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顔晶打起精神,加快腳步朝路易家走去。 在桑克裏,路易以安全爲理由,堅決不肯让她一个人去住飯店,所以,她这 段日子都住在路易家,也跟他的家人相處得十分熟稔了。 「咦?」 奇怪!籬笆門怎麽没拴上?客廳也燈火通明的,發生什麽事了嗎? 平时这个时候,路易一家人应该都睡了。 今天爲什麽这麽反常? 难不成是路易擔心她在外面還没回来,所以特地爲她等門? 她好感動喔!早知道就不該空手而回,应该在夜市買点宵夜回来慰勞慰勞他 才对。 「嗨!路易,不好意思让你」 剩下的话語通通消音了,她不自觉地睜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完全忘了自 己想说什麽。 不是路易在等她! 她一眼望去,路易全家人都在,而且還有许多身穿軍裝的彪形大漢,一个个 像兇神惡煞似的。 一看见她進屋,爲首的軍官很威嚴地开口:「妳就是顔晶?那个新聞记者?」 「你们是什麽人?」她警戒地反問。 这些人一看就知道是来者不善,她注意到路易一家人畏懼至極的神情,路易 脸上還有挨揍的瘀痕。 老天!究竟發生什麽事了? 这些軍人似乎是沖著她来的,难道是她那篇報導惹的禍? 她当然知道在毫无言論自由而又實行新聞封鎖的桑克裏,做那種實況報導簡 直是自找麻煩,路易也不斷的勸她早日離境以策安全,但是,她卻爲了要採訪傑 熏皇爵而冒險留下来 「顔晶小姐,請跟我们走!」威武軍官客氣中不失強硬地说. 「我哪里都不想去!现在很晚了,請你们離开这裏,還有,在你们離开之前, 別忘了爲你们野蠻動粗的行爲向我这位朋友道歉。」顔晶不畏強權地直視著那位 軍官。 而旁邊的人聞言不由得發出抽氣声,暗中爲她捏一把冷汗。 軍官雙眼危險地瞇了起来,在桑克裏,从来没有人敢这样跟他说话! 「对不起,貝斯達将軍,真是非常对不起!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她一般計 較!冒犯之處,還請您多多包涵」路易顫声求情。 兇狠成性的貝斯達将軍,是他们这種小人物招惹不起的呀! 「喂!路易,我要他道歉!不管他的權勢有多大,都不可以无故傷人,欺淩 平民。」顔晶也不知自己打哪儿来的勇氣,豁出去似的大声说出心中的不满. 頓时,四周陷入一阵懾人的寂靜中,每个人害怕得连大氣都不敢喘一下,而 顔晶依舊是直直的迎視著貝斯達陰酷的冷眸。 「是誰動手的?」貝斯達冷冷地喝問道。 「是是我,将軍。」一个士兵脸色發青地站出来。 「比尔‧;莫劄,顔小姐要你向她朋友道歉!你知道怎麽做吧?」貝斯 達喜怒不形于色的脸上始終没有一絲表情。 「是的,将軍!」那士兵的脸孔瞬間转爲灰綠色,只见他大步向前,向路易 行了一个軍禮. 顔晶见他如此,氣也消了一大半了,然而,接下来的舉動卻大大的震蕩了她 ── 只见那士兵面色如土地伸出一隻手臂,起初她觉得疑惑,难道桑克裏人道个 歉還需要什麽特殊儀式?但当她瞥见貝斯達将軍抽出腰間的佩刀,瞬間,她的眼 睛驚恐地睜大。 「不要!」她尖叫一声,那閃著冷光的刀鋒卻已落下。 时间彷佛在这一瞬間止住了,熱燙的鮮血飛濺到她慘白悔恨的小脸上,她瞪 著那慘不忍睹的一截斷臂,耳中嗡嗡作響。 被截肢的士兵痛不欲生的哀嚎,像是一根无形的鞭子,狠狠的鞭撻著她的心 是她!都是她害的! 如果不是她不知天高地厚的要求道歉,这種慘无人道的事就不会發生了! 她痛疚地閉上眼睛,整个人虛軟无力地跪倒在地上。 老天!她竟成了劊子手!