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辛子横按门铃,言卉伶开门;他索求,她就给予。 她并没有开口询问林良铨口中所说的那位“马子”,也没有愚蠢的以为自己 会是辛子横的唯一,更不认为他们之间能维持多久。 不可否认,在两人交欢的过程中她得到了许多欢愉,这一切完全多亏了他丰 富的经验。 她仍旧维持着自己的步调,专心温习下学期的课程。 门铃又响了,她起身去开门。 是辛子横,他晃晃手中的塑胶袋,“想吃吗?我买了干面和馄饨汤,还有果 汁。”他的笑容一如平常感人。 听他这么一说,她这才发现已经晚上十一点,而她连晚饭都还没吃。 她开门让他进入,仍不忘看一下四周,发现无人后,才放心地关上门。 “乖宝宝,你现在担心不嫌太晚了吗?”他打趣道。 “小心为上。你进来时没有人看到你吧?还有,不要叫我乖宝宾!”她第无 数次纠正他。即使是亡羊补牢,但多一份小心,就少一份困扰。 “不愧是未来的大律师!”辛子横面露讥讽的笑容。 他拉出小桌子,将食物置人保丽龙碗内,席地坐在地板上,自然得就像是房 子一半的主人般。 他招呼她过来吃饭,拿起卫生筷子,将面条自在的送人口中,还不忘佐以美 味的馄饨。 他这模样让言卉伶质疑到底谁才是房子真正的主人。她闷闷地将面条送入口 中。 “吃饭时别皱着眉头,难看死了!哪有人吃饭还板着一张脸的。”他吞下口 中的馄饨后说道。 “有吗?”她吃饭时是什么表情?言卉伶迷惘地摸摸脸,继续有一下没一下 的吃着面。好大一碗面,她一个女孩子怎么吃得了这么多?光是看就饱了。 “你今天不会还没吃吧?”这下子挨辛子横皱眉了。哪有人吃饭像小鸟啄食 般,难怪她会这么瘦乙 她偏头想着上一餐是什么时候吃的。今天她一整天都没出门,好像随手拿了 冰箱里的牛奶裹腹……对了,还有7 —11的吐司。 看她那个样子,辛子横也不欲求得什么答案,只是将装有馄纯汤的碗推到她 面前。 言卉伶努力的将面塞入口中,但碗里的面条却怎么吃都吃不完似的。 “多吃点,你太瘦了。”见状,他好笑地伸出筷子解救佳人,筷子一捞,将 面条小山化为丘陵,此举得到了佳人感激的目光。 言卉伶双颊飞红,看着自己碗中的面消失在他人口里。 这太亲昵了吧?虽然两人发生过关系,但像这样吃着同一碗面,感觉好…… 好像他们真的是男女朋友似的。 可是,她心里很清楚,两人之间什么都不是,充其量不过是有几夜情的交集 罢了。 言卉伶觉得也该把话说清楚了,随着暑假即将结束,往来的学子也增多了, 若依辛子横往来的频繁速度,迟早有一天消息会传开。 学校里父亲认识的教授不少,为了避免可能发生的困扰,她必须将话说清楚。 “你不是还有其他女朋友?怎么可以常往我这边跑?”她努力将面条塞入口 中。 “你知道吗?这是自从我们见面以来,你第一次问起我的事情。”辛子横将 果汁自塑胶袋抽出递给她。 事实上,两人见面除了做爱做的事情外,就只是吃他三不五时买来的食物, 不曾有过深入酌交谈。 暑假这段期间,若说对她有什么认知的话,就是她外表的“乖”功比他记忆 中更上一层楼。当初喝了酒的她反倒可爱些,至少将裹在她外表的模范生外衣暂 时卸下了。 “为什么要一直来我这里?”到底为什么?言卉伶真的很想知道。他不是适 合她的类型,反之亦然,她也不认为自己会是他喜欢的类型。 “你说呢?”辛子横反问,如同以往,他用反问制造更多的疑问,从不正面 回答。 聪明的男人,也是女人的敌人。不过,他不会是她以后的问题,不是吗? “你一定很受女孩子欢迎,我不认为自己会是你喜欢的类型。”言卉伶实事 求是,好不容易将碗中的干面吃完了。 “哦?你显然知道我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孩,我自己都还不太清楚妮!