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10 五月的日子很舒缓地铺开,和风丽日似乎本就是为恋人准备的最佳礼物。 校园的各个角落散落着一对对熟悉或陌生的情侣,再加上绿地上争妍开放地不 知名的美丽花草,一时间整个学校似乎是粉色系的主题。 伴着粉色的旋律,时间一步一步地向08年的端午节推进…… 话说,粽子当初是给鱼虾吃的,不知从何时起就进了人口。 中国人的饮食文化是很宏大的,诸如当初诸葛亮造“馒首”是为了代替人头来 祭奠泸水神的,而粽子按《史记》记载也是为了喂饱鱼虾从而保护投江明志的屈原 的尸身。这些本来算是祭品的东西毫无例外地上了人们的餐桌,不知这算是好的传 统还是坏的习惯。 想是这么想的,但粽子还是要吃的。都说自从中国确定共产主义纲领后,国人 就普遍缺乏信仰,唯物主义的观点灌输到让人很难找到精神的依托。 所以,总有些人会尝试着从中国强大的历史文化中寻找中国特有的民族归属感, 而民俗习惯正是这些文化的直观体现,端午节对于生活来说可能没多大影响,但是 当你想要吃粽子的时候,你会记得你还是个中国人。 当然,对于什么好事都往自己身上拦,什么出色人物都信誓旦旦说是有自己国 家血统的韩国人来说,他们是不会明白什么是民族归属感的。一个连起码的现实都 不敢面对和承认的国家是不配拥有民族魂的。 我是爱吃粽子的,除了习惯之外,在五月这稍感微热的时节,能品尝到因为在 清水里浸泡良久而口感清爽的粽子不得不说是一件很惬意的事。 以往在家吃的粽子,无非就是带枣的、带赤豆的或是尽糯米的,当然也在超市 见过肉粽子。不过到了大学后,所见所闻更是新奇特别,豆沙的、玫瑰的、绿豆的、 莲子的、火腿的。 当然,北方原先的本土粽子也只是有枣、赤豆和没馅的,有五花八门的内容都 是在江南一带流行的。对于在此地出现的各式各样的粽子,我也只能感叹中国饮食 文化一体化工作做得好啊。 于是,在五月的第八个清晨睁开眼的时候,我想到的第一件事:今天就是端午 节了。 “冷,今天就是端午节了吧?”坐在后座的依一问道。 “是啊,我们那端午节要戴艾草的。记得,好像每逢到了这时候,我妈就会在 屋子各处插上艾草。”其实那也都是小时候的记忆了,自从上高中后,端午节就没 在家待过,但在印象中确实是这样的。 “我们家以前是这样的,不过最近几年就不插艾草了,只是买粽子吃。”依一 回忆道。 “所以说中国的文化传统习惯正在渐渐被人们淡忘,而且城市发展地越快人们 忘记的速度也越快,记得的就剩下吃的了,似乎中国的节日都会与吃的挂钩啊,从 这方面讲,中国人算是很爱吃的民族了。”说着说着又有点不着边际地扩散话题了。 “呵呵,好像是这样啊。” “额,依一,你看前面的那个人是阿仁不?”我目瞪口呆地注视着前面骑着单 车头上插两根不知名的草状物打扮的男人,从他阿呆的背影和那部十年难得一见的 破烂自行车我很难联想道能是第二个人。 “额…应该是吧?”依一的无奈显而易见。 “我们绕道走吧。”我当机立断地调转车头。 “这样…这样不好吧?”虽然有点犹豫,但是依一明显只是出于人道上的考虑, 毕竟面子问题可是天大的问题。 “要是被他发现我们更不好,近朱者赤,近傻者呆。要是和他一起走准不保会 被人扣上阿呆的帽子,可能保安都不定能让咱俩进校门,这不是妨碍我们学习文化 成为合格的社会主义建设者嘛。”我把内心的想法说了出来,为的就是坚定依一的 决心并抹去她的罪恶感。 “不过,他好像看到我俩了…”听完这一句我立时背脊发凉,两腿酸软。 “冷小子!等等我!”阿仁惊喜的声音如暴风般由远及近。 “呵呵,真巧啊,今天怎么这么早啊?”等他追上来后,我只得尴尬着问道。 “还不是为能赶上早市买这个。”他指了指头上插着的东西,仔细瞅来竟是被 修短了的艾草。 “阿仁,你把艾草插头上干嘛?”依一问。 “好看啊!感觉像是美洲土著人似的,很酷吧?”阿仁兴奋道,而当我回头望 向依一的时候,从她的表情上读出了和我一样的感觉——好冷! “你打扮也未免太惊世骇俗了吧?你在寝室搞就行了,不用到大街上吓人吧?” 在我说话的同时,我已经感受到了从各个方向的人群中射向这边的异样目光。 “说的也是哦,我回去再戴。”他恍然小悟般摘下了他自认为很酷的艾草, “对了,我给你俩也买了,在我包里。” “额…”我一时无语。 “不用客气,就咱哥俩…嘿嘿”他没等我说话就拍了拍我的肩膀,看样子是以 为我太感动才无语的。 “你怎么想到要去买艾草的啊?去年也没见你有这习惯呐?”我不由问道。 “我昨晚在寝室,朝阳说了那么一则陕西那边的端午谚语,叫:端午不戴艾, 死去变妖怪。害的我昨晚做了个噩梦,在我死后走上奈何桥的时候,有个小鬼问我, 平时每逢端午有没插艾草的习惯,我老老实实说没有,之后它就一脚把握踹下了桥 成了永世不能超生的妖怪,想想都后怕啊。所以今天一大早我就去买艾草了。”对 他这很多时候就是一根筋的性格我不无奈也不行那,当然谁也不知道这世上到底有 没有鬼,所以他这个梦到底是小鬼托梦还是纯粹的大脑无意识运动尚不能下结论, 或许等哪天我们下了地府见到小鬼后会由衷感谢阿仁当时的帮助也不一定…… 朝阳,我原先寝室的另一个舍友,抚顺人。 介绍自己的第二句话固定为,“我们抚顺,雷锋的第二故乡。” 当然第一句话就是理所应当的,“我叫朝阳,抚顺人。” 作为雷锋的老乡,豪爽热情,乐于助人是必须的。因而要好的哥们很多,还很 容易与人打成一片。 而且,我们八个人中他最大,按照这里的习惯,我俩都叫他“老大”。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他还是我们入寝时唯一的非单身人士。换句话说,就是进 大学前就解决了自己感情问题的同志。 就凭这一点,这‘老大’之位就一定是他的了。 不过,他对象在沈阳的另一所大学上学,一个挺内向的女生,我们见过几面, 还吃过两顿饭。 我睡阿仁上铺这件事,跟老大还有莫大的渊源呢! 刚开学那几天,因为久别重逢,我和阿仁聊个没完,有时都要搞到深夜一两点 才能安静去睡。 老大深受其苦,终于在某天只有我们三个人在场的时候放下一句话,“要是你 俩哪天搬了,我就请你们吃必胜客!” “老大,既然你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俩后天就搬!”我突然说了句让他俩很难 理解的话。 “真的?”老大一脸写满了难以置信。 “要是有假天诛地灭!”我毅然举起三个手指发起誓来,是哪三根就不清楚了,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要的是我真诚地发了誓。 “真的?”他又转向了阿仁。 “呃……嗯嗯。”阿仁犹豫了一下,但看到我向他使眼色,于是赶紧点了点头。 虽然阿仁不知道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我,冷冷冷,一向不太喜欢吃亏。 既然我这么做了,那当中自然是不会没有甜头的 “那……那明天跟我到市里去,找家必胜客吃批萨。”朝阳无奈中带点别样的 感情说道。 “谢谢老大!”我们齐声欢呼。 虽然不明所以,但阿仁还是大声附和并不自觉的为老大即将面临的不幸而感到 幸灾乐祸。 老大还是不自觉地用万分怀疑的眼光打量了我们一遍,似乎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但最后还是被我们的憋足“演技”给蒙骗过去了。 老实人会吃亏这句话似乎一直很实用。 之后,我把我绝妙的计划与阿仁分享,换来的自然只有两声被压低音量的阴笑。 第三天,也就是吃了批萨之后的那一天,我们当着老大的面把床收拾了起来。 老大一声不吭的站在一边,好像电影里生离死别的场景一样。 “好了。”阿仁和我都把床收拾好了。 “你们先把被子什么的搬过去,书桌待会来理吧。”老大好心建议到。 “不用这么麻烦!”我带着坏笑的口吻,一听就知道阴谋即将被揭晓了。 “啊?”老大此时呆滞的表情完全可以用“好老实”这一个词来概括。 接着阿仁把他的被子床单扔在我原先睡的下铺,而我把我的被子床单扔在了他 原先睡的上铺。 “好了!终于搬完了!嘿嘿!”我和阿仁一阵放声坏笑。 “什么?!你,你们……”老大被气的无话可说,一副休克当场的面容。 “耶!”我们击掌欢呼,颇有弹冠相庆的味道。 从此以后我们再也没听老大提起过“必胜客”这三个字。 当然我们也没向第四个人说过这件事,不然寝室其他人非逼着老大再破财不可, 其理由就是不能厚此薄彼。 虽然现在我不住在寝室了,但是因为每天一起上课的原因,大家感情都还不错。 他们也会时不时地到我的寝室来小聚一下,顺便抱怨一下寝室简陋的居住条件。 因为端午节文学社有活动要做,所以玉晴没能参加我们在素素寝室举办的端午 小聚餐。 