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拎刘大力脖领子那人松开刘大力的脖领子,用另一支手架在刘大力胳肢窝下,托 住刘大力,冲围过来的人们说:“没事了,熟人,大家散开吧! ” 紧张的气氛一下子像阴影里久卧的寒冰碰上太阳,消融不见了。 同事们看是刘大力的熟人,也就回了宾馆。 刘大力睁开惺忪的醉眼,没认出这个人是谁。 这个人乐了。用空着的那只手摘下脸上的墨镜,凑到刘大力跟前,说:“仔细看 看!” 刘大力费力地睁开双眼,强忍着头晕,看着凑到眼前的脸。熟,很眼熟,就是叫 不出是谁。 见刘大力如此,那人只好放弃。对刘大力说:“大力,是我,柳—宏—宇。” “柳……宏……宇?”刘大力呢喃着,一边昏头昏脑的在脑子中费力地搜索这个 名字,一边喉咙里强压着翻腾的胃液。 柳宏宇丢下倒出车位半截的黑色宝马,搀扶着刘大力回了宾馆自己的包房。 柳宏宇把刘大力扶到房间的床上,从饮水机里放了一纸杯温水,又从抽屉的暗格 里拿出一种药片,服侍着刘大力吃了药片。不一会儿,刘大力的胃平静了,昏晕的脑 子一片清凉,刘大力睡了过去。 大约15分钟后,刘大力醒了过来。看到自己床边坐着一个人,依稀是自己吐到车 身的那个车主。刘大力赶忙坐起身,觉得自己有千般的不是。 看刘大力彻底醒了,柳宏宇高兴得满脸是花。 “柳宏宇!”刘大力认出了柳宏宇,冲柳宏宇叫了起来。 柳宏宇吭哧在刘大力肩上打了一拳:“不是我是谁!” 刘大力也笑了。几年前自己的情敌。往事如云烟,多年前两人之间的战争,像一 条汤汤的河流波光嶙峋,涟漪跌宕。这场不见硝烟的战争中,自己夺得了战利品—— 王丽娜,收获了果实——刘婧姝。多年之后,自己也尝到了这场战争的苦果,延续在 和王丽娜之间的七年之痒。不过,这毕竟都是陈年老事了,见到了多年不见的老熟人, 干吗总想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呢?刘大力心里苦笑了一下。 刘大力热情地握住刘宏宇的手,在手心里捂得发烫,他很想知道柳宏宇的情况。 点上一根中华烟,柳宏宇缓缓讲起了自己的经历。 跟老弟你竞争失败后,我很灰心。有一阵子时间把自己关在家里,连班也没上, 整天百无聊赖,看啥都不顺眼。这样大概过了多半年吧,心情才渐渐好转过来。回单 位上班,觉得真没啥意思,就干脆办理了停薪留职,到社会上彻底闯荡一番,孬好干 好干赖,也算不白活一回。 朋友们也帮衬我,开了一家外贸小公司,也就是一间办公室一个老板兼职员的那 种小公司。就着原先在单位打得那点底,从农村淘换来十几件古董,经老弟你法眼鉴 定,挣了500 万块钱。承蒙老弟你照顾,心胸宽广,没给我使坏,我才挣了钱。有一 点我觉得欠缺点什么,就是每次鉴定老弟你坚决不要我的辛苦费。我这点钱挣的都是 光明正大的,正道上来的,我就闹不明白,老弟你干吗不收? 不过,做古董这行风险太大,黑道的、白道的都要关系熟络才成,即使这样也要 防交易的时候被对方放了鸽子。干成了几件大买卖之后,我也厌烦了这行的是是非非, 就拿手里的500 万在省城投资了房地产。90年代啊,老弟,这500 万可是个大数目啊。 当时房地产还没现在这么火热,我是运气好,也没想那么多,就是觉得房子这东西盖 上了只要住房你都得买,不愁卖不出去,更何况市里的人口是越来越多呢。 刚弄完第一个项目,恰巧赶上国家新出台了住房政策,货币分房,房地产市场蹭 的一下子上了一个台阶。卖完了这个项目的房子,我手里资金多了一倍,就在市郊买 了一块地。过了没几年,市郊建开发区,这块地正好在开发区的核心地带,我就建了 厂房出租,手里的资金又多了一倍,加上资产已有好几千万了。从此,我在省城房地 产界站稳了脚跟,投资越来越多,资产也越来越多。不瞒老弟说,哥哥我现在有了十 几个亿的身家了,嘿嘿。 有了钱,咱就想钱再赚钱。别老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呀。咱就又投资了零售业, 在全省弄了十几家连锁超市。江北?想起来就伤心,咱出来后连个脚踪都没回过呢。 这几年我也想通了,都是些陈年往事了嘛。我现在正想回去投资呢! 柳宏宇漫不经心地给刘大力讲着,仿佛是在说别人的事。人呐,这一辈子,经历 沧桑……刘大力心里有了一种苍凉的感受。 晚上,柳宏宇非要拉着刘大力去放松放松。坐在宝马车柔软的座位上,刘大力还 没从柳宏宇的经历中回过神来。黑色宝马在宽阔的街道上飞快的穿行在来来往往的车 流中。柳宏宇好像根本不在乎道路口的红绿灯,只要人车不多,他就飞快的闯过去, 根本不管摄像头的抓拍。倒是刘大力紧张得攥了满手的汗。 KTV 的人和柳宏宇看来很熟,径直把他们带到了一间豪华大包房。服务员熟练地 端上水果盘、路易十四,放在柳宏宇和刘大力跟前的茶几上,柳宏宇跟服务员耳语了 一阵儿,服务员就满脸笑容的退了出去。 平常忙于工作,刘大力很少来KTV 这种地方,即使陪客人去,也没到过这么豪华 的包间。刘大力身上有点热,觉得不适应这种环境。 刘大力想走,柳宏宇一把按住了他,让他今晚好好放松放松,享受享受。 包间的门敲响了两声,服务员闪身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八位高挑的漂亮女孩 儿。 柳宏宇示意刘大力挑一个。刘大力满脸通红,极度紧张,坚决不肯。柳宏宇就自 己跳了一个,又替刘大力挑了一个。姑娘顺势坐在沙发上,紧挨着刘大力,挤得刘大 力几乎蜷缩起身体。 刘大力几次起身要走,都被柳宏宇挡住了。柳宏宇坏笑着看着刘大力的窘样,刘 大力越是局促,柳宏宇越是笑得开怀。 轮到刘大力唱歌,刘大力几次三番走腔跑调,全不似平时那么歌喉圆润嘹亮。刘 大力勉强坚持到离开KTV ,对柳宏宇说再也不想到这样的地方来了。 研讨会一结束,刘大力忙完会务组的事,就坐火车回了家。 回到家,刘大力怔住了———是母亲开的门。 是谁把年迈的母亲从那么远的老家搬来的?有什么事要惊动母亲老人家?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