她一輩子都不会原諒自己因一时逞強,而間接奪走 了一个年轻人的一條手臂 「顔小姐,我的人已致上衷心的歉意,妳還满意嗎?」貝斯達将軍含笑地将 她扶起,「现在,妳可以跟我们走了吧?」 「快」顔晶试图穩住震撼不已的心神,急惶地说:「快拿冰塊把 截肢包起来馬上送醫去接回去快呀」 然而,貝斯達根本是一脸的不在乎,押著她就往門口走去。 「将这屋裏的每一个人都帶回去!」他冷冷地下令。 X X X X X 「那篇報導是我做的,完全不關別人的事!你要抓就抓我好了,不要抓他们!」 顔晶这下真的驚慌駭怕極了,她怕连累路易一家人。 「他们或许会有利用價值。」貝斯達不懷好意地笑了笑。 「利用價值?」顔晶根本搞不懂他在講什麽,「他们只不过是一般的平民百 姓,对你会有什麽利用價值?你放了他们吧!」 貝斯達閉目養起神来,任她苦苦哀求,他仍是不理不睬,名副其實的一副鐵 石心腸. 押載顔晶的豪華轎車直駛入皇宮深院中。 「这裏是什麽地方?你要把我抓去哪里?」她既害怕又疑惑,擔心自己连死 在什麽地方都不知道。 貝斯達不理会她的连声發問,徑自把她強押到金碧輝煌的大殿上。 「陛下,貝斯達不辱使命,将顔小姐帶来了。」他上前向高坐在黃金椅上的 泰尔王行禮稟報。 「辦得好,辦得好!」泰尔王高興地撫著白花花的鬍鬚,步履蹣跚地走下階 梯,站定在圓瞠著一雙驚訝大眼睛的女孩跟前。 原来这就是泰尔王?他本人比她在电視上看到的還要蒼老孱弱 「顔晶參见陛下。」她当记者不是白当的,大場面也不是没见过,所以,很 快就恢復了鎮定,并记起了宮廷中基本的禮儀. 「呵呵好,好!这小女娃不但长得漂亮,也深諳大體. 好!本王喜欢得不得 了,本王決定策封妳爲第第」泰尔王连自己有幾个王妃都记不起来,转頭以眼色 向貝斯達詢問。 貝斯達做了个三十三的手勢。 「对!第三十三妃!」泰尔王用佈满皺紋的手,捏了她粉嫩的脸蛋一把。「 得到这样的美人儿,本王實在是太高興了!」 顔晶噁心地避开他,「陛下,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你这是在向我求婚嗎? 老實说,我一点也不想当你的妃子,所以」 「呵呵呵有意思,这小妮子還真有意思!本王太喜欢了!」泰尔王不怒反笑, 这次動手打算去摸她胸部了。 顔晶氣憤地撥开他的毛手,「夠了!別再動手別腳的!不要以爲你是国王就 可以胡作非爲!我告訴你,人的容忍力是有限的!我。」 「貝斯達,她不肯让我碰她,你说这該怎麽辦才好?」泰尔王問著一直侍立 在側的心腹寵臣。 「陛下如果将她綁起来,她就不能反抗了,那陛下愛怎麽摸就能怎麽摸了!」 貝斯達馬上獻計。 「你说得对!把她綁起来,再把她的衣服脫光让本王摸个夠,不不,綁起来 才脫衣服有点麻煩,不如先把她脫得光溜溜才綁起来」泰尔王说著说著,口水都 禁不住地流了下来。 「你这个变態国王,你休想碰我!」顔晶知道他不是隨口说说而已,事到如 今她要保住自己的清白和尊嚴,看来就只有这一條路了,「我寧死也不願受这样 的污辱!」 「妳想尋死?」泰尔王脸色倏地大变,这麽漂亮的小美人,就这麽毀了,豈 不可惜!「貝斯達,快给我想想辦法!絕不能让她真的去尋死!」 「顔小姐,妳不会想要尋死的。」貝斯達陰森冷酷地指出,「別忘了,妳朋 友和他的家人都在我手上,妳死了,他们也都活不成了。」 顔晶整个人愣住了,血色一点一滴的从她脸上消失。 天哪,她不能连累路易一家人!她該怎麽辦呀? 「如果妳没有好好伺候陛下,让陛下有任何不满,妳猜我会怎麽做?我会将 妳朋友或他家人的手臂斬斷,就像刚才妳看到的那样,怎样?決定乖乖听话了嗎?」 貝斯達狠酷无情地说. 「太卑鄙、太殘忍了!你难道不觉得自己活脫脫是个没人性的走狗嗎?