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酒聊天话变化 曹林根洗完手回到办公室,和伟青面对面的坐下,兴致勃勃地问伟青:“你家 那台电视是多少英寸的?”伟青说:“十八英寸的。”曹林根说:“我想买台大点 的,看着舒服。”伟青说:“咱们住房都不大,我看买台二十一英寸的就蛮可以了。” 曹林根高兴的说:“那就买台二十一英寸的。什么时候有时间,你跟我去市里挑一 台。”伟青说:“我也不太懂,你看这样,什么时候叫上一个技术好的电工跟你去。” 伟青用手一拍脑门说:“对啦,就叫毕明辉跟你去,他肯定能帮你选台好的。”曹 根林说:“行,星期日叫上毕明辉一块儿去市里。如果有时间,你也跟我去。”伟 青说:“没问题。” 星期六下午,曹根林来到绘图室。毕明辉正在和绍师傅闲聊。见曹主任来了, 两人都客气的说:“曹主任坐吧。”曹主任说:“还聊呢,都快下班了。明辉,明 天如果没什么事,跟我到市里买台电视机。”毕明辉说:“明天没事,就怕我也挑 不好。”曹主任说:“总比我强多了。”接着又问:“绍师傅买电视了吗?”绍师 傅说:“孩子们天天吵吵叫我买,我想钱攒的多点,买台进口的,质量好寿命长。” 曹主任说:“那倒是。” 星期天,伟青对艳红说:“曹主任叫我跟他去市里买台电视机,衣服泡在盆里, 下午就辛苦你洗吧。”艳红说:“你去吧,别管了。” 伟青先到单身宿舍,找到毕明辉,然后两人来到了曹根林家。曹根林正在家等 着呢。曹主任给爱人介绍说:“这是小毕,大学生。”又给女儿介绍:“叫毕叔叔。” 毕明辉不好意思的说:“曹主任,我比您都小二十岁了,还能管我叫叔叔,管我叫 明辉、叫大哥都可以,怎么能叫叔叔呢。”“曹主任说:“那就叫大哥吧。” 伟青说:“咱们走吧,早去早回。”曹主任说:“茶是刚沏上的,喝杯水再走。 毕明辉说:“不渴,不喝了。”曹根林推着自行车也没骑,三个人蹓跶着就往市里 走。到了市百货大楼,花了两个多钟头,最终挑了台金星牌的电视。付了款,曹主 任说:“到饭店吃了饭再回去。”伟青说:“饭先别吃了,回家先叫明辉把电视调 好。” 回到家,曹根林爱人给每个人倒了一杯茶。喝了水,毕明辉找了块合适的木板, 不一会儿就做了个漂亮的电源插座。接着又拿起电视机说明书,仔细的看了一遍。 然后把说明书给了曹根林,说:“曹主任,您也看看说明书,咱们一起调电视。曹 根林翻着说明书对照电视面板上的按纽,一个一个的识别功能。毕明辉把电视机接 上电源,电视机就有了图象。按照说明书上的说明,毕明辉教给曹根林调电视的节 目和清晰度。伟青说:“真清楚,看那个人的头发多清楚,比我那台电视机清楚多 了。”这时,曹根林的爱人和女儿都放下了手中的活儿,站在电视机前边看。全家 人新奇,高兴的不得了。 伟青说:“我走了。”曹主任说:“今天中午谁都不能走,你看,我把菜都买 回来了。”又说:“伟青,今天是星期天,要不咱们把施田也叫来,行不?”伟青 说:“行。我去叫。”毕明辉说:“我骑着自行车去叫, 那多快。”曹主任说: “你认识施田家?”毕明辉:“认识,我去过他家。”不一会儿,毕明辉把施田带 来了。一进门施田就说:“曹主任,听说你家买了台电视机,质量挺好特别清楚”。 曹主任的女儿给施田倒了杯水,施田说:“呵,都长成大闺女了,今年十几了?” 闺女一笑说:“十四了。”施田说:“十四了,个子长的可不矮。”曹根林爱人站 在一旁说:“傻大个子。”施田说:“得了呗,这姑娘长得多俊俏,要个头有个头, 要模样有模样。学习成绩也不错吧?”曹主任说:“还可以,全班三四十人,总是 考前五名。”施田说:“那就有希望上大学。女儿再考上大学,你们家就培养出了 两个大学生,你们老俩有功劳呀!”