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场 从柳州到惠州,列车走了三十多个小时,于一九六五年十一月二十二日下午六 点多到达惠州。惠州车站的广播播出:“北京八三四厂来的同志,请注意。出站后 请向左走,厂里有人接站。” 在柳州上车前,罗干事已经给惠州发了电报,讲明坐几次车,什么时候到惠州 车站。下车后,厂筹建处的副总指挥长何国栋(原北京八三四厂主管生活福利的副 厂长)、刘四海(原八三四厂行政科的副科长)、曹林根、司机刘起都来接站,大 家握手互致问候后,就把秦科长他们迎上了一辆大客车。 大约行驶了二十多分钟,车停在惠州招待所的门前。在二楼已经安排好了四个 房间。服务员打开门,几个人把东西放下,何副总指挥长说:“大家辛苦了,坐了 几天几夜的火车,够劳累的吧。汪老师身体不好,吃得消吗?”汪芳笑了笑说: “没事。” “汪老师和老秦在建国初期就离开大上海,到东北支援重机厂建设,后来又支 援咱北京八三四厂的建设,这次又响应党中央和伟大领袖毛主席的号召,支援“大 三线”建设,真不容易,不愧是党多年培养出来的好党员、好干部。还有高师傅, 是厂劳动模范,又是学习毛主席著作的积极分子,罗干事是咱厂有名的秀才,小伟、 小施都是优秀团员,是车间、厂里的生产骨干,支援“大三线”建设要的是精兵强 将,我看你们啊,都是百分之百的合格!” “这个招待所条件还不错,怕你们乘的车晚点,早就给你们准备好饭了。等会 儿大家去食堂吃饭,吃完饭再洗个热水澡,等托运的行李到了,咱们再安排宿舍。 我不多说了,洗洗脸早点去吃饭,然后好好睡上一觉。” 送走了何副指挥长,秦科长、高有德一行人就到食堂吃饭。食堂里灯火通明, 墙壁刷得雪白,整洁明亮的二十四张大圆桌分三排摆开,像是随时在迎接着客人。 一位五十多岁的老人还有一个年轻妇女,头戴着厨师帽,腰里扎着洁白的围裙正等 着他们。老同志兴高采烈地问:“你们是从北京来的吧?”秦科长说:“是。” “我们等你们很久了。”秦科长说:“谢谢你们了,辛苦了。”老同志说:“我们 辛苦啥子嘛。你们才辛苦呢!从北京来到这里,支援我们当地建设。”秦科长问: “您贵姓?”老人说:“我姓李,她姓赵。随便坐吧。”八个人围了一张桌子坐下, 不一会儿,年轻的服务员端上四个菜来,赵师傅说:“主食有米饭,怕你们北方人 不爱吃米饭,还特意蒸了些包子,随意吃。李师傅还要给你们炒了两个菜,还有一 盆鸡蛋汤,一会儿就好。”不一会儿,李师傅一手端着一盘菜笑嘻嘻地走了过来, 往桌子上一放,一盘是宫爆鸡丁,一盘是麻辣豆腐,几个人都说:“谢谢师傅了。” 李师傅说:“客气啥子么。”罗干事说:“李师傅炒这菜真是色鲜、味美。”李师 傅说:“不行,不行。你们吃好。”说着转身又进了厨房。 红莉说:“妈,你尝尝这麻辣豆腐,别看红鲜鲜地辣椒,实际不辣。”汪芳吃 了一口,果然好吃,说:“这菜做的还真不错。” 吃完饭,高师傅和老李师傅、小赵师傅打了招呼,都回到秦科长的房间,说笑 了一回。罗干事说:“来到这儿,给咱们的第一印象还不错。”红莉俏皮地说: “没叫咱们住猪圈马棚呀?”说得大伙都笑了。正在说笑着,食堂的小赵来了,高 喊:“洗澡去吧,等会没热水了。”红莉问:“有女澡堂子吗?”小赵说:“有, 快洗去吧,洗洗可安逸了。”红莉问:“什么叫安逸?”罗干事说:“安逸就是舒 服。”红莉说:“这女的还说字话呢。”