你这 样的行爲比畜牲還不如!」顔晶氣起来便不管三七二十一地亂罵一通。 「来人!去把路易帶到这裏!」被罵得狗血淋頭,貝斯達仍是一脸无動于衷, 深沈得令人膽寒。 「你你想做什麽?」顔晶的声音禁不住微微顫抖。 「给妳点顔色瞧瞧。」貝斯達勾唇冷笑。「或许当妳看到妳朋友的鮮血时, 妳会頓时开竅也说不定,我就先试试把妳朋友一隻手砍下来,如果還是不行,就 砍另一隻手,再不行的话,便砍腳了,这个人若死了,我就換他的家人,一个死 了換一个」 「夠了!魔鬼!」顔晶渾身發抖,说不出是生氣還是害怕。 「嗯?」貝斯達挑了挑眉。 「不要傷害他们!」她肩膀一垮,这个可怕至極的男人一开始就看出她最大 的弱点是心腸太軟,所以抓走路易一家人来脅迫她就範。 她深知大勢已去,自己根本不是这个惡魔男人的对手。 「顔小姐,妳終于想通了。」貝斯達自始至終都維持著冷酷優雅。 「太好了!貝斯達,有你在,本王任何难題都能迎刃而解!」泰尔王馬上色 瞇瞇地伸出雞爪似的雙手,想要抓捏小美人胸前誘人的凸軟。 「啓稟陛下,傑熏皇爵求见。」千鈞一髮之際,傳来侍从的通報声,適时爲 顔晶解了圍。 泰尔王露出掃興的表情,怏怏地揚声下令,「来人哪!護送三十三妃到后宮 去休息!」 X X X X X 「放开我!我自己会走!」 顔晶生氣地甩开侍从的箝制,在戒備森嚴的皇室深宮內,還怕她跑了不成! 她就算想逃,也插翅难飛啊! 在大殿外的廊道上,她看见迎面走来的傑熏皇爵。 「哼!一丘之貉!」顔晶非常不爽地瞪了他一眼,不自觉地将自己的怨怒转 嫁到他身上。 傑熏詫異地挑挑眉,再度见到她的喜悅之情转成了疑惑。 「咦?我哪里惹到妳了?爲什麽妳一见到我就擺出这麽难看的脸色?」 「不然你以爲我要对你笑啊?我都被你害得这麽慘了,還笑得出来就是神经 病了!」 哼!追根究底,如果不是因爲她一心意要访问他,而繼續逗留在桑克裏,就 不会落得如此悲慘的地步了。 所以,罪魁禍首就是他!她不怨他怨誰! 「我怎样害妳了?」傑熏疑惑又好笑地問。 瞧她对他恨得牙癢癢的样子,好象他真的做过什麽对不起她的事。 「三十三妃,这邊請!」 顔晶還想再说些什麽,可是,侍从官卻在一旁不斷地催促,甚至動手要強拉 她了。 「催什麽催!我自己会走,別拉我!」她又恨又惱,对于自己的處境卻又深 感无力。 「三十三妃?」聞言,傑熏脸色丕变。 他一开始就认定她是他皇叔派来的間諜,可没想到,她竟是他最新的妃子。 然而,从她極不情願的神情,還有她被侍从官催逼離去的样子,只要不是 瞎子都看得出她是被迫的。 傑熏深思地盯著她纖小的背影,眉心不自觉地緊攏了起来 X X X X X 「參见皇叔。」傑熏向泰尔王行禮,舉止優雅从容。 「这麽晚了,有什麽事嗎?」泰尔王不耐煩地問。 「皇叔,我想跟您借皇宮的禦廚一用。」傑熏嬉皮笑脸地说,「只借一个丫 晚上,可以嗎?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是宮中的舞姬也能一併借给我。」 「你前兩天不是才向我借过嗎?」泰尔王皺起眉頭. 「是的,皇叔的记性真好。」傑熏笑嘻嘻地说,「我那些朋友吃过禦廚做的 美食、看过宮中舞姬的表演之后,一个个讚不絕口,所以我想今晚再好好的宴請 朋友们」 「也好,你刚从外国畢業回来,是該轻鬆一下。」泰尔王点点頭说,「你需 要什麽,儘管开口就是。」 表面上他是很寵溺縱容这王位繼承人,对他可说是有求必應,實際上,他根 本是巴不得他就此沈溺在声色犬馬中,才不会威脅到他的国王寶座。 「謝皇叔!」傑熏一副興高采烈的样子,其實那全是僞裝出来的。 「本王要休息了,傑熏、貝斯達,你们都下去吧。」