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田病房巧遇有缘人 每逢月底,许多车间都赶任务,厂领导、各科室人员也都下到各车间,帮助抢 任务。 十二月三十一日,施田为抢任务,白班连夜班,这道工序问,那台机床看,闲 暇时还帮助工人码活。他的头发胡子已经有一段时间没修理了,脸显苍白,人显得 更加单薄了。这天中午,施田给工人码完活,站起来时,突然身体晃了两晃。杨书 记赶紧扶住了了他,说:“老施,你到办公室躺会儿吧,都已经干了二十个小时了, 这样身体会吃不消的。 施田屏住心里一股急火,支撑着说:“没事,撑得住。等明天任务完了,大家 都回去休息”。又过了半个钟头,施田感到一阵心口痛,豆大的汗珠立刻滚了下来, 他用手捂住胸口,突然感到天旋地转,一阵眩晕就摔倒在了地上。杨书记和两位副 主任赶紧把施田背到办公室,打电话到厂医院。 不多时,救护车风驰电掣般的开到了锻造车间门口。几个小伙子把施田抬上了 车。杨书记和余主任、梁主任简单交代了一下,又叫上两个细心的青工,一同上了 救护车。到了医院,经过医护人员的检查会诊,诊断为胃穿孔。 赵书记和一些厂领导也赶到了医院。施田的脸白的像纸一样,没有一丝血色。 眼睛紧闭,眼窝下塌,头发和胡子老长,本来一张方圆脸,现在变得瘦小而长。赵 书记急切的喊:“施田,施田……”施田微微睁开了眼,没有言声,很快又闭上了 眼。赵书记紧急召开了医务人员会议,征求医护人员的意见。说实在不行,就送到 总院去(这个厂子一共有六个分厂,总医院就设在751 厂,离753 厂仅十几华里)。 医务人员同意赵书记的提议。很快,施田被抬上了救护车。赵书记派陈副厂长跟着, 医院又跟去了一名大夫,一名护士,杨书记和车间的两名青工也跟着去了。 到了总医院。经过医务人员的拍片检查,确定是胃出血,立即实施抢救。 陈副厂长、杨书记和随同的大夫坐在楼道的长木椅上。杨书记说:“施主任的 责任心真是太强了,人也要强。我知道他身体不好,多次劝他休息,可他就是不听, 总说身体没有问题。”陈副厂长同情地说:“纯粹是累的,是个好同志。你说一个 人病在这可怎么办,身旁连个说句知心话的人都没有,可怜呀。” 直到晚上六点多钟,施田才微微睁开了眼,慢慢地向周围环视了一下,像是想 要说什么却又没说,又闭上了眼。又过了五六分钟。施田又睁开了眼,比刚才像是 有了些精神,挣扎着想要坐起来。陈副厂长说:“别动,好好躺着休息吧。”施田 说:“我没事了。刚才到阎王爷那儿去报到,他们不收,说我还没完成任务呢。” 把在场的人都说笑了。施田又少气无力地说:“陈厂长、杨书记,你们别都陪着我 了,这里有医院的同志们,你们都回去休息去吧。”陈副厂长向总医院的大夫询问 了情况。大夫说:“病情已经控制住了,问题不大。”于是,陈厂长、杨书记安慰 了施田几句,接着又对两名随同的青工说:“要辛苦你们几天了,好好照顾施主任。 一会儿派人给你们送粮票钱票来,再找张闲床,你俩轮换着休息。”都安排好了, 俩人才辞别施田回厂去了。 1984年元旦,晚上八点多钟,全厂都完成了任务。书记、厂长松了口气,赵书 记说:“医院还累病了一个呢,我们得去医院看看施田去。都元旦了,他一个人还 躺在医院里,咱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呀。”魏厂长说:“今年锻造车间总算完成任务 了,施主任可是立了大功的。走,我买瓶酒和老施喝点。”赵书记说:“你就别去 了,这几天你也没好好睡觉了,看你脸色也不正,你比我还大两岁呢,在家好好休 息会吧,我和工会主席、陈副厂长去就行了。”“那你们去吧,替我问候施主任, 叫他好好养病。大过年的,身边也没个亲人,够可怜的。” 工会主席买了一些补品,上了汽车直奔总医院。