曹主任说:“有什么功劳。别管有功劳没功劳, 你嫂子把菜都洗好了,你看怎么炒?亮亮手艺吧,做菜这方面,我们都甘败下风。” 施田打趣的说:“合着叫我来是让我炒菜呀!”曹主任爱人说:“等你炒好菜,我 好好敬你一杯。”施田说:“不敢叫嫂子敬酒。” 施田系上小围裙,撸胳膊挽袖子麻利儿快,一会儿就炒好了四个菜,打开一瓶 泸州老窖, 酒味喷儿香。大家围桌坐下,曹主任爱人笑着说:“施田,今天炒菜你 买力气了,嫂子敬你一杯。”施田赶紧拿起酒瓶说:“那能叫嫂子倒酒,应该我敬 你。”毕明辉说:“这酒该我满。”说着就从施田手中拿过酒瓶子都给满上了酒。 曹主任说:“咱们齐端一个吧。”伟青说:“嫂子,都一起吃吧,又没外人。”曹 主任爱人说:“你们喝吧,我们等会儿再吃。”一连喝了三杯酒,毕明辉又满上了 第四杯,说:“施科长做菜还真有手艺,色味俱佳不亚于饭店呀。”施田说:“咳, 瞎炒呗。” 施田问:“你儿子大学毕业后分配到哪儿了?”曹主任说:“分到成都铁路局, 儿媳妇也在铁路上。这不,咱们吃的腊肉香肠,都是他们带回来的。他俩都是大学 毕业,工作都不错,也挺孝顺。女儿学习成绩也不错,我知足了!你们看国家形势 也在变化,现在职工到点就下班,也不学习开会了,厂中层干部每星期五下午学习 也免了,车间会议少多了。以后,下班回来吃饭,一家人坐在电视机前,看看电视。 天长了,扛着鱼杆去钓鱼,也不错!好像又换了一种生活方式,换了个活法!” 伟青说:“现在下班开会是少了,可改成学习班了。听说所有党员都要进学习 班轮训一次,学习有关文件讨论一些问题,什么叫‘摸石子过河’、什么叫一部分 人先富起来‘什么叫小康’。达到小康是什么标准……对新政策,许多人要有个认 识、理解过程。不能一蹴而就。” 施田说:“我们老家有个亲戚的孩子,从小父母双亡,跟着他舅舅过。一天到 晚和一帮小流氓鬼混,给他舅舅气的没办法。实在管不了啦,叫派出所给抓起来关 个一二天那是常事,可放出来还照旧,后来犯了大事进了监狱判了刑。刑满释放后, 现在不是出台了新政策,支持一部分人先富起来。这小子胆大,大狱都坐过了,还 怕什么,到银行贷了不少的款,在我们老家开了好几个门市部。他哪会做买卖,不 久还和一个女孩发生了性关系,闹的死去活来的。他开的门市又不景气,银行怕他 经营的门市垮了无法还银行贷款,就又贷给他一笔款。这小子成天胡闹,没多久门 市垮了,无法偿还银行的贷款,把银行给坑了。这叫什么事?我看今后国家还得出 台政策规范这些事。” 伟青说:“曹主任,施田咱三一起喝一个吧,咱们在北京八三四厂就一个车间, 你比我们早来一年。我和施田都是六五年来的,同坐一趟车来的有秦沪民副厂长一 家、有罗干事、有高有德师傅。算起来,都过去十四年了。来那会儿年我才二十四 岁,施田二十五岁,都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子。这十几年,国家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我们的生活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现在我和施田都是快四十岁的人了,都有了一儿 一女。施田儿子惠生十岁,女儿也六岁了。我闺女八岁,儿子秋生也有六岁了”。 桌子上的酒杯散发着芳香,屋子里的人都静静地听着伟青动情的回忆,沉浸在 对往事的回忆中。猫在桌子下面,东闻闻西凑凑,还不时的冲着人们咪咪的叫几声。 曹主任的闺女一跺脚,说声“去”,猫看了看她,咪咪叫了几声,夹着尾巴跑 了。 伟青继续说:“来的这几家,变化最大的是秦厂长家。我们坐火车一起来的时 候,他家爱国才十三四岁,红莉那时扎着两个小辫,只有七八岁。