秦科长说:“反正人家说这话不土。”没 过一分钟小赵又回来了,说:“明天早餐七点至八点半,午饭11点至1 点,晚饭五 点至七点。明天早七点在食堂办公室兑换粮票。”说完又走了。 冲了个热水澡,浑身舒服多了,伟青对施田说:“今天咱们得睡个好觉。”施 田说:“一觉睡到大天亮。” 伟青一觉醒来,天已放明,一看表,快七点了。他悄悄地穿上衣服,来到食堂 买了十块钱的饭票,兑换了十斤内部粮票,回来后就叫施田去吃饭。施田问:“你 买饭票了吗?”伟青说:“买了。”“买多少?”伟青说:“十块钱饭票和十斤粮 票。”施田说:“买的不少。”伟青说:“咱在这儿还不知道住几天呢?反正吃不 完可以退。” 伟青说:“我去叫高师傅和罗干事他们。”推开门一看,他俩刚穿衣服,高师 傅说:“你们先去吧。我们还要去买饭票。”伟青说:“我已经买了,先拿去吃吧。” 罗干事说:“迟早要买,你们先去吧。” 施田、伟青走进餐厅一看,靠西边墙上挂着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 毛主席的伟人像。南墙、北墙雪白的墙壁上都有精制的毛主席语录牌子。东墙下边 均匀地开着四个卖饭窗口。东墙北边开一个小门,是通往食堂操作间的。 伟青、施田买了两碗稀饭,两个咸鸭蛋,一碟小菜,两个馒头,坐到一张圆桌 旁吃了起来。不一会儿,高师傅、罗干事来了,高师傅买了一碗稀饭,四个包子, 一碟咸菜。罗干事只买了一碗稀饭,四个包子。 高师傅说:“刚才,卖饭票的女同志告诉我,这里一直下了半个多月的雨,昨 天才停了。说是咱们从北京来的人给带来的好运。今天这里赶场,叫咱们去看看。 你俩去吗?”“什么叫赶场?”施田问。“赶场就是咱们北方的赶集,听说挺热闹。” “去”。施田、伟青很感兴趣地说。 伟青看了下表,说:“秦科长一家怎么还不来吃饭?”罗干事说:“坐了几天 几夜的火车,太累了,睡不醒了。”高师傅说:“施田、伟青,你俩去看看,叫他 们起来吃饭。反正得休息好几天呢。”伟青一敲门,秦科长、汪老师都起来了,秦 爱国从另一个房间也走出来了。汪老师喊红莉,“快起床,叔叔他们都吃完饭了。” 汪老师叫秦科长去买饭票,伟青说:“我这有,给你两块钱,二斤粮票,先去 吃,中午再买。” 伟青、施田回到客房刚坐下,高师傅、罗干事推门走了进来,俩人紧忙让坐, 罗干事坐在靠背椅上,高师傅坐在施田的床上。 “睡得怎么样?”高师傅关心地问。伟青说:“睡的很好。”施田说:“我一 夜都没醒,一觉睡到大天亮。”高师傅说:“这地方潮湿度大,被子有些潮。”施 田说:“没感觉出来。”罗干事说:“我和施田一样,一觉睡到大天亮,连趟厕所 都没去。”高师傅说:“听说咱们厂北边有条小河,星期天没事去钓鱼,也挻美的。” 正说着,秦科长一家进来了,坐下后,罗干事说:“红莉,咱们赶场去?”红莉说 :“什么叫赶场?”罗干事说:“这里的赶场就是咱们北方的赶集。”红莉又问: “什么叫赶集?”罗干事想:红莉是从北京城里长大的,不知道什么叫赶集。高师 傅说:“赶集、赶场,形式内容都一样,就是好多好多的人来到一起买和卖。等会 儿到街上一看你就知道了。”红莉问妈妈:“咱们去吗?”汪老师说:“回去喝点 水,一会儿咱们就去。”高师傅叫着罗干事说:“咱们也回去准备一下,一会儿就 该走了。” 几个人走后,施田从提包里拿出钱和粮票给伟青,伟青说:“别啰嗦了,在这 儿住几天还不知道呢,吃完了,下次你买。”