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节:第十章、浩瀚棋局(1) 第十章、浩瀚棋局 裴相府在京城是出了名的精致府第,裴琰本身又是个讲究享乐之人,他居住 的慎园,更是雕梁文砖,画角飞帘,曲廊朱栏,流水垒石。 慎园正屋后有一汉白玉池,夏日引的是相府后小山丘上的清泉水,秋冬沐浴 时则由仆人和侍女们轮流将烧好的热水抬来注入池内。池底池岸,俱用一色白玉 石砖砌成,池边种着各色时花绿草,陈设着锦椅绣榻,奢靡豪华到了极致。 裴琰进园,吩咐一声" 沐浴" ,侍女漱云忙指挥近二十名侍女轮流将池子注 满热水,往池中撒上各色鲜花及香熏干花,在池边摆上祛寒的葡萄酒。 裴琰任漱云替自己除去中衣,漠然看了她一眼,将身子浸入池中,闭目养神。 温热与清香让他紧绷了两日的神经逐渐放松下来,真气在体内流转,不多时便气 行九天数圈,顿觉神清气爽,疲劳皆消。 脚步声轻响,漱云在池边跪落,柔声道:" 相爷连日辛劳,可要奴婢替您按 捏一下?" 裴琰半睁双眼,侧头看了漱云一眼,只见她云髻半偏,眉画新月,秋波流动, 樱唇凝笑,浑身的温柔与婉转。他转回头,闭上眼,轻" 嗯" 了一声。 漱云伸出双手,替裴琰轻轻地按摩着双肩。裴琰双目微闭,呼吸悠长,似是 极为舒坦,片刻后,他低低地吐了一口气,猛然反手将漱云拉入池中。 水花四溅,漱云惊呼一声,裴琰已将她的轻纱衫用力撕落,她上身一凉,紧 接着后背一阵冰冷,被裴琰按倒在池边。 漱云上半身仰倒在池沿,后背是冰凉的白玉石,胸前却是裴琰修长温热的手 掌,她娇柔一笑,也不说话,只是脉脉地看着裴琰。 裴琰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伸手取过池边的葡萄酒,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手指 如同拨弄琴弦一般,轻轻滑过她光洁的肌肤,让她情不自禁的一阵战栗,发出惹 人怜惜的娇喘。裴琰眼睛微微眯了一下,嘴角轻轻一勾,慢慢地向她俯下身来。 漱云心中欢喜,正待展开双臂将他环住,却被一股大力扼住双手,猛然的闯 入之后,是疾风暴雨般的压迫与冲撞,让她几乎窒息和晕厥。背后的白玉石冰冷 而坚硬,身前的人却比那白玉石还要冰冷坚硬,让她的心慢慢陷入绝望之中。 那带着点温热与清香、修长柔韧的手掐上她的咽喉,慢慢地用力、收紧、放 松,再收紧、再放松。她痛苦地呻吟出声,不自觉地扭动着身体,换来的却是更 加暴虐的撞击和蹂躏。她感到自己就像即将折断的芦苇,在肆虐的秋风中瑟瑟飘 摇。 裴琰冷冷看着漱云爬上池边,跪于他身后,依旧替他按捏着双肩。她上池时 带起池中的鲜花随波荡漾,一片海棠花瓣飘起,贴在他赤裸的胸口,嫣红欲滴。 他低头拈起那海棠花瓣,看了片刻,缓缓道:" 还有没有海棠花?" 漱云努力让身躯不再颤抖,道:" 奴婢这就去取来。" 转身从屋内端来一玉 盘,盘中摆满了刚摘下的海棠花。 裴琰拈起一朵海棠,扯下花瓣,看了看,送入口中。漱云一声轻呼,他却闭 上眼,细细咀嚼,片刻后笑了一笑:" 倒真是酸甜可口。" 他良久方睁开眼来,将手中海棠花一瓣瓣扯落放入口中,边嚼边道:" 从明 天起,我不在慎园用餐,你们不用备我的饭菜。" 金右郎的灵柩停在礼部前堂,夜色深深中,换上黑色夜行衣的裴琰与崔亮带 着安澄等人由礼部后墙悄悄翻墙而入。 