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的滋味 供应科的伍云副科长和李梦然去上海出差了,杜永利、张超两人去了武汉。乔 希凡、阚大用回北京探亲去了。俩人从北京来惠州支援“三线”建设,没休息过礼 拜天,叫干什么就干什么,经常是雨里来泥里去。秦科长批两人探亲假的时候,又 多给了每人二十天的公休日,把乔希凡、阚大用乐的颠颠儿的。 秦科长有时自己去省城,有时带着王淑萍去。 惠州的事就是伟青和刘艳红跑。伟青每天都是七点半之前来到办公室,打水、 扫地后,就看书、看报纸学习。刘艳红每天也来得挺早,可几次来到办公室,都见 伟青一个人在看书。有一天,刘艳红蹑手蹑脚的走到伟青的背后,突然说:“你看 什么好书呢?”这倒给聚精会神看书的伟青吓了一跳。他定了定神,亮开书皮给刘 艳红说:“《论青年运动的方向》。”刘艳红笑着说:“我也有一本。” 刘艳红是大连机械厂的一名刨工。身条长的比较匀称,个头一米六靠上。圆脸, 丹凤眼,面部白里透红,一笑嘴角显出两个小酒窝。扎着一根粗辫子,有一尺多长, 穿一双黑色平底皮鞋。 刘艳红的父亲是大连机械厂主管供销的副厂长。来到惠州十五号信箱筹建处后, 是分管供销的副厂长,经常在外出差。他黑发间夹杂着少量白发,身体不很健壮。 刘艳红的母亲,今年四十四岁了,比刘艳红的爸爸小三岁,在厂总务科当科员,年 轻的时候长的有几分姿色,是厂里的一枝花。艳红还有一个妹妹和一个弟弟,姥姥 也经常来她家住。 刘艳红说:“我看你们宿舍的三个人都爱学习,工作也都十分出色,真不愧是 首都来的。” “你们大连来得的也不错呀。美丽的海滨城市, 人又漂亮朴实。”伟青打趣的 说。 刘艳红话里有话的说:“大连有什么好的,不就是老虎滩、海滨公园吗!在大 连我都呆烦了。要是能到北京该多好呀。”刘艳红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睛看伟青的 表情。 伟青对刘艳红的话听的也挺细,心想:这丫头,还想上北京。于是说:“咱科 一年到头去外地出差,想上北京有的是机会。”刘艳红解释说:“我不是说上北京 去玩,我是说家要是在北京有多好呀。” 伟青、刘艳红听着远处传来脚步声,就都不说话了,伟青低头看书,刘艳红看 报纸。 秦科长一进门就说:“呵,两人真用功呀。”伟青、刘艳红紧忙给秦科长让座。 坐下后秦科长问:“要买的电线都买了吗?”伟青说:“五金公司的同志说,线是 来了,在库里还没验数、上帐,叫我们今天去。”秦科长问:“运输科有去火车站 的汽车吗?这两天总是下着小雨,北边又修路,不好走,最好搭车去。”刘艳红说 :“遇见好司机还好说,遇见差劲点儿的司机爱搭不理的,谁爱看他们的脸色。一 般,我和伟青都是走着去,货多就雇平板车运回来,货少我俩就背回来。”秦科长 说:“那你俩可太辛苦了!”刘艳红俏皮的说:“不是为给厂里节约钱吗!我们再 苦再累也心甘。”秦科长说:“小刘,行呀。水平不低。”刘艳红说:“差的还远 着呢,这不老学习着吗!” 伟青说:“秦科长,还有事吗?没事我俩就走了,早去早回。”秦科长说: “没事,你俩去吧。”俩人走出办公室,刘艳红说:“我回家推自行车去,你带着 我岂不快点。”伟青说:“我还不会骑自行车呢。”刘艳红说:“那我带着你。” 伟青说:“一个大老爷们儿叫女人带着,像什么话!”我都不怕你怕什么?”伟青 说:“别骑车了,咱俩走着去多好,边走边说话。”刘艳红说:“那听你的,不骑 了”。伟青撑着伞在前,刘艳红在后。天空细雨蒙蒙,道路泥泞难走。两人在五金 公司开完票,就十一点多了。伟青说:“我有点饿了。”艳红说:“那咱就先去饭 店,吃完饭再去车站仓库提货。” 走进饭店,两人坐下。艳红问:“天天下雨,怪潮的,你不喝点酒?”伟青说 :“我不喝。”