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节:梁漱溟(92) “13日,昨夜炮战甚烈。早起即赴报社,知道为了炮战紧张,印刷所工人在 夜中他逃躲避,影响了工作……今天的报只出了一个临时刊。……梁先生上午也 由他暂避的地方出来到报社,大家的心都怀着……也许明天可能恢复正常状态。 ……午前11时临时刊完全发出,我离开报社到B 银行找到长江兄和他商酌应付民 生印务公司的问题……长江兄认为局势可能直转急下,报社最后的处理已须着手, 我认为也对,便匆匆分手,回到报社,把重要的文件以至订户名册,完全销毁, 同时通知梁先生,请他仍回昨日暂避的地方去。……从上午我的种种安排,希望 恢复常态,到了下午陡然改为不出版,在感情上,实在有点不甘心。……” “15日,……今天去看梁先生,目的也在商量复刊的事。……到湾仔下车, 见到了梁先生,商谈之后,他也赞同复刊,叫我去进行……” “22日,早8 时即和云川同赴湾仔访梁先生,为了大炮轰炸的凶,我们决定 走半山房屋掩蔽较多的街道……可是就在这时,敌人的大炮又以这一段为目标打 来。和云川急走下山,……这时在我们的前后左右,似乎很中了些炮弹。找到梁 先生一同到骑楼上坐了谈话,我们报告了这几天奔走的情形和今后工作的计划。 云川和他说了罗旭和希望和他见面,并问他什么时候可以去一次华人行。就在我 们谈话时敌人的炮愈打愈凶,同时还有飞机投弹,我认为敌人已在香港东部登陆, 湾仔可能在很近的几天内成为巷战的地段,坚劝梁先生搬到荣华台大家一起去住 (萨家人住此,系俞颂华家)。 “话未谈完,一阵骚动,有人敲门讨水,据说就是四楼,为一炮弹击穿,有 人轻伤,急想有水吃,所以来讨。……不料就在这时,一个炸弹落在了距我们不 过20丈的十字街口,它带来的风的压力叫我们的耳鼓都疼的不得了。那一刹那间 的震动使全层楼的人都恐慌万状,梁先生依然神色不动,这是他的素养使然,可 是这也是叫他的学生、朋友最为他担心的理由。云川、黄瓒叫我无论如何再劝他 搬,他答应了明早先到香港酒店和我们见面去看罗旭和,然后再一同到我们住的 地方来! ……” “23日,今早本与梁先生约在香港酒店见面,9 时黄瓒来说他已到了酒店, 我和云川连忙出来,走到坚道,却遇见他迎面而来。据说在酒店中他遇见过了范 长江,他告诉他战事消息很不好,英军被日军压迫后退……我们遂一同再回荣华 台。经过一度商洽,我们决定作香港陷落的准备,一方请炳海去设法另找一个新 的隐匿地方安顿梁先生,一方由我和云川出来买点吃的东西并再到香港酒店探听 消息。……消息这样坏,对《联合报》的事当然无从谈起。……” “24日……12时重回香港酒店,遇到了张今铎,他又去找来邱茉莉……关于 香港的战局我们一致感到应当有增援的办法,才能谈到守的住。于是我们遂共同 商讨出来三项办法:(一)香港进攻日军,没有大量空军掩护,应当用空军予以 打击……应请中国先派空军来援。(二)中国军队已进至淡水,如能有人冒险由 香港深夜偷出,到淡水与中国当局接洽,先用小船(趁)乘深夜偷渡几千人来港 增援,或在九龙登陆,亦可立解香港之围。(三)中国军人如翁兆垣、张贞、方 振武皆在香港,如能立即在港募集中国义勇军,交他们指挥,作为补充防线及使 英、加拿大军部分的获得休息之用,亦必大有补于战局。办法决定,我们又商定 把它具体用中文写出并译成英文,如梁先生同意,明天就请他与罗旭和见面,并 将这意见交他转达香港政府当局。 “……战后港督指派罗旭和专办华人事务……5 时回到荣华台把一切告诉了 梁先生,云川便起草那个书面建议,当晚草成。……” “25日,早起,将云川所拟建议译成英文。……梁先生即利用上午时间约周 鲸文来香港酒店闲谈,并以建议给他看。…… “下午2 时邱茉莉来,同梁先生去华人行,罗旭和适在……他对梁先生讲了 许多景仰的话,对那建议,他以为向港政府他可以去谈,但对阵策,最好梁先生 也去谈一次。他并赞同梁先生径电蒋委员长请求速援香港,这个电报,他可代发。 但到最后他却叹息着说:‘从开战以来,我们真是浪费了许多时间,现在这一切 作的太晚了,太晚了! ’……一同再回香港酒店,得到前线被击溃,港督已下令 停战的消息。……下午3 时许,我们一同回荣华台,炳海经过两天的奔走,已在 般含道下××台找到了一个新隐匿地方,计划着,香港陷落,梁先生、云川和我 三个人便搬到那边去住。因为荣华台他的家,我们寄住,经过这么多天,已成公 开的秘密,决不能再住下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