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18:11(2) 今天,由于远离了护犊心切的父母,出现了电话答录机和无绳电话,“等待 现象学”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革。不仅对于等待承接者是这样,同样也适用于等 待施放者。 不管怎么说吧,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能和对方联系上,还是让人感觉心里比 较安稳。比如说现在。 我躺在沙发上。(我爱我的沙发,上面是斑马纹,像个难民营那么大)。我 拧大音量听贝瑞? 怀特的“Never gonna give you up, never ever gonna stop, I like the way I feel about you. Girl I just can’t live without you! ” 如果你把注意力集中在歌声上,不去想唱歌的人胖得像个肉球,那绝对是一场销 魂的性爱。 与此同时,电视机开着,静音状态(我很喜欢这个女主播不说话的时候)。 我翻看着一本过期的时尚杂志。(内容是:变得苗条,保持苗条:我们做到 了!——四个真实的故事。) 我往嘴里塞着裹着巧克力外壳的奶油球。宣传词是:新鲜的巧克力——奶油 之吻。我觉得很可笑,为什么现在的宣传广告上不能说“小黑人之吻”了。列宁 格勒突然更名为圣彼得堡,卡尔? 马克思城突然更名为克姆尼茨。变来变去,搞 得人晕乎乎的。 我做这些事的时候,电话机就在一个竖耳可听、触手可及的地方,在沙发垫 子上。就在我的耳朵边。 我现在甚至可以去拿一根香烟。电话答录机会镇定自若地在这里值班。另一 方面,它也是冷若冰霜的证据,证明在我不在期间,没有人打过电话来。这也让 人心中绞痛。至少,以前可以幻想,我不在的时候,电话疯狂地响个不停。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谁能告诉我,打电话的人——在今天 的情况下,特指丹尼尔? 霍夫曼医生——愿意留下口信吗? 如果我是他,我会三思而后行。如果留言,意味着将丧失掉所有已经取得的 胜利。转眼之间,他就变成了等待的人,只能等着我给他打电话,也不知道我是 不是还有进一步联络的兴趣。迈出这一步,要经过多么激烈的思想斗争啊! 这事真是错综复杂。只要双方的立场没有完全明确下来。 不管怎样,我那天留下电话号的时候,就明确了自己的立场。每过去一个小 时,我那种自以为是的英雄感就少一点儿,越来越少。等半夜上床的时候,我已 经可以百分之百确定,我大出洋相,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直到第二天早上,约翰娜才给我回电话。我正在摄影棚里尝试为一个办公多 用柜(《您在家里和办公室里的好帮手》)拍出一点儿尊严感。我自己的尊严感 已经荡然无存了。 “可乐,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约翰娜的声音听上去很困惑。这不是她的 一贯风格啊! “出什么事了?”我自己的问题已经够多了。急性自我价值流失症,还伴有 急性右腿短缩症。 “我昨天晚上回家的时候,答录机上有一段留言。” 真是个幸运的人。我没有。 “一个什么丹尼尔,想跟我约会。我根本就不认识这个人。” 什么?怎么?怎么会?丹尼尔?我的霍夫曼医生?给我最好的朋友打电话? 我几乎昏倒,我脚下的地板哪儿去了?命运的毁灭性打击! 我努力保持镇定。我不能阻挡约翰娜的幸福。事情非常清楚。有一个男人, 桌子上就摆着我的电话号码,可他不理不睬,反而费尽心机去搞到约翰娜家里的 电话号,电话簿上根本就没有登记啊! 我苦涩地回想起我们的青春年华。谁爱上了哲学老师?我。谁和哲学老师睡 过觉?约翰娜! 这还不算什么。最糟糕的是关于耶尔的事。我向这个男孩子示爱。那一年, 我十三岁,他十七岁,不过只比我高两个年级,因为他留级两次。不记得什么时 候了,他给我打电话——幸好我爸不在家——问,我们能不能见一小面。我一路 飘到见面地点,激情澎湃地期盼着就此结束自己的处女生涯,可是,耶尔做了什 么?他递给我一封信,请求我转交给约翰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