伟青执意不要,施田把钱和粮票又放 回了提包。 罗干事在外面高声喊:“施田、伟青该走了,都九点钟了。”四个人出了招待 所的门,顺着一条小街往东走。街道不宽,也就有五米的样,是由长的青条石铺成 的,道路两旁都是纯木结构的二层楼,有的做店铺,有的住家。 男人们身着黑色或灰色的对襟带着扣袢的上衣,下身穿一条宽口裤子,打着赤 脚,多数穿着草鞋,也有穿布鞋的,不少人头上围着一条长长的头帕。 女人的服饰则复杂些。有的中年妇女,上身穿一件汪蓝色的褂子,下身穿条黑 裤子,把一咎长发缠绕在一根筷子或和筷子一样粗细的木棒上,斜插在头上的一边, 支的高高的。据说这是少数民族苗族的一个分支——花苗。 青苗妇女则无论老年人、中年人、青年人穿的服饰都差不多,上身穿对襟的黑 色上衣,有的在对襟的边上绣着一条花边。有的把花边绣到下摆上,下摆上有的还 带着小铃铛,走起路来发出叮啷当啷的响声。下身穿一件刚过膝的短裙,据说她们 当中有些都不穿裤衩,蹲下就可以解手。上衣和短裙都是自己织布自己印染的,布 料大概有贰分硬币那么厚,而且还纳着许多针脚,实在是结实耐穿。还有一种少数 民族的妇女,和青苗的装束差不多,可是在头的一边还插着一把木梳,不知又是什 么苗族。 当地中青年汉族女人都罩着一件蓝色或灰色长衫,有的腰里还系着个布褡褙, 未婚女青年梳一根独辫子,结过婚的媳妇梳着个发髻,发髻上还别着一些首饰之类 的东西。北方女子结婚要开脸,用一根长线网着形成角度,线随手的弹动,脸上和 前额的绒毛被刮掉,此地的媳妇前额也宽宽地,光亮光亮的,不知是否也开过脸。 偶尔能看见在木楼下,一位老者坐在躺椅上,拿着一根一米长的粗粗的竹水烟 袋。用嘴一嘬,竹筒里就发出咕噜噜的声音。老人眯缝着眼睛,轻轻地从口中吐出 一缕青烟,悠闲享受着人间的幸福和安乐。在北方,这么粗长的烟袋从未见过。有 许多男女挑着扁担,一头一只竹编的大簸箕,簸箕里有蔬菜、鞋垫等自种自产的东 西赶场来卖,然后顺便买回他们所需的各种物品。 更叫几个人看着新鲜的是,有的女的挑着的担子里,一个簸箕里放着菜,一头 簸箕里放着个小孩。北方哄孩子一般都是在前边抱着,背着的较少。当地人则是用 一块布,布的四角订上带子,把孩子兜上往后背一绑,用带子把孩子绑得结结实实, 背着孩子还不影响干活。 挑担的、背篓的,买的卖的……都从这条小街拥挤着奔向繁华的街市。几个人 往前走了不到一百米,就是一条南北大街,这条街比刚才来的那条东西小街宽二三 倍,和东西小街形成个十字,当地人管此地叫大十字。 十字街把东南西北分成四个角,东北角是一幢三层楼的百货商场,西北角是三 层楼的文具百货店,东南角是邮电局,西南角是物资局,这四个角的建筑都是砖混 结构,是惠州最高的楼房,也是惠州市最繁华的地方。 顺着大十字街往南走,两旁都是木结构的二层楼,多数为店铺,往南又走了几 十米,街道两边摆满了大簸箕,里面摆放着各种蔬菜。顺着大十字往北走,街道两 旁也都是二层木结构小楼,也多是店铺。再往北走,听说有猪市场、马市场,几个 人都没兴趣去了。 罗干事说:“这地方都是木楼,可能是山多地少,没有砖场,山上树木多,所 以都是木结构的楼房。“可能是这么回事。”高师傅赞同地说。 到了文具百货店,施田买了一本信纸和一沓子信封。伟青也要买,施田说: “你别买了,这还不够咱们用?!” 