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五 我花了28个小时才到达子谦公寓门前,这个他在信中提到过的美丽公寓。这期 间我转了一次飞机,遇到了巴黎出租车大罢工,我搭了地铁,搭了一段私家车,我 在巴黎的街道上迷失了方向,经历了一场暴雨的洗礼,但终于,我还是来到他身边 了。 此时的我已经是又累又饿又疲倦,浑身被巴黎的暴雨淋透了,水滴顺着头发往 下流。当时的样子肯定狼狈透了。按响了门铃,过了对我来说有一个世纪那么长的 时间,子谦才开门,他一脸的阳光,头上戴一耳麦听着音乐。见到我,他竟然笑了 笑,用手敲了下自己的头,小声的说,“我一定是疯了,又产生幻觉了。”说完轻 轻的关上了门。 我竟然站在原地笑了出来,但随即用手捂住了嘴无声的哭了,伸颤抖的手再次 的按响了门铃。 门猛的被打开,他盯盯的看着眼前这个疲惫不堪的我,手中的IPOD掉到了地上。 他像摸一件珍品一样的用手触摸我的脸颊,从嗓子里艰难的发出了声音,“姐,是 你?” “是我,我来了。原谅我,来晚了。”被雨淋了,迷路了。但是我终于找到他 了,我没有一丝力气摊在了他的怀中。他拦腰把我抱进了房间,轻轻的放到沙发上。 他慌手慌脚地拿毛巾擦着我的头发,“你不说下个月初才来吗。你这个惊喜也 有点太惊人了吧。真该死,这几天巴黎天气很差,电话线段了。你没联系上我一定 很着急吧。”他用手摸了我的额头,然后从我身边弹了起来,“好烫啊,我给你烧 点热水暖和一下。” 我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身子贴了过去。我抬起头,一字一句的说道,“子谦, 从北京到这里,我用了28个小时。这是我人生中最痛苦的28个小时,不是因为暴雨, 不是因为迷路,是因为我想立刻见到你。只有28个小时我就这么难熬,这么多年, 你是怎么过来的?林立知道,凌峰知道,甚至连童话都猜得到,为什么只有我不知 道?” “姐,”他拉着我的手,单膝跪在我的脚边,头深深的埋着,像个做错事的孩 子偎依在我身边,“你终于还是知道了?” “是啊,我知道,你打算一直隐瞒下去对吗?” “姐,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所以,我不能说。”咬着自己的嘴唇。 我抓起他的胳膊,用力的咬了下去,留下了两处深紫色的印记,眼泪再也止不 住了,“到现在你还不知道吗?你不知道吗?不知道吗......”我用手用力的锤打 他。 他猛的站起身抓住我的双手,把我揽到了怀里。 “我不准你丢下我一个人,不准你跑这么远。我不准……. ”我忍不住失声痛 哭起来,所有的委屈一股脑的全部发泄了出来。 “姐,我错了。再也不会跟你分开了,永远也不。” 我们都已不再掩饰自己的内心,尽情的痛快的哭着,眼泪不都是为难过而流, 有时是为悔恨,有时是为幸福。 幸福和不幸就只隔了一道门的距离,你勇敢的打开这道门,幸福就在你眼前。 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又被他逼着喝了几大杯热热的牛奶,整个人都精神了。躺在 子谦温暖的床上,环顾着他的小房间。靠床的那面墙上贴满了画和照片,那里是我 们走过的痕迹。有第一次在北京站拍的、有灵山上的拍的、有和父母一起在北京拍 的、还有我们小时候的照片,有我送他的第一幅素描,也有我在大学送他的大卫画。 这些都被他保留着带到了并这个国家。桌子上放着我送他的杯子,上面的我在笑着。 他安静的坐在床边,拉着我的手陪我一起看着那属于我们的回忆。 “你这里快成了我个人的博物馆了,看着这些照片给我写信的吗?” “是啊,有段时间把照片都拿掉了,因为看见照片更想你。后来觉得,还是看 到的好,就又给挂上去了。”子谦说完难为情的笑了笑。 “你说,我会不会老的比较快?我比你大三岁呢。”我看着其中一张照片问道。 子谦笑着说道,“我想会吧。但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会像现在这样的爱你。” “从今以后我来扮演女人,你来扮演男人好了。”回想起孩童时常玩的游戏, 我不禁的笑了。 “好”他轻轻的靠过来,轻声的说道,“男人和女人之间彼此爱慕的时候,应 该接吻才对吧。”说完他俯下身,轻轻接触了我的唇,很小心的有些战战兢兢的吻 着我。我用力的抱紧他,眼角有泪水涌出。我希望时间可以在这一刻停留,让我永 远和我爱的人在一起。 他轻轻的放开我,眼睛里闪着光,偎依在我身边盯着我看。 “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我问道。 “十三岁吧,知道了自己身世,一开始担心你会抛弃我,但后来又有点窃喜。 现在想来,是因为有了份期待,所以才有那样的心情吧。” “原来你早就动了心思。你是个坏小子!以后不准你哭了。”我用手擦着他眼 角的泪。 “只是觉得太幸福了。” “我们一直都会幸福下去的。” “姐,” “什么?” “我爱你!”子谦的声音是沙哑的,眼中闪着光芒,他用力的握紧了我的手。 我被这三个字深深的震撼着,够了,只三个字就够了。眼泪再次的流了出来。 他帮我盖严了被子,轻声说,“睡吧,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明天一睁开眼睛就能看到你吗?”一股困意袭来,我禁不住打了个哈嚏,我 强迫着自己不要睡,因为太幸福了,担心再一睁眼一切都变了。 “会看到的。” 子谦的声音渐渐的远了,我终于进入了梦乡。我梦到了和子谦一起回到老家, 跟爸爸妈妈一家人快快乐乐的生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