楼道静悄悄的,一股来苏水味 扑鼻而来。进了病房,施田打着吊针正闭眼休息,守护在旁边的护士嘘了一声悄悄 的说:“刚睡着。”听见有人来,施田睁开了眼。看见赵书记、陈厂长和工会主席 都来了,施田心里热乎乎的,想坐起来。赵书记急忙按住说:“躺着吧,别动。” 大家围在施田的病床前。赵书记握着施田的手说:“感觉怎么样?”施田说: “好多了。感谢领导们的关心。你们都挺忙,今天又是元旦,不在家休息还来看我, 真是谢谢了。”说着,两行泪水就顺着面颊流了下来。赵书记说:“你们锻造车间 完成了全年生产任务。已经向厂里报了喜。”施田听说车间已经完成了生产任务, 转悲为喜,脸上露出了笑容。 赵书记语重心长的说:“锻造车间已经连续三四年了完不成全年生产任务,托 全厂的后腿。今年总算完成了,这其中你付出了巨大的心血,都累得住进了医院, 我们厂领导心里也不好受。施田诚恳地说:”车间完成生产任务,是厂领导指挥的 好,是全车间职工共同努力的结果,我施田工作能力有限,也没做了多少工作。 “赵书记说:“这次病好了,可不能没白天没黑夜的干了。你胃不好,以后工作一 定要有劳有逸,劳逸结合。不然再病了,不但工作干不成,自己也遭罪。在这儿要 安心养病,有什么困难跟厂里说。”接着,又对两名看护的青工说, 你俩要多辛苦 些,看护好施主任。他可是为你们车间累病的,是你们车间的功臣,也是全厂的功 臣。”陈副厂长和工会主席也慰问了施田,千叮咛万嘱咐,才离开了总医院。 刚才是一位高挑个的护士把赵书记带到病房来的,带来后,她没有走,而是站 在了一边,听厂领导和施田交谈。赵书记走后她也走了。大约半个多小时,她又来 到了病房,手里还拿着一只体温计,将光滑白嫩的手放到了施田的额头上摸了摸, 皱着眉头说:“还是有点烧。”接着解开施田上衣两个纽扣,把体温计放到了施田 的腋下说:“夹好啊”,并帮施田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然后从旁边拉过一张凳子坐 到了施田的旁边。攥着施田的另一只胳膊,另一只手搭在了施田的手腕上,给施田 号脉。她鸭蛋脸,白里透着红润,齐肩的短发,欢眉大眼,非常有神。高鼻梁,口 不大,头戴一顶白护士帽,身穿一身白护士服,显得端庄秀丽,干净利索。给施田 号完脉,说:“他还有些烧,你俩注意观察,有什么事就叫我。”说完就走了。 病人们都叫她孟护士长,工作认真负责,每天要到施田病房跑个四、五趟。她 是杭州人,谈对象时因为条件比较高,今年虽然已经三十四岁了,仍孤身一人。过 了三四天,孟护士长进了病房,先是试了体温,然后带着笑意说,今天不烧了,一 两天就可以吃些流食了。你们有藕粉吗?”看护青工说:“没有,只有麦乳精。” 她说:“那不行。这样,我还有几袋藕粉,是我上夜班用的,先给他拿两袋喝着。” 两位青工感到很蹊跷,这位孟护士长对咱们施主任可真是太关心了。是不是听 说咱们施主任的先进事迹了。 施主任也感到这位护士长责任心很强,照顾的很周到很热情。但是施田绝不敢 有什么别的想法。 一个多星期过去了。这期间,杨书记、余主任及工会主席来过一次。书记和梁 主任又来过一次。 孟护士长问两名青工:“这两次来看你们主任的都是你们车间的领导?”一个 青工说:“头一次来的三个人,年岁较大的是我们车间书记,带点南方口音的是我 们余副主任,另一个是车间工会主席。第二次来的是书记和车间的梁副主任。”护 士长又进一步试探的问:“你们主任的爱人没在这里?”一名青工说:“听说我们 主任离婚了,就他单身一人,也没有别的家属在这里。”护士长说:“我说呢,怎 么这么长时间也没家属来照顾他。” 护士长又说:“看你们主任也能睡了,睡的多香呀!脸上也有血色了。以后打 吊针少了,他就能自理了,再说这里也有护士。