从文具百货店出来,高师傅惊喜的说:“前边俩人不是咱厂铸工车间的老梁、 老宋吗?”高师傅喊了老宋一声,老宋一回头,仔细看了看说:“那不是老高吗?” 老梁也高兴地叫了声“老高。”几个人到了一起,高兴地相互握手。老宋问:“你 们什么时候来的?”高师傅说:“昨天晚上来的。”宋师傅说:“住招待所吧。” 高师傅说:“是,住招待所。”宋师傅说:“我们刚来的时候也住招待所,条件还 不错。”梁师傅说:“你们都是一起来的?”罗干事说:“一起来的。”宋师傅问 :“这次来了多少人?”罗干事说:“这不,我们四个人,还有供应科秦科长一家 四口。”伟青问:“咱们厂在哪儿,离这多远?”宋师傅说:“离惠州市区有六七 里地。”用手指着东南方向说:“厂房就在那边,还有学校、托儿所。学校、托儿 所已经差不多了,听说过了元旦就开学。”高师傅说:“领导考虑的还真周到。” 宋师傅又说:“最近,听说厂领导又做出一项新的决定,原来在北京厂下放的职工, 这次可以随爱人内迁,到内地恢复原工作,工龄可连续计算。”伟青看了看施田, 意思是你也可以把嫂子接来了。施田问:“你们住哪儿?”梁师傅说:“五八年这 里上了炼钢厂,后来下马了,那有几排平房,我们暂住在那里。” 伟青一看表都快十二点了,说:“招待所快开饭了。”高师傅说:“老梁、老 宋,跟我们一起回招待所吧,在那吃点饭,休息会儿。”老梁、老宋都说:“不去 了,你们回去吧,我俩再转转。”高师傅说:“那我们就回去了,咱厂子里见,代 问老同志们好。”老宋说:“好嘞,一定带到。” 回到招待所,餐厅已经开饭了。吃完饭,几个人还觉得很困乏,就睡了一大觉。 醒来时已经三点多了。 施田说:“别人的信先不写,先给家里写封信,报个平安吧,老妈还在家里惦 念着呢。”伟青说:“嫂子在家更惦念你。把这好消息告诉她吧。”施田说:“还 没弄清呢,等有了可靠的消息再告诉她。”伟青说:“我也写封信跟老爹老妈报个 平安。 两人边写信边说话。伟青说:“要是把嫂子接来,我就是你家的常客了。星期 天叫嫂子给咱们包饺子,吃饺子就酒那有多美。” 两人写完信就四点多钟了,一块儿来到高师傅、罗干事的客房,两人也正在写 信,伟青说:“快写吧,快五点钟了,餐厅又快开饭了。”高师傅、罗干事写完信, 已经五点多了。 到了餐厅,见秦科长一家正在吃饭,几个人买了饭,也都端到秦科长这张桌上。 高师傅和红莉开玩笑地说:“我们跟红莉凑凑热闹。”红莉抿嘴笑了笑说:“高伯 伯坐吧。”秦科长问:“你们干什么来着?怎么刚来吃饭?”高师傅说:“我们几 个都写信来着。” 秦科长告诉施田一个大喜讯:今天赶场见到了咱厂的李勇。他说过几天回北京 接他爱人,他爱人是六一年北京机床厂下放的职工。目前咱厂建设需要招大批工人, 经筹备处党委研究,原来北京六一年、六零年下放的那批职工,他们的爱人这次来 三线建设的,他们也可以随同来内地参加建设,视为正式工,工龄连续计算。理由 很简单:下放的这批人都经过培训,掌握一二门技术,年岁也不大,比现招的新工 人,条件优越的多。这样对厂里有好处,对国家有好处,对个人及他们的家庭也有 好处。对几方面都有好处的大好事,我们何乐而不为呢?这是党委书记陆宾说的。 高师傅说:“老秦呀,我也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上午赶场的时候,碰见咱们厂 的梁师傅、宋师傅了,他们说咱这儿的学校、托儿所都建好了,最晚过了元旦就开 学。” 