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她肯告诉你么?”周亦刚到约好的地点,秦阕非就迫不及待地追问情况, 此刻他的心情是矛盾的,希望能从周亦的嘴里得到答案,又不愿意这答案是从他 嘴里说出来的。 周亦轻轻摇摇头。 秦阕非神色黯然,是么,连周亦去问,她也不说,不由得拳头紧握,那个人, 都是那个人害的,如果找不到那个主使者,姜朝颜的罪行是很大的,他该怎么帮 她脱罪,该死!自己竟然一点用都没有! “秦阕非!”周亦出声唤道,他和秦阕非的正面接触最多不超过五次,而这 次却是最不可思议的,说心里话,他不喜欢小非,甚至可以说讨厌他,他和姜朝 颜走到尽头也是拜秦阕非所赐,“你有没有想过,你让朝颜走入了她最不想看到 的局面,逼着她走进了困境!” “你胡说什么!”秦阕非拍桌而起,怒发冲冠,他怎么会让姜朝颜走入绝境, 他不会,不会的,他那么爱她,也只会永远爱她! 本来还不是很生气的周亦现在恨不得能生吞活剥了眼前的小子,从小时候就 这样,无事生非,还不会承认错误,以为他长大了会懂事,结果只是变本加厉, 一向认为自己修养不错的他也忍不住大吼:“你不会!你还好意思说不会!你自 己看看,你把她害成什么样!你说你爱她,就是把她爱进监狱的吗?明知道没结 果,明知道颜颜不爱你,你却一次又一次利用你的爱、她的关心,你就是这么爱 的吗?” 秦阕非一个拳头招呼过去,表情几乎狰狞着领起周亦的衣领:“你别以为你 和她交往过就可以这么说三道四,你要搞清楚,你没立场对我说教,当初说分手 的人是你,是你甩了我姐!”冷冷一笑,继续说道,“出入我家那么长时间,总 不会不知道我和她没血缘的吧!我告诉你,就算我和她有血缘关系,我也不会在 乎!听清楚没有,我? 不? 在? 乎!” 松开周亦,秦阕非一副坚决的样子:“你听着周亦,我秦阕非绝对不会放任 她出事,那个主使者我一定会找出来!” 看着秦阕非离开的背影,周亦却甚感忧虑,他始终还是不会承认自己犯下的 错误,心底有个不好的感觉,事情会很严重。周亦从来没有这么讨厌过自己,自 己竟然没有能力做任何事! “秦阕非,你最好说到做到!” 回到警局后,事情却已经发生突变,快到秦阕非无法反抗。 “你老实交代,证人被杀一案你是怎么处理的!为什么嫌疑犯已经抓到,你 却没有上报!” 是谁,是谁把事情上报上给他上司的?秦阕非面对上司的质问,舔舔嘴唇, 镇定地回答道:“我是想通过那个杀手把她身后的主使者钓出来,所以才想……” “啪”地拍桌,上司很不满意秦阕非的这一说法,不同意道:“你是警察, 就应该按照司法途径来解决,嫌疑犯是你亲手逮捕,她也已经亲口承认,剩下的 就是法律的裁决!至于主使者问题,那是之后的事!” 不行,不能把她送到法庭,一旦坐牢,他就没任何办法救出她,一想到这里, 秦阕非的语气就过于激动了点:“不抓住主使者只会有更多的人受害,我不赞成 现在就将嫌疑犯……” “秦阕非!这是命令!” “……是……”秦阕非无从反驳,只能遵从,“我出去做事!” 面对这样的秦阕非,作为上司也很困扰,年轻有干劲,办事能力也强,可就 是经常忽视纪律问题,独断行事,头疼啊! 门被粗鲁地推开,气势汹汹的秦阕非进门就吼道:“你们谁把这次事情上报 上去的!” 周围的人都被这种气势吓得不该说话,暗想是谁那么不要命的违抗了霸王的 规定,这次气成这样,还不知道怎么训他们呢,谁做的就站出来呗,害大家都被 骂算怎么回事。