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等风平浪静后,两条人影从阴暗处现身。 百合望着自己的手握在他厚实的大手中,粉颊一热,却不想挣开它。 在单飞的身边,她觉得好安全,就好像在爹爹身边一样。 “凭那三脚猫功夫就想抓我,简直是异想天开。”他口气不佳地道。 想他好歹是“神偷”丁不三的惟一传人,轻功一流,江湖上能赢过他的寥寥 无几,如果连那群笨蛋也能抓到他,他早先一头撞死,免得辱没师父的一世英名。 “他们走掉了是不是?”百合从他背后探出头问。 听见她的声音,他这才回神,再一瞧自己手掌内握着软绵绵的小手竟是她的, 他心猛一跳,用力地甩掉它。 “笨丫头,谁准你碰我的?”他嗓门奇大地吼。 百合被他骂得很无辜:“是……是你自己握住人家的手的。” “我没事干吗握你的手?你少得意忘形,我不是要救你,我是看不顺眼,换 作别人我也一样会这么做,所以你别以为自己很特别。”若不是天色黑暗,马上 可以看到他脸上不自在的表情。 可恶!他干什么脸突然烫起来?握了她的手又怎么样?男子汉大丈夫,行得 正,坐得直,他可没对她不规矩。 “对不起。” “既然觉得对不起我,就离我远一点,没有你我会比较快乐些。” “可是天色那么晚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委屈地抿着唇,眼眶酿起水 气。 单飞恨不得掐死她。老天爷存心跟他作对是不是?见他太悠闲,竟扔一个大 包袱给他。 但是内心仅有的良知告诉他,人家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人生地不熟, 就这样扔下她不管,难保不会落入像柳大元那样的色狼手上,自己当真能安心吗? 当然不会,否则刚才他为什么要出手?当那妓女宽衣解带诱惑他时,他的心 思全在这笨丫头身上,结果听见楼下有骚动传来,他已破门而出,火烧屁股地赶 去搭救她。自己何时变得不正常了?竟罔顾师父的教诲,为区区一个丫头当场乱 了手脚。 单飞吾徒,女人的心都是黑的,当你有利用价值时,她会甜言蜜语,把你奉 为神祗;等你失去了一切,她会一脚把你踢开,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里。切记, 千万不要上当。 他脑中又响起师父临终前的遗言,不断在提醒他。 该死!他该怎么做才对? “笨丫头,你——”他话声打住,望进那双黑白分明且无邪的乌眸内,什么 凶狠的威胁都卡住了。 百合眨巴着长又卷的睫毛,柔顺地看着他,等他把话说下去。 “该死的!”他一肚子火无处发,猛踢起街上的石子出气。 他感到自己陷进泥淖中,呼吸困难。师父的话,他的良心,两相交替地指责 他。 都是这笨丫头害的。 “单飞,你在生我的气吗?”她勇敢地接近暴躁的狂狮。 “闭嘴!”他大吼。 “对不起,那我走好了,你不要生气了。”见他气得脸红脖子粗,百合只有 忍痛离开他。还以为他对自己的态度好多了,结果是她想得太天真。 姐姐们常常教她一些道理,其中有句话就是不要强人所难,别人无法做到的 事,绝对不能因为一己之私而强迫对方。而她就是一直在强迫单飞做他不愿做的 事,这是她的错。 所以为了不再为难他,她只有走开一途。 “站住!你要去哪里?”单飞眯起眼,瞪向她瘦弱的背影。 百合红着眼,搂紧包袱半侧过身:“找间破庙过夜,你不是说我身上的铜板 住不起客栈吗?” “你知道哪里有破庙吗?”笨丫头就是笨丫头,这座镇那么大,等她找到天 都亮了。 她轻摇螓首,头低垂地埋进包袱里。 “三更半夜你要找到什么时候?还穿一身白衣服,不把人家吓死才怪。还不 走?你那么爱站就继续站,我要走了。” 他朝路头走去,走了几步回头,见她还傻站在原地。难道还等他请她不成? “笨丫头,还不跟上来?你的脚被粘住啦!”他粗声粗气地叫道。 百合忧愁的小脸霎时化成灿烂夺目的笑脸,唇角勾起美丽的弧度,犹如一只 粉蝶向他飞奔而来。 “我就知道你对我好,单飞,单飞……谢谢你……”她纤细的手臂挂在他脖 子上,语无伦次地轻喊。 “你……快放手!你花痴啊!随便抱男人。”他吸进她身上的香气,人整个 绷紧,手忙脚乱。 “不放,不放,我再也不放了,一放你就会跟爹爹一样不见了。”她搂得更 紧,身子不由自主地挨近他。 “你……再不放,我揍人了。”他身躯整个拂腾起来。这是从未有过的情形, 以前他从不让女人接近他。 她哭泣的小脸从他胸口仰起,唇上溢着自信的笑意。 “你不会揍我的,因为你是好人,绝对不会欺负弱小。” 他的脸更难看了。敢情她看穿他在虚张声势? 不错,他虽然厌恶女人,但可从没出手打过她们,说要揍她的话,不过是吓 唬她罢了。 “你有完没完?我不是什么好人,想跟着我就别给我来这一套。”他退后离 开她的怀抱。真是粘人的笨丫头。 百合拿手巾拭着泪,点头如捣蒜。 “好,我不说,我再也不说了。” “走啦!再蘑菇下去,天都亮了。”他心浮气躁地踱开步子率先走了。 满天的星星绽出璀璨的光芒,连月儿也弯起嘴角,赞许他的决定,庆幸他并 非无药可救。 两人真的在附近寻到一间破庙,那是间废弃已久的土地公庙。 单飞约略清了下地上的尘埃。今晚将就一下,都那么晚了,客栈早打烊了。 “哪!你睡这里。”他让出一块比较干净的地方。 百合对他笑笑,放低身子坐下来:“谢谢。” 他别开脸,心跳快了半拍,暗骂自己的失常。 他走到对面墙边,也没整理就一屁股坐下,盘坐在地上,准备睡觉。 没过一会儿,他耳边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单飞仍闭着眼,环抱着双臂,不想 搭理她。 那笨丫头睡觉不睡觉,走来走去扰入睡眠,他就知道收留她是错误的。 很快地,杂声消失了,隐约听见身旁均匀的呼吸声。 单飞睁开眼睛一看—— 他哭笑不得地瞅着正处在甜睡状态的人儿。真要命!给她干净的地方她不要, 居然宁愿睡在他身边这满是灰尘的泥地。 这笨丫头哪根筋不对了,连睡觉都得挨着他才睡得着? 瞧她躺在身边,小脸上安详的神情,仿佛只要在他身边,就不怕任何危险。 不行!他再警告自己,不能心软,一心软就完了。单飞作势移动位置,要离 她远一点。 他一动,这才发现连在睡梦中她的手仍紧拉住他的衣角。他稍稍用力扯动, 她抓得更紧,还不安地呢喃呻吟,害得他又赶紧回位。 他终于明白了一件事,他被困住了,被他一向讨厌的女人困住了。 “爹爹——”她梦呓地低喃。 他有些笨拙地拍拍她的肩:“乖乖睡觉,再吵就不理你了。” 睡眠中的百合叹口气,沉沉地睡着了。 “依赖”两个字陡然闪进他脑海中。这笨丫头怎么会那么依赖一个陌生人? 除了他是“侠盗”单飞外,她对他一无所知,却如此相信他?这问题让他想破脑 子也想不通。 身旁的人翻个身,蜷曲身子,可能是有点凉意。他不假思索地脱下外衣,盖 在她身上,竟望着她发起呆来。 她的皮肤好白、好细,弯弯的柳叶眉下是两扇密又浓的黑睫毛,小巧的秀鼻, 和两片像樱桃般的嘴唇,他愈看愈入神,情不自禁地俯下头去—— 哇!他心头一惊,轰一声,脸涨红得像着火的炭。 他跳起身,又是搔头,又是跺脚,为自己方才险些做的举动而懊恼不休。 单飞,你发什么神经?师父的话你都忘了吗?女人绝对不能碰,不然会倒霉 的。 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教他怎么不心慌? 冷静!冷静!他盘起腿坐到原先让给她的地方,运气调息,缓缓地将那不知 名的躁郁压下。 自从七岁丧母,被师父丁不三收为徒弟,两人便相依为命。虽为师徒,却如 同父子,多少弥补了没有亲爹的遗憾。 十多年来,师父将所有的绝活传授给他。虽然江湖中人对师父“神偷”的评 价不高,但对他而言,师父是他最尊敬的人,不管别人如何批评他,这世上再没 人比得上他。 这两年来,他一个人孤孤单单地行走江湖。起初只是因为打抱不平,不满一 位奸商剥削手下长工的血汗钱,因此就光顾那奸商的宅邸,拿了两百两银子分送 给那些工人。看到他们那不必再担心家里没米可以煮饭、生病了没银子看大夫的 欣喜若狂的表情,那种成就感真是笔墨难以形容。 从那时起,他决定靠着他学来的本事帮助穷人,要让江湖中的人知道“神偷” 丁不三的徒弟所偷的对象都是奸商污吏,一些赚黑心钱的人,而所偷得的钱并不 是用在自己身上,全是送给那些被压榨的老百姓。 他不图人家的感激,只是希望死去的师父也能得到别人一点点的尊重,更期 望自己能不让师父失望,这就够了。 单飞的眼光又调回到百合身上,又苦恼地搔乱头发。一向独来独往惯了的他, 该怎么去照顾一个小丫头? 对从没照顾过人的他而言,百合对他的依赖无形中带给他极大的压力。 