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一清早关东华和邹晗握手时,关东华觉着浑身一颤,像似被电流击中一样,她 马上调整好思绪,可能是让默坪姐事先说的那些反映。这一路来她老是在想:这些 年没少和男孩们在一起摔摔打打,尤其在部队两年多,和男青年在一起追追跑跑, 有时在一起跳舞,没有过这种感觉。坏了,八成是爱上他了。一想到这她又联想到 “一见钟情”这个词,这古人一定是有过这样经历,才会写出这句词来。人到了这 段年龄大概才会有这种美妙感觉,真是妙极了。好吧,看来我关东华这辈子的归宿 是这位大上海了…… 邹晗随牛忠田一行人漫步在山野中,他的挎包里总带着妈妈在临来时给新买的 一架海鸥牌照相机,还有速写画册。他从小就喜欢摄影、美术,每天相机都挎在脖 上。今天一路上光顾着和关东华攀谈聊天,他觉着关叔家这位小姑娘说不准是在哪 见过,今天早上一见面的感觉像久别重逢一样亲切。搜索满脑子记忆也找不到一点 线索,他想来想去才想明白。根本没见过哪来的久别重逢,那只是听爸爸大前年回 家时说的印象。也许这是天意吧!自从爸爸大前年来这呆了半个月,回家时常提起 小华,差一点没领回来,那时小华还没毕业,等毕业后又去服二年兵役,应该是爸 爸和妈妈聊天时常提起的缘故!唉!管这些干吗,情投意合就做朋友交往吧,反正 老一辈都是生死之交说不定能走到一起双方老人绝不会反对,况且这关东华这般讨 人喜欢我邹晗没理由不接受这份友谊。他主动搭讪说话,本来就温和的性格,在美 女面前更不敢有一丝粗鲁。邹晗道:“华妹妹,去过上海吗?那年家父从吉河回家 时候,天天念叨他的这些战友和首长,尤其对关伯伯和贾伯伯每天都说上一些。” 关东华问道:“湘萝婶身体可好?她能记得我爸我妈他们吗?”邹晗道:“母亲身 体一贯健康,始终在市一家重点高中任教。文革初期受到一点冲击,因为她出校门 时报国投错了部队,后来军区给证实了历史,一切又恢复正常。她的门生多的是, 逢年过节总有人看她,在家妈妈常提起贾伯伯、关伯伯和月霞阿姨,说来燕阿姨时 很少。常常拿拓拔叔取笑爸爸,对牛伯伯,妈妈说他是天底下最好的老大哥……” 关东华很感叹地道:“哎!他们这茬老革命,能在血泊里爬出来真幸运。有时父母 不随自己心意时,我常常想起他们一路走来的艰难,就自动消气了。这些共和国功 臣大前年到一起时,简直就是五个孩子似的那么无拘无束,尤其贾伯伯那时可就不 象县长了,称兄道弟的高兴劲比咱年轻人活跃。大姐回家和妈妈学他们那些乐人的 事,大姐笑的捧着肚子说不出话来。十几天都不回家,手上工作都放下,陪着邹叔 到处走到处逛,那段日子他们都听牛伯伯的,牛伯伯可真够老大哥风范,我也喜欢 他一家人……” 半天时间太短暂,牛忠田领着几位知青早已回到刘阁庄。野外的邹晗和关东华 还心贴心地说着,从家庭说到社会,从现在说到将来。他们的共同语言太多了,看 样子今天一个上午是说不完了。两人约定下午、明天他们还要在一起探讨着说下去 …… 关东华在布哈图逗留五天,余兴未尽,还是带着一份恋情回到吉河镇。政府办 公室这快阵地有两只眼睛从来没停止瞄着她,几天里没见,他问过值班主任。主任 告诉他说:“那天人武部来电话说关东华身体不舒服,请几天假。没人知道她在家 还是在医院。”这位听后从机关走出来,骑上自行车在机关附近各医院挨家走,查 看各医院住院部登记簿。吉河县各单位都认识他,是贾县长小儿子,外号小霸王, 起小妈妈桑来燕就宠着惯着。贾浩然和桑来燕为这位宝贝没少发生口角,有几次闹 的不可开交,后来把刘阁庄牛百万支书找来才算平息。县长夫人怕一位农村党支部 书记,非亲非故,又没文化,说话直来直去的。每次小车司机接送老牛时都是大儿 子贾洪章和女儿贾若英陪着,贾浩然从来不亲自去,慢慢地传开来,把个牛百万说 神了。吉河县第一夫人(绰号孙二娘)竟怕一位土包子,说不准她有啥把柄捏在这 位手上。其实什么把柄也没有。桑来燕还是十七岁小姑娘时在战场抢救伤员身负重 伤,是伙夫牛百万把她从死人堆里找到并抱了出来,在山谷里走了一天一夜,包扎、 找水,最后放在老乡家,找到部队时又把她从老乡家抬到医院。桑来燕这条小命保 住了,这位牛大哥这辈子她认定了,十九岁时又由这位伙夫做主和团长贾浩然结了 婚,生了两儿一女。大儿子出生时还没解放,没法娇惯,贾洪章是在兵营里长大, 和战士一样吃苦,解放后上学,毕业,分到农业局,和牛默坪组成家庭,他们把家 建在布哈图大队刘阁庄。