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 簇拥着穿过诊所的过道,静悄悄空无人迹,乔克呢?医生护士们呢?疑惑地 停住脚步,探寻地四下里搜索。 “走吧,”琴催促着。 “乔克他们哪去了?”不同平常的安静,心里有些不安,举步想走进去看个 究竟。 “听说他们都去参加一个什么重要的仪式了,别管他们,我们走吧。”晓沫 笑着阻挡住,拉着我往门口走去。 “美丽的新娘,请上车!”刚跨出大门口,一身西装革履的刘谦正站在车旁, 看见我们出来,很绅士地拉开车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刘谦,你别误会呀,是你女朋友非要给我画什么婚纱画。”又急又窘地慌 忙解释着,狠狠刮了琴一眼,死丫头表情暧昧地躲过一边。 “是这样啊,不过,既然穿上婚纱就算是准新娘了,对吧!”刘谦耐人寻味 地笑着,只能牵着嘴角跟着傻笑。 “到了,请下车。”车子平稳地停在一座古老的建筑物前,刘谦快速地跳下 车,殷勤地打开车门,彬彬有礼的躬下身子。 “这是……”望着眼前尖尖的塔顶,半圆弧形的门洞,意外地看到胖老板娘 和几个小镇里面熟的人站在门口翘首顾盼。刹那间似是明白了什么,钻出车厢的 半个身子缩回车内。 “依儿,去吧,乔克在里面等你。”晓沫轻推着我。心绪复杂地摇摇头,一 声不响地呆呆坐着。 “傻着干什么?快去,你的幸福在向你招手呢,走进那个门,去紧紧抓住你 的幸福!”我的无动于衷让琴急得跳脚。幸福,那个人确实是我的幸福吧,可是, 我呢?会是他的幸福吗?我能够带给他的是幸福?还是悲伤? “依儿,”媚妮父亲意外地站在车门外,微笑着向我伸出手,“来,请让我 以长辈的名义带你进去,好吗?” “杜伯伯?”惊讶地看着他,原来一切都是有预谋有计划的,单单就瞒着我 一个。 “依儿姐姐,老人家都来请你了,你不可以拒绝啊。”小雯站在杜伯伯身边, 又焦灼又期待。 “是啊,孩子,不要拒绝一个老人的心意,让我把你送到你的爱人那里。” 慈祥的脸流露出父亲般宠爱,温和的眼神满溢着鼓励与诚恳,这样的用心良苦, 怎么拒绝?微颌了颌首,将手伸了出去。 “哈哈,依儿,真好,真好,恭喜你了,恭喜你了!”胖老板娘迎上来,握 住我的手,激动得眼睛里都蒙上了一层泪花。感动地望着这个善良女人,深深鞠 了一个躬。“大婶,谢谢您!” 一簇一簇的百合花,顺延着过道两旁,静静散发着属于她的清香,原来陈腐 的礼堂,被一片纯白色润染得圣洁高雅。站在门口,缓缓环视着四周,乔克诊所 的所有医护人员,都投过来祝福的目光。一身白色礼服的乔克,高大英俊地立在 耶稣像下,心醉神迷地笑得——幸福而满足。心突然被剜般酸痛起来,乔克,笑 得多么美好的你,我能够守护多久?那么美好的笑容,我能够为你保留多久?畏 怯地往后缩了缩,无力得挪不动半步。 “依儿,不舒服吗?”杜伯伯担忧地扶住我。 “不是,杜伯伯,原谅我,我不能够……”嗫嚅着低下头,心酸化成泪,一 滴一滴,慢慢润湿红色的地毯。 “孩子,没有什么不能够的,相信我。”苍劲的手,用力地紧紧握住我。 “也许什么事情都能够,但是,唯有这样的事情不能够,我不可以,也没有 权力剥夺乔克的幸福,明明不可以,请不要勉强。”泪流满面地看向那张关爱的 脸,无法控制地泣不成声。 “依儿!”乔克呼唤着,快速地飞奔过来,立在面前瞬息一秒,忽又单膝跪 了下去,双眸散发殷殷恳切。“依儿,嫁给我!”乔克,明明知道前面是悬涯绝 壁,你又何苦那么固执?闭上眼睛,不敢与那双眸子对视,原谅我,亲爱的,我 不可以,不可以答应,为了你的幸福,为了你的将来,为了你的人生,我都不可 以答应。 “乔克,加油!乔克,加油!”不知是谁带的头,掌声有节奏地响了起来, 鼓舞的呼声随着韵律响亮而沸腾。 “依儿,嫁给我!”诚恳的声音,坚毅执著。