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心人第二部二十六 再说刘栓柱顺利到达深圳,木大头已经在车站等他。两人见面后,刘栓柱就 将那个包裹交给他,说:“木叔叔,小水哥叫带给您的。东西好好的,全在这!” 木大头接过来,脸上笑笑,问:“栓柱,小水跟你说了没有?” 刘栓柱没有迟疑,回答说:“小水哥啥也没说,就叫我赶紧过来。” 木大头脸上盛满笑容,拍拍刘栓柱的肩头,说:“唉,都怪你婶婶身体有些 不太舒服,小水弄了点药引子。瞧,这下可委屈你了,刚回家,又叫你过来。” 刘栓柱听了,笑,僵硬在脸上,他机械地钻进车里,路上,一句话也没有。 但是在肖红那里,刘栓柱把经过说了,乐得肖红搂着肚子喊娘。见她这副模 样,刘栓柱天真地问:“姐,你说它们,能帮上木叔叔的忙吗?” “帮忙?只有天知道。”肖红拭了拭眼角说。 “木叔叔他,咋的得了这种病,倒折磨人的。”刘栓柱关切地说。 “老天爷总算还睁开了一只眼睛,对得起他。他有的是钱,钱折腾好上了, 人一辈子啊,也就到头了。”肖红一副很不以为然地口气。 “或许三五年以后,医生能攻克这道难关呢。” “那好啊,你也可以为你敬爱的木叔叔,天天祈祷啊!”肖红“扑哧”一下, 笑了。 大慈大悲的菩萨,普渡众生,确实偏偏漏掉木大头一个人。小水司机从古台, 陆续地又发来木大头唯一希冀的“方子”,可是它们吸收进木大头的体内,丝毫 没有激活沉寂的精虫。眼看又是一年春暖花开春潮滚滚,木大头无奈之下,便有 了偃旗息鼓的念头了。这种绝望,反而激活了他心头上的疼痛,当初使他受到惨 烈创伤的场景,便梦靥般地时时在脑海里回放,让他增添几分发泄与报复。在这 种心境下,木大头愁苦顿生,身边那么多男人,犬马声色,莺歌燕舞,他们在日 子里大耍作派,过得有滋有味,惟独自己碰上这等子事情。老天爷既然赐予了他 豪宅香艳,为何又吝啬地要扼断那根繁衍的生命线?于是,他便认定自己是一个 十分不幸运的人。 那段时间里,木大头是蹙着眉头,过来的。冯敏洞悉男人的心事,便时常找 些话,来安慰。人,一旦将掖藏的隐私,毫无遗漏地嚗光出来,心情自然是皱巴 巴的,如同一件怎么也熨烫不平的衣裳。冯敏的话,木大头哪里能听得进耳朵, 反而十分敏感起来。一个太敏感的男人,他的生活境界里 ,如有一口翻炒豆子的锅,哪里还能够拥有安逸与平静? 深圳,是一处养人的地方。 刘栓柱刚出来两年,完全换了一个模样,由当初腼腆瘦弱的山里娃,茁壮成 大都市里时尚的青年,青瓷壮实的像雨水充沛里拔节的春麦。肖红对他的怜爱, 便更加地与日俱增。经过肖红的点拨和引发,刘栓柱在床第方面的表现,也更加 地成熟与老练起来。很多次,肖红总是十分满意地夸赞他,说他是一位技艺娴熟 的船工,总能令她在情欲的浪谷里迭宕尽兴。好多回,刘栓柱趴伏在肖红白生生 的身体上,意义犹未尽地感叹道:“姐,你们女人,春天里最美!” 这个季节里,肖红庭院里的花竞相开放,姹紫嫣红。春天里,一切事物都在 伸展蓬勃。此时的刘栓柱,如一只辛勤的工蜂,频繁地来会肖红。清闲中的女人, 尤其像肖红这样的女人,格外的需要男人陪伴在身边,她这株花,要在这个季节 里含苞吐蕊,植株下面的土壤里,离不开男人这份养料的滋润。若不,漫长的春 宵,岂不白白浪费掉? 这天晚上,刘栓柱来会肖红。那晚天上的月亮,圆圆的像一个美妇人的脸, 一副笑吟吟的。前几天的雨,刚刚停歇,空气里有些湿润。风,轻轻地,纸一般 的薄,一张一张地贴上来,刘栓柱感觉到脸上脖子上,有种痒痒的东西,像婴儿 的小手在轻轻抚摸。走在路上,他可以想象出肖红月光下的情态,想着想着,脚 下便加快了速度,如一只赶路的蜜蜂,飞向花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