不介意 说来参考听听吧?”他一脸的虚心请教,眼内仿佛写着“无辜”两字。 幸好她不是他真正的女朋友,要不然光和他说话她就会气得吐血身亡,他不 想说就算了。 “暑假快要结束了,接下来功课会更加繁忙,我可能无法像暑假一样和你在 一起。”她暗示的说,言下之意就是一切都结束了。 “你希望我以后别再来找你了,是吗?”辛子横平静无波地说,仍没有正面 答复。 她看不出他的喜怒,从见面以来一直到现在。看着他没有任何表示的态度, 她的心中不由得掠过一丝刺痛,但她毅然挥开那种感觉。 她这样做是对的,是正确的,因为再这样下去,他对她还是一点助益也没有。 没有结论和回答,漆黑的夜蒙上凝重的气氛,这一夜他们还是做爱了。 辛子横躺在床上,并未像以往一样离去,他放眼打量四周,除了书还是书, 没有什么女孩子家喜欢的小玩意儿。书桌上的台灯仍亮着,桌面上甚至还摆着一 本摊开的司法书籍。 “这么用功?连暑假都抱着书不放?”他伸手越过她,拿起书桌上的书,有 一下没一下的翻着。 趴着的身体颤动,言卉伶有些失笑。用功? “书只要读得好,就会得到更多的自由。”她淡淡地道。从小,读书对她来 说就是一种获得自由的工具,无所谓喜欢与否。 “怎么说?”辛子横挑起一边浓眉,不解的问道。 “书只要读得好,家长就会放心,一旦放心,就会宽容更多的权限。许多家 长都认为只要书读得好,孩子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要不然今天我只能住在学校 宿舍里,哪还能一个人独自住在外头。” “这就是你拼命读书的原因?” “刚开始是这样,之后是习惯。我并不是天赋异禀的奇才,从小都是靠着拼 命苦读以及在身为小学老师的母亲和校长父亲的监督下,才能维持目前的成绩。 不像你,每天晃晃荡荡的,居然也能考进第一学府!”她不平的道。 “这么看不起我?我也有用功的时候啊!”辛子横捧心做受伤状。 “当我知道你也是这里的学生时,打击不可谓不小,我曾想过若有一天我们 再次见面会是在什么地方,不过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在这里。若说是在霓虹灯闪烁 的中山区牛郎俱乐部见到你的话,我一点也不会意外。” “我这张脸真是害人不浅,居然这么被人瞧不起。不过,现在失业率这么高, 谢谢你提供我另一种工作选择,若真有那么一天,到时你来捧场我就打八折给你。” 他打趣的说。 “才八折?好小气,应该要免费才对!”言卉伶假装不依。心里的大石在说 笑间仍况甸甸地压在胸口,想到以后看不见他,她心中竟然涌起不舍。 “在想什么?”他问,俊魅的脸贴近她,亲昵的气息呼在她的颊上。 她放任自己倚在温暖的胸膛,感受两人体温的传递。 “没什么……”她喃喃道。睡意一波波袭来,她打了个呵欠,惺忪的睡眼渐 渐不敌地心引力。 “睡吧!”他低下头给她一个晚安吻,看着她进入梦乡; 他从没想过她要背着这么大的包袱,以他来说,他从未为读书伤脑筋过,考 前翻一翻书,稍稍做个练习,随便考都有不错的成绩,相较于她要努力苦读的情 况是完全不同的。 躺在床上,他想着她刚刚所暗示的话,她是希望他以后别来找她吧! 他做得到吗?每每她的身影就这样侵占他的思绪,让他抛下手头的事来到她 的住处。 问他为什么要来?看来他得好好将答案想想了。 门铃声再度响起。 言卉伶意外地望着门口的人,不假思索的,她立即将辛子横拉进房里,唯恐 被人看到。 “我买了肉圆和鱼丸汤过来。”他将手中的塑胶袋拎高亮相。 “你……”难道是她表达得不够清楚?言卉伶撇开这个可能性,她需要先理 清状况。 “你晚餐还没吃吧?”无视她脸上的疑问,他仍自顾自地拉出小桌子,将晚 餐放在桌上。 “我那天已经将话说得很明白……”她欲说的话被他递过来的筷子能阻断。 “你太瘦了,需要多吃点!”他将多分了一个肉圆的碗放在显然有满腹疑问 的她面前。 言卉伶将诱人的美食推到一边。“我不懂!明明我话请这么明白了,我不相 信你不明白,为什么你还要来这里增加我的……”困扰。这两个字她无法说出口。 她没有办法欺骗自己,当听到门铃响起,看到仍旧一副不在乎的他站在门外 时,她心中满满的全是欢喜。 “明天就要开学了,我和你不一样,接下来我会很忙,所以我没有时间陪你 这无所事事的大少爷!相信以你的条件,随便抓都有一大把的女孩子愿意和你在 一起。”这样够清楚了吧! 可是话摊得越明白,她的心就越难过,因为以后要看到他就更加不可能了。 “哪里不一样?”他再度抛下疑问句。和以往不同的是,他平常嘻笑的眼神 中多了一份认真,似乎真的想知道答案。 又来了!又是一堆问号的句子,她受够了!这个男人就不能有一次好好正经 回答她的问题吗?言卉伶觉得自己受够了。 “因为……因为你不在我的人生规划里。你说得没错,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 乖宝宝,我没有办法离开既定的轨道。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对我说过,像我 这样的乖乖牌未来很好猜,顺利大学毕业、就业,然后或许会考个研儿所或出外 留学,适婚年龄到了时,就会在父母亲友的介绍下找一个门当中对的老公嫁了。 这样的人生听起来有点乏味,却很安全。”说着、说着,连她都觉得这样的人生 很无趣,却是她追求的道路。 “但你不喜欢,不是吗?”他直直地望人她的眼内。 她低下头强忍住眼眶的灼热,不让泪水流下,不想让他看见她的脆弱。从小 到大,双亲不曾问过她的喜恶,总是安排好一切,告诉她这样对她最好…… “别哭。”他伸出手摸摸她。 “我没哭!”言卉伶倔强地忍住不眨眼睛,以免泪水落下。 她怎么会哭呢?长这么大以来,印象中她只有在五岁的时候因为学骑脚踏车 不慎跌倒而哭过,记得当时脚踝肿了一大块。 “还说没有,那这是什么?”他倾身隔桌亲吻她的眼睛。 安慰的吻似雪花般绵绵地落在眼睑上,然后滑落到小巧的琼鼻上,随之含住 红润的樱唇,暖和了她的心。 她任由自己徜徉在辛子横短暂的温柔里,就算他不是她眼中的浪荡败家子, 但他们俩还是不会在一起。 “总之,话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希望你以后别再来找我了。”言卉伶硬下 心肠的说。 “好,没问题!”辛子横也一口答应。 他干净利落的态度让她一怔,霎时心中说不出是高兴还是失落。 “你要是不想让我进来就别开门哕!”他又道。 言卉伶气结。卑鄙的人!她怎么拒绝得了他呢!更何况他在这里出没,势必 会引起左右邻居议论,所引发的后果,她想都不敢想啊! “辛!怎么暑假都不见你的人影?连手机也打不通。”裴刚的大手往哥儿们 的肩膀用力一拍。 辛子横身体一晃,差点往前仆吉,他捂着发疼的肩膀,赏了一个白眼给好友 作为招呼。 “那个莉莉一直打电话向我问你的消息,问我你人到底跑到哪里去了,还有 小欣、美雪……”裴刚接着又说了好几个人名。谁教他们哥儿们几乎都厮混在一 块儿,辛一不见,那些女孩子自然成天找他们要辛的下落。 辛子横没有费力回答,因为他就是不想让那些莺莺燕燕找到他的人,所以才 会刻意关机。 “害我和阿希整天光忙着应付你那些马子,累都累死了!龙哥要我问你什么 时候要去他那边帮忙?PUB 那儿忙翻了,他光是调酒杯摇到手都酸了。到底你暑 假跑到哪里去了?”真奇怪,辛从来不曾失踪这么久,就算是和马子在一起,手 机也不曾打不通过。 “忙着谈恋爱。”辛子横拿着暑假教授发派的作业往教室方向前进。 是恋爱吧!