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节:梁漱溟(66) 许多与梁老相处过的学者,都称赞他一生“肯用心思,独立思考”,认为他 不愧为一位卓越的思想家,是对中国文化教育事业有成就、有贡献的教育家、哲 学家。他那种肝胆相见、坦率真诚、直言敢谏、提建议无顾虑、无畏惧、坚持讲 真话的精神,也赢得了许多人的称赞。梁老在与人讲话时几次提到:“以哲学家 看我非知我者。若说我是一个有思想的人或说我是有思想而又本着这个思想行动 的人,便恰如其分。若说我是一个思想家,同时又说我是社会改造运动者,那便 是十分恭维了。”他的这一自我评价,是有道理的。 1990年10月15日 (原载《人民政协报》1991年6 月28日) 附录九沉痛悼念梁漱溟老师 李渊庭 梁老师离开我们已满两个月了。随着时光的流逝,我对老师的思念之情与日 俱增,无时或已。6 月23日,梁老师逝世后,我曾写了这样一幅挽联: 治学邃于思辨,抉幽发微,著述等身;首创东西文化比较研究,弘扬东方学 说,探索人生真谛,自成思想体系,中外共仰,道德文章无愧一代宗师。 处世巍然卓立,尽瘁国是,席不暇暖;发起豫鲁乡村建设运动,组织民主同 盟,创办光明日报,关心民间疾苦,宠辱不惊,高风亮节堪称举世楷模。 我写这篇悼文,就是略述它的含义。 梁老师毕生致力于两个问题,一是人生问题,一是中国前途问题。他老人家 从青年到晚年,始终围绕这两个问题读书、讲学、写作并从事社会活动。从外表 看,梁老师是位文质彬彬的读书人,而实际上,他老人家是一位英勇的中国传统 文化的捍卫者。 早在“五四”运动时期,中国不少知名之士主张中国学习西方,要全盘西方 化,打倒“孔家店”的口号甚嚣尘上。梁老师当时已在北大任教,主讲印度哲学 和儒家哲学。他热爱东方学术,对当时否定中国传统文化感到苦闷和不安。于是 首创东西文化比较研究,出版了《东西文化及其哲学》一书,提出人类文化发展 三阶段理论,指出:“中国文化不是落后而是早熟”,“世界最近未来将是中国 文化的复兴。”这本书在1921年秋出版,到1929年印行8 版,在批评全盘西化, 阐扬和维护中国传统文化方面,发生了很大影响。 1928年,梁老师在广东曾提出开办“乡治讲习所”建议,因审量时机似仍未 到,决定先到国内各地考察乡村运动。梁老师认为挽救中国的道路,必须从我国 是农业国的国情出发,从乡村入手,以教育为手段,逐步改造中国社会。1929年 以后,他积极从事乡村建设运动,主编《村治》月刊,先后参与创办河南村治学 院和山东乡村建设研究院,并以邹平、菏泽等县为实验县,创办乡学、村学,普 及教育,试行政教合一,移风易俗,兴修水利,推行科学种田,提倡发展农副业 生产,举办农民贷款,流通农村金融……这些做法,在提高农业生产力,改善农 民生活和社会风气方面,收到一定效益。固然,在当时蒋介石厉行独裁统治,日 本帝国主义者正图谋大举入侵我国的形势下,梁老师的从乡村建设运动入手,提 高群众民主政治意识,改革我国政治和经济的想法和做法是不会成功的,但是他 热爱国家,探索救国途径的热忱是十分感人的。 1935年秋后,梁老师鉴于日寇侵华之咄咄逼人,曾向山东当局建议在推行乡 建运动的同时,作全民抗日准备,分期分批训练民兵。但七七事变后,梁老师在 山东目睹韩复榘对日寇侵略不战而逃,蒋介石部队节节败退的情况,对抗日前途 产生了悲观情绪。1937年12月下旬,他和梁仲华等率领了鲁西山东乡村建设研究 院和实验县的八个师范院校师生1000多人,从邹平撤退到河南镇平,先生安排了 带出的人员后,即到武汉,联系访问延安。 1938年1 月1 日,梁老师首次登程访问延安。梁老师这次访问延安,可以说 是他一生中的一个重要转折点。毛主席与他谈了八次话,有几次是通宵长谈,给 他讲了《论持久战》的主要内容(当时尚未公开发表),论证了日寇侵略必败, 我国抗战必胜的道理,使他改变了悲观情绪,“心中烦闷一扫而光”,焕发了为 促进团结抗日而尽力的信念。由于这次访问延安,目睹了延安的党、政建设和人 民生活安定的情况,使他改变了对中国共产党的怀疑和批评态度。虽然当时梁老 师在对中国社会的认识上(存不存在阶级)以及将来抗日胜利后如何建设新中国, 有他自己的看法,但对延安一切讲道:“完全佩服,非常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