你俩都来十来天了,不行就回去吧。 让车间领导放心,病人过些天就可以出院了。” 吃完中午饭,两名青工把护士长的话对施主任说了。施主任想了想说:“你俩 回去吧,都十来天了,够辛苦的,谢谢你们了。回去对车间领导说,再过几天我就 出院了,叫他们放心吧。” 过了十来天,施主任果然出院了,他脸色有了血色,身体也胖了些,眼也有神 了,走起路来精神多了。他出院时刮了胡子,理了发,人也显得年轻多了! 一年之际在于春,厂里和各车间科室都制定了全年工作规划。 厂里开大会对锻造车间完成生产任务进行了通报表扬。说:“锻造车间对职工 的政治思想工作抓的紧,举办了技术培训班,提高了工人的技术水平,号召全厂个 车间向他们学习! 在全厂干部职工的共同努力下,厂里生产任务实现了开门红。 这期间,从总医院往车间打过多次电话,有时是施主任自己接的,有时施主任 不在办公室,话务员给接了电话,再去找施主任。一天,一名青工去办公室有事, 话务员问:“总医院有个女的常给施主来电话,你在总医院护理施主任一个多星期, 你知道是谁吗?”青工说:“可能是孟护士长。”“人长的怎么样?她为什么总给 施主任来电话?”话务员好奇地问。青工说:“孟护士长呀,高窕的个,人长的挺 出众,挺漂亮的,听说她都三十四五岁了,还没对象。施主任住院期间,护士长对 施主任照顾的周到细致,还一个劲儿的打听施主任的情况,可能两人有点意思呗!” “好啊,施主任还隐藏着这么一段秘密,非叫他请喜糖不可!”话务员开玩笑地说。 春节放假五天。平时张师傅和施主任关系不错,三十晚上就把施田请到家里吃 饺子。 三十晚上,张师傅弄了一大桌子菜。他知道施田不能喝酒,就叫他以茶代酒。 两人边看电视边喝边聊天。张师傅说:“你这场病可不轻呀!那天晚上你倒在了地 上,真给我吓坏了。最后赵书记提意把你送到总医院去,我们就回了车间。过了两 天,我到总医院去看你,你还迷迷糊糊的没精神呢!” “你刚来车间那会儿,小张干活出了质量事故,你把他奖金给扣了,还在大会 上批评了他,当时我也真的替你捏了把汗。小张是当地出了名的“一虎”,倚仗着 他爸是个副局长,天不怕地不怕,整天打架斗殴,谁也不愿惹他。后来听我儿子说, 他们本想报复你来的,可听说你是赵书记的亲戚,还说你北京部里有人,才没敢动 你。” 施田笑了笑,说:“人是会变的吗。你看小赵,原来也是他们一伙的,现在不 是干的蛮好的,还写了入团申请书。” 春节期间,杨书记、余副主任、梁副主任、工会主席都请施主任吃了年饭,让 施田再一次体会到了朋友的温暖。 一九八四年,锻造车间党支部和领导班子,狠抓职工的政治思想教育,又开办 了几期技术培训班,不少职工的技术理论水平得到了很大的提高。青工小赵已经加 入了共青团组织,不少职工也纷纷写了入党申请书、入团申请书。 车间领导班子狠抓车间的脏乱差。每个星期天下午,职工擦拭设备,对设备进 行保养,打扫车间卫生。下班之前,由车间领导带着工段长、班组长进行检查评比, 好的进行表扬、奖励,坏的进行处罚和批评。 锻造车间距离厂澡堂较近,所以没设单独的澡堂子。每逢下班,职工穿着一身 又油又脏的衣服,到澡堂子洗澡换衣服,澡堂有意见,车间职工意见更大。 车间党支部研究认为:锻造车间有热源,热水当成废水流掉,应利用起来。 向厂领导打了报告,锻造车间要建自己的澡堂子。报告很快被厂领导批准了, 由厂基建科在车间旁边建了个澡堂子,有浴池也有喷头,车间职工高兴极了,说: “再也用不着抱着衣物到厂澡堂去换了!车间领导给我们可给我们解决了实际问题。” 锻造车间在车间党支部、车间领导班子的坚强领导下,奋战一年,提前一天完 成了一九八四年全年生产任务,受到厂领导的表扬和奖励。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