这是他苦思后想到的答案。 当一个男人会无时无刻想着一个女人,在明知对方会拒绝的情况下,还买着 消夜、厚着脸皮去按门铃,若说这不是恋爱他也不信。 奇妙的是,在得知这项事实后,心里并没有排斥的不适感觉,反倒涌起的是 一种认定,连他都觉得意外。 意外恋爱来得如此轻易,当你意识到它时,其实它已经存在不可拔了。 “少来!你谈恋爱?”裴刚笑得乐不可支,仿佛听见了什么笑话。 辛子横懒得回话,也不在乎方才的话是否被采信。 “喂!辛,说真的,别逗了,有什么好康的说出来哥儿们一起分享哕!”裴 刚跟在死党后头。 为什么当他说是真的的时候,人家反而不信?辛子横觉得好笑。 “我已经说了!”到了教室,辛子横将作业放在班长的桌上,找了个靠窗的 座位坐下。 这堂课的教授习惯上课上了三十分钟才点名,因此他必须乖乖待上半小时, 等点完名再跷课。 “算了!不说就不说,管你去哪里。只是,你突然不见人影,我和阿希担心 你会不会是被哪个吃醋的情人给一刀捅了。总之,你没事就好。”裴刚将训练过 度的健美身材塞进椅子里。 “放心,我要是将来被桶了,会有一个未来的大律师可以帮我。” “未来的大律师?谁啊?”裴刚不解。 辛子横没回答,只是懒洋洋地靠在窗边,让人无从捉摸他心底真正的想法。 听说士林夜市里有一家肉羹很好吃,晚上买一些去给乖宝宾吃吧! 言卉伶忍住胃部的不适,强迫自己专心听课做笔记。 这是自那天辛子横离去后,所遗留下来的后遗症。随着门铃声每隔三、两天 不断响起,她的胃就益发疼得厉害。 她用尽毕生最大的意志力,才克制住开门的欲望。 门铃声总是在响了一会儿后才平息,当她终于按捺不住将门打开时,外头已 不见人影,地上则放着一个便当和果汁,上面贴有一张便条纸,写着“别忘了吃” 四个宇 这教她怎么吃得下?言卉伶强忍住眼眶的热泪,自从认识辛子横后,她哭泣 的次数屡创新高。 自有记忆以来,课业上向来得心应手的她,从不曾为任何事忐忑不安过,无 论事情多么的混乱,她总是可以选出一条正确的路,不引起纷争,依旧当师长父 母眼中的乖宝宝。 可是,辛子横破坏了这一切。 双亲绝不可能答应她和辛子横交往的,而以辛子横的超级女人缘来看,她也 不看好两人后扩的发展。 她不认为自己有多大的魅力可以留住辛子横,事实上,她连辛子横为什么会 想和她在一起也感到莫名其妙,今天若是林良栓来追求她,她倒还可以理解。 言卉伶抚着胄,发现疼得更厉害了。 “卉伶,你看,你看那边……”卢秀芳小小声叫着她,手指着窗外,示意她 往外看。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你看那个男的是不是很帅?告诉你喔!他就是资管系的头号帅哥,你看、 你看,是不是一副坏坏的模样?让人好想征服他!”看言卉伶无精打采的样子, 卢秀芳讲得更起劲了,一副非引起她的共鸣不可。 长得坏坏的?不会是他吧?言卉伶转过头望去。 “是啊!是长得很好看。”她苦笑。 “对啊!你也这么觉得?”卢秀芳很高兴自己的说词得到认同。“只可惜辛 学长明年就要毕业了,我们明年再也看不到他了。” 为什么连在法学院也摆脱不了他?似乎自那天林良铨托他帮她修电脑后,他 就无所不在。 她还能拒绝他多久呢? “各位同学,今天我们就上到这里为止,下堂课请各位同学将报告交给班长。” 咦?什么?她猛地回过神来。教授刚刚好像说了什么…… “秀芳,刚刚教授……”下课了?不会吧?言卉伶着着吕教授走出教室的背 影,难以置信。 “什么?”卢秀芳仍旧忙着追寻辛大帅哥的踪影。 完了!等一下她非得向同学问问教授出的专题报告是什么,要不然她这科稳 当无疑。 她甩甩头,拼命想将那可恶的身影赶出脑海。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