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你只是从来不知道我也爱你(4) 他像是突然感受到了什么,手臂微缩,抱她抱得更紧了,口中喃喃念着: “浅夏,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只是因为这一句话,她的眼泪突然汹涌而出。 她静静地躺着不敢动,生怕惊扰到他,眼泪顺着眼角缓缓流入发际,他胸口 的衣服也很快被她浸湿。 时间又一次跳跃回五年前,她想若是杨砚没有死,若是苏黎文的工厂没有倒 闭,若是郑瑶没有费尽心机地阻止他们,他们或许还幸福地过着属于自己的生活? 可是,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如果?那些发生过的事情又怎么能轻易改变? 她与他之间只不过是情深缘浅,她费尽所有的力气也不能渡过命运的河,不 能与他携手到白头。 她同杨砚的开始就像是一个玩笑,等她真正想去撇清关系时却已经不知该怎 样开口。 少年满怀的情意,青涩而又真诚,对她毫无怨言的付出。他喜欢不管去哪里 都带上浅夏,他对她的好是她不能承受的。她还是篮球场上那个默默的看客,只 是却变换了身份,她成了杨砚的守护者,虽然她的眼前晃动的永远只有清许的身 影。 那时的青涩爱恋,只能深深地藏在心底,只是害怕说出来后会无法相处。 她总是默默看着他,心想,清许,你只是从来不知道我爱你。 在同杨砚正式交往一百天后,她提出了分手,并不是刻意去选这个日子,只 是因为那天是校篮球赛。 晚上打完比赛已经很晚了,清许同唐嫣一同离开,杨砚殷勤地送浅夏回家。 昏暗的巷子里,他突然凑了过来,柔软的嘴唇触到了她的脸颊。 她急急后退了一步,他却抓住了她的胳膊。 “浅夏,我只是太喜欢你了。”他慌乱地解释着。 “我们分手吧。”她的语气很淡,这句在心里演练了很长时间的话语终于说 出了口。 “为什么?你是在为刚刚的事生气吗?对不起,我错了,我真的只是太喜欢 你了。”他拉着她的胳膊焦急地解释着。 “对不起,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我的心里一直想着的都是他,所以不能跟 你在一起。”她说完后转身离开,不理会身后的杨砚。 苏清许在第二天找到了她,直接地问道:“你不喜欢他?” 她点了点头,他又问:“你喜欢的是谁?”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心里有个声音大声叫道,我喜欢的是你。 可是她最终只是低下了头,并没有说什么。 苏清许在她的肩膀轻轻拍了拍:“你永远都是我的妹妹,我不会让别人欺负 你的。你放心,既然你不喜欢他,我也不会让他再找你了。” 自此之后,杨砚每次只是远远地看着她,却从来没有与她纠缠。 那时的她从来不知道清许也喜欢着她,直至很久之后,在一次朋友的聚会上 她喝了酒,大胆地说出了她的爱意,他也才真正地表露了心声。 那时的两个人已经进入高三,紧张的学业之余,他们常常会沉浸在自己的小 幸福中。 浅夏没有想到会在操场上被唐嫣拦住,自她和苏清许在一起之后,她便很少 见到她了。 “浅夏,我想和你说一会儿话可以吗?”她笑得一脸无害,浅夏虽然诧异, 却也点头答应。 唐嫣笑得极媚,张口说道:“顾浅夏,你觉得你哪一点可以比过我?清许以 前的时候就跟我说过,他和你在一起只是因为可怜你。” “不,不可能……”那一直都是心里的一块疤,她只想拥有一份正常人的自 尊,她不想受人的怜悯。 “怎么不可能?前几天的时候清许还约了我,他亲口对我说的,他还说他喜 欢的是我。” 稚嫩的少女并不能分辨那样拙劣的谎言,听了唐嫣的一番话,她的心里满是 混乱。 她呆呆地向前走着,大脑已经陷入了一片空白,像是已经游离了这个世界之 外。 后操场有一个小小的人工湖,她也不知道怎样就走到了那里,大脑还处于一 片混沌的状态,突然被四周弥漫的凉水拉回了现实,她竟然一时失足掉进了湖中, 正值隆冬,湖水格外冷。 小湖看起来不大却很深,她不会游泳,这个时候后操场又没有人经过,她在 无尽的挣扎中不断沉沦。正在她意识快要完全失去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一双用力 的手将她托了起来。 等她真正清醒后,发现自己躺在全是白色的病房里。其间只有苏黎文仔细地 照料她,苏清许一直没有露过面。直到她完全恢复,回到学校,她才知道那天救 她的人是杨砚,而杨砚却溺死在湖中,再也醒不过来了。 她刚刚听到这个消息时如同一瞬间被雷击中,大脑一下子变得空白,怎么会 这样?她不相信。 她没想到清许看到她时会露出那么嫌恶的表情:“这个结果你满意了吧?顾 浅夏,我没有想到你会是这么恶毒!” “什么结果?你在说什么?”她怔住了,万万没有想到他会这般对她。 “唐嫣说,她亲眼看见了你是故意的,你是不是想报复杨砚?” “不,我不是的!”她好不容易才从大火中逃生,没有人能比她更懂得生命 的珍贵。她又怎么会故意跳下湖水呢? “你不是故意的?那为什么偏偏在杨砚经过的时候你落了水?为什么死的是 他,而不是你?” 他连连的逼问,让她有些哑口无言,最后只是倔强地仰起头:“这件事我也 很难过,但是请你相信我。” 经过这件事情,两个人的关系一度冷淡,他再也不同她一起上学,再也不每 个课间都到她的教室,亲昵地给她送来零食。 直到半个月之后,苏清许找到了她,少年轻轻低着头:“浅夏,对不起,那 次是我太冲动了。” 她心里想说,没关系,我知道你只是太难过了。可是还没等她说出口,他已 经拉着她的手,将她揽进了怀里。 她的心跳得厉害,从脸颊一直红到了耳根,匆匆地推开了他:“这还是在学 校,别让别人看到了。” 嘴上虽然是嗔怪,心里却甜蜜蜜的,两个人也恢复了平日的亲密,关于唐嫣, 两个人也都很一致地没有提起。 他对她很好,是那种少年的青涩的爱恋,是毫无保留的付出。 她一直以为会和他就这样一直幸福下去,两个人考上同样的大学,然后毕业, 结婚。 但是现实总是残忍的,在两个人临近高考的时候,苏黎文的工厂倒闭,家庭 经济进入了举步维艰的状态。 工厂刚刚倒闭,很多工人的工资被拖欠,他们家门口经常会堵着很多人讨要 工钱。 浅夏每天晚上回家穿过那样群情激奋的人群时都会有一种害怕的感觉,而苏 清许则是拉着她的手,将她护在他的身后。 从她十岁起,他便成了她悲惨童年的王子,他总是会将她从最危难的时刻中 解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