服务员来了,艳红问伟青想吃点什么。伟青说:“一人一碗馄饨, 一人四两包子,够吗?”艳红说:“足够了,我吃不了。” 馄饨和包子都端上来了,伟青狼吞虎咽的就吃,还往碗里倒了许多胡椒面。艳 红在旁边看着伟青吃的那么香,心里感到十分温暖、幸福。伟青把一碗馄饨都快吃 完了,抬头一看,艳红正没动筷子,正看着自己,就说:”你还不趁热吃。”“艳 红说:”我不饿。”伟青着急的说:“都走了六七里路了,吃完饭,咱还要去车站 仓库,天黑之前咱必须赶回去,不吃饭怎么行。” 艳红说:“我吃。”端起馄饨又给伟青碗里拨了点。看着伟青吃的满头大汗, 艳红掏出自己的手帕,给伟青擦了擦。伟青闻到手帕上的香味,心里更热了。心想 :难道这就是爱情。两个人都感到幸福极了。 快到“五一”国际劳动节了。这一天,伟青、刘艳红拿着提货单去火车站仓库 提货。刘艳红在左,伟青在右,两人边说边笑的往前走。艳红说:“‘五一’节你 到我家吃饭吧。”伟青说:“不行,施田早就和我说好了,叫我去他家,我也答应 了。”艳红听伟青这么一说,很扫兴。心想:施田跟你什么关系,我跟你什么关系! 难道我在你心目中的位置还不如施田?真可惜了我对他的一片真情。可又一想,我 可别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吧。不行,今天,我要和他把话挑明。于是说:“你要到施 田家过‘五一’,我也管不着你,可我对你是一片真情,真心实意和你交朋友,难 道我在你心中一点位置都没有,我不知你是怎么想的?” 伟青听了,沉默不语,低着头往前走。他在想:凭艳红的长相和说话、办事能 力,自己心里也早就喜欢上她了。可是厂里人都传言,她妈作风不好,曾跟好几个 男人都有关系,直到现在还和一个男的没有断。艳红跟她妈长的像,性格也像,如 果将来跟她妈一样,那就麻烦大了。伟青心理有点怕。 艳红在一边催促说:你倒是说句话呀。你是不是心里早已经有了别人,或是有 其他原因?”伟青想,干脆试探试探艳红的态度。于是说:“我一个人也做不了主。 我父母说,找对象是人生一辈子的大事,临来时嘱咐我,找对象,女方穷点富点都 不要紧,人长的一般就行了,太漂亮了会拈花惹草,日子过的也不安生”。刘艳红 说:“听你这一说,是怕我作风不好。伟青,你说这话有什么依据?难道人长的漂 亮点,就一定作风不好?你这是什么逻辑!”伟青说:“你别误会,我只是瞎猜, 是推理。”艳红说:“你根据什么推理?”伟青说:“我不说,不敢说。”艳红说 :“我就想听听你的真心话。你说,有什么不敢说的。”“我怕伤害了你,和我恼 了。”艳红说:“你说吧。你说什么我都不恼。”伟青说:“那我可真说了。你说 的,不恼我。”艳红说:“你真罗嗦!快说吧。”伟青小心翼翼的说:“听厂里人 传言,你妈作风好象不好。”艳红听了,脸一红,不大一会儿,眼泪就跟着掉下来 了。伟青说:“你看,恼了不是。我说不说,你非让我说。”沉默了一会儿,艳红 说:“你怕我将来会和我妈一样,是不是?”伟青没回答艳红的问话。艳红说: “难道妈是什么样,闺女就一定是什么样?这就是你伟青的逻辑吗?”艳红想想自 己的妈,想想自己和伟青的谈话,心理很是难过!很是委屈!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一样滚了下来。这下可把伟青急坏了。她要是把眼睛哭红了,哭肿了,还怎么提货, 怎么回家?这多亏下着小雨,路上人不多。伟青赶紧道歉说:“今天是我不对,瞎 猜疑,伤了你的心。说心理话,我也挺喜欢你、爱你。说着,掏出手绢,给艳红擦 眼泪。艳红不哭了说:“我也不怨你,这是我妈给我们造成的。”伟青说:“结婚 后,日子过的穷点富点不是问题,最主要的是两人真诚相爱,同心同德,平平安安 的过一辈子,这就是幸福”。艳红说:“我同意你的意见。 