睁开眼睛,迎着那双深情的眸 子,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 轻握着手指,彼此郑重地为对方套上了婚戒,噙着泪,迎接住温润的双唇, 乔克温厚的声音,仿佛来自某个飘渺的世界,优美得近乎不真实:“以后我们两 人不管生病还是健康,不管幸福还是困苦,都会关爱对方,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 人,不是两个人而是一个整体,我们会努力,我们会幸福,我们会这样走到世界 的尽头……” 晨曦的光,朦胧笼罩着熟睡的韩依儿,白玉般的脸,如雕塑般,散发着温润 的光泽,这样的光泽,应该属于一个健康的身体,她——是如何保持的呢?半支 撑着身子,乔克的目光恋恋地凝视着那张沉睡恬静的脸庞,手指爱怜地滑过白皙 的额头,将覆盖在上面的刘海轻轻拨开。 “依儿,知道吗?你是上帝给我的恩赐,我不会让你轻易离开,我发誓,我 会努力,一定努力!” 动动眼皮,感觉到一丝热气轻拂过来,撩得脸部痒痒的,睁开眼睛的瞬间, 看到乔克将头迅速地埋进枕头里,装睡的眼皮密集地眨着,俊气的脸竟然有着孩 子般的稚气,无声地笑了笑,想悄声地爬起来,却被强壮的手臂按住。 “去哪里?老婆!” “给你做早餐去,你乖乖再睡会儿,做好了我叫你。” “不要,我不要吃早餐,我要你陪我睡觉。”双臂搂过来,头紧紧贴进了怀 里,大男人撒起娇来,竟比小女儿还粘腻。 “听话,你知道我最想做的就是为自己心爱的老公做早餐,让他吃得饱饱的, 精精神神的,就让我尽尽妻子的职责好不好?”抚弄着那头浓密的头发,柔声请 求到。 “不听,不听,以后再做,反正日子长着,以后再慢慢给我做,现在我就想 睡觉。”赖皮的模样儿,哪里还象那个悬壶济世,严肃认真的乔大医生? 黄昏,太阳把最后一点余晖抛向大地,天地间通红一片。透过窗户的夕阳, 将一屋染成一片温暖的橙红色。站在厨柜旁,细心地切着肉片,听一个著名的烹 饪师说过:做菜一定要用心,用心做出来的菜才最有营养最有味道。 “老婆,好香!”一双手从背后揽过来,整个人被圈进了宽大的怀抱。 “下班了?”举着菜刀,被那样抱着,不好再继续切菜,索性将头靠在结实 的胸脯上。 “唔,想我的新娘了,所以剩下的两个病人让姚医生代劳了。” “啊,乔大医生那么不负责任的吗?” “嘿嘿,不负责任也是因为你,你脱不了干系的。”鼻子被轻捏了捏,菜刀 转移到他的手里。“累了吧,我来做吧。” “不累,说好让我做饭,你包吃的。”抢回菜刀,推推他,“去等着,一会 就好了。” “哇,真舒服,有家的感觉真好,有老婆的感觉更好!”乔克惬意地深吸一 口气,拥着的手还不肯放开。 “真受不了,犯得着在厨房里也要亲热吗?是不是不用吃饭了?”琴的声音 在门口大惊小怪地响起。羞窘地瞪她一眼,死丫头,嚷那么大声,怕全世界的人 都听不到吗。 “去,去,去,你们一边找地方亲热去,这饭我来做吧,再给你们做,这餐 饭得要明天早上才能吃到了。”琴一边将手里拎着的菜放到案桌上,一边挥手赶 着我们。 “还是我来吧。”涨红着脸,扭身想继续切菜。 “依儿,我来好了,新娘子可不能太劳累。”在后面嘻嘻笑着进来的晓沫, 抢先将菜刀拿在手里。 “行,有劳你们了,我就带我娘子休息去了。”乔克倒是心安理得,腆着脸 儿将我拉出厨房。 牵着手漫步到后院,高汉与刘谦已经很悠闲地坐在葡萄架下纳着凉了。 “哈哈,新郎新娘好啊!”看见我们,高汉老远摇着手招呼着。 “气色很不错,春宵一刻度得也不错吧!”刘谦嘻皮笑脸地戏谑到。难为情 地松开乔克的手,应付地指指房间,“你们聊吧,我回去收拾东西。” 夕阳努力向大地抛洒下最后一丝余热,缓缓地沉没入天际。倚着窗台,看着 天边渐渐淡去的红霞,暗暗叹了口气,乔克,那是你的心愿吧?多么简单。与自 己喜欢的人,一起读一本书,一起散着步,一起坐着数星星、看月亮,一起躺在 摇椅里回忆,一起慢慢老去……乔克,对不起,多么简单的心愿,普通的人都能 够完成,我却不能够,乔克,会有来生吗?但愿还会有来生! “依儿,想什么呢?”乔克推门进来,赶紧回过头,冲他笑着。 “吃饭去吧,”他走近来,扳起我的脸审视着,“没有胡思乱想吧?” “没有,走吧,还真饿了呢。”摇着头,挽起他的胳膊,顺势将脸贴上裸露 着的臂膀,坚厚有弹性的肌肉给人很安全的感觉。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