆的老婆? 不该在那个时候接受医院抢救!这完全没有道理啊!怨吴永圆不该接那电话,但他 也是在电话响第二次时才接的呀。怨他接了电话不该中断梦幻美景的描绘?但他不 这样做,确实有违做丈夫的人伦天良。唉,这一切都是机缘不巧、命运的作弄啊… … “永圆呀,你给了我莫大的希望,但你却将我丢弃在希望的途中,带给我的是 更大的失望和无以言状的打击!难道,我们就永远没有携手共渡快乐彼岸的千金一 刻?”渝萍内心歇斯底里地哭诉着,直到她困乏得筋疲力尽,天已破晓之时,方才 迷糊过去。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