唉!他替自己找了个大麻烦。他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师父说得没错,一旦对女人心软,结果必定后患无穷。 “咱们要在这里待很久吗?今天晚上还是一样住破庙吗?我的馒头吃完了, 可不可以再去买?我——” “你能不能安静点?吵死人了。”单飞忍无可忍地咆哮。 女人就是不能对她太好,否则会得寸进尺,爬到你头上去。 百合抿起唇,小手遮住双耳,以免被他的声量震伤了。 “人家只是……只是……”她委屈地抖动唇瓣,尽力地容忍。 单飞两眼瞪得比铜铃还大:“你敢给我哭就试试看。老是用这一招,有没有 别的招?”昨天他就是因为她的眼泪才会不小心中计,她敢再故技重施,他发誓 立刻打昏她,用麻袋装起来,扔到河里去。 她大口吸气,止住泪水:“我没有哭,是沙子跑进去了。” “你当我瞎子啊!你爹没告诉你不准说谎吗?”女人的缺点之一就是爱说谎, 感谢师父提醒。 “有……对不起。”她简直无所适从。怎么他的脾气那么坏,动不动就生气? 她说什么都不对。 “我最恨人家骗我,记住这一点。”要跟着他得先了解他的忌讳。 她咬着下唇点点头。单飞虽然是好人,可是很不容易相处,还是暂时先忍耐 点,或许等和他熟悉后,他对自己的口气会好些,不会老是大吼大叫。 单飞满意她的配合,一抬头就瞥见正好有一家米店贴出红纸,在征求临时搬 运工人。 “我要进去应征工作,你到前面的凉亭等我。”他指着不远处供人休息的小 亭子道,“身上的银子快用完了,再不找事做,就等着喝西北风啦!” 单飞一向把偷来的银子全数送人,平常都找些临时工作赚钱。 “我可不可以在这里等你?”她还是不太放心。 “你怕我跑吗?我说过会去找你就会去找你,不要那么啰嗦好不好?”他就 是受不了女人婆婆妈妈。 “单飞,我只是想——” “你又想陷害我吗?谁教你直接喊我名字的?”他压低嗓子,恼火地附在她 耳畔吼道。 百合咽下话,嗫嚅地问道:“那我要叫你什么?” “随便。”他怎么会知道她要叫他什么。 “那……那么我叫你大飞哥哥好不好?”她为自己想到这好名字而雀跃。 单飞夸张地打个哆嗦:“什么哥哥,恶心死了,我听了头皮都发麻,不准叫 这个名字。”他霸道地命令道。 才说随便都可以,马上又反对,真是善变。 “那大飞就好,可以吗?”她减去后面两个字。 “随便你,我进去了。”他踏进米店找老板。 百合只好照他的吩咐去凉亭等他,不然等他出来,又要被他吼了。这人说话 都是用吼叫的,喉咙不累吗? “小姑娘!你不是昨天在‘红袖楼’的小姑娘吗?嘿……真是踏破铁鞋无觅 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她一认出来人是昨晚企图调戏她的柳大元,身子立刻往后缩,圆眸求救似的 朝米店的方向看去。单飞还没出来,看来只有靠自己了。 “光天化日之下,你想做什么?”她努力装出不害怕的表情。 柳大元身后跟了五六个家丁,个个高头大马,手上都拿着家伙,显然是心有 不甘,出来寻仇的。 “今天没有人帮你,乖乖跟我回去吧!我会好好疼你的,小宝贝。”他不改 其色心,满脑子就只想独占这难得一见的小美人。 百合后退数步,衡量着一口气奔到米店的距离。 柳大元的家丁们分成四个方位围住她,而柳大元得意洋洋地捻着山羊胡,呵 呵大笑。 “小宝贝,不要再挣扎了,你逃不掉的。上!”他比个手势,家丁们张臂要 一举成擒。 比力气,她当然不是对手,但比身手,她可是比这些大男人灵活利落多了。 只见她身形微摆,一一避开伸过来的手臂。这还多亏跟姐姐们在游戏中学来 的,二姐说在遇到危险时,这套迷踪步最管用了,只可惜她学得不专,无法全部 发挥出来。 看几个大男人狼狈得东倒西歪,柳大元频频跺脚,围观的路人纷纷高兴地鼓 掌,再也没有比见他出丑更让人欣慰的了。 “气死我了,你们这群饭桶,还不快抓住她。”他气到按住胸口直喘气。 单飞打米店一出来,老远就瞧见这副景象,火速地赶去。 “又是你这老不修,昨晚放过你,你还敢再来?”他夹着雷霆怒火杀过去, 黝黑的娃娃脸上线条绷紧。 “大飞,救我。”百合飞快躲进他的羽翼下,寻求保护。 “才一会儿工夫,你马上就给我惹事,可真有本事。”他免不了先讥讽她一 下。 