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美籍主管结束了T 省商务之旅后,我的工作恢复正常。 星期五下班时,我在电梯口遇见保罗,他匆匆地奔上前来用手挡住电梯的门。 我有四天没见他的人,他到新加坡出差。 “嗨。” “嗨!”我着急的猛按Open钮,生怕门一关就看不见他了。 “回家吗?”他进了电梯才问。 “是的。” “晚上我想请你吃顿饭,方便吗?” “什么原因请我吃饭?”我问。其实我受宠若惊,满腔的意愿。 “有些公事上的问题想听听你的高见。” “喔。”我失望的心沉入了湖底。 我多么期望他说些酥软我心房的话。 我们在一家日本料理店用餐,用餐席间,我的心里一直很不舒服。 餐厅的位置是他先前就预约好的,他早有计划同我研究公事?他也料事实上 我会答应他的邀请? 他凭什么认定我会答应他的邀请?是他对自己的魅力深具信心,抑或他当我 是个随便的女人? 包房里,我们两人静默不语,筷子碰撞器皿是仅有的偶然之声。 “不合你的胃口吗?”他看着我问。 “不会啊。” “那为什么吃得那么少?” 我怎吃得下呢? 我生自己的闷气,气自己糊涂,随随便便的答应了这餐饭局。我不知道他如 何看待我,会当我是个轻浮的女人吗? 我懊恼极了,胃口差透。 “送给你的。”保罗从桌底下拿出一只漂亮的纸袋子来。 “是什么?” “拆开看看就知道了。” 我拆开盒子,是一条链子,手工很精细。 “为什么送我?” 送人礼物该有原因或理由。 “你脖子上的链子旧了。”他看着我的颈子说。 当晚我穿了件低领的衬衫。我不由自主的伸手摸了摸颈上挂了八年的链子。 链子是奶奶临去美国前送我的生日礼物,那年我十八岁。 保罗的细心收买了我,我喜欢被男人照顾,被男人宠爱。 他是何时发现我颈子上的旧链子? 我收下了保罗的链子,并且随身戴着,至于奶奶的旧链子,则打入冷宫,躺 在首饰盒里。 夏静的生日,我和莹莹花了不少心思筹划。 这阵子,夏静的情绪低落。尹毅投资做生意,出了问题,细节深入的缘由夏 静没说,我们猜,甚至连她也所知有限,她似乎不曾真正的参与过尹毅的世界。 那个星期六下午,尹毅来找夏静,我在楼梯口碰见他,是我开门让他进屋的。 “这么巧,你们碰在一块儿。”夏静看见我们说。 “是的。晚上早点过来吃饭。”我提醒尹毅说。 “吃饭?”他一脸的雾水。 “是啊,难道你想惹寿星婆生气?” 尹毅像是不理解我的话,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你该不是忘了今天是夏静的生日吧?”这人是怎么回事,这么要紧的事情 一点记性也没有。 “今天是夏静的生日?”他惊呼。 看来,他不只没记性,而且漠不关心。 “你不会不知道吧?”我冷冷地问,对他充满敌意。这是哪门子的男朋友? 他转身问夏静,“怎么没告诉我呢?” 夏静沉默不语。 没有女人时时刻刻提醒男人记住自己的生日,如此做只会换来伤悲,显得自 己在他心中的地位轻薄。再没有比记不住心爱女人的生日的男人还要更差劲的了。 晚上,尹毅准时出席,但只逗留了二十分钟便匆匆离去,他是来应付场面的。 他买了份礼物给夏静,礼物是一枚金戒指。我和莹莹忍不住偷偷摇头叹气。 夏静向来不爱金饰的,他竟不知? “怎么不吃呢?这么好的菜冷了多可惜。”夏静笑得粲烂,试图带动气氛。 莹莹叹了口气,怜惜地看着她。 好胜的夏静,谁都知道她在逞强。没有女人可以忍受生日的时候,男友是惟 一早退缺席的佳宾。 “在我生日的时候叹气,是想触我的霉头吗?”夏静笑说,然后率先举箸夹 菜。 莹莹憋不住地说:“你为什么要武装自己的情绪呢?” “来,吃个虾球吧,好鲜呢。”夏静顾左右而言他,夹了菜在她的盘子里。 莹莹心疼夏静,我也心疼,为什么她偏偏非爱尹毅不可?只要她愿意,会有 一大帮的男人为她肝脑涂地的。我真弄不懂她。 好好的生日给尹毅搞拧了。 王博文倒是敏锐,嗅出不对劲的气氛,他一马当先的端起酒杯打破僵局, “祝你生日快乐! ” “谢谢。”夏静感激的看着他。 可以选择的话,要生日快乐做什么?男人永远不清楚女人要什么,而女人则 忘了要如何取悦自己。 饮酒的刹那间,透过玻璃杯,我瞧见了一抹从夏静眼角迸出来的彩虹泪光。 当晚,夏静破例喝了许多酒,她一杯接一杯的轮番敬我们。她不胜酒力,双 颊酡红缤纷,楚楚娇媚教人天旋地转。怎有男人舍得伤害如此姣美的女人? 