礼部前堂内,有十余名禁卫军和数名桓国随侍值夜守护。安澄早有安排,不 多时,相府安插在禁卫军的军官便执着令牌笑容可掬地过来,言道各位使随昨夜 受惊,今夜还要值守,实是辛苦,礼部有安排,送上宵夜美酒,让禁卫军的兄弟 一起享用。 待守卫之人喝下混有少量迷药的酒,沉沉睡去,裴琰等人从容步入前堂。 安澄带人守于堂外,裴琰与崔亮揭了棺盖,崔亮小心将那" 金右郎" 的尸身 搬出,放于白布上细细勘验。 裴琰负手立于一旁,看着崔亮验尸,心中思忖着数件大事,只觉危机重重, 步步惊心。 墙外更鼓轻敲,崔亮直起身,轻声道:" 行了。" 裴琰点点头,崔亮将尸身仍放回棺内,二人将棺盖推上。崔亮俯身拾起放于 地上的木盒,刚要抬头,裴琰面色一变,背后长剑呛然而出,迅捷如电,堪堪挡 住射到崔亮面前的一支利箭。 安澄等人训练有素,迅速向院墙外扑去,叮叮声响,显是与数人交上了手。 裴琰知这些人潜伏于此,看出崔亮是勘验的关键,故而向他下毒手,他仗剑 护着崔亮跃出院墙,细观两方拼斗。 眼见安澄等人将对方步步逼向巷口,裴琰冷声道:" 留活口!" 安澄应了一声,身形一拧,刀竖胸前,直劈向对面的黑衣蒙面人。 那黑衣蒙面人闷声笑道:" 要留活口,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说话间身形 急转,手中短刃光华流转,瞬息间抵住安澄的" 流风十八路" 刀法。 此时天上新月如钩,夜风带寒,街道上这十余人的搏杀,吓得更夫躲于街角 瑟瑟发抖。 见安澄久拿不下,而与他对决的显是这些蒙面人的首领,裴琰身形急腾,手 中长剑爆起一团银白色的光芒,直飞向那为首蒙面人。 蒙面人知他剑势不可强捋,耸身后跃,安澄趁机攻上,蒙面人一个铁板桥向 后一倒,手中短刃顺势由下而上,挡住安澄的厚背刀。 裴琰身在半空,刚要执剑斩下,却面色大变,长剑挟风雷之势,反手掷出, 将正持刃逼杀崔亮的那名" 更夫" 刺了个对穿,但那" 更夫" 手中的利刃也刺入 了崔亮的前胸。 那黑衣蒙面首领见" 更夫" 得手,笑道:" 裴相爷,失陪了!" 右手一扬, 银光暴闪,安澄和长风卫们向后急避,蒙面人们趁乱四散逃匿。 安澄手一挥,长风卫们分头追赶,他奔到裴琰与崔亮身边,只见崔亮面色苍 白,从胸前摸出一堆碎裂的瓷片,笑道:" 今日倒让个药瓶救了我一命!" 裴琰撕开崔亮衣襟细看,放下心来。但那" 更夫" 一刺之力极大,纵有瓷瓶 挡了一下,剑刃也透入了崔亮胸口半寸有余。 江慈睡得迷迷糊糊,隐约听到院中脚步声响,知崔亮回来,忙披衣下床,点 燃烛火到了正屋。见裴琰将崔亮扶至榻上躺下,心中一惊,忙举着灯烛扑过去: " 怎么了?!" 崔亮笑道:" 没事,一点小伤。" 江慈转身到房中翻出伤药,崔亮接过药粉洒于自己胸前,江慈取过布条,替 他包扎起来,见他胸前血迹斑斑,心中一酸,淌下泪来。 裴琰不由一笑。崔亮也笑道:" 白天见那么多尸体不见你哭,这么个小伤口, 你哭什么!" 江慈回头瞪了裴琰一眼:" 你不是自命武功天下第一吗?怎么还让崔大哥受 了伤?" 裴琰正想着这事,便未理会她的出言不逊。 崔亮也点头道:" 相爷,那为首之人的武功,非同一般。天下能在您和安澄 合力一击下逃生的人,并不多。" 裴琰冷笑道:" 这京城的水,越来越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