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节:梁漱溟(83) 前年(一九四四)双十节,民盟滇支部在昆明假昆华女中礼堂举行纪念会, 赴会群众万余人,远超预计之外,会场不能容纳,临时改在该校操场开会。由罗 隆基、闻一多、吴晗、楚图南、李公朴诸位讲演,阐发联合政府,争取人民基本 自由等主张,会场情绪异常热烈。国民党特务多人在场扰乱,并施放炸弹,捣毁 桌椅,经地方治安机关派人维持秩序,乃得继续开会,会议在激昂之歌声中列队 散会。民盟在这次纪念会中发生很大的政治影响。在遭受如此强暴的破坏中,而 群众情绪益加激昂,可看出群众对反民主势力之憎恶与民众要求之高涨。其后累 曾举行大规模之群众集会与游行,亦累次得国民党特务要捣乱破坏的消息,均没 有生出什么事变。这半为群众势不可侮,亦正为地方当局负责维持治安,不予中 央反动派机会之故。(去年龙志舟任内,昆明行营且有严令,禁止各种特务任意 逮捕搜查人民。) 对日战事停止后,中央以赴越受降为名,将滇省境内最后余留之龙志舟部属 第一集团军全数调赴北。滇军于九月离滇入越,十月三日中央的杜聿明部即在昆 明围攻省政府。于是酝酿数年的“解决地方政权问题”卒以完成。 龙氏被迫离滇后,中央以李宗黄代省主席,关麟征任全省警备总司令,云南 的整个统治都掌握在这两个无法无天的国民党最顽固分子的手里。 李宗黄是云南青年的老冤家,十八年前他就以国民党中央大员的身份,在整 顿学风思想的理由下,在昆明枪杀了青年学生梁元彬,激动社会的公愤,全昆明 学生的大罢课,和各界人士的抗议,把他哄走了。他这次就任省主席后,曾在公 开的集会里演说:“十多年前我回云南来,有人贴标语要枪毙我(李杀梁元彬后, 昆明学生有枪毙李宗黄之标语),今天我又回到云南来了,看看究竟谁枪毙谁? ” 这时昆明就有一种恶意的风说:“龙志舟在的时候,这批民主分子可以任意活动, 鼓动风潮,现在龙被枪决,转眼就要轮到他们了。” 然而反动派得意的时期并不长久,终于自己制造出“一二·一”事件,而遇 着有力的反击。关于“一二·一”事件,已有专书出版,此不详述。事情大略是 这样的:去年十一月二十五日,昆明学联在大西门外西南联大新校舍举行反内战 晚会,由钱端升、费孝通、潘大逵、吴晗诸先生出席演讲。开始不久,校外四周 即被当局兵包围,以机关枪、小钢炮向会场放射威胁,情形异常严重。但晚会仍 按预订程序在枪炮声中讲毕散会。翌晨《中央日报》登出“昨晚军警在大西门外 剿匪”的新闻。学联遂宣布总罢课,要求政府取消非法干涉集会游行的命令,保 障人民言论集会的自由,惩办派军围击联大的负责人员,停止内战等。当晚李、 关在省府召集各校长责令限期迫使学生复课,并指派学生代表参加警备司令部特 务组织暨三青团所领导之“昆明各校学生反罢课委员会”。而学联则坚持非得圆 满的答复不复课,昆明罢课的大学、中学共计四十一个学校,外县的尚不在内。 反动派乃于十二月一日以数百暴徒袭击市区各重要学校,击毙教员学生于再、李 鲁连、潘琰、荀极中等四人,炸伤杀伤廖祥烈等十余人,捣毁各校建筑校具无数。 于是连许多学校的教师也宣布罢教抗议,国内国外,舆论沸腾。虽经制造一个所 谓“共产党姜凯指使放手榴弹”的嫁祸政策,也还是脱不了万目之所视,万夫之 所指,而李、关不得不去职,云南省政府不得不改组。费了无数机谋,好容易取 得这个多年所想彻底解决的政权,不意又一旦毁于这“异党嚣张”(李宗黄之语) 之中。 然而李等于此,决不甘心;而且李、关去职,并不等于地方势力的恢复,或 民主势力的抬头。今年三月间,昆明有所谓“××××大同盟”者出现。成立之 日,有云南省警备司令霍揆彰及其他国民党重要官员致贺,各报大登广告,征求 盟员。四城粘贴壁报,尽量攻击我们民主同盟。他们在壁报上经常造谣说:民盟 的闻一多、楚图南是共产党员,说闻一多组织暗杀团,说李公朴携款几万万元到 滇谋暴动。这样的宣传,从五月间就开始,并且和三青团的刊物全是一样的说法。 这是反动派在云南正面进攻民盟的开始。这个“××××大同盟”所包含的主要 成份本来是些志趣不能全同的帮会组织。论中国帮会在以往反异族暴君的运动上, 是曾有其历史光荣的;但是现在一部分帮会分子,竟受国民党特务的操纵迫胁, 使其成为进攻民主力量的别动队。后来暗杀李先生被捕获的凶手李成业,就是这 个“××××大同盟”的盟员,而担任特务机关工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