他俩看不惯母亲作风,霸道不讲理,在家里蛮横过头,对 贾洪文溺爱也过头。贾浩然教育小儿子十回,他们之间就吵十回,现在贾洪文在县 政府大院领一帮带红袖标的校里校外小青年,那时叫红卫兵把个县府机关搅了个底 朝天。这下子桑来燕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现在后悔也没用了,晚了。但在贾浩然 面前还是不认输。这时的贾洪文已经十八岁了,贾浩然想管。儿子已经是道上的首 领了——红卫兵司令。贾县长也被儿子拉下马,一边歇着去了。 自从贾洪文掌管临时权力机构后,和一伙青年男女住在县府,那时叫红卫兵司 令部,后来军管会介入,边防地区的文化革命基本划上句号,这伙人没闹哄起来。 但贾洪文便留在革命队伍里。任革委会副主任,一群胡来的小女生里他谁也没瞧上 眼,就刘彩凤他瞧起,但又不想娶她,最后离她而去,一场游戏过后像手纸一样被 抛去,从不看一眼。他只看中了刚从部队退伍回来的关东华了,但还没胆量和他关 姐说,他怕关东华揍他,他知道关东华有武把操,有那种心,缺胆量,就这样暗恋 着关东华。至从关东华被派到办公室做文秘以来,这位贾洪文每天盯着她的行踪。 他的这些举动早被关东华发现,但她不理睬贾洪文的举动,认为那是他的自由,她 没责任和他说三到四,可心里烦透了。 贾洪文藏在心中这份情感和妈妈说过几次,在桑来燕内心深处做过衡量,认为 关部长和汪月霞不能干涉这事,小华姑娘个性太强,和自己儿子不是一路人。她想 和汪月霞说明,但没勇气找月霞说。两人都在县妇联工作,汪月霞是主任,桑来燕 是副主任,同在解放战场并肩携手情同姐妹般战友情怀,被桑来燕抛向远方。汪月 霞几次伸手拉她一同前行,她拒绝了。今天为儿子大事想和月霞妹妹先透透风,但 又找不出合适理由去关家串门,对门住了这些年,又是青年时在战壕卧血姐妹,今 天被自己搞成这样,形同陌路,又想起儿子的哀求,桑来燕硬着头皮来到关大山家。 关部长和汪月霞,关东华刚刚坐在餐厅桌前,准备吃晚饭。门铃急促地响了两 下,三人不约而同站起身来,汪月霞在桌边,随即走去。从猫眼处往门外瞧了一下, 见来客立即打开门,热情地把桑来燕让进屋,让座、到水,显得热情。往日里恩怨 深深埋在心底。十分热情道:“燕妹子,快坐。门对门的一晃有好长时间没在一起 坐坐了,正好,我们刚要吃晚饭,一起来吧!”关部长道:“嫂子,别客气,月霞 今天亲手做了几个好菜,一起来吧!”桑来燕此刻像是不认识这一家人这样尴尬, 脸红一阵白一阵的不知往哪放手脚,又用眼睛余光瞟了一眼小华道:“啊……那个 ……我吃过了,大家快坐下吃饭吧,你看我来的不是时候。我以为你们吃完晚饭了 呢。“随即坐在靠客厅一侧的凳上。 桑来燕进屋来的一系列表情让关东华看在眼里,她一分析,一定是替儿子说话 来了。她随意的打一下招呼道:“桑姨您先坐,我出去办点事。爸妈吃饭别等我了, 我出去会个朋友,一时半会儿回不来的……伴着说话声音人已经推门出去了。 几位老战友六目相对互相看了一会儿,来燕鼓足勇气道:“大山兄弟,月霞姐, 我家洪文看中了小华,你们看他俩还挺般配的,那个啥,小华回来时大山给说说呗!” 关大山微微一笑道:“嫂子,儿女私情的事,咱做长辈的还是不参合的好。我们俩 都不习惯插手他们恋爱的事,他们看好,做长辈的筹钱找房子责无旁贷。嫂子,让 洪文自己找小华去说,你也不必操心,你看,洪章的事不是办得很好吗!”来燕道 :“洪文和洪章不一样,洪文脸小,磨不开说。这才让我来找你们,你看你们是这 种态度。牛大哥那时张罗在前,之后才让默坪和洪章交往的,你们咋就不向牛大哥 学学呢! 汪月霞也接过话道:“燕妹,别生气,我一贯赞同大山的观点,孩子们都大了, 有自主行为能力,咱做父母的别去干扰他们的私生活,一切顺其自然吧!”这两年 桑来燕就不愿意听汪月霞讲话,所以有三年多没和她面对面的交谈。本来心里就不 大顺畅,往日里牌桌上姐妹都让着她,顺着她说好话。只要她提出来的,没几回有 人反驳,认为在吉河她是第一夫人。今天是自己送上门来挨训,一股邪火往上穿, 但这是在人家家里,又是有求人家。站起身来从牙缝里挤出一句道:“你们商量商 量,行不行给个信!”说罢开门回了自己家,出屋时用力关了一下门,发出砰的一 声巨响,震的吉河镇一颤!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