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我的鹰击长空(1) 我的鹰击长空 如果回忆往事像咀嚼一个放得发硬的果味面包,那么怀念" 鹰击长空" 的日 子就像品味其中的果仁。前些年,我刚刚学会上网的时候,曾在网易社区寻亲访 友布告栏里发了个启示:寻找" 鹰击长空" 队友白洁凌。 我所怀念的,是一支叫做" 鹰击长空" 的文艺宣传队。宣传队是中国某一历 史时期的特殊产物,它对于我的成长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十四五岁时,我在 那里度过了一段" 痛并快乐" 的时光,留下终生难忘的记忆。 我要寻找的白洁凌,奔儿头,圆脸,有一个和她长相贴切的外号:白猫。她 是我在" 鹰击长空" 最早熟识的朋友,一个相当活跃的人物,因此我坚信,只要 找到她,就能找到所有的人,好比长白山上的桔梗,只要找到一两颗,就能挖出 一大箩。 那年我刚从外地调回北京不久,每当走到当年宣传队活动地点少年科技站附 近时,就会想:不知白洁凌和那些队友们在哪儿? 发布网上信息后,有一天我突然接到一个电话。拿起话筒,对方让我猜猜他 是谁,我猜不出来,但知道肯定是老朋友。 " 我是林东啊!还记得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似乎很遥远。 " 林东?记得,当然记得!" 我大喜过望, 在办公室里旁若无人地喊道。原 来,这位当年宣传队的重要人物之一,现在是一所外国语学校的教师。很巧,我 的一位中学同学是他的学生家长,一次闲谈中,无意夹带出我,于是接上了关系。 我想,因特网还不如人网,网上寻人,我只收到一封来路不明的邮件,莫名 其妙地说" 你知道我在等你吗?" 天知道是谁,又在哪里等我!而茫茫人海中, 不知怎么就能碰上熟人或熟人的熟人。销声匿迹多年、我以为再也无处寻觅的林 东就这样忽然从天而降,应了那句" 踏破铁鞋无觅处,来得全不费工夫" 的老话。 为什么我们当年有幸相识?如今又再度邂逅?大千社会中的每一个人能编织 出怎样的人际关系网,全凭一个缘字啊! " 文革" 期间,我是因为背了家庭出身的包袱,没有资格参加" 红卫兵" , 又不甘心寂寞才参加宣传队的。在我印象中," 鹰击长空" 就像一个铁打的营盘, 队员们像流水的兵,在它存在的两年中,始终保持着一支三十至四十人的队伍, 成员大的二十上下,小的十四五岁,全是在校中学生,后来被称做老三届的那一 茬人。 当年,我们这些来自不同学校、不同年级、不同家庭的不同性别、不同秉性 的少年,在队里朝夕相处,尽管许多人家被抄、父母被关押,但我们咽下痛苦和 烦恼,每日排练、演出,闲时打闹嬉戏,总算有了一个安身之处。 那时候我们最喜欢互赐外号, 拉手风琴的郑国安被称为" 兔子" ,这本与我 无干,却一直代她受过。附近的小孩不知为何认我为" 兔" ,每当宣传队外出, 一群小人儿便冲我大喊:" 小白兔,咧咧咧,前边打鼓是你爹……" 。我蒙冤受 屈倒也罢了,带累老爹不明不白遭株连,真兔子倒逍遥法外,令我耿耿于怀。这 件" 冤" 案后来还成了历史遗留问题,我插队多年后,一次回北京,偶尔路过宣 传队驻地西城少年科技站,被两个小伙子认出,交头接耳议论:" 这不是小白兔 吗?" 鹰击长空" 的!" 难为他们已经长得人高马大,竟还记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