依一以一个小社员的身份自然拥有了很大的行动自由权,可以选择不去。 自从素素以依一舍友的身份认识玉晴后,她俩大有相见恨晚的感觉。 性格的极其相似造成了她们的世界观人生观惊人的一致,因而感情直线升温。 自此,只要是我们有什么小活动,基本上素素都会叫上玉晴一起参加。 而玉晴似乎也很喜欢加入我们的活动,只要是没什么特殊原因都不会缺席。 “今天是难得的端午节,我们冷大才子,是不是应该发言说点什么啊?”还没 等开始吃粽子,素素就一展其策划者的身份,为我们安排表演了。 “咳…今天是粽子节,额,不,端午节,端午节我们干什么呢?阿仁同学,你 来回答一下。”我径自站起来慢悠悠说道。 “吃粽子呀!”阿仁还是那么地配合。 “对,端午节我们吃粽子,”说着我从桌上拿起一个粽子,指着粽子说到, “当你们看到这个粽子,你们联想到了什么?依一同学,轮到你了。” “呵呵,我联想到了屈原。”依一也是那么地配合,两个人相处默契是很重要 的。 “不错,我们能够很快地想到屈原,因为粽子是为了纪念他而产生的,那我们 再想一下,人们为什么要纪念屈原呢?阿仁同学,又轮到你答题了。” “死了呗!不死纪念他干什么?”阿仁理所应当地回答道。 “很好,因为屈原死了,人们才拿粽子来纪念他,那我又要问了,这个粽子到 底好不好吃呢?依一同学,这是最后一个问题。” “好吃。”她毫不犹豫地答道。 “恩,好吃。这样我们再来整理一遍,屈原死了,人们很怀念他,所以拿好吃 的粽子来纪念他,当这种行为一再延续以后,就有了端午节这个节日,使每个中国 人都能在这个节日里品尝到美味的粽子。所以最终我得出了一个结论…”说到这里, 我不由得微微停顿了下,继续道,“屈原死的值!” “额…”他们三个竟一致地表现出了“我好冷哦”的神态。 “我讲完了,下面由我们和蔼可亲的素姐为大家发言。”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 什么,这是顺口说出来的观点,本以为很搞笑,哪知这么冷场,哎,失败。 “咳…大家开始吃粽子吧,讲话完毕。”素素显然还没从寒冷的地界里回转过 来,话多的她也只是说了这么一句就吃起了粽子… “我想了想,刚刚你说的话似乎有点道理啊。”饭后趁素素和依一收拾的时候, 阿仁看似由衷地对我说道。 “额…”我又再度陷入无奈境界当中。 “其实我昨天还听到句端午谚语,是我们江苏的哦,叫‘良辰当五日,偕老祝 千年’,原来这端午节还是另一个情人节呐,你说要是值此良辰佳日,你和依一来 段真情告白得多浪漫啊!”阿仁憧憬道,当然可以想象他的憧憬是建立在自己的不 可能实现的基础上的。 “额…其实你说的那句谚语是拿来形容一种长命结的,是比喻戴上后长命百岁, 不是用来比喻爱情的。”我无奈答道。 “不能把,你记错没?咋看都像是比喻爱情婚姻美满的嘛。”阿仁不解道。 “确实,当初我看到这两句的时候也以为是白头偕老的,后来查过相关资料才 知道本意的,后面还两句话呢,我忘了怎么说了,但是确实是讲一种贵重的长命结 的。”对于一些深究很久的问题我还是很有记忆的,所以能很自信地肯定。 “哦,这句话还真是够糊弄人的,我们寝室经过一整晚的分析之后,还是认为 这是句祝福爱情的话。”阿仁撇撇嘴道。 “要是单从字面分析的话,这句话确实很容易让人产生误解的,哎~ ”这不由 让我想到了昨晚想到的计划…… “其实端午节,又称五月节,算是五月的纪念日哦。”晚饭过后,我陪着依一 出去散步,突然想到些什么就说了出来。 “是吗?似乎农历节日,都有很多别名啊。”依一思考着回到。 “是啊,除了这个它还有很多别的叫法。我特别特别喜欢五月,所以也很喜欢 端午节,就像,就像我喜欢你一样…”我再次犹豫了,每当我直面依一说出喜欢之 类的话语或是联想到爱情之类的想法时我就不禁想到叶葎,想到我的这种喜欢是不 是真的完全属于依一一个人。 “我,我希望当我们以后再度回首这段感情的时候,我们以今天为起点,今天 就是我们感情的纪念日,好吗?”直视依一期待的眼神,我还是讲出了昨晚演练很 久的告白,虽然感觉有点底气不足,但还是连贯地叙述了出来。 “好!”她突然抱向我,似乎伴随着小声的抽泣,我只好放下那扰人的愁思轻 轻地把她搂在怀里……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