几个人的眼睛来来回回偷瞄,巴不得能从谁身上看出答案,最后 有人站出来。“嫌疑犯抓回来,不该上报么,何况还是这么大的事情,我们可不 像你,是头儿,到最后挨骂的可是我们!”带着不屑的口气让众人倒吸气,这人 吃了豹子胆了?敢这么和霸王说话! 看看秦阕非的表情,从最初的双眼冒火到最后的归于平静,他不知道用了多 大的力气才忍下来:“立刻放消息出去,姜朝颜愿意和警方合作,我们将全力追 捕此次事件的幕后主使者!” 秦阕非看着挂历,满心欢喜地在一个日期上摸了摸,12月20日,这是他第一 次见到姜朝颜的日子,他永远都不会忘记,此后的每一年,他都会要求姜朝颜和 他单独过,而姜朝颜也笑着接受他的提议。他笑了笑,以前每次都是她准备,这 次,换他来准备今天的约会。 何若夕偷瞄着那个平时不与人说话,没有多余表情的秦阕非,后者这个时候 竟然会出现那么温柔的表情。在学校里,除了自己死缠着和他说话,其他人都都 不会没事接近他,是谁呢?她心里酸酸的,什么时候秦阕非也能那么温柔到对她, 她做什么都会觉得值得。 朋友说她傻,没事对那个没感情的秦阕非那么好,玩够了就该收手,可她知 道,从最开始的好玩,到后来的不服气,再现在的迷恋,她已经沉沦了。 下课铃声响起,秦阕非从书包里拿出钱包就走,何若夕不自主地拿起随身携 带的包包偷偷跟了上去。 秦阕非先回了趟家,换下学校制服,接着,开始逛女士专卖店,何若夕看着 那些店名直发呆,女士专卖店,他是买给谁的?很长一段时间,秦阕非提着一个 口袋出来,继续下一个目标。 花店里,他挑选了一大束粉色的玫瑰花,何若夕的心隐隐抽痛,果然是送给 女朋友的么,果然那种温柔似水的神情只为那个女子而有的么,可是她还是不想 放弃,不肯放弃。 跟随着秦阕非到了一家高级餐厅,她选了个对方看不到她,她看的见对方的 位置等着,她想看看那位能让秦阕非温柔的女人是个什么样子,只是,一等再等, 从6 点等到9 点,那个人一直没有出现,秦阕非也从最开始的开心到现在的焦急, 最后拨打电话。 此刻,姜朝颜正陪着周亦及周亦的父母吃饭,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男朋友的父 母,怕失礼,她早早的准备着,还好,男友的父母都很慈祥,或许是周亦在这之 前说了很多关于她的事情,所以,老人只简单的问了问她的情况,讲讲他们儿子 小时候的糗事、趣事,整个过程都很和谐轻松,就在老夫妻两人问他们打算什么 时候结婚时,她的电话响了,一看,是秦阕非。 姜朝颜没有告诉秦阕非她今天晚上有重要约会,这个时间一定是问她什么时 候回家,她抱歉的起身到外面接起电话:“小非……” “你为什么没有来!” 姜朝颜一惊,恍然想起今天的日子,最近事情多得竟然忘记了这个时间约定, 不给他一个原因,秦阕非会一直等着,她缓缓开口:“小非,对不起,公司临时 有点事……”不能,或者是不敢,姜朝颜没有对秦阕非说实话。 “那我在这里等你!”秦阕非说着,暗自想着,自己一定要快点有能力养活 姜朝颜,不让她那么辛苦的为别人打工。 “不用!”秦阕非刚说完,姜朝颜断然拒绝,今天晚上她可能根本就不会回 家。 秦阕非奇怪姐姐怎么突然这么决然地拒绝他的说法,是因为公司的事情很多 么?