到了仓库,两人提了货,雇了一辆平板,把货运回了厂里。 从此以后,伟青和艳红谈对象的事就更公开了。许多职工都说:”伟青和艳红 是天生的一对。论年龄,伟青比艳红大三个月,论个头伟青比艳红高半个头,论长 相,两人都是一表人才。但也有人议论纷纷,替伟青担心。 “五一”节那天中午,伟青在施田家吃的饺子,还炒了四个菜。边喝酒,伟青 边把前几天在路上和艳红谈话的事,和施田两口子说了一遍。施田说:“把话说开 了也好,给艳红敲敲警钟,看看艳红的态度。不然,以后生气打架闹离婚的就不好 了。”施田媳妇在旁边说:“你瞎说什么。什么打架、离婚的。我看艳红不错。哪 能闺女都像妈一样。艳红是实心实意的爱伟青,那天,艳红还和我说了半天呢”。 “五一”节下午,伟青提着些礼品,就到艳红家去了。 艳红早就和爸、妈打了招呼,两位老人非常高兴。上午,艳红妈提着篮子,买 水果、买菜,忙个不停。 下午三点多钟,伟青来到艳红家。一进门,看见艳红妈腰里扎着白围裙,正在 屋里忙。伟青叫了声阿姨,然后把买的礼品递了过去。艳红妈笑着说:“伟青来了, 还带什么东西呀,来家里什么都不要买”。正说着,艳红和爸爸、妹妹、弟弟都出 来了。伟青叫了声伯父。艳红爸说:”下次来,可不要买东西了”。艳红接过东西, 一把把伟青拽到屋里。落座后,小弟给伟青倒了杯茶,伟青对小弟笑了笑。艳红爸 问:“最近没到外地出差吧?”伟青说:“没有,我和艳红在惠州跑,差不多每天 一趟”。艳红爸说:“这里交通不方便,没有公交车”。艳红抱怨说:“咱厂司机 有的就不好说话。你搭车去市里,他爱搭不理的,谁爱看他们的脸色。我和伟青每 天都是走着去,走着回来”。他爸说:“去火车站,这一去一回就是就是十几里路, 也真够累的。”正说着话,艳红妈走进来说:”艳红,快放桌子吧,差不多了”。 艳红放桌子,小弟摆座位,艳红爸从酒柜里拿出瓶五粮液。艳红拿酒盅、筷子, 妹妹端菜。客气一番后,伟青把艳红爸爸、妈妈让到了正座,左边是艳红的妹妹和 弟弟,右边是伟青和艳红。小弟给满上酒。伟青说:“阿姨快坐吧。”艳红妈说: “你们先喝着,我再去炒两菜。”伟青说:“都一大桌子了,别炒了。”艳红爸爸 说:“别管她,一会就来了。来,伟青,咱爷俩先喝一个。”说完两人把酒干了。 伟青抢过酒壶,给艳红爸爸满上一杯。艳红爸说:“吃菜吧,尝尝你阿姨的手艺。” 伟青吃了一口麻辣豆腐,说“阿姨的手艺真不错!伯父,我敬您一杯”。艳红妈端 上最后一个菜,坐了下来。伟青给伯父、伯母都满上酒,自己也满上说:“阿姨忙 了半天了,我敬您一个酒。”说完站起来又敬了艳红妈一杯。艳红妈满脸笑容的看 着伟青说:“别客气,吃吧,吃吧。”随后,伟青又和艳红的小弟喝了一杯。艳红 把酒满上后,看了伟青一眼,见伟青的脸微微有了红晕,就给伟青斟上了多半杯。 艳红爸爸见了,要艳红给伟青倒满。艳红说:“他酒量不大。”艳红爸爸高兴的说 :“今天是‘五一’劳动节,是咱们自己的节日,咱们一起端一杯吧,大伙一起干 了。小弟说:“我要吃饭了。吃完饭,我去广场占座,今天要放两部电影。”厂里 每到星期六,都在广场给职工们放露天电影。为了占到一个好位置,孩子们早早就 要去占地方。 艳红看着伟青说:“我看你也别死要面子活受罪了。不行就别喝了,吃饭吧。 伟青也实在有些不胜酒力,顺势说:“伯父、伯母,我确实不能喝酒。今天是‘五 一’节,您们多喝点吧。”艳红妈妈说:“我也不能喝了。咱们先吃饭,让他们爷 俩喝吧。” 艳红妈看着伟青只管笑,不停的给伟青碗里夹菜。不一会儿,全家都吃完了饭。 又喝了会儿茶,艳红说:“爸、妈,我俩先走了,出去转转。”艳红一家把伟青送 出了门。艳红妈说:“以后多来。”伟青回头摆摆手,让他们都回了屋,然后和艳 红消失在夜幕中。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