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开始,酒桌上的气氛像“最后的晚餐”,一片愁云惨雾。我甚至有点心疼小帅 哥李巧白了,这两年没功劳还有苦劳呢,你秦小多刚上任别卸了磨杀驴呀!长城干 红喝到第三瓶,秦小多像地道的女杀手,架着二郎腿,跷起小拇指夹着一支青烟袅 袅的555烟阴险地说,李总,说实话,喝第一瓶酒时我还想把你开喽,你也许是 个好人,可公司这两年的情况证明你不是个能人。我们又不是办慈善机构,收留那 么多好人有什么用! 小多眼若铜铃,白多黑少,杀气腾腾。全桌鸦雀无声。 她呷了口酒接着说,喝第二瓶酒时我动摇了,你李巧白起码是个好人不是坏人 嘛。这两年我国内国外地忙(她狠着大杏眼瞅瞅我,意思是禁止我笑出声来),你 把公司支撑下来很不容易了。现在政府一再号召安排下岗工人再就业,我连个好人 都安排不下吗? 是嘛就是嘛,老仙鹤听出“宣判死刑缓期两年执行”的意思,赶紧忙不迭地点 头。 喝到第三瓶酒,我决定了。小多举起高脚杯,满眼笑意说,现在全市有112 3家同类公司,天下大乱,群雄并起,打拼市场毕竟是很艰难的事情,你辛苦了两 三年,没功劳还有苦劳嘛,没留下大窟窿就谢天谢地了。只要没包袱,我们就可以 重打鼓另开张!来,干杯,为我们今后的合作! 李巧白的眼泪快下来了。 过后我说秦小多,你真能整景儿搞悬念,李巧白要是高血压,那会儿肯定脑出 血了。 小多嘻嘻一笑说,你心疼他了?你以为我那么弱智啊!演员不会做戏那还叫演 员吗。我就想煞煞他的威风,他辛辛苦苦干了三年多,能月月把大家的工资发出来 就不错了。不过我一来就坐到老总交椅上,你跟我鞍前马后坐到常务副总位置上, 牛打江山马坐殿,你想他心里能服吗?我必须明白无误地告诉他:你干得不怎么样, 但我可以收留你。经过这场戏,李巧白还不服服帖帖,头拱地给我干活啊。 我说,没想到你比我还卑鄙! 我和所有的美眉一样,毫不在乎地把游戏当人生。 我和所有的美眉不一样的是,我绝不把人生当游戏。 进入凯达大厦那扇旋转门之后,叶怡被白色面包车撞得横空飞起的那个恐怖镜 头一直在我眼前闪动。这件事越来越让我放不下,我的耳朵每天都立着,我的狐狸 眼到处闪动,我悄悄变成一个卑鄙的“包打听”。经过几个月的磨合,我和秦小多 已经亲如姐妹,不分彼此,类如同党。她看我整天跟她一样风花雪月,没心没肺, 许多事情都不瞒我。从她嘴里,我知道了不少触目惊心的内情。 比如她说,富丽大厦1201室这套豪华公寓实际是吴凯的,他掏了180万 元买下的,但我看到产权证上的名字却是秦小多; 比如她说,那辆白色宝马是吴凯赠送给雷可的,雷可说他有公车坐,用不着, 就给小多开吧; 比如,丽多公司每个月发给秦小多的1万元薪水和我的5000元薪水,其实 就等于吴凯替雷可包养“二奶”; 比如,逢年过节,吴凯总不忘给秦小多送上万八千元的小红包。雷可和小多秘 密出游之类的花销,都由吴凯掏了,如此等等。 比如,吴凯以凯达集团的名义在加拿大注册了一家公司,让他大儿子吴源在那 儿当总经理,而且拨过去一笔巨款,集团的人私下议论纷纷,都说吴凯是给自己留 了条后路。 有一天,我陪小多打了一下午网球,累得汗巴流水儿,回房间冲完澡,我又给 猫咪戴安娜洗了澡,给猫梳毛的时候我问小多,吴凯干吗总给雷市长打进步? 小多专心致志染着她的红指甲说,你脑袋进水了,这点儿事还不懂? 我鼻子里一哼说,我看吴凯品位太低了点儿,整个儿一暴发户土地主,雷可和 他拧在一起,掉不掉价儿啊! 小多满意地瞧着红鲜鲜的脚趾豆。 她说,你别小瞧了吴凯,那家伙绝非等闲人物,想贴谁准能贴上。地下时装城 刚开张不久,雷可带老婆去闲逛,正逛着,吴凯颠儿颠儿出现了,说雷市长来视察 怎么不打招呼啊?我的工作要是有什么疏漏可就露馅了。雷可说,今天是休息日, 我是普通市民,没视察任务,就是来看看,你怎么知道我来了?吴凯说,请市长进 我办公室看看就明白了。原来吴凯办公室里那三台电视监视器一是为安全,二是随 时观察有什么领导来了,他好及时出面招待。 小多说,那次雷可两口子挑了一堆衣服皮鞋什么的,花了几千元。交款时吴凯 一声不吭,该交多少交多少。当时雷可心里老大不高兴,心想我当市长的来了,你 老板也不打个折什么的,太不给面子了!回家的路上,两口子一致认为这钱花得有 点冤大头。 东西拿回家,试鞋的儿子忽然惊叫,鞋里怎么有个纸包!拆开一看,里面整整 好好是他们花出去的3862块7角3分,外加两个金戒指和一条金项链。雷可马 上给吴凯打电话说,那个纸包怎么回事啊?还是派人拿回去吧,不然以后我怎么再 去你那里?吴凯说,市长来视察就是我们凯达的光荣,您自己来也就算了,尊夫人 第一次来,下属总得表示表示啊。 我鄙夷地撇撇嘴说,让吴凯粘上没好,雷可的市长还想不想干了? 小多满不在乎地摇摇头说,开始接吴凯的礼,我还有点担惊受怕。雷可跟我说, 没事儿,吴老板送什么你都收着,我大笔一挥给他免了上千万的税,他就是搬个金 山银山过来,也还不够我的人情。不收他也花天酒地扔了。再说,吴凯经营了这么 多年,从北京到地方都有人护着他,谁能把他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