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爵士乐(27) 这当然坚持不了多久,二十四小时过后他们就又害怕起来,枉然地在够得着 的范围内找回自己。所以,注定要令人失望的周末又会吱儿哇乱叫,愁眉苦脸, 身上带伤,溅满了血点子。叫人后悔的事、粗暴尖酸的言论、在心中沸腾的话语 ——都不会在星期四出现。我猜想被用星期四命名的男人一定很讨厌它,可实际 上,他的这一天在大都会是个爱情的日子,是心满意足的男人们的同谋。他们使 得女人们微笑。从完好的牙齿间吹出的调子令她们难忘,不久就被她们捡起来, 在厨房的炉灶边重复。在门边的镜子前面,她们中的一个会扭过头来看自己左摇 右摆,被自己的腰身和屁股的形状深深迷住。 在那里,在大都会的那个部分——就是他们来这里找的那个部分——在一个 门口吹起来或者从一张唱片的凹槽里升起来的调子,能够改变天气。从冰冷到酷 热再到凉爽。 就像七月里的那一天,几乎是九年以前了,那时候美丽的男人们是冰冷的。 那时一种典型的夏日天气,爱丽丝·曼弗雷德浑身黏乎乎、亮闪闪,她在第五大 道上站了三个小时,惊异地望着那些冰冷的黑面孔,听着那些鼓点道出优雅的女 人和游行的男人说不出的东西。能说的已经印在一面旗子上,重复了《独立宣言》 上的几句保证,正在擎旗者的头顶飘扬。然而真正的东西来自那鼓声。那是1917 年的七月,那些美丽的面孔冰冷而安静,缓缓走进那鼓声正在为它们建起的空间。 在游行过程中,爱丽丝觉得好像一天过去了,一夜也过去了,而她还站在那 儿,拉着那小女孩的手,盯着每一张走过去的冰冷的面孔。鼓声和冰冷的面孔伤 害了她,可伤害总比恐惧要好,爱丽丝已经害怕了很久了——她先是在伊利诺伊 受到惊吓,然后是在马萨诸塞州的斯普林菲尔德,然后是在十一大道、第三大道、 帕克大道。最近她开始觉得从110 街往南就没有安全的地带,而第五大道是她最 怕的地方了。在那里,白人们从小汽车里探出头来,手里隐约露出叠好的钞票。 在那里,推销员们摸她,就好像她是商品的一部分,由他们来屈尊出售似的;商 店的经理要是足够大方,让你试件衬衫(帽子是不行的),那就需要纸巾了。在 那里,她这样一个经济独立的五十岁女人没有姓氏。在那里,讲英语的女人会说, " 别坐在那儿,亲爱的,你可拿不准别人有些什么。" 而根本不懂英语、也从来 没有过一双长统丝袜的女人会从她身边逃开,要是她在电车上坐到了她们旁边的 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