自古红颜多薄命,时代变迁,如今红颜感情多坎坷,美丽不再是万灵丹。 “别喝了。”我抢过夏静孩子般的嘟起嘴生气。 莹莹说:“让她喝吧。太清醒,伤痛特别凌厉,醉了至少能暂麻痹。” “谁说我醉了?”夏静忽然说,“不准偷偷说我坏话。” “放心,没人说你的坏话来着,来,我敬你一杯吧。”莹莹斟满酒敬她。 “干杯!” 一醉真能解千愁,会不会在酒醒之后愁更愁? 第二天,夏静约我吃饭,她出来交稿,她的翻译社离我公司不远。 “链子是‘他’送的?”夏静发现我颈子上的新链子。 “是的。” “他喜欢你?” “我不知道。” “怎么不跟他问清楚?”她语出惊人。 “我不敢。换成你,你会如何?” “如果我喜欢他,我会想办法弄清楚他是不是也喜欢我,我不想自作多情。 “万一对方不喜欢你呢?”我问了个笨问题,没有男人会拒绝夏静的,她是 那么的美丽出众。 “我会死心。” “但是,他也许是你遇见的所有男人里,最教你魂牵梦系的呢?” “那我就守在他的身帝,直到他感动为止。” “若他一辈子都不感动呢?” “无所谓,至少我爱了他- 一辈子。”夏静想了想,认真地说。 真是一个奇怪的理论,怎能无所谓?爱了一辈子到头来什么都没得到,是我, 绝不甘心。 我们遇见了保罗。 “原来真的是你。”他走过来打招呼。 “你也来这儿用餐?”我问。 他说:“是的,我一向在这儿用餐。” 后来,保罗过来和我们同桌。 其实是不希望他过来的,我不愿他看见夏静,在夏静的面前我只是一只不起 眼的丑小鸭。我竟自卑,太可笑了。 晚上回家吃饭里,我忍不住想知道夏静对保罗的感觉。 “你觉得他如何?”我问。 她反问我,“你觉得他如何?” “我觉得他很好呀。” “那他就很好呀。”她微笑说。 “但是,我想知道你的感觉。” “我的感觉对你来说重要吗?” “是的。难道你觉得他不好?”我开始不安。 夏静温柔得像个母亲似地捧起我的脸说:“我的感觉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 自己的感觉,感情是私有的,不必在乎其他人的感觉。” 将近两个礼拜的时间莹莹没和王博文见面,因为王博文惨遭父亲的限制,不 允许他跟莹莹继续来往。莹莹备受打击,但她没有意志消沉,反而愈加积极进取, 她要向王家证明她的能力,教他们跌破眼镜。 莹莹在一家名品公司担任采买。她一年最少要出国四趟,替公司到巴黎采购 当季的流行服饰。莹莹他们店里的服饰全是昂贵的名牌货,不是寻常上班族薪水 能力所及,可是,他们营业额令人咋舌,每个月都有几百万的进账。 我不禁疑惑,T 省真有如此多的富婆? 那夜,莹莹迟归,没有打电话告知,夏静和我担心死了,整晚不断地拨她手 机号码,但是收讯不良,始终没接通。 凌晨两点钟,莹莹总算回家了,她甫踏进门,夏静便紧张的从沙发上弹了起 来。 “你上哪儿去了?怎么不打个电话回来?”夏静劈头骂她。 她一脸疲惫,“我在公司开会,有事吗?” “这么晚了,你没回来也没电话,我们怕你出事。”我说。 “对不起。会议从下午开到刚刚才结束,开得我头昏脑胀,所以我忘了给你 们电话。怎么不打手机给我呢。”她问。 “还说呢,你的手机根本打不通。”夏静抱怨。 莹莹狐疑地从公事包里取出手机,“真巧,没电了,我下午忙得忘了充电了。” 她吐吐舌头。 “害我穷担心了一晚。”夏静没好气地说。 “下不为例。”莹莹接着说:“我明天下午出差,到美国。” “美国?不是法国?”我问。 “法国是月底的行程。我们公司最近签下几个美籍设计师的代理权,所以现 在我得两地采买。” 夏静问:“几点钟的飞机?” “四点半,华航。” “何时回来?”夏静又问。 “只去三天。” 莹莹出差的当晚,我的胃没由来得抽痛,疼得我在地上打滚,直冒冷汗。我 的模样吓坏了夏静。 “我送你挂急诊去。”夏静不知所措。 “不用,我有医生给的药。” “放哪儿?我替你拿来。” “在我床上的皮包里。” 夏静进房帮我取来皮包,不过药已经吃完了,只剩个空盒子。 “我的药吃完了。”我忧苦着脸说。我被这臭皮囊折腾得一丝没两气。 “怎么办?” 当下,我脑海里浮跃出喜伦亲切和善的脸。 我赫然想我积欠药钱的事情。看来是报应,老天故意在我药源精尽的时候罚 我胃痛,好让我履行忘记的承诺。 我忍着不堪的痛楚,在夏静的搀扶下,再度造访喜伦的药局。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