刚想问清楚,如果真的时间太晚,他就回家等好了,就在这时,他听到电话 那头有个他熟悉到从很早就厌恶的声音:“颜,谁来的电话?” 骗人!骗人!!他姐姐竟然为了那个男人对他说谎,妒火中烧,他甚至没听 见姜朝颜后来又对他说了些什么,他只愤恨地说道:“我会一直在那里等你!” 便挂断电话。 看着带着疲倦又无奈神情的姜朝颜,又听见她刚叫着“小非”,周亦猜着几 分,秦阕非,像一个总要糖吃的孩子,而那个给糖的人就是姜朝颜,一次又一次, 终成定性。看样子,今晚这顿晚餐又不能继续了。 姜朝颜握紧手机,手指泛白,良久才道:“亦,进屋吧,让长辈等我们不太 好!”她掩饰性的笑了笑,朝屋里走去,却被周亦抱住。 “朝颜,答应我,别走了好么!”与其说是要求,不如说是乞求。 姜朝颜轻点了一下头,不该再那么由着小非的性子来了,否则,他永远都走 不出来。 秦阕非不停地喝着酒,从第一个电话后,他不再打电话,一直等,直至餐厅 停止营业,才醉醺醺的离开,不回去,家里没有她,回去就跟过去一样,冷清的 让人觉得可怕,一路跌撞地朝某个地方走去,何若夕看到他那样,也只能一直跟 在他身后,一起来到一块空地。 这里何若夕曾经来过,两年前,这里还是一所孤儿院,母亲在的时候常常带 她来这里和小朋友玩,如今已经成为待开发的商业地。 忽然,她打了个喷嚏,在寂静的空地上显得格外清晰,秦阕非回头微眯着眼 睛,看清楚人后,一屁股坐了下去,懒洋洋地问:“你跟了我多久了!” 听不出有没有生气,何若夕踌躇着走过去,还没开口,就慌忙接住一个口袋, 那装有秦阕非买给另外一个女人衣服的口袋,并听见他说:“天冷!穿上!” 原来,他并不是对所有人都那么的冷漠,原来,他并不是对所有人都那么的 绝情,原来,他并不是对所有人都不关心,至少,他会担心她的身体,至少,他 会因为担心而让她穿上本是送给女朋友的衣服,何若夕感动着穿上那件中长型风 衣,内心发热。 走过去的时候,秦阕非已经晕忽忽地躺在那里,嘴里一直念着什么,当听清 楚其中一个词时,何若夕浑身一颤,她怎么也没料到,秦阕非今晚的约会对象竟 然是他的姐姐,瞬间,她像是明白了什么,眼泪滑落,又看看伤心欲绝的秦阕非, 她拿出自己的手机,初中那一次,她记下了姜朝颜的电话。 送走了周亦的父母,姜朝颜在厨房收拾着,周亦从后方环住她,轻咬着她的 耳垂说道:“朝颜,明天再收拾吧!” 姜朝颜没有应声,手上的动作却慢了很多,刚才一个陌生的电话打了好几次, 她没接,紧接着一条短信过来:阕非现在很痛苦,拜托姐姐,拜托您来看看他! “亦,我想去看……”那样的短信下,她不放心。 “不许去!”周亦霸道地咬上她的脖子,更用劲地圈住姜朝颜,“你一次又 一次的纵容他,不是对他好,是在害他!”泥足深陷,永远走不出没落的感情世 界。 “不去,他只会做出更激烈的事情出来!” 好一会,周亦才放开手,背对着姜朝颜,冷冷说道:“随便你!” 姜朝颜看着那强忍着愤怒的人,想揽着他的手在半空又缩了回来:“对不起!” 周亦始终没有回过头看过姜朝颜,第一次对她冷漠地说道:“趁我没改变主 意前,走!” 眼前这个自己真心爱的男人,无数次的宠着她,让着她,爱着她,姜朝颜知 道她已经伤害他太深,无言地走出去,没有半点星光的夜晚,她的心也沉入这黑 夜中,没有光亮。 ------ 四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