泰尔王急著要去见美麗 的三十三妃,所以很快的下了逐客令。 傑熏和貝斯達从大殿出来,兩个男人很不友善地互瞄一眼。 「听说刚才又有人被将軍你重罰了,看来,不久之后你隊裏的士兵都要变成 殘障人士了。」看不慣貝斯達的血腥手段,傑熏很不顧他顔面地口出諷言。 「皇爵言重了,末将只不过是依法執行軍紀罷了。」礙于傑熏一人之下、萬 人之上的尊貴身分,貝斯達言語上不敢有所冒犯,然而,在他眼中卻明顯的流露 出敵意。 在桑克裏,任誰都不敢得罪既是国王寵臣又手握兵權的貝斯達将軍,就算是 朝中大臣也对他有所忌憚;可是,自从傑熏从康橋回来之后,他因看不过貝斯達 的殘暴,常常有意无意的嘲諷他,令他顔面无存。 「軍紀?」傑熏嗤笑了下,「那也用不著動不動就砍手吧?再这样下去,不 用多久,我们桑克裏的士兵都是斷手斷腳的了。」 「皇爵真愛说笑。」貝斯達皮笑肉不笑地说,心裏早就恨死了傑熏。 傑熏已经不只一次当面让他难堪,他可是堂堂的大将軍,怎忍得下这口氣? 哼,他总有一天要让傑熏后悔曾经惹到他 X X X X X 謁见了泰尔王之后,傑熏回到自己的宮邸。 他和幕僚一邊吃著禦廚煮的美食,一邊看著宮中舞姬翩然起舞。 其實,这一切都是煙幕,他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討論要事。 但是,今天傑熏始終心神不寧的,根本没有注意去听他的心腹幕僚在他耳邊 说了些什麽。 「皇爵殿下,您意下如何?」 直到他们提出这个問題时,傑熏才恍然回过神来,不明所以地反問: 「什麽?你们说到哪里?我没听清楚。」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腦海中盤 踞著那个東方女孩的身影,她怨怒不甘的神態緊揪著他的心。 一想到她是被迫成爲他皇叔的妃子,他不禁握緊了雙拳,再想到她落在那老 色鬼手上会遭到如何不堪的对待 「該死的!」他想得太入神了,禁不住低咒一声,在看见幕僚们驚異的表情 时,他知道自己失態了。 他向来是冷靜自持的,如今卻爲了一个只见过一面的女人失了心魂。 「皇爵殿下,泰尔王的殘暴不仁實在是到了令人忍无可忍的地步,我们都认 爲是推翻他暴政的时候了」幕臣又重提刚才討論的重点. 「殿下,我们已经計畫了那麽久,应该付諸行動了」 傑熏搖搖頭,「不行!還不是时候!」 「殿下」他们是一群有政治才華的年轻人,忠心耿耿的跟著傑熏皇爵,表面 上是他吃喝玩樂的狐群狗黨,實際上,他们一直在密謀大事。 「我们一天破除不了那只老狐狸的密碼,就一天不能成事。」傑熏沈重地说, 「我不希望玉石俱焚。」 他之所以一直按兵不動,是因爲泰尔王擁有足以摧殘整个歐洲的核子武器, 而开啓核武的密碼就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曾表示,萬一發生政变,他絕不会下臺,他寧可毀了整个国家,也不会将 它交给別人! 所以,他将核武設定爲自動啟動模式,只要他仍是桑克裏国王的一天,他每 逃诩会在连控室內鍵入解碼,以阻止啟動。 就因爲这样,傑熏投鼠忌器,不敢轻舉妄動。 「可是,要怎样才能知道密碼呢?」幕臣们面面相覷,这簡直是不可能的事 嘛!如果泰尔王打定主意要大家一塊儿死,他当然怎样都不会透露密碼. 而且就算将他的腦袋剖开,也找不到密碼哪! 这真是一件棘手的事! 傑熏沈吟片刻,雙眼露出銳利如鋒的眸光,「今晚,我要再潜進皇官裏,看 看能不能找到一絲線索。」 ----------- 浪漫一生OC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