柳大元一见又是这乳臭未干的臭小子,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小子,今天你不把小美人交出来,我就让你吃不完兜着走,全部一起上啊! 还愣在那里做什么?‘, “死老头,这是你自找的,不要怪我不懂得敬老尊贤。今天不好好教训你, 难消我心头的怨气。”单飞抡起双拳,指节上长满了茧,可见他曾花了很多的工 夫在练拳上。 百合在后头扯扯他的衣摆:“大飞,我们还是走吧!不要理他们,多一事不 如少一事。‘ 单飞忿忿不平地瞪她:“干吗?你怕我打不过他们吗?凭他们休想动我一根 寒毛,怕的话闪一边去。” “人家不是那个意思。我听说这柳大元跟衙门有交情,万一惹火了他,衙门 的人一定会来找你麻烦,要是让他们查到你就是单飞,到时派出大批的捕快,你 对付得了吗?”她依在他身边小声地道。至少她比他理智多了。 “就算是这样我也不怕,话我已经撂下去,要是现在跑了,我岂不变成孬种?” 他向来不畏强权,即使面对死亡也不怕。 百合惊悸地喊道:“我不要你被抓,大飞,你不要死,我不要你死。”她纤 细的手臂由后抱住他的腰。 “喂!你又乱碰我,快放手!大庭广众,你羞不羞?”他面红耳赤地嚷。一 边要应付敌人,一面要抗拒她的搂抱,真把他急出一身汗。 “大飞,求求你,我们快走吧!”她急切地喊。 “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会碰到你。”他大声地咒骂,但心又再一次地软 化了。 柳大元见不得两人在他面前如此亲热,再度下令家丁们围攻。 单飞护着她,只用右手就一个个将那些壮汉解决了。 “柳大元,咱们的账还未清,我还会来找你的。”他丢下这句话,两人便逃 进人群中,家丁们已追赶不及。 远远的,仍可听到柳大元的怒吼与叫嚣声,及镇上的人低低窃笑声。 当夜。 一条黑色矫健的人影进入一座庄院。不消多久,黑影又从进入的地方出现, 迅捷地翻墙而过,轻功之高,无人可比。 黑影快到城门口时,庄院内才传来吼叫声,家丁们提着灯笼往主屋而去。 柳大元气急败坏地从屋里跑出来,面如死灰,双腿发软地瘫在地上。 “我的一千两银子,我的一千两银子……单飞!单飞!为什么又挑上我?! 为什么?!我柳大元跟你势不两立,天涯海角也要抓到你,吃你肉、啃你的骨头、 吸你的血,啊——” 而在城门口,单飞正放肆大笑。 “哈……我好像听见柳大元的叫声了,真可惜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一定很 有趣,太可惜了。” 百合心有不忍地问道:“偷一千两银子会不会太多了?” “这是他该付出的代价。一千两还嫌少了,哼!本想上次偷那三百两后就将 功赎罪,只要他好好做人就没事。谁教他居然敢动你的歪脑筋,他是自作孽不可 活,没要他的命他就该偷笑了。” 听到他话中的含意,她顿时心花怒放。单飞虽然常吼她、凶她,实际上仍是 关心她的。 她跑到他身侧,笑靥如花:“大飞,谢谢你,你还是很关心我的。” “什么?”他佯装听不懂,黑脸上又起了红晕,“我这么做可不是为了你, 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我这是为民除害。” 百合但笑不语,笑得他忙用怒气来掩饰他的心意。 “笑什么笑,牙齿白呀!快点走吧!到时人家追来了,我可不救你了。” “咱们要上哪儿去?”她的明眸因喜悦而发亮。 “我上哪儿你就到哪儿,问那么多做什么?让我耳朵清净一下行不行?”女 人就是聒噪,像只麻雀。 她顿了顿:“我……我能不能再说一句话?” “什么话,快说。” “等到下一个镇时,能不能让我到澡堂沐浴?我已经好久没……没沐浴了, 所以想好好清洗一下。”她好奇地朝他瞄一眼。他居然脸红了,害她的话也差点 打结。 单飞僵直着背,不发一语地向前走,气脑子里突然产生某种奇怪的幻想。 女人的身材只不过比男人有曲线罢了,有什么好看的?他赌气地思忖。 “大飞,可不可以?”她不明白他又为什么在生气。 “随便你,连这种事也要问我,无聊。” 两人对男女之事是一个不屑去了解,一个是不懂,究竟会产生什么样的火花 呢? 而在单飞的心底深处,慢慢地接受百合的存在。纵使他死不承认,却也已经 把她当成自己的责任。他的排斥已渐渐地融化在她的笑容中。 ---------- 晋江文学城