红莉说:“昨天晚上爸妈商量好了,叫我们先到当地学校上课,哥哥和我都不 愿意去。这儿的老师、学生说话都听不懂。”高老师说:“老秦,他们不愿去就算 了,叫孩子在家等一个多月也可以。”秦科长说:“等上班后再说吧。”大伙儿又 都说了会儿话就睡去了。 次日,高师傅醒来,外边稀里哗啦地下起雨来,快七点了,罗干事也起床了。 高师傅说:“这老天爷还真不错,昨天给咱们个面子,叫咱们出去赶赶场。这儿真 是‘天无三日晴,地无三里平’,看昨天那街道都起伏不平的。” 知道这里雨多,大家都早有准备,去食堂吃早餐的时候,有的穿着雨衣,有的 打着雨伞。 吃饭回来,高师傅在小卖部买了一副象棋,一沓子信纸。 回到客房,汪芳和秦科长商量说:“等都安排好了,就到十一月底了,再过一 个月就快放寒假了。过了寒假,咱们厂子弟学校也就开学了。就只一个月,我看爱 国和红莉就不要去当地学校上学了,人生地不熟的,连话也听不懂。”秦科长说: “不去就不去吧,还得找人联系,联系好了,去不了一个月又该回来了,怪麻烦的。” 红莉高兴地说:“我和哥哥正不想去呢!”汪芳说:“你别美,安排好宿舍你们在 家学。”爱国和红莉上学的事,全家人就这么定了。红莉说:“外边下雨,反正咱 们也出不去,哥,咱们下棋吧。”汪芳说:“就知道下跳棋。”爱国说:“我想看 会儿书,你和咱爸来吧”。秦科长说:“来,我陪我宝贝闺女下一盘。” 汪芳没事,来到高师傅这屋。一看,高师傅正在写信,罗干事看《资本论》。 见汪芳来了,高师傅、罗干事忙给汪老师让座。汪芳说:“我没事,不打搅你们, 你们写信学习吧。” 汪芳又来到施田这屋,看到两人都在看书,转身就要往外走。施田说:“汪老 师坐会儿吧。”汪老师说:“你们都在学习呢。”施田把书的封面翻过来给汪老师 一看,说:“我在看《林海雪原》,伟青在看《松树的风格》。”伟青说:“汪老 师快坐吧。” 汪老师说:“年轻人,应该有理想,有上进心。如果一个人一点理想都没有, 平平庸庸地活着多没意思呀。”汪老师和施田聊了会儿天,怕呆得久了耽误施田、 伟青学习,站起来说:“我得回去看看,你俩看书吧。”送走了汪老师,两人继续 看书。伟青看看表都十一点多了,说:“别看了,又到开饭时间了。” 雨刷刷地下的挺紧,伟青穿上雨衣,施田打着伞来了到餐厅。小哥俩不能分你 我,钱票、粮票都是伟青拿着。吃什么,施田、伟青商量着来。伟青买了八两米饭, 一个红烧肉,一个宫爆鸡丁,和秦科长坐在一个桌上。一会儿高师傅、罗干事买了 饭也过来了。伟青说:“你们吃这红烧肉吧,颜色好,味也好,在北京我还从来没 吃过这样的红烧肉呢。”秦科长说:“南方人会吃,吃的方面比北方讲究。”高师 傅说:“是,就拿面条说吧,老北京人就讲究个炸酱面,可这儿的面就有许多样, 什么宫爆面,红烧肉面,脆削面,好多种。吃的嘴里辣辣的香香的,吃完出一身汗, 真舒服。 吃完中午饭,外边依旧下着小雨,回到客房都睡了一觉。伟青睡醒了,一看表 都快三点了,看施田还在睡,自己也没起,随手拿起那本《松树的风格》又看了起 来。快到三点半了,施田醒了,问伟青:“几点了,还下雨吗?”伟青说:“快三 点半了,雨好像停了。” 施田起来擦把脸,说:“不下雨了,咱们到外边走走,顺便把信扔到信筒里。” 伟青说:“咱们问问高师傅、罗干事,看他两人去不去。”到了高师傅、罗干事的 客房,伟青说:“我们到外边转转去,顺便把信寄出去,你们去吗?”