后来,汪芳为抢 救国家财产牺牲了,秦厂长又娶了韩梅,婚后又生了个儿子,现在也八岁了,上小 学一年级。他大儿子爱国,参加工作后,厂子又保送到外地上了大学,毕业后回厂 分到技术科和孙宏声的女儿孙爱玲结了婚。秦红莉考上了全国名牌大学——上海交 通大学,今年暑假就要毕业了;韩梅原来的女儿聪聪今年都十八岁了,初中毕业后, 在厂里参加了工作, 分配到检查科当了一名检查员。” 施田说:“高科长家,这些年变化也挺大。坐火车来时,还是单身一人,现在 都当上爷爷了。” 伟青问施田:“高师傅是哪年搬的家?”施田说:“应该是六六年九、十月份。 咱们一起到车站接站。那时虎子还不足十岁,身子圆滚滚的,短头发,虎头虎脑, 一脸憨气,说起话来,一副不怕天不怕地的劲儿。别看三虎子小时候圆头圆脑的一 股憨气,可长大了还真聪明,考上了江苏工学院,也算不错的大学。他和红莉一个 在上海,一个在江苏,听高师傅讲,两人还有来往呢。去年放暑假就是一起回来的。” 曹根林的女儿说:“说不定红莉和高振虎将来还真有点意思呢。” 曹根林说:“我常瞧见高有德的大儿子下班骑着车进城,在厂子住的时间不多”。 施田说:“一个姑爷半个儿,人家闺女是法院院长的独生女, 高振山是要多往市里 跑。现在高有德家的闺女丽珍和祁科长的老二祁武结了婚,祁武一天到晚在高有德 家里,还不是一个样。搭着祁武也会说,把老丈人、丈母娘哄的好着呢,高有德和 他爱人也真疼女婿。”毕明辉说:“不都说了吗,丈母娘疼姑爷——实打实嘛”。 伟青说:“当年的罗干事,现在是苗岭机械厂宣传部的部长了。爱人工作也不 错,夫妻俩工资都不低,就是人不旺。施田说:“罗部长抱养的那个女儿,都十二 三岁了,今年上五年级了。” 毕明辉说:“前些年我们上大学的时候,社会上流行喇叭裤,学校不少同学追 时髦赶洋气也穿上了喇叭裤。从膝盖往下越来越宽,到了裤子口得一尺,活像个喇 叭,走起路来盖着脚面扫着地,当时流行年轻男女穿喇叭裤,留着大背头,也算一 美,现在又时兴套装了,真是此一时彼一时。” 施田说:“你看,就十三四年的功夫,国家发生了多大的变化呀。咱们厂变化 更大——从无到有,现在是一个和军工配套的中型企业。每个家庭在变,每个人也 在变,总之世上的一切事物都在变,正如毛主席说的,变是普遍、永恒的!水也在 变,山也在变,只不过山的变化,在人生的几十年中变化是微乎其微的,五千年、 一万年,几万年——山石也会风化、剥落。” 前几年,还没有电视机呢。人们看电影的热情多么高涨!一到星期六下午,人 们早早的吃完饭,就领着孩子扛着大板凳、小板凳,早早去广场占地,还常因为占 地方发生口角。有时下着小雨人们也不走,非得把电影看完。现在呢?百分之五六 十的家庭都买了电视机。你再看,天气不好,广场上还有几个看电影的,都在家里 看电视。暂时没有电视的,也到邻居家去看。 曹根林感慨地说:“老了,我都快五十岁的人了,都有叫爷爷的了。你说快不 快!” 施田说:“我看这人,这两只腿活像个圆规,每时每刻都在画人生的轨迹,实 际上就是给自已划圆。人这一生,有的划个大圆,有的划个中圆,有的划个小圆。 凡是人都不能超凡脱俗。不管是穷人、富人,也不管是伟人、俗人,最终都要给自 已划一个圆的轨道,这条轨道,包括人的一生;酸甜苦辣。人生百味! 曹主任的女儿,饶有兴趣地问施叔叔,你说咱们现在是在划什么圆?施田说: “现在不好说。你知道在坐的这些人,将来还会遇到什么样的事?人到临终的那一 刻,才算给自已划了个完整的圆,或者说划上个句号。毕明辉说:“施科长把人生 比喻的真形像,真深刻。”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