罗干事说: “下了多半天的雨,在屋里憋得慌,咱们一起到外边走走吧。” 四个人出来后,顺着那条东西小街一直往东走,到了邮局,把写好的信扔到信 筒里。高师傅说:“东边咱还没去过,看看东边的街道什么样?”四个人边走边看, 一直走到小街的东头,罗干事说:“这条小街和大十字西边的小街一模一样,宽窄 长短都差不多,都是青条石铺的路,街道两旁也都是二层小木楼,没多大的铺面, 只有些小的店铺和住家”。 四个人又回到了大十字,逛了会儿商场,就赶回去吃晚饭了。 高师傅说:“咱们来到这儿后还没喝过酒呢,今天叫着秦科长一起喝一回。” 伟青说:“我同意,今天我买菜。”施田说:“我去叫秦科长。”施田来到秦科长 的客房,笑着说:“秦科长,高师傅叫你哪,今天咱们喝一回。”秦科长也高兴地 说:“好呀,是该喝点,来到这儿还没喝过呢。”秦科长看了下表,说:“走吧, 餐厅开饭了。”汪芳说:“爱国去吧,我和红莉不去了,拿着饭盒吃完了给我们带 回六两米饭,带点菜就行了。” 来到餐厅,爱国买了一斤米饭,两个菜,端回客房,娘儿三一起吃了起来。 秦科长找了一张圆桌坐下,罗干事说:“今天咱们是情吃情喝,高师傅买酒, 伟青买菜。”说着,伟青、施田一人端来两个菜。高师傅从小卖部买来一瓶惠酒, 边走边说:“今天咱们尝尝当地酿的酒。”伟青借来五个碗,给秦科长、高师傅、 罗干事每个碗里倒上二两,施田的碗里倒了一两多,自己倒了不足一两。 高师傅说:“来到这儿,咱们一直没喝,今天喝点,增加点气氛,热闹热闹, 来,都端起来,尝尝这惠酒怎么样。”秦科长先喝了一小口,咂咂嘴,品了品说: “这酒还可以,清香型的。” 罗干事说:“刚来到这里,给咱们的第一个印象确实不错。就说这招待所的条 件吧,不论吃的还是住的都不错。今天喝这惠酒也不错。”高师傅说:“就是下雨 多了些,晚上被子有些潮。”秦科长说:“那倒是,要不怎么说“天无三日晴,地 无三里平”呢?昨天赶场,就连惠州最繁华的大街也是北高南低。高师傅说:“来, 来,再干他一大口。喝了一口酒,施田说:”吃菜,吃菜。唉,你们发现没有,这 里的人,不论男女长得都不太高。就连这里的马也比咱北方的矮”。高师傅说: “我倒没注意这些”。 一瓶酒下了肚,罗干事起来又要去拿,被高师傅拦了下来,说:“伟青不能喝, 施田也喝不多,都叫咱三给喝了。已经喝了不少了,吃饭吧。吃完饭,还得跟施田 杀三把棋呢。” 回到高师傅的客房,高师傅拿出棋就摆上了,施田劲头十足的捋了捋袖子坐了 下来。嘴里还念叨着:“红先黑后,输了不臭。我来红的先走。”其余人就围在四 周观阵。一直下了四盘,每次都是难解难分,两人各赢两盘。高师傅说:“不杀了, 不杀了。这酒有后劲儿,睡觉。”伟青一看表,都九点多了,几个人就都散了,回 客房睡觉。 第二天吃完早饭,刚回到客房,何副总指挥给秦科长和高师傅打来了电话: “你们托运的行李昨天就到了,食宿也给你们安排好了,趁着现在不下雨,我派生 活福利科的田科长和跑站的小尹,带一辆大客车和一辆卡车接你们,一块儿到火车 站取行李,取完行李直接去你们宿舍。你们准备准备,一会儿车就到。” 秦科长说:“是厂领导给打来的,咱们托运的行李已经到了,一会厂里的车就 到,接咱们一起去火车站取行李,在招待所吃不完的粮钱票马上退掉。”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